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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共享] 【荐文】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4 (四川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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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9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景式川剧小说《伶大王》24

                 “中国作协重点书,民国戏王,贱如娼妓,奇过袍哥

                                           (四川日报)作者:戴善奎


    《伶大王》主要书写3位“伶大王”,其原型分别是川剧著名班社“三庆会”首任会长康子林、人称“曹大王”的著名川剧武生曹俊臣,以及创立“天派”的川剧名角天籁。“小说以3人为原型,通过人物和川剧的发展与波折,描写了川剧史上真实的三起三落。书中有爱情、友情也有悲剧,内容丰富,拍电视剧都没问题。”戴善奎透露,目前正在洽谈小说影视改编权。
   这部小说原是因朋友提议而作,在长期收集素材的过程中,他从一个不了解川剧的人变成了川剧迷。“为了写书,我看了好多台川剧,真心觉得比不少影视剧都好看。写书前,我登门拜访了"三庆会"最后一位见证人易征祥,还常去文史馆、市川剧研究院图书馆查资料,被川剧深深吸引,爱上了川剧。 


    果不其然,柳乘风的徒弟袁果果来了:“师父,今天还练不练翎子功?”雷小茵就晓得,练完功后,又是要蹭饭的。
  “你还问得安逸嘞!”柳乘风说。“不准唱戏,不等于不准练功!平时学来急时用,急时学来不中用。练!”
  袁果果进屋去拿带野鸡翎子的头盔戴好,开始练起独翎子,即是一根野鸡翎子立冲冲的,一根趴下来。每次在戏园演到这一类地方时,都会掌声如雷。像这类绝技,一般艺人是秘不示人的,这柳乘风却生怕徒弟学不会。袁果果按照师父的传授,使着牙巴骨的劲,使翎子动出一立一趴效果。
  柳乘风则踢起尖子,踢得高而轻灵,每次都准确地踢到额头正中,这是他要练的“开天眼”,脚尖上放了一只背面抹了浆糊的纸眼睛,一踢,就贴到额头上,但是偏了些,那纸眼没贴到眉心正中。柳乘风又揭下来,再练再踢。十回中,总有五六回能踢到正中。
  中间,看见袁果果因为牙巴骨用劲,嘴巴、眼睛都扯歪了,柳乘风咤道:“你这样歪嘴扯眼的,就算把翎子耍成了,到戏台上也是怪像。平时就要把牙巴劲练够,用不着脸上肌肉去帮忙扯。”
  何金枝的两个徒弟徐清水、李玉笛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两师徒在练功,就站在边上看。袁果果的牙巴骨劲没练到家,还是要咧嘴、挤眼。柳乘风抓起边上一根篾片,要给他搁上身的样子,但也只是虚晃一下,便搁下了。把翎子拿过来,示范给徒弟看。
  徐清水、李玉笛晓得,篾片在这儿只是吓人的,不是打人的。哪像他们的师父,打起来,就是真的嗨一顿“笋子肉”。能给柳乘风当徒弟,真让人羡慕!
  饭后,袁果果走了。柳乘风从水井街出来散步,走到了呈丁字形的水津街上,下面水东门码头,运柴禾的船,满江都是,正是家家买柴烧的旺季。柴全是从彭山、眉山、青神、夹江、洪雅、乐山运来的,也有不少装棺材的船,是给水井街的多家棺材铺供货的。这些船只穿过九眼桥、合江亭,泊到了水津街堤下。
  柳乘风在堆柴的码头上,遇见了许方亭,满头大汗地搬了六七扎捆捆儿柴。柳乘风问:“怎么?你还在当搬运?”许方亭说:“请不起人,只有自己当搬运噻!”“嚯,这么多的柴禾,都是你买的?”“我买来,别人烧。”
  柳乘风扫一眼水津街满街的卖柴铺子:“好哇!原来你当柴老板了!”
  许方亭说:“开柴铺子的,都是穷操。称‘老板’自己都不好意思。多亏了你当初给我一个银洋,我才能凑够七捆柴的钱,加上一根扁担,一间租来的门面,这铺子就夺开了。”
  许方亭用扁担挑了两捆柴,嗨左嗨左挑到柴街上一间很偏、很窄的铺子里。柳乘风就在码头上帮他守余柴。直到最后一挑,才跟他到了柴铺。
  许方亭让过座,倒上茶,就开始忙,将野藤缠紧的一捆青㭎柴解开,匀出一小扎来,用水浸湿,再用早已准备好的又稀又粘的黄泥,将那捆已经瘦身的柴禾,通通抹了一道。重捆的时候,在中间衬了些短截儿柴棒,依然用那野藤捆好,表面弄密实,捆出来居然比瘦身前的‘铁实货’还受看。忙了一个时辰,七捆柴变成了十捆,抹上的黄泥,表面一风干,就好像这柴禾是砍下来许久、晾干了的老柴。许方亭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说:“这都是向行家老手学的。行话叫做‘七合十’。”柳乘风笑道:“又是浇水,又是抹黄泥,一捆柴增加了好多没用的重量。我可不敢买你铺子的柴。”许方亭说:“满街柴铺一样污。我还算老实的。有的铺子指甲更深,搞七合十一,这才叫心凶,七合十是正值正的。就像唱戏一样,可以增加一点水词。多了,就又太水了。”
  不知不觉,柳乘风就走到了九眼桥人市,很多破落人家,都有人到这里来找事,混口饭吃。柳乘风很怕再遇到唱戏的艺人,又到这里来出乖露丑,偏偏又让他遇上了。
  雅音班的末角正生段文福,在人市中见缝插针地安了个铁炉子,烧起㭎炭,正在炒糖沙板栗。加了糖油的粗沙,已炒得黑亮,带壳的板栗,壳色贼亮,好看得很。而且板栗的香气,在整个人市上都做了广告。他的本钱,也是柳乘风“借”给他的。柳乘风要照顾他生意买一包,段文福坚决不收钱。柳乘风说,我现在是来照顾你生意,不是让你办招待。你连给我照顾生意的面子都不给吗?段文福只好收了:“在成都耍起的,起码七八个戏班子,天天都要碰见熟人。现在只能把脸抹在包包里揣起了!我还算好的,能夺起个摊摊,做小生意。那些坐吃山空的,就惨了。”说着,往人市那头看了一眼。
  那是指雅音班的丑角王灰灰。雅音班因为唱昆曲,平时就不大受欢迎,挣不了钱,都是寅吃卯粮,不让唱戏,更揭不开锅了。好在王灰灰有一身“贼肉”, 上次就跑到这里来当“蛮”。带上绳子扁担,给别人搬家。有时候脚都跍麻了,还没开张。
  突然间有老孃子走来,请他去背人。王灰灰很高兴,总算有钱挣了!那老孃子“上咐”说:“是背死人啊!”
  死人就死人,王灰灰到了地方,才晓得死者是个孤老汉,死在破房内几天了,邻居老孃子闻到气味不对,才和街坊破门而入,发现人已死得硬翘翘。

虽然背臭了的死人很恶心,王灰灰还是决定干。这种霉人的事,丧家一般都比较大方。但问题出在街坊们都是帮忙,谁肯出这背尸钱?
  王灰灰转身要走,那老孃子说:“干脆,你背了他,这屋里你看得起啥,就拿去抵工钱。”
  有啥呢?不过是一口铁锅,一个青花瓷的坛子和旧被褥。王灰灰将就床上的棉絮毯子,将死人一裹,用手帕捂住鼻子,一径背到东门外杉板桥乱葬坟的大坑里丢了,得了铁锅、青花瓷坛等,还真卖着了钱。光那青花瓷坛,就被一个收古董的看起了,卖了一个银元。
  王灰灰觉得这是条路子,就用毛笔白纸写了“背死人”,在人市上独树一帜。嘿!“业务”接二连三地来。尤其是那些害瘟死了的,丧家摸都不摸一下,巴不得早点弄出去埋了。于是给死人穿衣服、装棺材、坟山上挖坑垒坟,全部交给王灰灰。钱有得挣。
  当柳乘风在人市上见着王灰灰,不无担心地对他说“再不唱戏人要流(艺术流失)”时,王灰灰说,官方不让唱嘛!
  柳乘风说,艺人,总要口不离曲,手不离技才好。到时候就能唱了。
  王灰灰说,柳师傅吔,那昆曲还有啥唱头?再说,我也就是个唱三花脸的,再唱也就那样,不像你这样的大名鼎鼎的文武小生。现在干的这营生,我还有点做起瘾了,管它好不好听,实惠就行。
  正说着,只见一个穿粗布衣、收拾整洁的妇女,提个竹篮,上面搭块毛巾向王灰灰走来,毛巾一掀,里面是一碗热乎乎的红苕米饭,饭上是泡菜、萝卜干。
  王灰灰一脸笑嘻了,告诉柳乘风,这是他新娶的老婆。那女人长相几分端庄,跟着丈夫叫了声“柳师傅”。
  王灰灰得意地说,这是他干新行道后才结下的姻缘。当时他到沙板桥大坟坑里丢死人,却发现坑里这女人并没有死,就背回了三洞古桥边自己的偏偏房里。女人活过来,就嫁给了她。
  “想我王灰灰,在戏台上扮校尉威风凛凛,却连个女人都找不到。结果一改行,居然有了家室!比起班里饿死的羊耗儿,好到天上去了。”
  崔蝉兰又干起乞讨的行当。到晚上收摊的时候,收了好些零钱。嘿!假装残废,真的能麻广广。
  正在高兴,来了几个‘正宗’乞丐,要他走一趟。崔蝉兰看别人袖筒里有刀儿,好汉不吃眼前亏,很配合地被押到了东门大桥下的沙滩上,在一处吊脚楼空空下,见着了丐帮头。
  帮头说他不落教,居然跑到他们地盘打野食,太讨打了。几个贴心豆瓣把崔蝉兰按在沙滩上,锤了一顿。
  帮头问他服不服。崔蝉兰不服:说讨口要饭,分啥地盘?帮头说,那你明天还去要,要到了,我还让他们把你押来,要的钱归我,皮砣子归你。
  崔蝉兰说,我到别的地方要饭,总可以吧?
  帮头说,你到别人的地盘,我就不管了,但是别的丐帮不依的。
  崔蝉兰说,要个饭,都这么难?
  帮头说,就是变蚯蚓,吃泥巴,都是有下数的。你要是真的想在这一行混,就要服从帮规,要到的钱,不能吃整筒心肺,要吐出一半。
  崔蝉兰说,凭啥我要的钱该上交一半?
  帮头说,你有没有害病要不成饭的时候?这种情况就要人家来抬你。你有没有受欺负要人扎起的时候?招呼弟兄们扎场子,要不要人来提口袋?
  结果他要的钱被收走一半,然后加入了河滩上吃大锅饭,都是要来的回锅肉汤汤、杂七杂八的东西,煮成一锅。
  艺人的日子,过成这样,要得个铲铲!柳乘风去找过警察局孙局长,孙局长是他的戏迷,柳乘风时不时派肉丁给他送票,孙局长也给他挂过红。但是一说到恢复唱戏,孙局长就米呀谷子的,把话扯到一边,好像给他出了个多大的难题。
  柳乘风又拜访孙局长的老母亲,请她说说。老太太更是他的“忠臣”,很久没戏看,也觉得不是滋味,趁儿子请安的时候,提起话题。孙局长不好扯垛子,就说,容儿子考虑考虑。
  名旦佩兰也认识一位副局长,亦出面说项。
  如此三番五次,几摇几晃,总算把这棵“树子”摇松了。同意艺人们恢复颐喜茶园唱戏。
 47.为唱戏,散眼子合群
  福字街的“清香茶馆”,除了卖茶,还在旁边挨着开了澡堂子。钟鼎盛帮他的表哥打理,当了掌柜。他原本就是戏班子的人,对伶人特别关照。包包里摸得出几个钱的,泡茶;只有点毫毫儿零钱的,泡白开水;一文不名的,可以喝别人离去后的“加班茶”。又还供应“牙牙饭”:土碗里抓上两把米,蒸好后,用竹刀划成一牙一牙地卖,三文钱两文钱的生意,都可以做。艺人花少许的钱,就可以在茶馆里混上半天一天。
  茶馆侧边的澡堂里,柳乘风却在泡腿、越腿。戏没法唱,艺不能丢。自从停止唱戏以来,他大把时间,都用来练功。唱不成戏,也不能自当破罐甩嘛。与其吊二话、骂娘老子,不如摸到。“再不唱戏人要流”,他见谁都爱说这个话。
  柳乘风演戏,啥都好,就是武功软火一点,唱小生的文强武弱,就比文武不挡的,差了一截,很多武生戏拿不下来。
  最让他感到臊皮的,是几年前唱《蟠龙剑》,柳乘风和两个武生同时上场,事前知道那两位要超越剧情“踢尖子”,柳乘风踢不好,就求他们别踢了,两位也点了头,结果人家一上场,照踢尖子不误,柳乘风瓜眉日眼,像个“瘟症”。台上被烧了,台下,又遭师父骂球一顿。柳乘风大受刺激,非要练出个名堂,快三十的人,硬肢硬杆,难办!干脆,泡澡堂子。人的脚趾甲硬不硬?硬!热水一泡,还不是软沓沓。澡堂里边泡,边越腿、踢腿,嗨!还真来事!尖子不仅能踢了,还踢得漂亮,脚尖轻而易举就能点到额头。
  钟鼎盛进澡堂来找着他:“柳师傅,好几个戏班的班主都来了,请你过去一起商量。”
  柳乘风走进清香茶馆,钟鼎盛热情地把他们迎到楼上一处有玻璃亮瓦的地方,那里将两个矮方桌已经并拢,摆了一圈方靠背竹椅,佩兰、何金枝和花红班、鸿泰班、彩虹班、雅音班等七八个班的班主,都已经到了。
  茶馆里的金牌茶博士,左手捧着十来个茶碗叠成的“碗柱”,右手托着同样数目的黄铜茶船,上楼来了。班主们刚落座,十来个茶船梦幻一般,当啷啷就被茶师傅的右手蹬了出来,分布到各座位前,那根“碗柱”的茶碗,也纷纷扬扬分到茶船上。里面早已抓好茶叶,垫毛巾的右臂弯里,取下半长嘴的铜茶壶,绕圈儿一浇,快捷地把茶碗里都掺上了。又是一阵脆响,茶盖儿都被指尖儿勾来盖上。一气呵成,干净利索。
  班主们哪有心思来欣赏博士茶艺,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戏,已经停演了很久,再停,就要出人命了!”花红班的班主说。“唱戏的都是吃开口饭,挣卖声气的钱,不准唱,把饭甑子端了,胖子饿成瘦子,瘦子饿成干虚儿,干虚儿变成灯影儿。最后只有‘翘墩’!”
  “我们班的王灰灰,又当起‘背尸匠’,靠背死人为生。”雅音班班主说。
  “比较起来,他还算好的,很多人只能靠典当度日,该卖的卖了,当的当了,到最后,恐怕就要卖人了。”
  “卖人?也要有卖的噻!像我就是一根独棒,除非卖自己。”鸿泰班班主说。
  “我不是说来吓人的!”雅音班班主说。“我们班里就有个二小生,他去上茅厕,碰上一个叫化婆在里面生娃娃,差点产在茅坑里,就把母女俩都救了,成了一家人。现在开始打主意,与其让小女孩饿死,不如把她卖了,昨天已经跑了一趟人市,去找了做中人的贩子。”
  “说起叫花子,我看艺人已经比他们高不到一篾片了。”钟鼎盛说。“崔蝉兰现在又在叫花子营地混饭吃了。”
  柳乘风看大家扯了一铺揽子事,就岔断说:“不扯远了,我们今天是来商量艺人的出路的,不是来摆闲条的。为恢复唱戏,佩兰师兄和我都跑了些趟子,给孙局长下话,总算是松口了。”
  众人“啊”的一声,真是又惊喜,又意外。悄悄密密,他们就
把事情疏通了,凶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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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9 07: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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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9 09: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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