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小蕙 来源:南充晚报 之所以对蓬安心心念念, 首先的隐秘之码,是在那群水牛身上。 我们到达太阳岛和月亮岛时, 天光早就大亮了。 绵密的雨丝网一样铺洒在宽阔的嘉陵江面上, 捕捉着躲藏在朵朵涟漪中的故事和传说———这些亮晶晶的故事和传说,也都跟那群水牛有关。 此刻,数百头水牛早就集结在江右岸的一道栅栏门后面, 不耐烦地捣着蹄子,充满了准备冲锋的激情。但它们都把自己的声带管束得很好,没有吼叫出来,让人联想到即将出征的大军,对,就是那么威风凛凛,沉默却具有骇人的震慑力。 一声呼哨划过天空,栅栏门打开。顷刻间,水牛大军腾起奋冲的四蹄,踏出一道雄阔的狼烟,旋风一样地冲进大江中。牛牛争先恐后,头头奋勇向前,就像百米冲刺的选手,对准百米开外的月亮岛,以最直的线段奔游过去! 急骤起来的雨线用施展魔术的手一抹,露在水面上的牛头和脊背,显示出炫目的古铜色, 宛如一尊尊远古的青铜雕像,在白色的水浪中飞翔。身边的一位女士突发惊人之语:“水中的水牛酷似鳄鱼!”而我,联想到的是火车———我觉得这一长队浩浩荡荡劈波斩浪的水牛群,像极了一列奔腾前行的列车。 快与慢,亟须重新考量的社会之重啊! 慢,不应该是一个贬义词,有时,慢绝对有慢的道理。这不,视野中,“水牛列车”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原来是德高望重的头牛,看到刚才冲到最前面的几头小牛有点吃力了。 水牛家族也有长幼尊卑的秩序,整支队伍是由头牛带领的,任何成牛都不能僭越。可是偏偏有顽皮的小家伙逞能,抢先游在最前面以显示自己已经“弱冠”。头牛对它们青春的鲁莽,采取了我们对“80后”同样的宠爱和宽容,同时又不失警惕地替它们注视着各种危险。这种仁爱的注视也在队尾几头公牛的眼睛中,它们在担负着殿后的任务,始终从容不迫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沉稳地保持着自己收容队长、队副的节奏。 说了半天,我还没讲解这百牛过江的缘由:原来,太阳岛和月亮岛是嘉陵江蓬安段中心的两个小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洲”,《现代汉语词典》:“河流中由沙石、泥土淤积而成的陆地”,也就是大河之中的小岛屿。顾名思义,太阳岛圆形,较小,是水鸟们的家乡。月亮岛很大,漂亮地呈现出一弯新月的形状,两个月角之间的长度大约有两千多米,岛上一览无余,全部是深及脚踝的绿草,是水牛们最心仪的大食堂。 雨丝歇去,嫩白色的太阳露出微笑,古铜色的“水牛列车”渐渐驶达终点。头牛最先傲岸登陆,后面的母牛、小牛、公牛们轰隆隆地登上月亮岛。 它们欢欣鼓舞地向草甸深处走去, 好事的我们也跟了上去。 前车之鉴。今天,正在腾飞中的蓬安,刚好可以借低碳的东风,大踏步走出一条像“水牛列车”一样的直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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