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飞得再高，还是比你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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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虹斌阅微闺房笔记

    "凤姐不仅努力，而且还有那么多奇迹支撑着她，包括意外地走红，神奇地去了美国，早已飞得远远超出她的出身所能想象的最高点了。但在城市精英看来，仍然飞得太矮了。"希望你能看明白，我的旨意并不是在批评凤姐，而是批评这种“精英”。

    也希望你能看明白，我在反讽的是什么，不要再来质疑我为什么看不起和嘲笑凤姐了，不要把我批判的观点当成我的观点了。

   

    凤姐又一次爆红了。

    当然，她本来就很红，而且，一直还断断续续地停留在人们的视线当中，不曾消失。

    不过，新年伊始，她的公号文章《罗玉凤：求祝福，求鼓励》还是成了一篇爆款文，并且引发了一波汹涌的争议。

    凤姐如今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社会阶层当中？往好的说，她是网络上的名副其实的大V，微博几百万粉丝，凤凰网主笔，还去了美国：这些标识看起来好像是成功了。

    但另一方面，她在美国是一名修甲师，经济不宽裕，并没有交到稳定的男友，她诚恳地表明自己仍然是美国的底层……

    有些人看来，凤姐是一个励志典范，她正在走向成功。然而也有人认为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还有人这样评价她：浑身虚假的包装货，说她一个字都多余。

   

    其实大家都明白，所谓的“成功”是相对而言的。“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是这个不平等的世界的常态。

    假设一个农村女性，能通过努力走进城市，找到不错的工作改善生活，就能算是成功了。竟然不靠婚姻就能去到美国，并扎根下来，那就更了不起了。

    但凤姐的奋斗路径，以及她如今的结果，完全在精英的期待之外，这才是争议点。

    这十多年来，网红风起云涌，只有两位网红是依赖着“审丑”成名的，并且真正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一位是芙蓉姐姐，一位是罗玉凤。

    问题在于，宋小宝或贾玲等这样的喜剧演员，再来自底层、扮相再丑，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观众，都能划清生活与角色的关系，不会把角色的“丑”误植于他们个人身上。而芙蓉姐姐与罗玉凤，则是把自身融进了“丑”之中，“丑而不自知”；不是认为自己美若天仙，就是认为自己才高八斗，看起来还像是认真的。

    正是她们的这种愚蠢荒诞和认知错位，才极大地吸引了大众的注意，一炮而红。

    而且，她们一直在持续地制造话题；她们吸引人的方式，始终都没有脱离“丑”这个范畴。

   

    但凤姐或芙蓉姐姐，真像她们展现出来的这么愚蠢和可笑么？

    这么多年来，芙蓉姐姐一直在跑各种活动，收入不俗，她或她的经纪人当真不知道她的“Ｓ型舞蹈”的水平如何吗？肯定知道，但她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特风格，丑，就要丑到底，才能符合她的人物设定，才有一定的市场空间。

    比如凤姐，真的不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奥巴马吗？在一定程度上，她也必须吻合大众对她的无知和狂妄的想象，才能继续葆有话题度。

    她们，不过是明白了，只有持续成为审丑的主角，才能够收益最大化。虽然，她们的“收益最大化”，在有学历、有资源的精英们看来，仍然不值一提。

    在这篇《求祝福，求鼓励》中，逻辑是很清晰的：凤姐出身农村，母亲早就教导她“你要认命、这就是你的命”；但她坚持不认命。可通过各种考学、打工、试图写诗等等方式，都无法改变命运。她剑走偏锋地去征婚，不管这是有心栽花还是无心插柳，却走红了。

   

    凤姐算不算是一种自戕式的表演？她的自我矮化与自我丑化，算不算是一种通过践踏尊严来获得关注和成功？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难回答的问题。她在一定程度上是靠着大家的嘲笑才红起来的，当大家不再嘲笑她的时候，她的关注度就会少了。

    这几年，她持续不断地努力，正在从一个“丑角”转化成“正旦”，想显示她的写作能力。但这条路是非常拥挤的。不依靠卖“丑”和卖“苦”，她还能停留在关注的舞台上？没人知道。

    更残酷的是，凤姐不仅努力，而且还有那么多奇迹支撑着她，包括意外地走红，神奇地去了美国，早已飞得远远超出她的出身所能想象的最高点了。

    但在城市精英看来，仍然飞得太矮了。

   

    凤姐还是太穷，还是没有改变社会地位；而城里人一出生，天然地就比凤姐死去活来地努力飞翔的海拔更高了，他们除了欣赏凤姐可供“审丑”的那一面，怎么会觉得她成功呢？

    归根结底，凤姐还是不够有钱，不够成功；要是她安心岁月静好、含笑面对生活也罢了，偏偏她又不肯认命，一心想“成为你们”。这难道不好笑吗？

    这让我想起欧逸文在《野心时代》中写道，他在采访之后发出感概：“在农村的等级排行，地位唯一比年轻女子来得低的人，便是对未来还心存志向的年轻女子。”

    凤姐正好是这个等级排行中最低的那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