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田里的新光景

清风明月0775

冬田里的新光景秋收后的田野刚褪尽金黄，冬种的序幕就拉开了。站在田埂上，看着无人机掠过绿油油的菜畦洒下肥料，父亲举着手机调试灌溉系统的身影，让我想起三十年前那些在冬寒里躬身耕作的清晨。
儿时的冬种是全家的“硬仗”。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红薯种切成块，父亲扛着铁锹在前翻地，铁锹插进冻土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每翻一锹都要憋足力气。我和哥哥提着小筐跟在后面捡碎石，冻得通红的手攥着筐沿，哈气在眉毛上结出白霜。最费力的是挑水浇地，父亲挑着两只木桶往返于田边的水井，扁担压得弯弯的，裤脚沾满泥浆，一天下来，肩膀上总会勒出红印。一亩地的红薯种完，全家要连熬半个月，母亲的腰直不起来，父亲的手上磨出了厚茧。
灌溉更是要看天脸色。遇上干旱，全村人要轮流守着村口的抽水机，浑浊的河水顺着土沟缓缓流进田里，我们得蹲在田埂上堵缺口，稍不留意就会浇漏了地块。有年冬旱，父亲带着我们挖了条临时水渠，冰水浸得脚发麻，直到深夜才把水引进自家田里，母亲在田边生起篝火，让我们烤着冻僵的手脚吃红薯。
如今的冬田早已换了模样。履带式旋耕机轰隆隆开过，冻土瞬间被翻得松软细碎，比父亲当年人工翻地快了十倍不止。田埂边的智能灌溉系统滴答作响，水管顺着地势铺到每一行菜苗旁，父亲在手机上点几下，就能精准控制水量和施肥量。更省心的是播种，播种机沿着标线前行，下种、覆土、压实一气呵成，操作员坐在驾驶室里，吹着暖风就能完成几亩地的播种。
夕阳西下，旋耕机停在田边，父亲给我看手机里的农业APP，上面清晰显示着土壤湿度和作物长势。远处，几个农户围着农技员请教无人机施肥的技巧，笑声混着机器的轻响飘在田垄间。冬风依旧带着寒意，但冬田里的新光景，早已把昔日的艰辛酿成了甜——那是农业现代化的便捷，更是日子越过越红火的生动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