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纪行
文/淘子夭夭
自我知道深圳之日起,便向往那里。深圳是我国成立的第一个经济特区,面向世界的一个窗口。那里有太多的关于金钱和机遇诱惑着我。坦白地交待,我是一个很有野心或者说一积极向上的热血青年,对于去深圳的梦想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直到我将先生“撵”(家人原话)到了深圳打工,我才机会一睹它的风采,用二十余天的时间浮光掠影地感知深圳。
宿 舍
200X年腊月23日,经过40小时的长途颠簸,终于抵达深圳雪象村。先生在得知我要来之前,早早地租好了房子,并告诉我是租的那里不错的房子。虽然早知道深圳寸土寸金,但七拐八弯来到目的地,我还是不禁搂着先生大哭了一场。租住的房子面积不过四平方米,像家乡稍大一点的单位楼梯通道,这四平方的面积分有单间、一厨一厕。单间恰好放下一张单人床,通向厨房也只能侧着身子恰好够一人行走。墙壁已有些印痕,上面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有善意的提醒,“出门在外,谨防小偷”;有为自己鼓劲的话语,“相信我自己,梦想会成功”;当然也有刚出道的青年男女单纯的表白,“如果你也住进了这个房间,相信你我是的缘的,祝你好运。”我相信几乎租过这房子的打工仔与我一样,都怀揣梦想,将深圳作为了一个偌大的舞台,没有表演成功的那一时就不愿意有谢幕的那一天,我喜欢这些有朝气的年轻人,他们一无所有,他们衣作单薄,却意气风发。 晚上,先生带我去他吃饭的宿舍。4元5一份,随意挑选菜,先生不停地为我选菜,尽管有思想准备,我草草地吞食了几口,还是难以下咽。边吃饭我又一次流下了眼泪,为先生常期下咽着这么难吃的饭而流泪。我不停地对先生说,以前他可是家里的三公子,自与我结婚后,生活却是每况日下,不如意的事接踵而来。我觉得他不应该娶我,因为我没有能力给他带来什么,反而像是一个灾星。说过之后,我马上作出一个决定,去超市买锅碗飘灶,再怎么生活不能亏欠自己。 求 职 来深圳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借此机会求职,摆脱那让我感觉窒息的工作环境。我说过自己是一个不甘心沉沦于不满意的现状的人,到深圳的第二件事就是四处去看招工广告。文员、技术工、车工......我没有一样适合。那晚先生回来,喜滋滋地告诉我,听说深圳某地要举行特大招聘会,那里机会大,一起去试试吧。我作好了思想准备,并且准备好自己各种证件复印件、个人简历,似乎有点磨刀霍霍的感觉。 求职现场,人潮水般地涌进宽阔的大厅,所有的人都在张望,都在投递简历。我跟先生一个岗位一个岗位挨着看,竟然没有适合自己的。最后,我斗胆来到一个招聘文员的现场,在我看来,有着八年教龄的我且通一点电脑的我,应聘一个月薪一千元左右的文员岗位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招聘人接过我的简历,微笑着问我一句话,你有文员的工作经验吗?我很坦白地说,没有,但我可以学。依然是文静的微笑,对不起,我们要招有工作经验的。我很失望地离开,去其它地方再碰碰运气,结果仍然如此。偌大的大厅我与先生逛了好多圈,均以处处碰壁而告终。先生开始安慰我,别急,你不是有份工作的嘛,再说文员也不是那么的好当,他们公司有个文员,已经掌握了两门外语,现在还在赶学日语呢。我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所长,特惭愧地离开了求职广场。最终,我与先生投递出的求职履历石沉大海。 去一个亲友打工处的路途中,我看到了一所学校的招聘启事,并且离先生的工作地不远。依稀记得名字叫三联小学,我在网上查过资料,是一所民营企业。我将以前的证书一股脑儿递了上去,招聘人是个中年人,他一一看过之后,告诉我小学语文教师已经招聘过了,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幼稚园,工资800元。工资太低了,不及我在内地。这是我对他的原话。 后来陆陆续续去看过饭馆(如果先生性格外向一点的话,我可能作出了这一决定,从此过上了没有节假日的生活)、另外几所学校,现实能给予我的离我的梦想太遥远。在我与我的亲人们在这异地他乡都是以很卑微的状态生活着的情况下(我的意思是说亲友都是打零工,没有混得特别好的),再加上家里婆婆一打电话就眼泪汪汪,你不要工作可以一走了之,孩子谁来给你带?我怀惴着失落回到了家乡。
团 年 二舅、小舅、三个哥都在深圳打工。过年了自然要一起团聚。三十那天在二舅那里团的年,初二便去的小舅。小舅家的其它亲戚来了许多,窄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其实那哪叫屋子,简直是堆放杂物的储藏间。人与杂物挤在一起,感觉连放脚的地方也没有,我目测了一下,房子约三十来平方米,月租却是400元左右。二舅和小舅喝酒,他们边喝边拉家常。说着说着,小舅就哭了,伤伤心心地哭起来,他说,我们这些年出门在外,有家也回不了家,究竟是为的个啥?二舅也扳着手指头数,他一出门就八年了哇,八年时间也没有看到自己老爹老母亲,自己的姐妹亲人们。酒喝得含糊的二舅掏出手机给先生的外公外婆打电话,小舅也在旁边抹着眼泪。我没有离开过家,也许根本无法体会他们真实的内心世界,但我知道,他们的眼泪是弥足珍贵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掸,只是未到伤心时啊。 喝了点高度酒的小舅又提起了借二舅钱的事儿。这些年,小舅东跑西跑四处包小工,多多少少挣了一点钱。可那手犯痒啊——喜欢去赌博,喜欢去买六合彩。辛苦挣来的钱就像打水漂儿一样不见了踪影,待包工的时候身上钱不够,就管二舅去借。这来来往往,小舅的钱没有少挣,也没有少输,到头来还是穷光蛋一个。二舅说,兄弟啊,你要把自己的手管住,管住就对了。小舅说,我就好这么一口,我以后要好好挣钱,把家兴好。二舅再一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兄弟啊,这话你说了好多回了。小舅说,这回我一定要管住自己了。 据我所知,先生的那些堂兄弟,舅舅们,都是挣得一笔钱的,地地道道的辛苦钱。可是,他们都热衷于意气用事,越是地位卑微越想让别人瞧得起自己,赌博的数目越来越大,一个堂哥据说一夜就输了两万多,是我这等拿国家工资的普通臣民两年的收入啊。可惜,可悲,可叹! 在热热闹闹的异地过完年,回头看看街上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应该是村道公路上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漂亮洋气的楼房,突然觉得深圳离我好远好远。它就像是一束罂粟花,妖艳,富有,充满诱惑,而真正能采撷到它芬芳的香味的人,能有多少呢? 我不是,因为我是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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