这个夏天,这场来势汹汹的暴雨,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和打击。下乡查灾看到的那些沉重又凄凉的画面,总是不时地闪过脑海,记忆中唯深的一幕,像一颗钢针深深刺入心中,扎得我心生疼!
就在洪灾过后的一天下午,我无意间亲眼目睹了两位老人悲痛欲绝的情形:男人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女人靠在男人的肩头,目光呆滞,望着被洪水肆掳过的他们曾经的家园,两位老人雕塑一般坐着。我能够想像,在此之前,女人是如何歇斯底里地哭喊,甚至好几次哭得咽气。而男人最早从惊恐中醒来,生怕女人出意外,赶紧跑过来紧紧抱着女人……
失去唯一摭风避雨的几间瓦房后,民政部门把两位老人安置到敬老院里,他们已基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女人用一个瓷盅为我泡了杯车前草水。温和地说:闺女,喝水,这水干净!女人要我喝这水的时候,目光慈祥地望着我,一种久违的感动涌上心来。老人一生没有儿女,我却分明感受到了她充满母性的慈爱。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安静地照在女人沧桑的脸上,女人的讲述一如这午后的阳光,平静而安详。
坐在我右边的老汉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听着女人讲述。当我转向他时,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在他眉宇间闪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苦难还是明显地刻在他的脸上,然而,从他坚毅的目光中,我读到了一种老区农民与生俱来的坚强。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当问及家里的土地和粮食怎样处理时,却触痛了女人的心,女人的声音一下变得很无奈。女人说,村上给处理了,我们原本还想继续耕种,可村长说现在国家供我们了,土地要交给村上。女人望着窗外,目光凄然。那神情,仿佛失去了今生最宝贵的东西。我知道,其实他们心里不舍的是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怀念他们早已不在的家。如果不是那场洪水,他们将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春耕夏种,日月更替;在简陋的家园里,过着相濡以沫的日子,直到相继死去。如今,他们剩下的岁月突然变得空洞而茫然,我知道,他们仍旧离不开土地,因为他们早已是土地的一部分。
起身走的时候,心情变得沉重和郁闷,我真心希望他们能一起悉心照料剩下的岁月,平安健康的走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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