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时的校长是陈泽森。在我的眼里,陈校长不高的个子,瘦削的脸上那双睿智的眼睛总像能看穿他的学生心里的秘密一样,但我们并不害怕,因为校长的嘴角上常挂着一丝笑意。
我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胡文清,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在全校语文老师中,教学水平还是小有名气的。他身材细高但略显单调,瘦削的脸上长着一双大大的眼晴和一个长长的嘴巴,总能滔滔不绝地向学生传授让人佩服的语文知识。
教我们年级代数课的老师杨修文,身材高大,学识渊博,只是看人时双眼总是斜着看你,让被看的学生觉得怪怪的,时间长了才习惯成自然。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记忆力,一个学生作业本上出现过的错误,几个月后杨老师仍然记得,临考试时必定要这个学生再把这道题重做一次。
立体几何老师程善正同样身高体壮,讲起课来声音宏亮,让人误以为他的性格属于粗旷类型,但想不到的是他讲起课文来却面面俱到,来龙去脉一环扣一环,细致程度让人惊奇。
刘成均老师的三角课特色鲜明,总能把难题讲得有声有色,人称“刘三角”,全县三角课考试成绩第一的学生就是他教出来的。
政治老师董朝永口才出众,讲起国际国内大事来滔滔不绝的,谁是谁非分析得让人五体投地,后来他成了邛崃市(县)的市(县)委书记和四川省粮食局局长。
据高六七级二班宋修孝回忆,教过我们年级政治的还有一位老师名吴元春,有邛崃“艾思奇“之称,曾担任二班班主任约两个月,后调走高升才由夏俊儒老师担任二班的班主任。
化学老师先后由程瑞文、李惠珍担任,程老师授课时间没有李老师长,听说李老师曾就读于大邑文彩中学,由于课讲得出色被选为邛崃县的政协委员。
胖胖的生物老师黄泽膏,中等个子,圆圆的脸,经常笑容满面,与李惠珍老师是两口子,喜欢用生物进化论来阐述形形色色的生物知识,提起了学生对生物多样性的兴趣。
体育老师詹鹏来长得壮实,田径球类比赛中出色的运动员,学生们上他的体育课大多觉得是一种充满快乐的享受。
至今还骑着自行车满街跑的是物理老师夏俊儒,让人映像深刻的是讲课深入浅出,很容易让学生听懂记牢。他第一次讲运动加速度时,有学生不理解,他就做出跑步样,口上还不停地说 “lou shi de gong““lou shi de gong”(不停地加快跑的意思),让我们明白了加速度是怎么回事。
还有英语老师危昭先,据说一生未婚,把一颗火热的心全扑在了提高学生的英语读写能力上,怪不得全年级学生的英语成绩大多很出色。
因为“文革”的原因,我在高六七级一班呆了四年,却只上了两年的课,还有两年在停课“闹革命”。四年的高中生活,我和同年级的同学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说来也怪,最要好的同学不是我们一班的,而是二班的罗仲卿。我俩上初中时同班,亲如兄弟的关系一直延续到高中。我们成绩都好,我各科兼顾,他数学拔尖比我强,经常在一起研讨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就连晚上睡觉,他也经常到我们班的宿舍里来与我同床共寝。当年开展的运动中,我俩分属两派,仍同住一屋,互相从不说对方的坏话。毕业多年后我俩结婚生子,他主动辅导我的外孙的小学数学,外孙升入成都一所较好的学校就读初中后我和妻子去感谢他,罗仲卿却一分钱都不收。
除了罗仲卿,我们班和我要好的首数彭述根同学。他个子矮,但小巧玲珑,爱说爱笑,与同班同学个个处得好,我两关系非同一般。记得学校“停课闹革命”期间,不知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拉了几天痢疾,最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拉一次,拉得裤子和被盖上都是,人也无力起来下床了。彭树根带着几个同学,来给我洗脏脏的裤子和被盖,他还买车票亲自把我送回22公里外的永安场我的家里。当天父亲送我去新津七十八军医院住院,去就进了抢救室,主治医生说我在晚点来就“拜拜”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彭树根回冉义老家开药店并给病人抓药,但乡上干部不准他药店开门抓药。当时我在县政府办公室当副主任,平时从不帮人开“后门”的我见救命恩人有难,厚着脸皮去找卫生局和冉义乡的领导,好说歹说彭树根曾当过生产队的赤脚医生,办个手续后完全可以开店卖药。最后如愿以偿,让他的药店开了下去,解决了他和家人的生存问题。后来只要我到冉义,吃饭玩耍他都不让我掏腰包。
班上的彭运华也与我要好,我最喜欢他的执着,学习做事一条道走到黑,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的成绩在班上属中上水平,可他想研究的问题,由于坚持不懈,总能获得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听说他退休后拿到过全国的数学证书,他写的诗词经常刊登在邛崃的诗刊上。我总编《邛崃市志》时,“人物”篇是难题中的难题,我想到他的认真和执着,于是建议聘请他来当负责“人物”篇的编辑。他查找资料,走访各行各业,翻阅了不少史籍和文史文章,仅四川省图书馆就去了十几次,搜集整理了几十位邛崃名人(当时巳去世符合入志标准)的资料,且证据完整,方完成了《邛崃市志.人物》的编写任务。
我们年级的同学毕业后,虽然由于“停课闹革命”,不少人都没有上过大学,但后来当上大学教授、政府官员、企业家的并不少。当然也有的同学调皮捣蛋,成绩并不一定好,但他们往往聪明。那时我们班的宿舍距公共厕所大约有三百米距离,两者之间的三合土路边生长着一片黑压压的芭蕉树。一天晚上十一点过他特发奇想,从被盖窝里钻出来出去了。我当时还没入睡,听见动静后看了看翻身睡着了。过不了一会儿,梦中的我被一阵女同学的惊呼纳喊吵醒,跑出去一看,她们说看见芭蕉精了。我让他们带我去看看,发现路边一棵芭蕉树的叶子上有个大洞,她们说芭蕉精的头刚才就是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的,張牙舞爪的吓死人。我说哪里有鬼怪精灵,把她们护送回了宿舍。当时我心想,这事一定是那位同班同学干的。第二天学校追查,我也装袭作哑,因为说出来会害同学一生。毕业后,这位同学发挥自己的特长,做起了生意,成了小老板,吃住不愁,比起我们这些公务员,钱是不会少的。
邛崃一中是邛崃最早的中学校,也是邛崃出类拔萃的好学校。
据1993年版的《邛崃县志》记载:“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秋,创办邛州官立中学堂。次年更名为邛属中学堂”,“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大邑、蒲江两县派代表来邛,协商联办中学……校址设邛州官立中学堂,命名邛属中学堂”,“1911年秋,四川保路运动兴起,邛州罢市,学堂停办”,“民国3年4月,又经3县会商,议定恢复学校,更名为邛州联合县立中学校”,“(民国)17年秋……大邑、蒲江先后自办中学,联中停办“,“(民国)34年(在邛州联合县立中学校原址)开办四川省立邛崃高中,为(邛崃)县最早的高级中学,即今邛崃第一中学的前身”,“1951年兼收初中(生)”,“1960年5月……改名四川省邛崃高级中学校”,“1971年春……更名邛崃五.七一中”,“1977年……五.七一中改名为四川省邛崃第一中学”。
有如此历史悠久的学校、高水平的老师和邛崃考试成前150名的学生,邛崃一中四川省立重点中学称号可谓名符其实。
我在这所学校读高中将近四年,1964年秋入校,本应于1967年7月毕业。可1966年高二学年快结束时遇上“停课闹革命”,本来高中三年课程只读完两年。作为连续两年考试全年级第一名,两个月前刚被学校推荐为提前一年报考大学的我,不得不放下心爱的课本参加运动。1967年夏天,学生们该放假的不能放假,该毕业的也不准毕业。1968年初,在陈泽森校长和胡文清老师的支持下,我报名参军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汽车第二十团服役,后又转调川藏兵站部,当了2年战士和15年军队干部。在部队听说,1969年我们班的同学全部上山下乡当“知青”去了,邛崃一中也停办了几年。 多年后,邛崃一中才全面恢复教学秩序,走上了教书育人的康庄大道。
不管我的高中生活经历了什么,历史悠久的邛崃中学和学校那些令人尊敬的老师、同学,让我增长了知识,学会了怎样做人做事,学校的点点滴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中。祝百年母校邛崃中学更上一层楼,为家乡培养更多的人才!
图一:高六七级一班赴京代表在天安门前合影
图二:邛崃一中原东校区考棚旧照(来自网络)
图三:一九六五年高六七级一班城关同学劳动归来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