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菊花开

懋：mao

    立冬，菊花开了。
 
    日子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11月7日；菊花也是那种极普通的小白菊。
    一直以为立冬只是二十四个节气中的普通一个，也简单地以为立冬就是开始寒冷。后来才知道，“立冬”这个节气总是固定在每年的11月7日或8日；而我国幅员辽阔，比如全年无冬的华南沿海和长冬无夏的青藏高原地区，立冬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意味着寒冷。古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对“冬”的解释是：“冬，终也，万物收藏也”，意思是说秋季作物全部收晒完毕，收藏入库，动物也已藏起来准备冬眠。看来，立冬应该表示为冬季开始，万物收藏，规避寒冷的意思。
    和任何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2008年立冬的日子就这样悄然无息地来了。就在这个立冬的早晨，我看到了菊花的绽开。在母亲家老屋的天台上。那些洁白的小菊花就那样坦然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一簇簇，枝繁叶茂。
    老屋在一个场镇上，同南方所有的小城镇建设一样，房屋都依公路蜿蜒走势而建，我们家的老屋就修建的场镇外的一条公路旁。因为家中姐弟三人，所以父母当年咬着牙修了三楼一底的小楼房，最高一屋楼后面应我们姐弟的要求，修了一个十余平方米的天台。
    天台的中央修建了石砌的桌凳，还有一个大大的洗衣台，四围则砌上了很深的花台，花台的泥土是我们姐弟三人一点一点蚂蚁搬家一样从后面的院坝里抬上来的，然后种上了喜爱的粉色、白色兰草，芦荟，桅枝花、对顶红、指甲花、粉筒花、太阳花、美人蕉、仙人球、仙人掌、仙人棍等等农村最为常见的花草，不开花的，常年绿意盎然，开花的，全是颜色极为鲜艳的而且特别容易养活的那种。母亲还特意留下很大一块地，种下一株据说可以结紫色果实的巨丰葡萄，因为我们姐弟三人都特别喜欢吃葡萄。我和弟弟还天真地要用钢丝在天台上搭一简易的棚子，让葡萄藤蔓延，可惜因为川北的夏天太热，雨水太少，阳台的泥土太薄，养了好几次葡萄都没有成活，很是遗憾。
    据隔壁家的邻居们说，特别怀念当年我们家楼上夏天种的太阳花，五颜六色，很灿烂很大遍地恣意绽放。记得那年，大概我上小学六年级，从同学家要回了三株太阳花，红色、白色和黄色。太阳花只一种只要有水份和阳光就极易成活的草本植物，最大的特点就是花小而密，而且朵朵朝着太阳的方向转动，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花儿含着露珠绽放，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花儿就朵朵凋零。那些日子，我和弟弟总是在家人睡休时，来到楼顶冒着午后的烈日，像蜜蜂一样不辞辛劳地将红色、白色和黄色的花朵传粉，甚至还包括旁边那些知名的野花和南瓜、冬瓜花也用来做实验。然后，很细心地收集了那些太阳花的种子，次年，阳台上的花就那样五颜六色地绽放了，大红、紫红、水红、粉红、浅紫等等，而且一年比一年花色多，小小的天台就成了一片花的海洋，而且是围着太阳转动的海洋，特别漂亮。以至于后来，整条街邻居家的阳台上都满满的开放着那些漂亮的太阳花。
    去年的时候，因为在娘家带孩子，弟弟刚好通过研究生考试，在家等待录取通知书，因为没有了工作、学习、生活的压力，都显得特别的轻松和快乐。原本寂静的小屋因为有了我和弟弟的归来，有了小小懋儿的参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母亲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童年时代，精力十足神采奕奕地照顾着我、弟弟和懋儿的衣食起居。她总说，我在坐月子，应该大补，弟弟读书太辛苦，也需要大补，所以每天的饭菜总是特别的丰富多样，我和二十四岁的弟弟仍然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商量着悄悄地倒掉母亲让我们喝的鸡汤，将母亲盛的鸡大腿放回锅中……尽情地享受母亲的溺爱。
    有一天晚上，我和弟弟闲聊。
    弟弟说：“姐，好多年了，我们没有这样地生活在一起了，就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是啊，好多年了。”心里却想，也许这就是我们姐弟俩一辈子中共同陪着父母最长久的一段时间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我上班了，他上学了，还能抽出、挤出多少的时间，无忧无虑地围绕在父母的身边？想了想，却没有说出来。
    弟弟继续说：“从我懂事开始，就感觉我们家一直在搬家、不停地翻修房子，不停地住在新家……”
    是啊，那一年，我六岁，弟弟三岁。为了我们姐弟俩能在城里上学，父母毅然从那个叫马家的偏僻小乡村里搬了出来，在长乐镇上租房做生意，其间他们做过木俱加工、走乡入户买来稻谷加工成大米贩卖、也曾从 广柑站里收购次品广柑在冰冷的冬夜守在公路旁旁等待路过的乘客购买；
    那一年，我八岁，弟弟五岁。母亲在场镇上买了一幢地，开始修建房屋；
    那一年，我十岁，弟弟七岁。修成了一层小平房，全家人兴高采烈地搬进新家；搬进新家后，父母总是在外地帮工，常常潮湿的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两人，晚上的时候，弟弟总说：“姐姐，我们不怕！”；
    那一年，我十二岁，弟弟九岁。父母在小平房上续了一层，修成一楼一底的小楼房，然后我们很兴奋地告诉朋友，我们家住楼房了，就在那年，小表妹正式入驻我们家，成了家中的新成员，母亲说“以后，你们就姐弟三人了，要学会谦让”；
    那一年，我十五岁，弟弟十二岁。父母再在小平房上加了一楼，变成了两楼一底的楼房，还给家里用白石灰粉刷一新。当时，我上初中二年级，弟弟、妹妹上小学五年级，我们都是学校的三好学生，父亲很是为此高兴；
    那一年，我十七岁，弟弟十四岁。因为城镇拓展，原212省道从家门前经过，新修的公路高出家门一米多，没办法，整条街的邻居们只好商量把房屋推倒重新修过，父母也不例外，新修的房屋三楼一底，还有一层地下室，新楼房装上了封闭式窗户，安上蓝色玻璃，墙外贴上白色瓷砖，室内新铺了地板砖，购置了彩电、沙发……父母住二楼，弟弟住三楼，我和妹妹就住在顶楼，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房间。那时，弟弟妹妹上中学，我在县城念师范。想想那段日子，应该是家中最热闹的时候，尤其是周末，只要我们弟弟在家，小表弟、小表妹聚在一块通宵达旦地胡闹着玩到天亮。
    就在这次修房的时候，一家人发生了分歧。我和弟弟坚持要留一个天台，四围修花台，种花。父亲同意了，母亲不同意。她说：“这样，又少了一间房。而且天台下的那间屋会很热、漏水。”可是，我和弟弟坚决不同意。于是，父母只好按我们的意愿办了。果然，现在，那间房如母亲所言，一是夏天太热，二是漏水太厉害，根本没法居住，只好闲置。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为当年无原则地宠着我们而后悔？
    ……
    这之后，房屋就没有再修过了。刚刚修砌一新的小房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就空寂下来了。一是因为弟弟妹妹上县城念高中了，二是我到县城工作。近两百平米的房屋就留给了父母还有后来搬进来的爷爷三位老人居住。于是三楼、四楼就长期闲置下来。每次回家，看到总是长长的楼道，然后就是大间大间的空房，每间房里都摆着一张床，一个写字台，还有便是满地的灰尘。很长一段时间，母亲总爱唠叨：“以前总觉得房太少，害怕你们姐弟三人不够住，怎么现在一下子就这么宽了呢？”
    2003年的时候，小街部分邻居将房屋重新修成了套间，虽然父母也很想住进成套的房间里，不至于整天楼上楼下跑来跑去，累人。但是父母没有参与。一则是父母老了，的确没有精力折腾；二则是我们姐弟三人羽翼丰满，开始学会在外界的天空里飞翔，再回到小镇生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
    正想着，弟弟突然问：“姐姐，还记得那时候顶楼的天台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刚刚参加工作时，在离家不远的小乡镇教书，总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阳台的小凳上，伴着粉筒花的清香思考很多很遥远的事情，包括工作、生活以及没有来临的爱情。
    “我特别喜欢那天台，中考的那段日子，不管明天、黑夜我都喜欢在坐在天台的小凳上，做几何题，背时事政治，效率特别高。而且还特别清静，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弟弟说。
    “是啊，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被打扰的机会本来就少。”说着我们姐弟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我也一样，也在这个天台上背过英语单词，练过几何习题。  
    ……
    于是，在那个春天的下午，我和弟弟相约，铲除了阳台上的杂草，那些芦荟、粉筒花、对顶红、兰草、菊花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显露出来了，找不到一丝的委屈和怨言。那些嫩嫩的绿芽，就好像新生懋儿的小手小脚丫一般水灵可爱。我和弟弟用水把那个石砌的桌凳冲洗得干干净净，想像着晚上的时候，还能在这里坐一坐。
    完了之后，突发奇想，把那株菊花的枝条一根一根剪下来，扦插在花台的四围，再细心地浇上水，这样，秋天的时候，满天台就全是开得茂盛的菊花了。
    果然，那些菊花就这样生命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在这个立冬的早晨，我刚刚拉楼顶房门的时候，满院的菊花就那样浅浅地映入眼来，留给我一个关于立冬的记忆，一段童年的回忆，一份亲情的惊喜。

润沙成珠

走进你的文字,就好像第一次走进女孩的闺房,到处充溢着温馨和美丽,令人大气都敢出,又无法不产生联想与回味…真的!

翩翩起舞

你应该从事文学创作

yj68125

读你的文章，感觉真的好美。你的家真可爱，在这里我只想用《可爱的家》这首歌来表达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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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mao

歌曲很好听，我很喜欢，谢谢。

岁月书签

感觉很温馨，呵呵。

xinjushang

分享家的温馨和亲情！

xinjushang

再次拜读！

花无香

真不错

xinjushang

再顶[em04][em04][em04]

xinjushang

蓬安论坛不火，就是这样的文章太稀少

若耶

文笔雅致，读来亲切熟悉的感觉

xinjushang

懒猫筱涵

喜欢这样的文字,很喜欢

持剑走天涯

文好,片片巴适.[em11][em11][em11]

打酱油的

建议 应该给你整个专版！

G608

不错，亲情如菊

农家子弟

懋：mao

写的好

教育界的牺牲品

进入你的文章,一种久违的亲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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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马巴

QUOTE:

以下是引用教育界的牺牲品在2009-4-12 21:47:00的发言：

进入你的文章,一种久违的亲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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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