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寻幽： 趣探夹关的千子坎小地名的演变

大石

                  趣探夹关的千子坎小地名的演变

                                  杨辉祥

   夹关有个千子坎，在夹关的上场口。现在筑了一个水坝，形成一个湖泊，取名千子湖，名字非常文雅。我问一个夹关朋友其地名的来历，他说，今千子坎一带，古时河上无桥、水浅，人们每天运送矿石、木炭的人，成千上万，过坎的人多。久而久之，人们便给这个地方取名“千子坎”。这就是“千子坎”之名的来历。千子湖，就是依据千子坎而来。但根据我的经验，民间地名的形成，不会这样文绉绉的，很多是以视觉最突出的景物作为地名，人流多，是一个动态系统，一般不会形成地名。千子之说，可能是后来文人的附会和雅化。但是，千子的本意是什么，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心里对其存疑，一直想找到它的地名来历。

   前不久，与高祥君老师前往金鸡沟考察古代造纸作坊，在一个作坊比较密集的地方，我们问当地人，叫什么地名，他们说，叫[qiān] [zhǐ]门，但他们也不知道字如何写。于是，我想当然认为，这是造纸地方，会不会是这个地方生产一种纸，叫黄笺纸，或者笺纸，所以叫笺纸门，邛崃人把笺的音往往发成千，我们于是把这个地名写为笺纸门。平乐金鸡沟是造纸的主要地方，这个笺纸门地名好像与其很切合，讲得过去。

由此，我还联想到夹关的千子坎，会不会是笺纸坎之误。我还推测，夹关过去可能还是纸的生产地，笺纸坎是不是笺纸的集散码头。  

但是，心里还是对这个推论有些疑乎，不太踏实。用笺纸来命名门和坎，不太符合民间地名形成的规律。

   为了慎重，我三次到夹关，平乐的对“笺纸”进行了考证，首先我对夹关调查，他们说，夹关和周边的乡镇，过去有过造纸作坊，但规模不大。生产的都是粗纸，叫火草纸。没有听说有“笺纸”，我再找到《大纸坊》平乐纸王传奇小说的作者杨老师，打听  “笺纸”的事情，他说，他只听到平乐生产对方纸和火草纸，没有听说过“笺纸”，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找到卖了几十年的纸火铺的老板，他也没有听说平乐生产过“笺纸”，只有一位曾经做过造纸工具竹帘的师傅回忆说，好像解放后做过生产黄笺纸的竹帘。调查了很多人，总的来说，认为平乐历史上没有生产过笺纸的说法占主流。这样看来，笺纸门的地名，论据有些不太站得住。

  我决定再到金鸡沟，进行调查，在金鸡沟口，我买矿泉水，随便向老板娘打听笺纸门的事情，她虽然在这里50年了，但也不是很清楚，她向我推荐86岁的王大爷。

    我找到了王大爷，王大爷耳朵不太好，但思维清晰。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金鸡沟生产过黄笺纸过没有。他肯定地说，没有，然后他讲了金鸡沟造纸历史的变迁。我问他的第二个问题，笺纸门是啥子意思，他说，那叫签子门，那个作坊的门是签栏子做的。签栏，邛崃人把一根根竹，木，铁条竖着形成的隔栏，叫着签栏子。人们将签栏子简称签子。后来我调查其他的老人，也与王大爷说法一致。金鸡沟里面那个地名，叫签子门，应该是正确的。

    那么，夹关那个千子坎，是不是应该叫签子坎呢？应该是。我查了一下，古代水利工程上，有签堤的说法。签堤，就是用竹桩加固的防水堤。河边防水、拦水的建筑物，在邛崃人的词语中，很少用堤，而只是用坎。夹关那个千子坎，应该叫签子坎，就是那段河堤（坎）是用一排木桩或者竹桩（签栏）加固的河坎。在古代，由于材料的原因，用这种方法来加固，维护河坎是普遍现象，类似在泥土中加筋，也起到挡土的作用。就在我当知青时，看到生产队为了防止河沟，河岸坍塌，就在要垮方的地方，打人一排杉木条（签），挡住泥土，固定堤坎，防止岸垮。当然，现在因为有水泥，这种方法很少用了。在夹关，现在千子湖这个地方，过去曾经用木条组成签栏子护坎，人们印象很深，称为签子坎。用签子坎做地名而流传至今，很符合地名形成的规律。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用竹木做成的签栏子慢慢消失，但人们仍然用签子坎来叫它。再后来，本来的意思不知道了，人们把它讹为“千子”，于是民间附会为千子坎，说是没有娃娃的人在此放生，会得子，所以有千子之说，还有其他附会之说，但都经不起推敲。

  这次对千子坎地名调查，开始自以为是，似是而非，后来深入调查，柳暗花明，否定之否定，过程非常有趣。

在邛崃地名中，深入考察，会发现蕴含了很多地名之外的其它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历史信息。由夹关的签子坎的出现，还可以看出夹关古镇古代河堤的情况以及邛崃水利设施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