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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乡土，那些人
（诗歌原创，云中漫步图片配诗）
钟明全
洗衣台上玩游戏
爸爸砌了水泥台
妈妈用它来洗衣
爸妈外出不在家
丢下妹妹我和你
门前桃树才长果
洗衣台里无衣洗
我们爬上洗衣台
洗衣台里玩游戏
爸妈在外闯天地
家的门窗紧紧闭
洗衣台上玩游戏
等待爸妈回家里
我们开心玩游戏
身心种进阳光里
洗衣台上做花衣
等着爸妈轻轻洗
坐在矮墙上的妈妈
地坝边
矮墙旁
野草跟着青藤
疯疯地生长
妈妈，坐在矮墙上
掐一节野藤藤
捻出汁液
想着旧日的时光
野花四处开放
妈妈嗅着田野的芳香
花白的头发
辉映春光
坐在矮墙的妈妈
坐在草色青青的墙旁
等着秧田起秧水
等着孩子回家乡
我们的粮食来自这样的桶里
如果有人问
粮食来自哪里
我会说
粮食来自这样的桶里
这只装粪水的桶
被你佝偻的身子挑来
再一瓢瓢舀取
只为那一粒粒粮食
当我们在说转基因的时候
你的身子仍植根在厚土
你知道不能停止耕作
哪怕到了风吹残烛的年纪
所以你站立在土地之上
却站成了我们仰望的姿势
在朗朗的晴空之下
我们再次品出了粮食的滋味
负重的背脊
男人就要像男人的样子
负着重仍显得孔武有力
那一根不愿弯曲的脊柱
为了斗米心甘情愿折曲
能够有肩挑背磨的力气
胜过被取消下力的时刻
宁愿背着重担小步奔走
不愿坐在家里等待怜惜
一生中背过的东西太多
爱的家和爱的这片土地
但是背得最多的是口粮
即使再重也会面带笑意
这是不屈的父亲的背脊
坦然地面对阳光和风雨
即使弯曲也像一根响箭
蓄满了力量向前方飞去
背篓上的乡愁
身后重檐的老屋
那是祖先的根
走过条石的地坝
你背起满满的乡愁
本该闹热的晚年却很孤独
你背着双重的竹背篓
这背篓背过儿孙
也装满了你的乡愁
可你苍老的脸上却没有烦忧
你用你那还能迈动的腿足
在乡间的田坎土坡上走
用你的眼睛看着我手中的镜头
当我在拍摄你的那一瞬间
我的眼里也满含泪珠
不知道你的儿孙们在哪里
他们会不会也有背不动的乡愁
这一世我们注定有缘
玉米土豆海椒泥墙
这一生，我的友邻
我两家
注定有缘
板壁房上的泥
像我俩的牙
一茬茬掉落一遍遍补缀
至今仍能遮挡家的风雨
空空的院坝空空的房子
我们坐在板凳上聊天
聊失去的匆匆岁月
失去的先人和在外的后生
院子里的人一个个走了
我们也要把一切看淡
就像朝霞终将变成晚霞
我们邻居的缘却不能止尽
寻找稻草人的鸟
我是一只乡村怀旧的鸟
在土地里啄食虫子食粮
也在寻找先辈说的那些
逗我撵我的像人的稻草
稻草人站在田土的中央
是为把鸟从粮食上吓跑
它们像人般摇摇晃晃
看起来是那么憨憨可笑
那时的人为保护有限的口粮
想出了追撵鸟儿的妙招
我们的先辈也是饥饿难耐
和人们争抢着那些微的口粮
而今人们已很难再用稻草扎人
他们爱用简约的衣服塑料
我是一个念旧的小鸟
痛痛地看孤单的假人在风中飘摇
土石匠
改田改土
土石匠
老了
还在抬石头
我相信你们不是石匠
你们的手里也没有錾子手锤
就连抬石头的杆和链
也那般不专业
石匠吃香的时代已过
他们的肌肉比不得机械的臂膀
那些老去的石匠如你们在屋基挖出的石头
浑身都沾满了苔痕泥巴和石灰
你们也不是专业的抬脚
喊不来那些抬工的号
只有泥土苍天应和
呼号着你们沉沉的脚步
生在农村里的孩子
竹条布条编织的背篓
金属塑料做的童车
妈妈柔柔的双手
合成你的怀抱
地坝竹林田间
丰满着你的幼年
你比我们那时幸运
至少再不会缺少吃穿
出生在农村的婴孩
烙上留守的头衔
陪着爷爷奶奶
陪着单边的亲人
欢乐的笑朗声的哭
给清寂院坝带来生气
苦苦甜甜的生活的滋味
染透你们幼小稚嫩的魂灵
门里或门外
门内是你
门外是我
除了我和你
便是粮食和鸡犬
门里或门外
独自等待
门关时等开
门开时等关
金属的门紧锁
人的心柔软
都在等待一把钥匙
等待那个温暖的瞬间
无论门里或门外
都在痴痴等待
那双长满厚茧的手掌
和那双随天空暗黑的眼
2016.5.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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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17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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