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中,你会在一些坎上被绊住然后迎来顿悟。曾经有一两年,我回溯源头一头扎进古典中补课,正如后来读到布鲁姆所说的:“面对前代大师的焦虑。”面对庞大的古代经典体系及颠峰之作,自己被淹没了。有段时间,感觉很受压抑。就是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难以达到古人的成就,更何况中外近现代、当代浩如烟海的经典之作,一种灰心时时尾随着。
也并没有刻意寻求突破,也并非是在一个更加明确的某一时刻,忽然就明白了,读书写作和精进只不过与自我的生命丰饶多彩和身心的安放有关,与古人与不认得的任何大师又有多大关系呢?少年时代捧着书痴迷到不眠不休,旦暮不歇地写了又写,仿佛那个弄丢的珍宝又被找了回来,或是又回到了那时的激萌状态,生命投入到一种志业里,不求收获唯有耕种。也不敢设定目标,只是全身心投入其中,能走多远能走到哪里唯有听天由命。
每个精进的生命体都是一样的跋涉历程。我的老师单占生先生和我的师傅何万敏先生,都是极有文学天赋且心性上极具写作潜质的人,都在很年轻时就显露了超过常人的文学才华,单老师在出版界忙了许多年,何万敏十多年挂职乡村,在西昌报社做执行总编并兼职财务工作,二十多年用脚丈量凉山大地采访写稿。一个23岁就进京领全国影评大奖的人,三十年后才单独出版第一本集子。我自己也是27岁获得了中文系的大赛一等奖,之后工作生儿育女把最初的志业完全丢弃。每每想到这些,也会在瞬间陷入巨大的虚无,生之不易,以及你要为家庭为社会付出的责任,无数的人少年时立下的初志,走着走着就走丢了,社会上才出现了这么多芸芸众生,而有所建树的人只占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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