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晨 俩 语 口吴俊凯 一、经禅之间 晨起,临窗阅读。读葛兆光教授《禅宗与中国文化》。其中语云:“北宋人张方平说了一句使王安石大为惊叹的话:‘儒门淡泊,收拾不住,皆归释氏’。” 张方平语意所指,言其自汉而宋的经学,已繁琐陈旧,枯燥无味,远不如禅宗之生气勃勃。由此而知之,在历史的不同时期,于经于禅,也有过文化人的取舍。即或是真经也有为世人舍爱的时候。一个社会的文化审美,决定着一段文化的热闹与寂寞。即或是青灯禅门,也有让人流连不止的时候,披月歌啸,坐谷望坡,绻谴时光,以无为而有为,将文化追求放入清冷的山门之内。数千年来,这种文化,于经于禅,几度徘徊。文化因此花枝招展,既有经学的热络之恋,又有禅学的苦闷之怀。文化的一路行止,就是在这样的拥抱与转身之间,变得酒脱与缠绵。 在宋代,近禅而远经的事实,尚且令王安石也惊叹起来,这足以可见,文化的时代跟随,绝非是文化大家唇齿余音能够左右的。只有社会变迁的事实,才能让文化方向或南或北。在宋代,先有清明上河图中的升平之象,后有偏居临安的丧国之疼。赵氏庙堂的风云变幻,让经学学而无用,大批文人寄于佛门,红尘远去,这或多或少夹裹了文人的一些尴尬。 而如今,中国文化从经学起家,自国之人文中心而通向世界人民心中,在全人类的命运共同体中显示其魅力,生机有余。这实在是中华文化的大幸也,盛事也。 二、亦俗亦僧 晨风,甚寒,从窗缝间挤进,缕缕不绝。 我从《禅宗与中国文化》中,读到杨万里《赞功甫像》。语云:“香火斋祓,伊蒲文物,一何佛也!襟带诗书,武步璚琚,又何儒也!门有朱履,坐有桃李,一何佳公子也!冰茹雪食,凋碎月魂,又何穷诗客也!" 这是杨万里在酸讽张镃这个人。张镃做了几天禅僧,便还俗了。仍旧作他的诗人。但这人还把自己当成僧人,他养了两个侍姬。给侍姬取个名字,还非得用《大品般若》的文字,取名"如梦“、"如幻"。据此,杨万里才有些文人的挖苦。说张镃,在红尘里醉生梦死,躺在温柔之乡,还禅意绵绵,作的诗,”诗带庄骚,偈蜕玄妙”。这就有些俗与禅不分,就像是给雪娃穿上衬衫一样难看。 这种亦僧亦俗的文化怪像,在南宋时期很普遍,甚至,是文化人的一种时尚。据说,当时柄把杀夺大权的皇帝似乎也是如此,有些皇帝还有禅号。莫非"南朝四百八十寺”说的就是这种况境? 时而今,有儒商有儒宦之说,商也儒了,宦也如了,真不知商者宦者,为何一定要披上儒衣?莫非儒衣是一袭遮羞的面俱? 2019,12,25晨于临卭土园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