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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卡子长篇小说连载《那一年》(推荐至川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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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3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1、我没说过我叫邵志翔




毕业两个月后,我发誓没在任何场合坦诚地说过自己的名字,但那些面无表情手脚麻木的人群都喜欢拿三个字称呼我,渐渐习惯了,就不再拒绝身上被别人所硬附加的“邵”、“志”、“翔”。
舌尖回卷三次。邵。志。翔。奇妙的旅行。
我努力把每件事情都做得尽善尽美,但还是顺随不了自己的心。因为把事情的头头尾尾都计划的相当完美后,针对我来讲就没了效率可言,二十一世纪有句口号“速度就是一切”,没了速度你就没了一切,因此感觉自己特一无所有,还跟从娘胎出来光着屁股丫一样。
早晨,睁开眼,想到的就是去上班。
用五分钟搞定个人清洁,就开始吃泡面。在确定袜子穿好泡面吃完的前提下,赶紧骑着凤凰牌单车往公司赶。
一天的生活立马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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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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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3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几天,才在游小华的《游历中国》上看了这样一段话。所谓朋友不过是拿来利用拿来出卖,所谓妻子不过是为了创造下一代,所谓情人不过是盘中下酒菜。精辟啊,越想越精辟越有道理。现在看起来稍微有点像老年人的年轻人,都喜欢扮深沉装成熟还倚老卖老,黑白混淆的年代,我特渴望那种妈妈坐在谷草堆旁讲故事的温馨,虽然有点像恋母情结。
邵志翔坐在办公桌前不停的瞟着自己的袜子。
黑色的是皮鞋。白色的是袜子。
在阳光照进办公室三分之一的前两分钟,邵志翔终于想好了对策,对策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吃回锅肉,以表示心理上的报复。想到这,他咧嘴一笑,手里的报纸直哆嗦。
接近下班,李平报告了销售部的顾问们一上午的活动情况。吴主管阿姨补妆十二次,接水六次,上厕所六次,大门口张望五次。张樱从包里拿镜子梳子七次,脱去外衣再穿上往返三次,向邵志翔借钢笔两次。邵志翔用手整理头发五次,拿眼神瞟脚后跟无数次,一张报纸翻了十次。我嘛,开始看了一遍报纸然后接了一杯水然后上厕所一次然后拖动板凳位置两次,剩余的时间都在观察销售部人员的最新动态。
我对李平的观察报告是感兴趣的,毕竟它是一种真实,更接近生活的细节和生存的必然进程。
“得了,还是先别想了,赶紧回家煮面吃。”
可李平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起邵志翔的,就连自己小指头都不上海沾边边的男人。但,你不要忘记,任何人都有被利用的价值,他邵某也不例外,一招借刀杀人不是让俩个人同时陷入困境吗。想到这,李平禁不住咧咧嘴表扬自己。
这不叫阴谋诡计,而叫生存哲学叫本事,你不懂就得吃亏,吃亏过后呢,关键看你学不学,学成毕业之后又去算计别人,这才符合生活的前进嘛。一浪推一浪,一浪盖一浪,才不至于被称作死水。
李平心安理得的为自己的聪明找出若干论据来辩证,这就需要不断的逻辑和不断的现场观察。他热衷于观察周围人的动态,目的就是为掌握身边每个人的习惯和弱点,这样,形势才有可能利于自己。最自我的生存之道。
可李平并未引起公司其它部门的不满,相反他挺受欢迎,而且有高升的迹象。对于这一点,邵志翔早就在梦里说过无数次了。
人心隔肚皮,要么再隔点什么裤腰之类的,除此,就肠肚相见。而眼睛却都朝后长,一个理由,反正地球是圆的。
从某点出发,我的目光顺赤道溜一圈,还怕看不见背后的你吗。
李平就喜欢坐山观虎斗,看看邵志翔一脸的无辜和困窘,再看看销售主管那张满是雀斑的脸和晃悠悠的俩乳房,结合温暖的太阳光线,李平心里溢满了小幸福,这种幸福来自于使用心计的成熟感。现在的社会太需要各种的感觉来满足人类的日益膨胀了,迫切需要。
一个小小公司的销售部就如同一小社会,你争我抢,尔虞我诈,你不得不臣服于高你一等的家伙。
高人啊高人。
我骑自行车时,耳边响起呼拉呼拉的风声,这便是我对城市生活的全部印象,有股痛彻心扉的美。坚实而又那么不堪一击。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3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2、我丢了咱们男人的脸


邵志翔一个月前在环城路上找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其销售部上班,主要做楼盘销售,这行当有个很时髦很雅兴的称号,“置业顾问”。邵志翔没想到自己会有当上顾问的一天,虽然这顾问来的有点突然还有点无什具体指向。
在大门边锁上车后,我一手捋头发,一手推开公司的玻璃大门。
销售部的办公室设在一楼大厅的一小角落里,几张办公桌横七竖八的摆在本就不大的地方,这让同事们日日都有了抱怨的理由,比如说,谁把茶水倒地上了,我桌上的报纸藏匿在谁的抽屉里,今天谁值日,谁搞坏了我的钢笔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大家刚坐在桌前正准备苦干或者看报纸再顺便睡觉的时候,即时谁用最小的分贝喋喋不休,也能整坏所有人养精蓄锐的心情。
平常都各顾各,今天却很意外。
从我左脚跨进办公室那一刻起,我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撇着我。我即时入不了帅哥的列子,也自信沾不上丑男的边边,大家平日里在街口没怎么碰见型男,也犯不着这样盯我看啊。
大我三岁被我称作吴阿姨的销售主管,款款走来。我把自己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审视一遍之后,在确定正常情况下,抬起头,迎着那一双月亮掉进去连猴子也捞不出来的眼眸。
“小邵啊,给你说件事,你可要撑得住。”
“吴阿--姨,你快说嘛我顶得住我现在就怕你不给说或者支支吾吾,这才是对我人生毁灭性的打击。”
“我想说的就是,今儿早上经理下来……”话还没完,一个咳嗽在空气中爆炸得浪花四溅,坐对面的李平还有斜对面的张樱赶紧用手捂面,拒绝核武器一样的拒绝咳嗽热浪。
邵志翔向后一个趔趄,忙给阿姨递上纸巾。
“你在听我说话没有啊?我说经理下来,下来,李平你过来给邵志翔解释一下,我说的他不听懂。”
李平抖抖报纸,然后咳嗽一声。“我说小邵啊,今儿早,经理下来说我们公司准备搞次业务技能比赛,吴阿--姨说,销售部一致举荐你去。”
“小李,当时推选人的时候不是你们让小邵去的吗,怎么说是我一个人,你这不是挖个坑坑故意让我往下跳嘛。”
“不敢不敢,我只实事求是。”李平重新打开报纸,眼睛盯着新闻懒洋洋地说,“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说话做事特讲原则。”
“那你意思就说我为人处事没优点没原则呢?”
“你有优点啊,而且是很大很大的俩优点。”李平边说边把眼神瞟向吴主管的高耸胸部,再加个动作,跷起二郎腿晃悠。
我现在无心光顾他们的争吵,太悲哀的时间段,去考试怎么着也该与我商量一下呀。难道是我的脚臭在办公室里惹着了他三人,不对啊,其实他们也有脚臭毛病的,为啥偏偏我摊上了事。我冤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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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3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后面的都快点发上来哈,我等着看呢,虽然要审核,但时间也不会太久,快点上菜吧。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6、广场上的水柱
三路站台的后面,就是所谓的天主教堂。

的确很高,在邵志翔面前可以称为恐怖。股股的冷风从指甲缝里穿过,冷透指甲背,而吴永熙在前面却走得趾高气扬,漆黑的英俊和漆黑的伟岸,邵志翔跟在后面萎缩,只剩下偷窥教堂的意念在维持可怜的脚步。邵志翔努力的分辨外墙颜色,由上至下,由左至右,以便获取对眼前庞然大物的感性认识,再将这种认识存储到他二十一岁的记忆之中。如果借助对面居住楼上的灯光,就依稀能认出教堂的外墙颜色为白色。

吴永熙直接纠正说:“是乳白色,冷冷的乳白色。”在听完这句话,邵志翔走上前,用手紧挨着教堂面临街上的大圆柱,想感受一下乳白色再顺便感知一下乳白色的冷。

“我是色盲患者?不大可能吧。”我回过脸盯着吴永熙那两只在暗夜里放光的眼睛,手不停地在上面来回摩挲。

“有可能的吧,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我说的包括不排除万分之一的情况,意思就是说,一万个人中总得有那么一个人是色盲吧,你如果不幸运,走在大街上都遭阳台上落下的花盆砸。”他说完就朝教堂的南面走去。我丢开双手,紧着脚步跟上去,不解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幸运,买张彩票即使不中五百万,也要中个五百万了哦。”

“问题的问题是,在我看来,你一直都很幸运。”

他还在往前走,头也不回。

“跟着我,带你围绕教堂走一圈。”他的话语散落在漆黑一团中,在地上溅起回音,清晰的能听见自己血液在管道中的来回跑动。

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哈着看不见的白气,还得努力盯看脚下本就模糊的路,委屈地说:“可我想看十字架。就现在。”他仍然没有甩我,独自在前面走,像只母鸡堆里唯一的公鸡那么骄傲。

“好,我跟着你走。”

咬牙切齿的说完,只好跟在他后面围着教堂转,也不去管什么圈数,只记得一直在走那个风就一直在吹。

漆黑的风在漆黑的夜里并漆黑的吹。

李平在张樱下班后就不停的打电话,可就没有打通过,每次将烂熟于心的号码拨完之后,只能听见一句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可李平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张樱家里打电话,虽然也知道号码,不敢就是不敢,没其他的办法。他在路口来回的走,今晚也不是非联系张樱不可,可李平就是想在晚上扎在女人堆里,这样才有生活的乐子。

张樱就是李平今晚的猎物。

难以想象张樱的身体,但在李平的预测下,即使差也差不到爱琴海差不到玛雅王朝去。平日里紧裹的衣服阻挡不了李平的欲念,张樱成了这漫无边际情欲的替代品,将所有的焦点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时,这个人就马上转变为光辉灿烂。正如张樱,她现在正无比美丽。

李平继续徘徊路口。继续按着手机键。继续脚步焦急。

在试了十一遍之后,终于打通,那一瞬间李平像只猴子似的发问:“在哪呢?我李平。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说你不在服务区。”

“我在迪吧,信号不好。”

“什么鬼地方,连电信都伸及不到。”李平停下走动,两只眼睛望着天上,左脚在距离右脚三十厘米的地方侧立。

“是啊。有什么事么?这么急着麻烦中国电信。”

“没啥特别的事,就是有点点想见到你,急不可耐。”

李平对着手机笑了一下,像颗石子扔进水里却不能激起半点波浪,只有半圈涟漪在水面呈现。

“就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控制不住的现在。”

“我现在有朋友,不方便过来呀。”

“你有空了再打给我。”李平果断地挂掉了电话,随即塞入包内,然后往广场方向走去。今晚真的需要一个女人,比的任何时候都想,但这欲望只争对白花花的肉体,决不是精神的关系。李平在一酒吧门前停了下来,一瞧名字,蝴蝶的尖叫,丫的挺不错的文字啊,他实在是想进去寻找一个女人。如果漂亮的女人都在酒吧里来了呢,再进一步设想,如果全城的漂亮女人都在蝴蝶的尖叫酒吧来了呢,如果成立,那不是我今晚不进去就不很吃亏。

人可以活得窝囊,但就是不能吃亏。

李平推开酒吧的门,走进眩晕的世界。

他妈的,这也叫酒吧。在心里骂了一句之后,迎面走来酒吧服务生。

“你请,这边有空位。”

“不了,我找人。”

服务生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吧台,剩下李平在拥挤不堪的屋子里四处张望。一分钟后,出门。

还是广场上人多,来来往往,谁也不关心谁,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来强奸的还是来被强奸的。你做爱管人家屁事。在李平到来的时候,广场上正在放喷泉,四周一圈小水注,中间高高地耸立一根粗大的水柱直伸向天空,背景是许多人的脑袋和眼睛,还有某位女歌星的大嗓门声音。李平就近坐在了大理石栏杆上,在没有准备眨眼睛的前提下望着高高的水柱,心里却使劲地想着一个女人,似乎是张樱,但就那冲动的劲道的确像刚才在蝴蝶的尖叫里看到的坐在进门靠右手第三张桌子旁的女人。女人,祸水。祸水,女人。再怎么争辩,女人总是水,虽然是来自男人身上的肋骨。

广场的四周有表面上看起来很气势磅礴的水泥柱子,加上灯光的照耀,变得妖娆夺目,可在李平的眼里,它仅仅只不过是一件衣裳,越看越像肚兜的衣裳。李平这么想着的时候,屁股下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倒真成了女人的大腿。

这时,邵志翔讲的歌词恰好出现:

那天我从你门前过

你伸出了大腿来勾引我

我顺着大腿往上摸

你问我要干什么

我说我给麻雀找个窝

默念歌词的时候,李平再怎么找调可就找不着,只能来段说唱了。

广场上的水柱在女歌手的尖叫声中再次喷射。“他妈的,又是一柱擎天。”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想女人我就在心里想,让别人看出来了,那多难堪呀如果再继续几次难堪后我还有瞧女人的机会嘛我。因一次的贪婪,而丢失整块草地,那不值,我即使只吃了个三分之一饱就是说吃的食物还没空走到胃门口,那也只有忍,因为毕竟下顿只吃个三分之一饱也比没得吃强啊。

偶尔的几丝风,吹散雨花,在广场的半空中飘飘洒洒。李平调整了下角度观看喷向夜空中的水柱。

“太像了,太像男人的射精了。”

真是无比的相像,在筋疲力竭过后,剩余的激情一涌而出。李平边想边掏出手机看是否有张樱的电话。很遗憾,无任何来电显示。水柱继续喷射,人群继续拥挤,所以他也就只有继续想象自己的一柱擎天。

水柱有增大的趋势,用某些人的话说,已经达喷精状态。可李平心里在怎么紧张,就是不敢走近人群,他的理由是远远看着就好,还看得多呢。他在椅子上翻了个身,继续鼓起眼睛,并作了最坏只眨一只眼睛的打算。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用手理了理发型,继续捡回刚才没看完的新闻。绿色的希望—-苍溪县“扶贫助困、爱满校园”活动纪实。一个很烂的标题和一段酸心的故事。不知道原因,我为何选这样的新闻来承接刚才的雨打雷鸣,来冲刷满室的肉欲,也许就像很多人评价我的那样,看你邵志翔做什么事情都是杂七杂八的样,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乖乖的将杂七杂八纳入我的性格特征描述。
“小邵,待会儿下班请我吃饭,你别告诉我你先约了人。”吴主管把头探出桌子,冲我很是声情并茂。
“没有约人。”
“那就好。那就好。”她端起杯子喝水。
“可我得回去洗衣服,还要交房租。”我抠了抠小腿,把报纸收进抽屉,“不吃饭,可我也得感谢你,再找时间吧。”
“你可得要记住这话,至少在这一月内。”
李平和张樱还在热烈地讨论昨天晚上播放的《大长今》里仕女穿的什么样的鞋,李平坚持说是皮鞋,张樱肯定地说是木屐。皮鞋。木屐。两人的头越靠越拢,时不时还转过来瞧上一眼,证明只有他们俩才有共同语言。张樱面红耳赤,头发凌乱,手忙脚乱,跟着说还跟着比划动作,让原本不怎么样的她就更加地不怎么样,可李平为什么又有兴趣,如果从好感层面上来理解,打死邵志翔也不会相信。李平可是人物。一个有人物身份的家伙再犯贱也不大会去和一个没有人物身份的人勾兑呀。
张樱说:“我去厕所。”
“我也刚好要去厕所。”李平站起来做了个女士先请的手势。
只能简单理解,又两只发情期动物。
一上午,险象环生。语言强奸,表情强奸,肉霸强奸,视觉强奸。时间过得好象慢了个八度,老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婊子,销售部就是一间灯红酒绿的妓院。我的身份跟时间密不可分。
十二点整,上班完毕,各自回家。
再见,我的妓院。其实只是回去吃顿饭补充体力,下午还来坐台。
在承认自己糜烂这一方面,我在怎么着也及不上吴永熙,他可以明目张胆的光天化日的袒露自己的情欲,而且还四处炫耀那种飘飘欲仙,末了,也能装着和女孩拉着手挽着胳膊逛在大街上,我呢,暗藏者一个。意思就是,我没有吴永熙裸露。他可以在全身精光的时候,宣称自己来自印度,还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遇到这种情况,他的观众就永远只我一个。
我开门一分钟,吴永熙准时出现。
“兄弟,准备煮饭吗?”他靠在门框上麻利的从包里掏烟,“来一支,可愿意?”
我坐在带有繁重雕花的仿清椅子上,歪过头看着他,因为拿不准他具体想说个什么出来,我也就不好表明态度。他抽烟。我冷冷的坐着。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4、他娘娘的婊子
房地产公司销售部的放假制度很特别,争对每一个人来说,八天才轮二天时间的假。销售部总共有四个人,吴主管,李平,邵志翔,张樱,按照公司的休假制度来算,一个月人能全到齐也就只有六天。意思就是说,你得在一间无实际意义的大屋子里坐二十四天,光坐也罢,你还得要有销售业绩,这倒不是公司的硬行规定,只不过想一想,你几个月没有任何的销售业绩你还有脸坐在办公室吗,对于每一个有强烈自尊心的人来讲,就只有拍屁股走人。
你不走人也行,那你就得拿出你的业绩来,除此之外,免谈。所以,销售部里经常充满了悠闲的紧张,潇洒的郁闷。正如李平在办公室观察每个人的动态,其实是背着水的战争。
八点二十五分,邵志翔左脚跨进公司大门。
八点二十八分,经理驾临销售部。
全体起立,齐向经理敬礼。邵志翔连忙将刚拿在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起立,跟着一起鞠躬,嘴里念叨着“经理好”。场面有点像在电视里见过的外企,虐待加人生攻击。
“他娘娘的婊子。”邵志翔没敢骂出声就坐下了。
“邵志翔,你怎么没参加公司组织的业务技能比赛?”经理双手叉在桌沿,下巴掉在空气中散发出一种死苍蝇腐烂的气味,尽管这样,他站在桌前还是恶狠狠的直逼邵志翔。
“我昨天放假,所以没来。”
“吴主管,你好好地查查邵志翔的放假日期,看看他说的是否正确。”经理将微秃的大脑袋扭转三十五度,胸前的蓝色领带直晃。
“报告经理,邵志翔昨天不该休息,他的休息日期在明天。”
“那他昨天没来上班?”
“没有。”
“你为什么不向上面报告。”经理将头转了回来,继续面无表情的直盯着邵志翔,“你昨天真的没来上班?”
“经理,我有事耽搁了,并非出自真心。”我现在无法正常组织语言来遮掩陪吴永熙的时间段。
“那你是否知道,你这样会破坏我们公司的制度?”
“我感到很抱歉,愿意承担后果--如果你同意的情况下。”我此刻只想揍姓吴那小子一顿二顿三顿,不解恨,就揍四顿再吐他口水。辛辛苦苦找到的工作,第二月就面临着破坏公司制度的罪名,还有可能被解雇,事实胜于雄辩,再次证明我不属于早九晚五。
“你能承担公司吗?你不能,是不是,那你的抱歉值几个经济增长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只是来卖猪的吗?你要让公司几百号人以你为榜样吗?你是想借此在我们面前摆身份吗?”我已经能清楚的看见隐藏在经理那干涸皮肤下的静脉血管,暴涨,血以光的速度奔腾在经理的思维黑洞。左右奔突。经理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起我桌上的报纸。
“经理,算了吧,我看邵志翔并不是诚心要违反规定的,就给他机会。”李平满脸堆笑。
“就是。经理,念在邵志翔是初犯,给点处分,或者扣点工资,就过去了,犯不着为他一个人闹的大家不和气。”吴阿姨主管笑盈盈的向经理靠去。“你别这样,那你就负责监督邵志翔在半个月内的表现,工资暂时不扣,但,要减掉两天假,两个月的楼盘销售不作提成。”
“好,我一定照你说的办嘛,只不过……”
经理听见吴主管的温香软玉,转身上楼。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那里似乎有两只苍蝇在谈情说爱,窃窃私语地交流昨晚做爱心得,还时不时来点飞吻,然后互相拥抱,就那么醉生梦死的活过今天明天,到深秋的时候,双双死去,以为爱殉葬的名义光辉灿烂。想着想着,我就多想做只苍蝇啊。有着自己的爱情定义。有着自己的存活方式。多好。如同半秒钟的百分百。
想起瞬间即逝的微笑和半秒的擦肩而过。
“邵志翔,别只顾盯天花板,你这个月得时时提防我的眼神杀伤力。”
“谢谢吴阿姨。”
“别叫阿姨,我离更年期早着呢,以后就叫我吴姐。懂吗?”主管将她那巨无霸屁股直接呈放在我的桌上,粉红色的套裙包裹着两团肉霸,压扁了木头桌子的纹理,像两颗地雷埋伏在我的面前,好似就专等我去踩响,然后把自己消失在爆炸的硝烟里。扭曲。包括属于观察巨肉的时间。
“恩。”我故意地摆出满脸无辜。
不管怎样统计,现在销售部里的骚气已达到峰值。吴主管和经理。李平和张樱。我和吴主管。加上天花板上的两只苍蝇。情欲泛滥成灾,人人都想那么免费的搞上一票,再抖抖手大步走开。潇洒的世纪和风情万种的城市。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心疼你的肝。烟没了可以再买,嘲笑完全可当作谎言,可你的肝脏呢?它可一去就不会回来啊。”


“又有什么办法?”吴永熙把头晃来晃去,意志接近崩溃。


“你想想,难道你父亲就希望看见他的儿子用烟丝来包裹本就脆弱的肝脏吗?你是在用烟丝把自己引向永不翻身的劫难,而这劫难又恰恰是你自己打造的,一步一步,你完全偏离了你父亲对你深爱的轨道。”我说完,直起身来,走到窗子边,打开窗子,使窗户纸在寒风中打着颤抖,一遍重一遍。吴永熙需要的是时间,还需要跟前有个人和他说说话,他接受不了父亲在世仅有一个月时间的消息,更矛盾的是他还没有得到父亲的谅解,有那种对生活想不通的味道,处理得不好,很有可能引发绝望。一个人都绝望了,你都还活啥呀活。


我还是走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双眼望向他。吴永熙用手撑起脑袋,不停地摩挲着凌乱的头发,还不时用手抹下脸,从上到下,由轻到重,摆一下脑袋又将手耷拉在额际。屋外已暗下来。不知名的飞鸟从窗前经过旋即鸣叫。


邵志翔坐在吴永熙的对面,一声不吭。海因里希·伯尔的一声不吭。


找不到话说是次要的,但关键是你找着了话语却不能说,在这个过程之中,无奈就演变成了漫无边际的痛苦。灯光昏黄在雕花椅子的背后。


“下去吃饭,光坐着,可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呀?”我站起身来,关掉窗户,也将大把大把的寒风关在了外面,阻挡它们的肆无忌惮。


这次吴永熙很听话,乖乖地站起来,不过就在站起来的一刹那,他身子一斜,重心严重的歪向了一边,好象两只腿根本就没有乘力的功能,好在他即将倒下去时扶住了带有繁重雕花的木椅,才不至于摔下去。


“吃擀面,还是吃米饭?”我在出巷子五步远的地方提问。


“随便,你看着办就好。”


我转过来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就不吃啊,为吃什么伤透脑筋还不如直接就不吃,这样就没了考虑的必要。对吧。往回走,还是逛逛?”


“先去街头烫串串。可好?”他的目光略带祈求。


“可以,只是我不知道地方。”


“在东坝办事处那边就有,一起去?”


“随你,看你怎么折腾。”


我跟着吴永熙摸着黑往东坝办事处那边走,整条街道沉浸于黑暗的无限遐想,像吴永熙的眼睛一样布满血丝和无止尽的忧伤。


“嗨,吴永熙,你老家是什么样的?”


“有山,有水,还有我。”


“我问你真的,你对老家有什么印象,随便拣个重点说说。”


“真的想听?”


“想听的不行,可就缺机会,比如今天晚上,比如现在。”我加紧脚步跟上,并努力想转变吴永熙的思维方向。


“对老家的印象只有两个词语,有山,有水。除此之外,再也想不起别的什么来,要说具体的内容那还是有的,不过都只是以模糊的样式存于我的记忆中,在那些当中我估计也没你可感兴趣的内容,不过一些儿时的天真罢了。”说到这里,吴永熙脸上有股淡淡的笑意荡漾开来,“你知道,我小学就跟随父母来城里了,一直到现在。”


“没有回去过?我指的是你来城里后。”


“没,一次都没有。”


经过四五家药店七八家修理厂和十几家美容美发屋后,终于到烫串串之地。面对那一间在街口临时搭建的小塑料棚,我望而却步,可吴房东走得坚决走得义不容辞。“愣什么愣?快进来呀。”吴永熙拉着邵志翔找了个靠里面的位子坐下,老板立马过来招呼。


“两位吃点啥?”女老板边说话边在围裙上来回擦拭着双手。


吴永熙半天冒了句:“都还有吧?”


“还有着呢,都还有,知道你们要来,给你们留着的。”


“两串木耳,两串莴笋,两串韭菜,两串火腿肠,再各烫一串活豆腐和米豆腐。”说的干净利落,不带走半点云彩。


“好,马上就烫,请问还需要点啥?”看来,女老板是想我们再消费了,可我们既非大款也非大爷,无论如何也不那么像有钱的主呀。他妈的,我有钱也不在你这来挥霍啊,你的店貌决定我的态度,如果你在我有钱的那天还没有租门面装修的话,我就是把钱扔进南河里也不让其流入你的腰包。


“先烫着吧。”


我问吴永熙:“怎么,对这挺熟悉的啊?”


“不要那么一副不屑一顾的声音。我经常性的一个人在混乱的时候,就来这吃很辣的串串,喝冰凉的啤酒。真的,你来几次后,就不自禁的喜欢上这种街头的苦闷消费。”


“苦闷消费。不会吧,那么深沉。”


我答完话,就打量起棚里的老板来。


老板是对夫妻,四十五岁上下,两人都有粗粗的腰杆和糙糙的手指,再昏暗的电灯泡也掩不住他们背影的结实,和脸上坚韧的勇敢。棚外寒风依旧。眼睛盯着那老两口,没有不自禁地爱上这地方,却模糊地想起在自己那年龄已大的爹娘。电光火石的一瞬,昏黄的电灯,构架吴永熙带我来的所有眼神。


不高的棚,却有热辣的串串。


我们将老板娘端上来的串串抹在一个大碗里,沾着辣酱,大口大口的呼白气。满头汗,的确很适合这样的夜晚,毕竟辣还有发泄的功效。


没有喝酒。虽然也是一次苦闷消费。


“邵志翔,你说这人的存活为啥找不着北啊。”吴永熙在衔着米豆腐突然发话,还把桌子整得直晃。


我把刚夹上筷子的莴笋片放回碟里,装着很有学问的样子回答道:“不为啥,因为你活着,就是最大的理由。”


“北斗星才应该是我们要顶礼膜拜的图腾。”


“快吃你的吧。”


吃能忘却纪念吗?不能,可吃能减少你怀念的次数。猛吃。辣辣的串串在碗里减少,棚外的风却在递增。


“两位,怎么看不像学生了呀。”店老板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眼睛自顾自的摩挲自己的手掌。


吴永熙抬起头说:“什么?学生。”


“什么事都自有定数,没了你,地球照样在转啊。”


“不是学生的,只看他呢?”吴永熙用筷子指向我。我停下手中的进行时,抽出大圈的纸巾,擦嘴,然后扔掉。“什么学生,刚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两三个月,也就是说,在两三个月前,我还是学生来着。”我又抽出一圈纸。


“当学生多好啊,我有个女儿在医院当医生呢,也是才从学校里出来的。”他说完,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吴永熙继续道,“你呢?”


“半途而废。”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正兴高采烈地走在路上,突然遇见一个久违的人或陈旧的事,就停了下来。真正的放弃远方,停了下来。”


吴永熙放下筷子,用手抹了抹眼睛。


老板忙问:“怎么,辣着了?”


“是啊,真辣。”吴永熙抽出纸巾,擦拭着手和嘴。


我附和道:“是啊,真辣。”


必须明确的是,辣的不是味道,而是那句半途而废,四个字的定义,斩断二十秒内的喜悦。


半途而废。记住,是废不是退。


老城有个天主教堂。这是吴永熙在副食店买三五时冒出来的。


“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一起去趟,可无妨?”他撕开盒盖,找出火机,抽出一支,点上,“要不要来支?或许说你可以不去。”


“可来支。但,老城是否有真的教堂?”我从他手中拿过三五烟盒,取出一支,然后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在南街一个三路站台侧面,有很高的一幢楼,最上面立着很大的十字架。我经常去,特别是刚被学校赶出来的那段时间。”吴永熙转身吐了口唾沫,回头接着抽三五。


“走,正好我明天休假,也可以仔细听听你的故乡了,两全其美,何乐不为。”在给自己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我才发觉,其实我是真正想去看一下教堂,还有那个高耸的十字架。




没有人会去拒绝神秘的勾引,也拒绝不了。像嫖客再怎么着也拒绝不了妓女。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吴永熙一言不发。径直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之后还是一言不发。
“大房东,究竟你想表达啥,直说。”我拿起桌上还剩十七支的红河烟,抖出一支,“借个火。”
吴永熙一言不发。身子斜靠在椅子扶手上还是一言不发。
“听见没有,兄台,借个火,别跟我玩深沉啊,我说。”吴永熙掏出火机甩在桌上,仍抽闷烟。
“邵志翔,我乡下父亲住进了人民医院。”他没正视我,而是把眼睛望向破烂的窗户纸,似乎在望向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而恰恰这个不可预知的未来就浓缩成一点降临在我这屋子里的破烂窗户纸上。
“得病呢?我们每个人都有这可能的呀,犯不着把空气搞的如此压抑和郁闷吧。你说呢。”我点上烟,还是将美女裸体火机甩在桌上。
吴永熙捡过火机放进兜里,低沉的说:“结果出来了,是肝癌晚期。”
我一听,还以为房东在开玩笑,但经过脑神经一秒的逻辑推理,应该说拿我开涮的可能性为负数,吴永熙不像拿亲人开玩笑的样,更何况是他父亲。这时,吴永熙点上了第二支,还随手将那包三五甩在了桌上。我问他:“你父亲还有多长的时间?”
“医生说,最多一个月。”
“你母亲呢?”
“在医院里陪。”
“还需要什么不?我指有我能效力的地方,可懂。”我把烟头在地上掐灭,然后扔在塑料桶里。
“暂时不需要,只一个请求。”
“说。”
“给我信任,我说的是朋友间的那种意思。”
“知道。你怎么没去医院?”我从盒里抽出一支红河。
“早上我得知消息就去了,可刚刚清醒的父亲就直对我叫喊,说什么不愿意看到我还说什么我不是他儿子。你知道,当着那么多医生还有护士的面,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放下脸面,就是手足无措,可他毕竟是我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我当着众人的面,一直叫着父亲。后来,医生出于对我爸病情的考虑,劝我先回来,就这么一路跌撞回来,乞丐似的。”吴永熙讲完,抖了抖烟灰,继续猛咂。
不敢相信前几天我还划着十字架并为他祝福的老人,现在却深陷病床,居然还肝癌。可这是事实,事实就是千真万确的事儿,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吴永熙也只有干看的份。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陪他抽烟,一言不发,他抽三五,我抽红河。
“慢慢来,我是不相信哪个父亲不认自己儿子的。”
“慢慢来,如何慢,十天半个月还是一年?我能等,可我的父亲不能等啊!他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吴永熙灭掉了手里的烟,起身去厕所。
我站起来把唆唆直响的窗户纸用手抚平,回来重新坐在带繁重雕花的木椅上,接着抽烟。厕所传来哗哗的水声,时急时缓,时重时轻,三秒钟的声音,就骤然停止,而在这三秒里,人间好像过了百年。流水简直与人的生命同一模样,如同一个版式打印出来的文章,缓缓流淌的生命在一个没有预料的瞬间就直接暂停,谁也不告诉,你被生命的无常所戏弄还得要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吴永熙进来擦干手直接坐下,点上三五。看得出来,他刚进厕所抹过眼泪,眼圈还呈微红状态。
“我相信你父亲会理解你,一定会。”
“当年去搞乐队,竟以失去了父亲理解为代价,何必呢?”
“最重要的是面对现实,如何让你父亲快乐的过完人生最后一个月,因为悔恨总是无能为力,得勇敢。”我看了下表,十三点五十分,“想想吧,晚上回来陪你。”我起身漱口,上了趟厕所,准备去上班。毕竟工作现在不好找。
“好,你走你的,我一个人呆着也好。”吴永熙继续抽烟。我把半包红河扔在桌上,“试试这个,味道不错。”
坚决地转身离去。因为我害怕看见吴永熙那黯然的眼神,更害怕与这种眼神相触。黯然对眼泪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我清楚地知道,我经常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流满面。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第二章: 5、太阳照常升起

第二章

5、太阳照常升起
太阳照常升起。
所以,我就得照常日复一日,心里想着上班,好歹让自己不空虚。有了惦记就不大一样,比如说我去网吧上网总禁不住别人诱惑想起要通宵,可偶尔进厕所排放废渣时,脑筋一冲动就想起明天要上班,特别是冲动厉害的时候,我就立马关机,以光速冲回去,脚也不洗就上床进入梦乡。尽管我知道不洗脚是不对的,可脑袋里只冲动的猛烈,思考也只能是弯线救国再怎么革命也整不到首都去。
在听到吴永熙父亲的消息时,邵志翔难以想象自己的那一个在胸前划十字架动作的意义,的确不可思议,明明天国给了邵志翔肯定的答复,可为什么又出现了因肝癌而住进人民医院的事实。
就像风筝预料不到风的突然转向。
同样的道理,邵志翔也难以预料吴主管的倒戈。
刚进大门,邵志翔就被训话,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邵志翔在大门边锁他的凤凰牌自行车,而吴主管就抢先一步进了办公室。当邵志翔抬起头正用右手捋头发,他的吴阿姨已站在门前恭迎他了。
“我说邵志翔,你就不能哪次上班早到几分钟吗?每次都等到签到时,才姗姗来迟,你的工作积极性可有严重问题。”边听她讲,邵志翔边往办公桌跟前走。吴主管也就在后面边说边跟着。
“知道了。下次我早到十分钟。”邵志翔坐下,拉开抽屉取出上午的报纸,仍旧翻到“绿色的希望——苍溪县‘扶贫助困、爱满校园’活动纪实”那一版。
“不行,必须提前二十分钟,这涉及到态度问题。”
“十五分钟。”邵志翔把报纸放低了点,并用双手晃了晃。
“你就不能抬起头?我长的有那么难受么?”
“算了,我早一点。”
报纸的新闻根本就占不满邵志翔的视线,只不过随手拿了件东西替挡,用报纸或报纸上的新闻来遮掩和包裹思维的衰弱无力,这可以称为高级动物的思维反射的潜意识。吴主管转身回走,咯咯的高跟鞋声音击打在寂寞的地板上,丈量着销售部的空旷,咯,咯,咯咯咯,由急至缓,由缓至急,一声连一声的挤压潮湿的空气粒子。
咯。咯。咯咯咯。
邵志翔扭头望着窗外的阳光明媚。李平和张樱这时顶着大汗淋漓几乎同时闯进办公室,两人气吁吁地不等坐下,就分别上厕所和接水去了。邵志翔推测李平和张樱同时出现的缘由,有可能在路上碰见,这可作偶尔的情况看,但问题又出现,两人同时大汗淋漓,运动,做爱,反正做爱也是运动。邵志翔明白了张樱和李平有中午运动的癖好。
一下午的空虚弥漫。
六点回到家,吴永熙还坐在带有繁重雕花的木椅上。烟灰满地,黄黑相间的烟屁股点缀其中,所构造的图案抽象而又耐人寻味,尽管只是些伤感的烟灰和烟屁股。屋子里光线很暗,也没开灯,隐隐约约里的吴永熙更让人觉得其卑琐,就像那么一大团肉被什么人忘记而随意放置在椅子上的,他坐在那里只等记得他的人来提取,正如我们从大脑里提取信息一样。
我在门跟前拉开灯,又打开窗户。迎面吹来漆黑的冷风。
“一直在抽?”我站在他面前。
“对,一直在。”
“中间没有停止?”
“没有停止的必要。”
我转身还是关上了窗户,过来在吴永熙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红河烟盒,里面却空空如也,“怎么,干完了?”遂即将空烟盒扔在桌上。
“心疼你的烟?还是对我的嘲笑?”吴永熙这才将一直埋着的头抬起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盯向我。
“不,既不心疼烟,也不是对你的嘲笑。”
“那为何?总得有理由。”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像一只孤独而又骄傲的海燕突然间一头栽进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东坝、老城、上西、南河为主干所构成的小城,具备拥有整个黑夜的能力,用四朵花的形状来架构生活的区域,浪漫。但城市的细节却在街角地下室迪厅酒吧公交车自行车和不停旋转的霓虹灯,再加上南山顶或者滨河边,一切尽显想象的完美无疵。
陌生的钢筋围墙,是我邵志翔对城市的定义。
从摆出拒绝姿态那刻起,东坝到上西就没有了我认为是朋友的人。因为生存,我们会彼此隔离。因为命运,我们之间更会无话可说。那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找得到算作是朋友的人呢。
一个答案,没有或者不可能。
怂恿我当教师的亲戚们在我漂泊城市的时候,个个离我而去,我不是说他们背叛家族或违犯繁衍的规则。教师,神圣名字灿烂光环。我邵志翔即不神圣也不灿烂,只会骑着自行车去光顾经常迟到的工作,除此之外呢,吃泡面,穿袜子,这不是我想象中教师的风格。当一个人的工作成为种职业习惯时,时间就会只停留在中世纪,习惯会主宰我们对任何事物的抽象思维和具象感官。
日子啊。
邵志翔租的房绝对属于城市夜的那一部分。十几个平方,水电厕所就在门外,屋里摆放有一电饭锅一桌一床一吉他,还有那上百的磁带,床头贴着刀郎和刘德华的海报。
喜欢音乐是无疑的,喜欢安静亦无疑。我就这么一人。
房东姓吴,一个平常的姓氏。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心里特慌还别扭,长长的头发粗粗的腰,苍白的表情冷酷的眼,他妈的一男人还玩什么妩媚。准又是一社会地下主义的进行时。租房两天后,吴房东约我喝酒,我对喝酒这类子事的思考根本犯不着经过大脑,不管约者是谁立即同意。
坐三轮直奔苴国路的小酒馆。
小酒馆里的布置很简约精致,我一进门就看见落在吧台下面的一句话,“教育是我们最大的失败”,紊乱的日子加上暴躁的个体,是可以成就诗人的。可惜我不是,我父亲不是我爷爷也不是。
吴房东在进门靠右手的桌边抽烟。
“来得挺早,怎么想起要约我来这家酒馆?”
“没什么特别的意图,不过只对这里有具体的印象。”
我转身要了瓶山城啤酒,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很小心地启开瓶盖,在她启瓶盖的过程中,我敢发誓,我的眼睛决没有离开过她。她有着被称为美女所该具备的一切条件,特别是那双手,嫩嫩的,犹如春天的苞芽,总觉得这比喻不妥,面对一靓妞,我们不能说什么苞什么芽的,再怎么说也该含蓄收敛些,为了维护自孔子来几千年的尊严我想即时脑细胞死掉一半我也得找个对美女那双手的比喻。
对,嫩葱。
“干啥呢,人已经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面前的玻璃杯已注满尿液似的酒,而房东正端起杯子摆出干杯的架势。我只好说:“来,干。”
“兄弟,是不是看上那妞了,这可是我朋友的店子。”
“可否给介绍一下。”
“行,只得看看有没有机缘,还不得抱着玩的态度呀。”
“我还不至于把这错当妓院。”
房东笑了笑,端起杯子一仰头,冰凉凉的液体在喉管上咕噜咕噜过后顺流而下,然后把杯子倒置抖了抖。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懂起意思,遂即也咕噜咕噜,照他的样把杯子倒置抖了抖。拿起瓶子给两杯子把酒续上。房东甩过来支烟。“抽吧。三五。”我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抽,更没脸面说已经把烟戒了,勉勉强强的找到火机,点上,却不小心暴发一场鼻涕革命。为了撑面子我抽得鼻涕直冒,你说我容易嘛我。
“你说现在这叫啥经济,裸体美女在打火机上直卖骚。”
“如同你在掌心玩弄打火机,换个说法,你这叫玩弄裸体。裸体的美女我们不能随身带上,对吧,但这打火机就可以,不就玩意识嘛,反正火机的广告形象得针对男人来设计。”
“我说,你别跟我玩深刻。”
酒吧里开始放上了音乐,许巍的《故乡》。说实在的,许巍的音乐很值得一听,温暖的吉他,低郁的唱腔,忧伤的歌词,是我们在音乐上绝对的慰藉。我这才环顾四周,冷冷清清的大堂里,就四人,我和吴哥和服务妹子还有一个在吧台里面擦拭杯子的长发男子。
“可喜欢音乐?”我问房东。
“一般,谈不上什么特别,只是有点点在乎。”
“平常听什么样的东西?”
“就一些老歌,比方说,草蜢,Beyond,披头士,邦·乔维。”
听这些名字就知道房东是一个对音乐有主见的人,还有点不俗。碰了次杯后,我招手再拿了四瓶雪花淡爽。服务妹子笑盈盈的向我走来准确的是向我们这桌走来,我是最见不得女人笑的,尤其是漂亮的或者有味的那种,搞不好自己要神经紧张好几天。脸皮肌肉在不规则运动之后,妹子已经开始弯腰在开瓶盖了,我以拿打火机为幌子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女孩香气,直透脾胃。
“邵志翔,你他妈的别摆出一副十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看了让人挺讨厌。”
“吴永熙,讨厌是你,我在做一个正常男人都会的动作,连亚当不是在伊甸园中也没放过夏娃嘛?”
“可你是太贪婪了呀,而且还有点变本加厉。”
说完话,吴永熙捏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抽出支烟,独自点上,叭叽叭叽地猛咂。在这空当,酒吧里换上了齐秦的《不要让我的眼泪陪你过夜》,齐秦那孤独的嗓音在屋内低低地打着旋。我闷起没趣,也端起杯子一口灌下去,再点上烟,等一系列动作熟练的做完我才发现,其实喝酒抽烟啊,还得看气氛。
“吴哥,我认为现在的人不活得贪婪,是会被干掉的,但究竟被谁干掉,还未分晓。”
“被你、我还有他,反正是被社会被自己或被他人吃掉,最后,骨头都不剩,这就是绝对的赤裸裸。”
“那不是收尸的人很难堪。”
“岂止是难堪,到时候,你连收尸人的影子都瞧不见。”吴永熙猛抽了一口三五,“对了,问一句,可否喜欢郑钧和王家卫?”
“说不上特别,只是爱关注他哥俩。”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桌上的酒瓶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猛增,绿惨惨的一片,像个王国,更像个世界。满眼的绿光,专属于我和吴永熙,典型的东北二人转。      
就这么喝过来喝过去的,我和吴永熙竟整到十二点钟,感到很惊奇,我和一个男人光谈话就拖到十二点,这不能不说开我有限人生之先河。只不过,这是吴永熙后来跟我说的,据说我当时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连我那漂亮似嫩葱的服务妹子也扔到了十二霄云外,吴永熙说得一脸认真,还挤着小眼睛说,“是我朋友店里的服务妹子扶你出门的。”
“真的吗?”
刚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丢了咱男人的脸。

    吴永熙是在退学以后才不得不当上房东的,他父亲现已回乡下终老去了。所以,吴永熙有足够的理由来消耗时间和浪费愤怒。
在他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喜欢音乐组过乐队并还演出过,也正因为音乐,还是他父亲去给校长下的跪才不至于被学校开除掉,当然吴永熙在当时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是班主任在他逃课一周回到学校才告诉他的。吴永熙是不能原谅父亲去给别人下跪的,怎么说都不能,即时为自己,他也就因此没有在理父亲,而父母好像也一夜之间就老了,几天后,二老回乡下老家去了。吴永熙也因此退了学。
那以后,吴房东就再没碰过吉他。邵志翔觉得惋惜,吴永熙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父亲的爱只不过深沉了点,也还不至剑拔弩张吧。我很想问问具体的情况,只是他不说,一脸的乌七八怪败坏了我所有的问话兴致。
父亲啊父亲,我邵志翔在这替兄弟吴永熙赔罪了。阿门。
吴房东来叫我起床,太阳已竹竿高了,当然我是不敢忘记去上班的,而只是在吴哥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出去说我要去上班,这预示着我得忍掉上班的念头,在家里陪一个只喝了一晚上的酒友。人是真的很奇怪,不好意思这个词组可以用来作一千次的借口,总喜欢那么丁点窗户纸,而不忍心捅破,结果呢,还得自己去把门砸烂,从门上溜出去,几个转转过后乖乖的回来修门。这是何苦,因一窗户纸而舍弃一大扇门。
我就是这样。
眼巴巴地望着时间流逝,却不好意思叫房东离开。我知道这样的后果,那就是班没得上,还只能像乞丐一样混迹各大桥洞,做个以四海为家的侠客。我是常常把这个小城市里的乞丐称为侠客的,破烂的行装,飘飘的还打着结的长发,简单的姿态与手势,一切都那么后现代。
我此刻只想推翻吴房东说话的连绵不断,便问道:“嗨,你说街上的乞丐为什么个个都那么帅?”然后一脸虔诚的望向他。
“什么?乞丐。他不帅能当乞丐吗?”吴永熙痴痴地盯着窗户纸。
他的一句话,直接让我回到解放前。


3、拥有百分百女孩半秒钟

邵志翔虽然不敢忘记去上班的事,但也因不好意思拒绝吴永熙的个人倾诉,所以还是在家呆了一天。这呆不打紧,主要是吴房东还叫邵志翔陪他逛逛滨河路,名义上是散散心。我特纳闷,两个大男人有啥好逛的呀,当然有病这种情况得除外。
这社会,你不恋爱,就得变态。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就走我还怕了不成,就算我千万个不幸碰上了变态房东,我就认栽了,为探索同性恋而捐出据说很纯洁的肉体,值。
“邵志翔,你知道我叫你出来是出于什么目地。”
“我知道了我就上班去,干嘛还在这跟你闲扯呀,你害得我已经丢失上班机会的三分之一了。”我用手撇开快要伸到脸上的柳条,斜眼一下南河里并不干净的水,我心里全是干涸的裂缝。其实滨河路是很乖巧的,可以用玲珑精致来形容,不大的路上走着不多的行人,给人懒散,还给人休闲。
“工作有什么嘛,关键要看你对工作实质的认识。”
“你有经济基础当然不怕,我可是穷农民一个,天天还得犁地耙田,要生活,就得抓时间唷。”
“哎。我们这一代,无所谓的年龄,无所谓的生活。”
“生活无所谓?可否具体一点点。”我侧头看见吴永熙脸上竟泛起幸福的涟漪,再而波浪。
“无所谓,就是无所谓的意思。”他拿出烟,甩我一支,点上后,吴永熙猛抽了一口,慢慢的将烟雾回旋在嘴边。
“为什么没有解释的必要?”我穷追不舍。
“无所谓。”
搞不懂房东的口号与理论,我就低下头踢旁边绿化带里面的花草,狠狠地踢使劲地踢。反正城市里有很多的花草在平常只作了摆设。“吴永熙,你说有钱人与没钱人有何差距?”
“你在研究,还是纯粹出于心里不平衡?”
“一种即时的兴趣罢了,回不回答都无关紧要。”
“真的就这么简单?”
“简单是事实呀,只是对某种现象穷追不舍,有这爱好。”
“对钱的现象只是爱好吗?”
现在我不想作回答了,因为你不管怎样讨论,还是无法改变金钱对现实生活的打击。社会就那样。滨河路被这个城市里所谓的设计群体装扮的灿烂,再加上哗众取宠般的炫耀,就变得十分的妖娆与妩媚,很符合小城市群体的审美观。
丢掉艺术的自我堕落。
吴永熙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河中央的小岛,手扶在石栏杆上不停地来回摩挲,两条腿交叉着打颤。典型的的情欲蕴酿。
“我得回家。”
他甩下话,就一个人冲了。
我只好溜达,还装出心事重重的模样,边走边低下头沉思一阵,间隔二分钟抬头望天。保持这样的姿势还没走到百米远,就遇见一个女孩,按照大众的说法叫美女。为了不给别人留下浪子的印象,我只好惋惜的擦肩而过,顺便再感叹一下。
就近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继续回想刚才恍惚而过的女孩,拉直的披肩长发,紫色的羽绒外套,黑牛仔裤下紧裹健美而丰韵的双腿,隐约可见细细的腰弯弯的眉肥肥的臀,玲珑凸凹的身材直接颠覆我的所有欲望。我痴痴的望着同美女半秒钟擦肩而过的地点,期望至少再加个千而百秒的,我他妈也好打听清楚别人的电话号码还有QQ什么的,才好联络,何况还是一美女呢。半秒钟的瞬间即逝,让我违反了在城市滨河路遇见美女的规则。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4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邵志翔还回味邂逅的时候,村上春树书中的的段落却不期而遇。
“昨天在路上同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擦肩而过。”我对一个人说。“唔,”他应道,“人可漂亮?”
“不,不是说这个。”
“那,是合你口味那种类型喽?”
“记不得了。眼睛什么样啦,胸部是大是小啦,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莫名其妙啊。”
“是莫名其妙。”
“那么,”他显得兴味索然,“你做什么了?搭话了?还是跟踪了?”
“什么都没有做。”我说,“仅仅是擦肩而过。”

    仅仅的擦肩而过。邵志翔还坐在锈迹斑斑的铁椅上,盘算着也学学村上春树那么来一段对话,观念性的对话。觉察到身上衣服单薄,邵志翔已感到了冷。秋天的冷说来就来,没有预兆,邵志翔搓着手大步大步的往回赶,但仍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经过小腿膝盖大腿,绕屁股一周再往上,经过肚皮胸部脖颈,到达脑门然后钻空头发丝,就让邵志翔彻头彻脑地冷。
在劳动大厦的拐弯处,我买了包烟,红河牌。这并不表示我酷爱烟草或者酷爱红河牌,只是在拐弯的地方,突然记起了曾经有个老师在面对学生连续抽过五支红河烟后,说,男人抽玉溪家里有贤妻,男人抽红河家里有恶婆。我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老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四周黑惨惨的。我从此就记得,抽烟跟老婆有关,跟夜晚有关,包括上次和吴永熙在小酒馆里的有关烟的记忆。
撕开封纸,向老板借了个火点上。我接过找回的五元钱,转身直奔那个所谓的家。远远地瞧见吴永熙在街口张望,像被暴雨淋过的癞皮狗。我甩根烟给他,他敏捷地的用食指和中指稳稳夹住,用火点上。“邵志翔,怎么这么晚?”吴用熙向我吐了口烟雾。“没什么,只是不习惯早。”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你好象上班挺早的呀。”
“这仅为瞬间的习惯。”我把烟头咂的贼亮。
“瞬间习惯。有趣。可知道,我下午回来怎么解决肉体问题的?”他边问边走向小楼。“告不告诉在于你,你想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会去把沙锅打破,完全按照你的兴趣。”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拉开灯,把兜里的东西全掏在桌上。钱包钥匙红河烟一叠纸。刚坐下,吴永熙就在敲门,隔着木板传来他瓮声瓮气的残言断语。开门,邵志翔,回来,下午,手淫,我升天,你,你。他似乎在显赫自己的勇敢机智,我忒郁闷。
大声吼道:“不开门了,管你手淫还是脚淫,你升天与土地爷何干。”咚咚两声门响后,归于安静。我想起了今天下午只有半秒钟的擦肩而过,和村上春树观念性的百分百。
他妈的美女。他妈的吴永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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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4 13:21 | 显示全部楼层
能早日在书店看到卡子的书吗,期待着。

发表于 2005-12-14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广元是个好地方,两年前的夏天,我在那呆了几天.

小说总提到好些地方,我都去过.

加油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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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16:43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那年冬天在2005-12-14 15:39:00的发言:

广元是个好地方,两年前的夏天,我在那呆了几天.

小说总提到好些地方,我都去过.

加油哈!

老大也去过吗?

[原创]难忘的经历(记空山——临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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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5 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I]sunfly[/I]在2005-12-14 13:21:00的发言:[BR]能早日在书店看到卡子的书吗,期待着。

我也想早点出成书啊,可我只有等待哈。
希望有那个缘分。哈哈啊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6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樱是在迪吧里刚疯狂完五首曲子后就接到了李平的电话。
难以想象李平会在晚上打电话给她,尤其是那句急不可耐。虽然在不情愿的状态下,手机还是准确的报出了李平的信息,机子在迪吧里冰凉一片并还混合着青春的味道偶尔加点汗臭,所以,李平的急不可耐在传送到张樱的耳朵里时,就演变成了的士高的摇摆。急不可耐。张樱扔掉电话继续摇头摆腿甩屁股。
迪吧的名字叫做红色年代。一个革命意味的场所。
时间就在迪吧里无数的女人屁股和男人屁股激烈相撞的刹那流走。
张樱是和高中时的同学一起来的,并没有打算耍的很晚,在接到电话以后也没有打算和李平出去摩擦,为了不让年迈的双亲气得吐血五分钟,张樱在九点二十分的时候就准备回家。提着衣服,拣起摞在椅子的手机转身就走。怎么,张樱就走了啊。很晚了嘛,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又要唠叨到半夜了。行,你先走,有时间再联系。张樱的同学都知道她妈的厉害就没阻拦张樱的离去。
“妈妈,我马上到家了啊,你们还在干什么呢?”在经过桥头时,张樱拨响了家里的号码。
“和你爸在看电视呢,怎么这么晚呀,女孩子家一天到晚不在家呆着去外面疯什么呀疯,没得个前途,也老大不小的了。”
“我都到家了,你还说啊。”
张樱挂掉电话,裹紧衣领把手提包围在怀里哆嗦地在大桥上行走。桥下的河水黑黝黝的发出声响。
进门,脱掉鞋,在左脚的鞋子触地三秒钟后,张樱突然想起自己需要给李平回个电话。给在客厅里观望电视的父母打岔过后,张樱直接回房间了,边关门边说:“我吃过饭了,不想洗脸也不想洗脚了,暂时不想看电视,我想睡觉啊。”
妈妈刚好转过头,张樱就立马说:“妈,你别说了,要说的话等到明天说。谢谢了。”
砰。关掉浅黄色的房门。
倒在睡了二十来年的床上,张樱按通李平的电话号码。
“在干什么呢?急着找我。”
“没有急事,只是想见到你。”
“你现在在哪?没有回家吗?”转过身扭亮床头灯。
李平四处望了望,低下头回答道:“在广场上,一个人。你呢?”
“在床上躺着呢,你为啥一个人往广场上跑啊,漆黑的一大片。”
“想你啊,你不在我一个人就没有事情可做,只好在外面溜达了,还装着无聊的样子。”说完这话,李平侧过头笑了一下,然后,把眼睛瞟向半空中的水柱。
“可别贫嘴呀,我经不起甜言蜜语。”
“说的真心话,无比真实,可对天发誓。”
李平坐在椅子上,想象着张樱把笑容挂在脸蛋上的模样,心里一阵激动。他清楚的知道,在女人防线脆弱的时候,恰到好处的给上自己一个发誓的机会,就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誓言才是女人一生的致命伤疤。李平清楚的记得这条真理。
广场上的水柱仍在喷射。
他站起身,围绕着广场走了一圈,才发现不知何时广场上的年轻女人少了一半,人家都走了,我还呆在这干嘛呢。来广场不瞧漂亮妞,我为啥来呀,因为我的晚饭还不至于吃饱了撑着。
李平带上对张樱躺在床上的无比想象,回头离去。张樱。广场。加上我的无边浮想。
目光坚决如铁。
再见,雄伟的喷精。
再见,我一来就碰见的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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