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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外培训 高考 中考 择校 房产税 贸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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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去的孤独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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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 14:47 |
  十四
星期五的下午放学后,是女生们洗衣服的时间。我和小姑端着一盆衣服在水龙头前洗。这段时间,我一想起俞帆家的事,心头总是沉甸甸的。哗哗的流水从管子里流进盆子里,我神色忧伤地清着衣服。
“小婉,这段时间,你显得闷闷不乐的,有什么心事吗”小姑一边拧衣服湿漉漉的水,一边说。
        “小姑,俞帆他爸得了脑溢血瘫痪了。”
        “是吗?那这下他家生活可困难了。小婉,我觉得你们俩不现实,假如今后俞帆考不起大学,你们是决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可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呀,他越是困难,我越是要支持他。”
        “不可能,你爸妈决不会同意的。咱们走着瞧吧。”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谁也阻挡不了我。”我毅然道。
                学校办公楼的玉兰花树旁,一群老师围在一起闲聊。那白白的,一朵朵硕大的玉兰花,衬在一簇簇的绿叶中间,开得泼泼洒洒,热热烈烈。当我和小姑洗完衣服,端着盆子经过那里时。我看见汪老师也站在那里。他和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他冲我们笑了笑。小姑很有礼貌地点头招呼他。他向我们走过来极其亲切地说:
“杨琼,再过两周,学校要举行一次歌咏比赛,听音乐老师胡艳说,你指挥的很好。那你下去就好好练习练习,到时你就指挥。”
“我怕指挥不好。”小姑谦恭地说。
“她没问题,原来在下面读初中时就担任过指挥,歌也唱得好。”我抢着说。
“那好吧,就由你指挥,就这么定了。下去好好练习练习”汪老师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说。
每天,当上晚自习的钟声敲响时,明亮的灯光流泻在教室内的墙壁上,同学们便开始一遍一遍练习歌曲。小姑站在讲台上激动而兴奋地指挥着,她的眼睛闪烁喜悦的光彩,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似有似无的微笑。汪老师则站在一旁,带着得意洋洋而又脉脉含情的眼睛望着她。一曲终了时,汪老师则站在讲台上不厌其烦地指出哪里该停顿,哪里该延长。
到了比赛的下午,我们全班同学都穿着黑色的裤子,玫瑰色的红毛衣。女生头上都用红色的发带扎着高高的马尾。小姑呢?我和张平给她精心地化了妆。她穿一身白色的衣服,精美合身,更把那苗条的体态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出来。她白色的衣领下系着一朵美丽的黑色的蝴蝶结,带着白色的手套。满头秀发也用红丝带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在素雅的淡妆的衬托下,那双小帘子似得长睫毛下的眼睛显得独有风情。轮到我们班唱的时候,夕阳已渐渐西沉,山顶上发出一片红光。当柔婉、清新的旋律飞扬起来时,小姑站在队伍前面的方木凳上从容大方,举止极为优雅地指挥着,我们全班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一刻,我心中感到很清澈圣洁,同时心底十分羡慕崇拜小姑,为她感到骄傲自豪。
歌咏比赛完毕后,我们班得了第一名,我们全班同学欣喜若狂,欢呼雀跃起来。为了表示我们内心的喜悦,我们三人跑到学校的小卖部去,买了我们最爱吃的五香豆干和泡鸡爪来吃。在昏黄的路灯下,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说笑着。忽然,我们瞅见汪老师提着温水壶正向我们走来,那样子好像是从食堂打了开水转来。
“嘘,汪老师来了。”我小声向她俩示意,他们都立即停止了说笑,然后,我又转过头去招呼汪老师,“汪老师,你打开水呀?”
“嗯——你们在里这干什么?”
“我们买了点零食。”张平羞涩地说。
“这次活动还多亏了杨琼成功地指挥和同学们的共同努力,是该高兴高兴。”汪老师说,“哦,杨琼,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好吧,那你们就先回寝室去,我一会就回来。”杨琼说。
“汪晓寒和杨琼相对走着。夜,开始沉寂下来,杨琼的鞋后跟有节奏地敲击着青石板路,道路两旁飘着树叶和花草的香味。
“汪老师,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杨琼打破沉默的气氛问。
“哦,杨琼,你就在这宿舍楼附近等我一下,我把水壶提回去了马上就出来。我写了一首校园歌曲,你帮我参考一下作曲和作词好不好,行吗?”汪晓寒转过身来,停住脚步说。
“那好吧。”
去了一会功夫,汪晓寒便出来了,她跟着他在暮色中穿过校园的操场,来到校外一片树林中,树林中很凉爽,已经升气一层薄雾,他犹豫着,不知那白茫茫的是雾呢,还是云朵中一丛苍白的石竹花。他们摸着了树下的一块青石头,便靠着树干挨着坐。汪晓寒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歌曲,又拿出手机,用手机上的亮光照着。杨琼把那黑发脑袋凑过去,仔细地读着上面的歌词。
“这歌词写的很漂亮。嗯,很不错。”
“是吗?你看还需要修改吗?”汪晓寒喜形于色地问。
“不用了,就这很好。”
  随后,汪晓寒用低沉浑厚的声音哼起了曲调,杨琼那一汪水一样的黑眼睛仔细地盯着曲谱,她的心沉浸在音乐里。一曲毕,杨琼说:
“作词作曲都很美丽。”
“为了写这首歌曲,我走路吃饭睡觉都在推敲。学校有好几位老师都写了歌曲。今天周校长审阅后,选中了我这首。”汪晓寒兴奋地说。
“哦,那祝贺你。”杨琼轻声说。
汪晓寒抬起眼睛,看着杨琼,然后用一种沉重的充满爱的声音说:
“杨琼,我爱你。”
杨琼低着头,脸红了,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仿佛他是一团火,在空中飞荡时点燃她心中的热情。但她一想到世俗的人以后将如何看待她,她心中又忐忑不安,惊恐万分,她的心像小鹿在怀里突突地撞,她装出一种极为平静的声音说:
“汪老师,你别这样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我是有妻子儿女的人吗?我不是给你说了吗,等你毕业后,我就和她离婚。”
“别,别这样,况且我的家人知道了是不会同意的。”
“杨琼,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有时感觉我走到哪里,你的影子就跟到哪里。始终感觉和你在一块。我担心这样爱你,我会变痴呆。一个人一旦有了真感情,那是很强大的,任何人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感情,你明白吗?”
“嘘,别说了,有人路过这里了。”杨琼小声向汪晓寒示意。他们侧耳倾听,听见有人说笑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躲在树丛旁屏息凝视,等那声音渐渐远去后,杨琼又小声说:
“汪老师,我很敬重你的才华,你的感情丰富细腻,又能干,而且,你又有那么可爱的孩子,难道你就真舍得孩子吗?”
“孩子,我当然很爱我的孩子,但我也爱你。”
“这毕竟是不现实的——我该回去了,再等会就晚了。”
“杨琼。”汪晓寒低声地叫道,她的心又像团火似地跳动起来,他顺势紧紧抱住她,温柔地吻她。她受惊似的使劲挣脱了他。
“不要!”她说,“别这样!我们不能这样!”
杨琼的耳膜在嗡嗡地响,心也在咚咚地跳,似乎是对汪晓寒,也对他自己万分懊恼似的。
“我们不要这样!”她喊着,“我跟你说我们不能这样。”说完,她急冲冲地拔腿就跑了。
天气一天天变凉了,人们的衣服也在一件件地增加,小姑变得越来越深愁重忧,我的心也越来越牵挂远在香溪镇的俞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姑没有随天气的变凉而加衣服,她整成了重感冒了,卧病在床上。
“小姑,把药吃了吧。”一放学,我就跑到寝室给小姑拿药吃,并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小姑从床上坐起来,她的眼睛似乎越来越黯淡,脸色变得蜡黄,嘴唇乌青。
“小婉,我把你拖累了,你看,整天让你为我拿药,倒开水,打饭,真不好意思。”
“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是亲戚,又是好朋友,别那么生疏了。”我说。
小姑吃了西药,又喝了几口开水。我把杯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烫哟,这些药吃了怎么没起作用呢?病一点都没减轻。”我着急地说。
晚自习的时候我向汪老师请了假:“汪老师,杨琼生病了,我要照顾她,今晚,没法上晚自习了,向你请个假。
“什么病?严不严重啊?“汪老师抽了抽鼻梁上的眼镜说。
“感冒了,但吃了药又没见好。”
“好,我也去看一下。”
我和汪老师来到寝室,汪老师仔细询问了杨琼的病情。
“杨琼,你怎么了?”
“感冒了,浑身无力,口苦,也不想吃饭。”杨琼撑起疲惫无力的身体说
“像这样多长时间了。”
“两天。”
“昨天你怎么还在上课呢?”
“小毛病,我就坚持着。”
“不行,你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别拖成大病了。”
“不用了。”
“别再固执了,快点起来,林小碗,你把她扶着,我们上医院。”
“好。”
小姑穿好衣服下床来,我慢慢扶着她跟在汪老师后面。到了医院,医生说是重感冒,必须住院治疗。“遭了,我没带这么多钱。”小姑紧蹙着眉头,低声对我说。汪老师听见了我们低声的议论,说:
“钱不够吧?我先帮你垫着,你就安心养病吧,等病好了,再回校上课。”
“下周我就还你”小姑轻声说。
“不用客气。”
我把小姑扶到住院部的病房里,汪老师去给小姑拿药去了。不一会,医生给她挂好了液体,我便返回宿舍去拿温水壶,杯子等系列用品了。留下汪老师在那里陪着小姑。洁净整洁的病房里,小姑靠床壁坐着,液体一滴一滴地从输液管里往下滴着。他看到她苍白,憔悴,眼神黯淡迷惘,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痛。他爱怜地望着她,用充满疼爱的语调说:
“杨琼,你看你身体多单薄,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冷了,就要加衣服。你看,我的身子骨多硬朗,但我平时也是注意保护的,只要稍稍一不合适,我马上就去拿药吃,药到病除。如果拖下去,一定会拖严重的。女孩子家一定要注意保养自己,天晴了,别在太阳地下晒。下雨了,要打伞出门。平时呢?一定要多吃饭,身体长胖点,抵抗力才强。”
汪晓寒的一席话如涓涓细流,带着温暖,洋溢着温情,流进了杨琼的心里,杨琼感到汪晓寒是如此的优雅,细腻,柔和。她望着他那英俊的面庞,心里溢满了阳光,她在长期以来内心经过苦苦挣扎逃避后,她觉得她原来是那么的爱他,他已留在她灵魂的最深处,甩不开撇不开。她想,只要天天能看见他,守望他,她心中就满足了。
对杨琼,汪晓寒心中也涌起一股温暖而强烈的感情。他把那爱怜横溢的眼光投在她面颊上。此时,杨琼的内心升起一种至高的甜蜜的幸福,脸颊也微红了。
“杨琼,等这些液体输完了,再输点氨基酸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以来,你身体都虚弱了。”
“嗯。”杨琼轻轻应声着。

 楼主| 发表于 2012-2-4 14:26 |
  十五
  香溪镇老家夜晚的院子里,我和妹妹坐在院子里乘凉,从窗口透出的柔和灯光流泻在院子里。
“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妹妹神秘地把头靠近我说。
“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好吧!”
“哥哥在和我们学校里的一个叫叶欣的女生耍朋友。”
  妹妹的话音一落,我便想起了那个在田埂边上出现的美丽女孩。我的心不由着急起来,我怕弟弟因此事误了他的美好前程。不行,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盯着妹妹又问。
“嗨,今天,那个叶欣来找我,叫我把一本崭新的影集送给我哥。哥和叶欣的事全校好多同学都知道。”
“你去送了吗?”
“嗯,我就帮他们送了呢。”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这样做会害了小禹。真不懂事!我去找他谈谈。”我向妹妹投去责备的目光,并转身向屋里走去。
“喂,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妹妹在我身后恳求我。
走进屋里,弟弟正在练习打沙包。从房梁上旋下根粗大的绳子,绳子末端系着一个白布沙包,那沙包晃来荡去,弟弟沉毅地瞅准沙包,噼里啪啦地用拳头狠狠击着。“又是武打小说看多了,在效仿小说中的人物。”我愤愤地想着,并在桌边坐下来。
“小禹。”我尽管心中气愤,但还是装着很平和的语调说。
“什么事?”弟弟停止了打沙包,满脸堆笑地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为什么老是长不大呢?——你练这个沙包起多大作用?当今社会是个和平的社会,不需要用拳头去征服谁,你懂吗?”
“有些大个子同学老来欺负我班的同学,我练好了就可以帮助他们。”
“我知道你在学武打小说里那些侠客。你应该清醒清醒头脑,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读书,为你自己的美好前途,也为咱们这个家。你看咱爸多不容易呀,好不容易挣两个钱,又叫别人骗了去,但是他还是在努力奔波。你看他长的那么瘦,你就不心疼吗?听说,你还在学校耍朋友。”
没有这回事,是谁说的?“
“无风不起浪,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加重了语气追问。
“还不是怪幺舅嘛,他和叶欣吵架了,我去解决此事,然后呢,叶欣对我有好感,她就来找我。”
“原来这样,但你万万不能去耍朋友。你不是说过吗?你要考上大学为家里争气的吗?”
“那当然了,我每晚都要看很久的书。”
“我相信你会有所出息。”我拍拍弟弟的肩膀鼓励他说。
深夜,月光流淌在我的床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千万种心情奔到了我心里来,我担心小弟不争气考不上学,我也担心小妹不听话害的母亲整天唉声叹气。忽然,父亲和母亲悄悄推门走了进来,他们轻轻拧亮灯,我立即佯装着睡着了。
“孩子他爸,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母亲柔和的声音。
“什么事?”
“兄弟老大的事,他们现在又生了一个女儿,他们想生个儿子,不想要这个女儿。你看咋办呢?干脆咱们把那孩子抱过来带吧。如果丢给别人的话,真舍不得。”
母亲在说大舅的事。大舅脾气很暴躁,又占强,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倒是二舅要好些,成天只知道埋头苦干。大舅还尽欺负二舅。我一想起大舅打二舅的情形,就在心里恨他。这不,现在又偷偷超生了个女儿,却又不想要了,重男轻女。
“你那弟兄,真气人,脾气又大,谁惹的起?”父亲的声音。
“别尽说我那兄弟我那兄弟的,他就是那个脾气,可心里没什么,他是个火爆子性格,有什么事吵了闹了,隔几天他又会来叫你的——你到底同不同意呢?”母亲有些不耐烦了。
“唉,你的三弟四弟要上学,咱们还得凑点钱给他们。我们家也有这三个孩子要上学,负担够重的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就把她抱过来养吧,咱们吃孬点穿孬点,省着点用。”父亲的声音。
“咱们该信用社的帐,不知何时才能还上?”母亲说。
“嘘,小声点,别让小婉听见了,让孩子操心家里的事。”父亲示意母亲小声点。随后,他们熄灭了灯,又轻轻关好门睡觉去了。
我心里很感动,感动我父亲的善良和善解人意。家里的债务问题,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想让我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同时,我心里也很沉重,沉重的是我大舅的女儿抱养到我家,父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大舅的女儿月月抱养到我家只有三个月。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鹅蛋形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眼睛,小小的嘴唇,小小的手,小小的脚。母亲用卖了大肥猪的钱给月月买回奶粉吃,整天只要她吃饱了就不哭不闹。夜里,月月肚子饿了,她总是吭吭地,两个小腿不停地蹬着,一会儿就斜睡在铺里。母亲夜里要起来两三次喂她。昏黄的孤灯下,母亲一手抱着月月,一手拿着奶瓶给她喂奶。月月带着一副饿相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咕嘟咕嘟吮吸着奶。“我的小乖乖,慢慢吃,慢慢吃,别呛着了。”母亲用膝盖轻轻地摇晃着月月说。不一会儿,月月就把一瓶奶喝得精光,她吃累了,憨憨地坐在母亲的膝盖上,哼哼地喘着长气,两只小黑眼睛在屋里东张西望,随后,又渐渐睡去,小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月月到我们家来,成了我们家的一个小包袱。爷爷婆婆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从爷爷婆婆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里,我知道月月是不受欢迎的。
“小婉,你爸爸命真苦啊,你看你妈那一家,负担好重。以前,你爸包工时经济还好些,现在,他不包工了,单靠卖两个肥料钱,要养活这么多人,真不容易。肥料的利又薄,还赊三欠四。”婆婆走进房来,对着正在镜前系头发的我说。
我转过头,瞥见婆婆满脸的不悦。我能说什么呢?婆婆的埋怨是有理的,本来我们家的负担就重,这一下月月来了就更重了。我心里也有点对母亲不满起来,但我还是替妈辩解说:
“这是没办法的事!
晚饭后,我们在院子里乘凉,母亲抱着月月,口气气愤地对父亲说:
“哼,整天就没个好脸色,做给谁看呢?我就知道你妈对月月不满呢!”
我知道母亲在说婆婆,对母亲这种口气我极为不满,我气不打一处来说:
“你说什么呢?婆婆那么大年纪了!
母亲自知理亏,用惊奇地目光瞭了我一眼,就不吭声了。
我知道,她一定在心里奇怪我怎么这么大胆地突然顶撞她。在家中,我一向很维护婆婆的,她太善良了,我绝不允许母亲在任何人面前表示对她的不满
后来,月月六七个月时候就开始学说话了。我们就教她喊爷爷,婆婆,月月就奶声奶气地喊。渐渐地,我爷爷婆婆便喜欢上了月月。月月给我们家带来了欢声笑语。我们几姊妹常常教她做些怪动作,比如说教她做恭喜发财,她就双手抱拳,非常快乐地向大家一弯腰,低头说:“恭喜发财。”
“月月,翘个二郎腿,像这样。”弟弟坐在凳子上一边演示一边叫月月。
月月很聪明,她坐在沙发上,立即把右腿搭在左腿上,然后瞪着两只眼睛望着我们。那气势颇有小大人的味道。
“真乖呀!真有趣!”我和妹妹叫道。
“这孩子很聪明呢,婆婆在一边说。
家里的矛盾渐渐变得缓和了,爷爷婆婆不再讨厌月月了,我打心眼里很高兴。
但是,月月来我家,由于身体素质极差,三天两头总是生病。母亲就总是不厌其烦地抱她到县城看病,我知道月月看病就要花费很多钱,我家经济也就越来越紧张了,而母亲也越来越显得劳累。

发表于 2012-2-7 20:47 |
:victory:

发表于 2012-2-7 20:47 |
欣赏:victory:

 楼主| 发表于 2012-2-7 20:52 |
谢谢朋友的赞美与欣赏!

发表于 2012-2-8 14:25 |
分享了,写得很真实。

 楼主| 发表于 2012-2-8 17:13 |
回复 绿苹果花 的帖子

谢谢朋友的分享,祝福亲爱的朋友生活快乐甜蜜幸福!

 楼主| 发表于 2012-2-9 20:49 |
  十六
二姑汪小净和梁映文成家后,日子过得很艰难。家里一贫如洗,依旧是那间茅屋,在凄风苦雨中展示着它的萧条与贫穷。而我的姑父社会能力极差,干外面地里的活儿及做重活都不行。倒是干家务活儿挺在行,整天劳动收工后就围绕锅碗瓢盆转,把屋里拾辍得干干净净。姑父的村子属场镇村,一些土地被氮肥厂征用后,厂里就解决了一些劳工做临工,每家出一个人,姑父每天就去上肥料挣些零用钱。这不,又到了吃晚饭时,姑父疲惫不堪地坐在桌旁,他低头吹着饭碗里的汤,匆匆地呷了一口,说:“唉,累死我了。”
“怎么就累了?别人家的男人不也是在上吗?”二姑端起一碗饭捧在手里说。
“唉,不知怎么搞的,全身就像散了筋似的,骨架都像要垮了。”映文懒懒地说。
“还像个男人吗?别人家里的男人就有本事养家糊口,而我的男人呢?像个饭桶。”二姑脸上闪过一丝瞧不起他的神情说:“明天,你就不去了,我去。”二姑说。
“你个女人家,能行吗?”
“不行咋办?咱们就去喝西北风去吧,你看这个穷家也是这个样子,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早晨,朝阳冲破晨雾,金黄色的光芒洒在氮肥厂。机声隆隆地响着,高大的烟囱在蓝天下喷吐着滚滚浓烟。氮肥厂后面的大坝子里,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大货车,司机耐心地坐在驾驶室里,排队等候装肥料。这些南来北往的大货车,常年在这里拉肥料,把肥料运到全国各地。满载肥料的车从大门后面一辆一辆流出,车后扬起一道道黄尘。几辆并排的大货车停在肥料仓库的大门后,后车门被打开了,上肥料的人从仓库里扛着肥料顺着搭在车后的木板匆匆往车上搬运,他们像一个碌碌虫一样在这里忙进忙出。我二姑也不甘示弱,她今早上起来毅然加入了抗肥料的行列。她今天特地换了一身脏衣服,把一个白色的围裙拴在背上。一头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瞧,二姑背着肥料在压得一弯一弯的木板上吃力地走着。她的肋部被压得酸痛,眼前冒着一团团的金星。有多少次,半路上气力不支,她真想把背上的肥料甩掉,但看见别的男人也扛着肥料在走着,就又咬紧牙关继续背,他用多大的气力才支撑住那柔软的身躯啊。
        “歇一会儿吧,你一个女同志,只有这一车了,我们几个男同志上。”一个中等个子,脸稍微微黑的,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说。
   这是小姑队里的生产队长肖志强。肖志强今年四十多岁了,结了一个比较丑的不能干的老婆,大鼻子,大嘴巴,剪的短短的头发无精打采地支棱着。平常她总是显得孤零零的,一言不发。她总是慢条斯理地走着,慢条斯理地做事。肖志强本不同意这门亲事,然而在严厉老母包办下十分不情愿地娶了这个叫李秀英的媳妇。婚后的日子也是过的一塌糊涂,两人常常吵嘴打架,他也常常借故队里的一些事情很少回家。
   “不用了,我能行。”二姑上气不接下气的用并不响亮的声音回答。
肖志强向二姑投过忧郁而炽热的一眼。而二姑却弯下累坏了的腰,抻了抻皱了的裤角,而后又默默地扛肥料去了。
黄昏,当苍茫的暮色渐渐融入小镇时,镇上已亮起点点灯光,那灯光像苍穹中的点点流萤散落在天幕中。二姑托着疲乏的步子回到家中。她进得屋来,映文系着围裙正在厨房中忙碌煮饭,他煮了锅白米稀饭,炉灶上正焖着白菜,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菜香味。他见小净回来了,拿了眼皮瞅了瞅她,笑笑说:
“你今天辛苦了——我煮的稀饭,炒白菜下。”
小净只瞄了她一眼便进屋里换衣服去了。她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一套平平整整的花布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又打了盆清水洗了脸,再对着镜子梳了梳头
“小净你等等,我到外面打点酒,买点卤肉回来吃。”映文进屋来站在小净身后说。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你看挣钱多不容易啊,两个钱吃光了,还修不修房子啊?你看这破茅屋,像个啥。真没出息。”晓芬火气顿往上窜,她指着男人说。
“人家还不是觉得你累嘛,想把生活给你开好点。”
“得了,得了,咱们节约点钱修房子吧,我觉有白菜下饭已经很好了,总比我小时候没吃的,到处挖野菜强多了。”小净白了他一眼,怒气消了下来。他们随即走出里屋开始吃饭。
“哦,对了,你煮猪食了没有?”小净想起猪没得吃的了就问。
“唉,你看我这记性,还真给忘了。”
“真是的,你看看,这点小事也要我操心。”
“别急啊,媳妇,吃了饭我煮就是了。”
“嗯,把院子里的青菜也一起拿来煮,那是我昨天从菜园子里摘回来的。”
晚饭后,映文把碗洗好后。随即又挑了两担水把青菜淘净后,开始咚咚地在菜板上切起菜来。小净则端了盆子拿着衣服在灯光下搓洗。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19:48 |
                            十七
又一个灿烂的春天,海棠如雪,红梅似火的时候,我们要下乡去实习去了,我们的心情就像放飞的小鸟,充满了无限的欢乐。在头一天下午,我们十几个人便先乘车走了,留下杨琼一人,她推说她有点事情要做,得到第二天早上才来。其实,就在有一天晚上,汪老师对她说:“杨琼,等同学们先去吧,我今天家里有点事,走不了,咱们明天同路去。”
“这样不好吧,让同学们看见了会怎样想呢?”
“看你,思想太保守了。”
“那好吧!”
朝阳在天边露出了圆圆的红彤彤的脸儿,早晨的晨晖洒在路边零星的野花丛中。两个身影,沿着柏油马路徐徐踱步,一个穿着一套纯白色的运动服,一个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打着玫瑰色的领带。这是杨琼和汪老师。他们本该乘车去的,然而,汪老师却建议他们走路,杨琼也就欣然同意了。走在路上,杨琼的心砰砰地跳,也不敢抬头去看她身旁的老师。为了打破沉默,杨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找着话来说。当他们走到一个偏僻的田埂小径时汪老师忽然牵住杨琼的手说:
“杨琼,等你毕业后,我一定托关系把你分到一个好的单位去。”
“真的吗?”杨琼睁大了圆圆的眼睛问。
“我的一个同学在县委是个副县长。到时候我去找找他。”说着,汪老师顺势把杨琼拉到自己的面前,用双臂紧紧抱住她,向她垂下头去,送过热血沸腾的嘴唇……两个年轻人,就那样互相紧紧地搂着,走完了那段漫长的实习之路。此刻,杨琼感到她是多么的幸福甜蜜。在她心目中,爱情是多么的神圣,她憧憬过,向往过,思索过,十九岁的年龄她还没有能力去清晰地认识爱情。他只知道,她此时的心像红红的旭日一样温暖。
以后的日子,杨琼的心总在矛盾、痛苦、甜蜜中相互交错着,一张无形的情网把她束缚在网子里,像一只飞蛾一样难以挣脱。她饱受着“温柔的折磨,痛苦的甜蜜,愉快的痛楚,舒服的忧伤。”那些日子她坐卧不安,神不守舍,一方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很轻浮的人,是不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另一方面,他又被汪老师那多情而细腻的感情包裹着,她感到有一股暖流从她心中,她全身流过,她感到她生命的春天,人生的黄金季节来临了。
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别的学校的老师要举行篮球塞了,汪老师也参加了,他兴致勃勃地走来对杨琼说:“杨琼,我明天要参加篮球塞,你来观看吗?”
杨琼想了一下,觉得同学们都不去,她一个人去不太方便,怕引起别人怀疑,脱口到:“算了吧,不方便。”
第二天早上,当杨琼拿着本书,穿过校园内的小径,走上走廊时,她老远就看见汪老师带着头盔,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妻子朝校门口驶去。她的妻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套着一件高领的玫瑰色的毛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脸上擦着淡淡的粉,描着弯弯的,细细的眉。眉毛下一双含笑的眼睛,那红红的鲜艳的嘴唇幸福地闭着。
一种深切的失落感立即在杨琼脸上罩上了阴影。她觉得有一种被骗的感觉。别人才是很幸福的一家啊,汪老师明明对她说他不爱他女人,但为什么他要载着她去看球赛。那女人一定是为他加油喝彩而去,而自己,自己又算什么呢?什么也不是。她恨恨地,久久地盯着远去的摩托车,心想,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那摩托车渐渐的在她视野里消失了,远去了。她扶着走廊上的栏杆,心觉得一阵阵的绞痛。她恍恍惚惚地来到寝室里,同学们向她问了几句话,她虽然作了回答,但却不知道别人问了些什么。她只顾心里琢磨着对外界充耳不闻。
又一个晚自习前,杨琼在走廊上遇见汪老师,汪晓寒说:“杨琼,到我的寝室里来把作业本拿去发了。”
“嗯。”杨琼淡淡的、冷漠的应声道。
到了寝室,他们穿过客厅,拐进书房,杨琼抱起桌上的一大摞作业本就走。
“杨琼,你坐会再走。’汪晓寒说着伸手拿过杨琼手中的作业本放在桌子上,指着旁边的凳子说。
“不了,我还去寝室学习呢。”
“怎么了,我那会就觉得你好象不太高兴,有什么事吗?”
“汪老师,咋们之间就这样算了吧。只做普通朋友。”杨琼仍然固执地站着说。
“为什么?”汪晓寒杨起眉毛,眼里充满了哀伤问。
   “你有家,一个完好无缺的家。”杨琼撂下这句话抱起桌子上的作业本就走了。
她来到教室里,坐到座位上,抑制了痛苦的心。她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她想,她这下就和汪老师的关系彻底断了,她再也听不到他亲切温暖的话语;再也看不见他那轻松愉快的微笑了;再也听不到他那多情而粗旷的歌声了。她神思恍惚地拿出一个草稿本,在上面写下汪晓寒三个字,又涂黑。她反复写着涂着。她心里后悔极了,后悔她不该说那样的话,后悔她这下真的得罪了他。其实她是那么崇拜他。下了晚自习后,她翻来翻去合不住眼,她把被子踢到一边,把腿凉到外边,……可是,她还得想法给汪老师说清楚她心中真实的感情呢!第二天,是个星期日,汪晓寒一家吃过早饭,便各干其事。他吃饭时,把手机撂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一吃完饭,他就钻进书房看起报来,忘记了茶几上的手机。妻子收拾碗筷后,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陪女儿堆积木。忽然,手机拖着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妈妈,手机响了。”孩子睁着圆圆的眼睛说。
   “知道了。”杨小兰说,随后起身拿起了手机看起来。
她一看,顿时如雷轰顶,目瞪口呆,手机上写着:“我还是愿意和你好。”啊,啊,这坏男人,在外面有了外遇了,我该咋办呢?她的精神寄托,她的幸福憧憬,她所敬仰,所信赖的丈夫,她心中最完美的男子汉的形象折断了!垮了!她感到浑身的血脉都冻住了,手脚都麻木了,连嘴唇都冰冷了。离婚吧,不行,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过日子是多么艰难,况且,孩子会没了亲爸,对她影响多大啊。不离吧,我又怎能忍受他的如此行为。这个狐狸精是谁呢?不行,我非得弄清楚不可。她感到双腿发软,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了。她来到书房,一把夺过汪晓寒手中的报纸,气急败坏地说:
“是哪个狐狸精?今天非说清楚不可。”
“怎么了?”汪晓寒从她妻子的脸色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你看吧!”
汪晓寒接过手机,看见了那上面的一行字,她明白了那是杨琼给他发的短信。此刻,他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知所措。他有点怨恨杨琼,恨她为什么直接把短信发到他家来,让他处于尴尬中。
“我……心里烦……”他不得已抬头看着她,那双眼睛黯淡无光。
“说吧,是谁?”杨小兰的眼睛咄咄逼人。
“你不认识。”
“你们好了多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呀?”她使劲地封着他的衣领,摇晃着他说。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信不信由你。”他甩开了摇晃着他的手。
“你这个没心肝,没良心的家伙,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来。”她边哭边说,边用手去抓他的脖颈,,汪晓寒一时没挡住,杨小兰在他颈上抓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子。顿时,汪晓寒气得浑身发颤,眼睛出火。
“闭上你的乌鸦嘴,混帐东西!”汪晓寒摸着那道血印子,鼓眼暴睛,气都出不赢。但他强压心头的怒火,怕吵闹开去,叫众人听了去,不好收场。
“走,咱们离婚去。”她又上去封住了他的衣领,在嘴上说出了内心中不情愿的话。
“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我敢对天赌咒。”他低三下四地哀求她,并挣脱她的手。
“她是哪儿的人?”
“我的学生。”
“啊?”
“就是那个叫杨琼的吧?你经常在嘴上提着这个名字。”
“嗯,”他低下头说,其实,我和她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倩倩听见妈妈的哭声,惊慌地跑了过来,拉着妈妈的衣角,眼泪汪汪地喊着“妈妈。”
杨小兰抱起孩子,坐在椅子上说:“离婚吧,我们好聚好散,你去跟那狐狸精过日子。”
“小兰,”汪晓寒抽搭着说话,“你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我吧,这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胡思乱想。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讨厌你,恨你,恨你。你走吧,滚吧,离这个家越远越好。”她带着痛苦和憎恶的心情说。
他看了看她,看到她一脸愤恨的神气,感到很是害怕。作为汪晓寒来说,他害怕此事传扬出去,他无脸见人,同事们将以怎样的眼光看待他呀?社会舆论压力太大,人们会瞧不起他。
“求求你了,小兰,都是我不好。”他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
她瞪了他一眼,抱起孩子,不再理他,来到客厅,有气无力地蜷缩在沙发上,心中翻卷着许多事,这日子,怎么有法过下去呢?她呆坐了片刻,又回到自己的卧室,蒙头大睡起来。
这一天,杨小兰经历了麻木、消沉、痛苦、绝望……又渐渐回转为冷静,认命,分析,企望……
她一动不动地一声不吭地躺在被窝中。她的内心在矛盾地激烈地斗争着。离婚吧,不现实,不离吧,呆在这地方,万一他和那狐狸精继续来往,咋办呢?要是没有孩子,我会轻松地和他一刀两断,但为了孩子,我不能轻易走出这个家。怎么办?只有我们离开这地方了,调动工作,回到我父母那儿去。
汪晓寒把中午饭煮好了,给她端进屋来,小心翼翼地说:“小兰,吃点饭吧。”
小兰睡在床上,头发散乱地披在脑后。她闭着眼睛,脸上显出痛苦而忧郁的神色,她的一只胳膊撂在被子外面。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清香的味道。
“小兰,你吃点饭吧。”汪晓寒把饭放在床头柜上,揭开被子,双手用力地把她抱起来坐好。
“来,吃点饭。”汪晓寒把饭举到她面前。
杨小兰接过饭,又把饭放在床头柜上,仍旧带着轻蔑和鄙视的语气说:“咱们离婚吧!”
“不离。”
“不离也得离。”小兰固执地佯装说。
“要离婚,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汪晓寒说。
“杀吧,你杀了我吧。”
汪晓寒却突然一下子“扑通”地跪在她床前,抱住她的腰身,把脸埋到她的衣角上,闷声闷气地哭泣着说:“小兰……你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你要怎么样都行,可就是别离开我,别……”
“那咱们离开这地方吧。把工作调回我父母所在的城市。”杨小兰冷漠淡然地说。
“行,行,你说怎样办就怎样办。”汪晓寒立即站起来坐在床上,把她拉在自己胸前紧紧搂住。
杨琼自从给汪晓寒发出短信之后,见没有回音。杨琼就陷入了悲伤之中。她预感到分离的痛苦已经摆在了眼前。转瞬间,太阳已被一片冰冷的乌云遮住了,世界充斥着黑暗,万物都黯然失色。葱绿的树叶失去了生机。那开得热热烈烈的海棠树,也突然残败了。课堂上,杨琼心神不定地坐在座位上,她瞧见汪晓寒往日那清朗而温柔的眼神显得冷淡了。她的心不免充满了一片凄凉。
过了些日子,汪晓寒和他爱人就调到另外一个城市去了。这给了杨琼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她猜测到汪晓寒和她妻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汪晓寒是躲避她才调走的。黄昏的山坡上,杨琼坐在青草地上,呆滞地望着高远而深邃的天空中,那洁白的云彩及天底下那连绵起伏的群山,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伤痛。忽然,身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
“喂,哪位?”
“是我,汪晓寒。”
哦,是他,杨琼神情紧张,眼睛里顿时闪着一种光,脸上不由泛起红潮,她用颤抖的声音问:
“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飘来低沉的声音:“杨琼,对不起。那天你给我发的短信我妻子看见了。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然后,她就要求我调离工作。杨琼,对不起了,我确实是真心喜欢你的,现实逼迫我不得不这样做。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你有很好的未来。”
“哦,没,没什么。”杨琼勉强抑制住内心的痛苦,装着若无其事地说,然后,就慢慢地掉了手机,并把手机放回了衣袋里。之后,她双手抱住双膝,把头埋在双膝上,昏昏然地独自坐着,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包括痛苦在内的一切,暂时都是模糊的——就像她莫名其妙毫无目的地来到这山坡一样。
杨琼在黄昏的山坡上,思绪像乱麻一般纷扰。她明白,从今往后,汪晓寒在她未来的日子里消失了。她精神上最重要的一根支柱被抽掉了,使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痛苦。她抬起头来,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峦,泪水已盈满了她的眼眶,串串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草地上。
夜色渐渐暗起来,厚重的夜色洒在山坡上,洒在校园里。上夜自习的铃声响了,杨琼才哀伤而悲凉地走进教室上自习。看见她黯然神伤地坐在那儿盯着书发呆,我转过头去说:
“你跑哪儿去了?我给你打的稀饭放在寝室的桌子上,你吃了吗?”
“没有。”她无神地摇摇头。
“现在去吃吧,我陪你去。咱们给老师请个假。”
“不想吃,没胃口。”小姑轻声说。
“走吧。”我拉起小姑的手说。
我们向新来的老师请了假,然后就一前一后向寝室走去。我打开门,把饭端给小姑,小姑坐在床沿上一口一口地难以咽下地扒着饭。
“小姑,是不是汪老师调走了,你心里难过?”我小心翼翼地问。
“小婉,不要瞎说。”小姑瞅了瞅我说。
“小姑,我看的出来,汪老师是很喜欢你的。但他有一个家,一个乖女儿。他是不可能跟他的女人离婚的。别人才是很幸福的一个家呢!你永远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小姑掩饰着自己悲伤的心情说。

发表于 2012-2-14 21:01 |
看了。给你放上去。置顶较好;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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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版主朋友的光临,鼓励支持,本人甚感荣幸!祝福亲爱的朋友2012年开大运,万事红火如荼!

 楼主| 发表于 2012-2-15 13:30 |
                           十八
新来的老师是位瘦高个儿,剪着平头的年轻的周明老师。他,一双大黑眼神采奕奕。一件白短袖衫套着一条肥大的灰布裤子,显得晃晃荡荡的。他时常牵着一条毛绒绒的可爱的小狗在校园里漫步。那小狗瓜子形的小脸儿,耷拉着两只长耳朵,时常用一双亮晶晶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温柔地瞅着它的主人,幸福地在主人身后走着。周明老师是一位很有才华的老师,他有一个古怪的脾气,那就是上课时大家必须坐得端端正正,两只眼睛必须认真地盯着他。他说这样才显得很美。他常常给大家贯穿美学。说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也显得很美丽,说湛蓝的晴空也显得很美丽。说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也显得很美丽……他上起课来,更显得潦草和洒脱,他常常在黑板上写几个很大很大的潇洒遒劲的大字,再三言两语地总结性的说一下书上的内容,就叫大家自学。这样,大家常常把书吃不透。为此,在中期考试时,我和张平还难堪了一回。
那天,大家单人单桌坐在教室里考试。男生们早早地就把后面的座位抢占了,女生们则只有坐在前面。因为平时女生比男生好学些,男生们坐在后面的目的是为了有时偷偷地作一下弊。那天我和张平一前一后地坐在了前面。当考卷发下来时,我的心是很紧张和恐惧的,我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卷子,就开始答题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听见沙沙的笔声。那些题我凭着感觉做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监考老师是一位中年老师,姓贾,他威严地在教室里踱来踱去。我凭着感觉把卷子答起了的时候,忽然,张平在背后用笔戳我的后背。我明白她是叫我和她对答案。我于是侧着身子,把卷子举在了右边,假装做出检查题的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监考老师忽然走到我们面前厉声说:“你们两个作弊,我会把名字记下来的。”说完,就收了我俩的卷子,并踱到讲台上,把卷子放在讲桌上。在众目睽睽下,我俩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我梗着脖子羞愧地坐在座位上,心中乱纷纷的,一想到我将重新补考及同学们投来的同情的目光时,我的泪就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掉到桌上。好在很快地就打了下课铃。一下课,小姑和程军就走到我们面前说:“走,我陪你们去找一下监考老师,给他说说好话,叫他别记你们的名字。”说完,小姑就拉着我们往教室外跑。在教师办公大楼前,我们终于追上了监考老师。
“贾老师,求求你了,你就别记她们的名字好吗?她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程军气喘吁吁地拦在贾老师面前说。
贾老师拿眼皮瞅了瞅我们,冷漠地说:“不行,这是考试制度,不能违背。”
“求求你了,贾老师,我听同学们说,你是一个非常和气,非常理解同学的老师,同学们对你的印象都很好,你就放过她们这一回吧。”小姑讨好地恳求说。
我和张平尴尬地站在一边低着脑袋,一声不吭,表示老实认罪。
贾老师犀利的眼光在我们身上绕了绕,不紧不慢地说:“好吧,这回就饶了你们。”
“谢谢贾老师。”程军笑逐颜开地说。
“走。”小姑又牵着我们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跑了好远,我们一伙才停下来。张平愤愤不平地说:“一个又固执又呆板的老师,别的老师都不会这样做,看见有人作弊就只说说而已,也只有他才这样做。”
“哦,就是,我听见别的年级的同学也在议论他,说他最不行了,考试时根本不让同学们东张西望一下,最爱抓同学们的卷子。”程军说。
后来,我和张平都出乎意料地考及格了,也没补考,心中的一块石头最终落了地。以后就更加用功地学习。这件事却出乎意料地把程军和张平连系在了一起。
那是上课时,程军从书包里掏出书来,漫不经心地翻到要学的那一页,忽然,他看见书里夹着一张纸条,他匆匆展开纸条,见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有个人爱你。”程军一看,心里明白了,他知道这是张平的笔迹。顿时,他的心“咚咚”地跳着,脸儿红的像水萝卜。他收起纸条放在裤袋里,用余光瞟了瞟坐在他右前方的张平,张平正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问题。第一次被一个姑娘所追求,程军浑身的血液不由得沸沸扬扬。
下晚自习了,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散去了,只剩下张平和程军,程军走到张平面前羞怯地说:
“我请你吃宵夜,好吗?
“好。”张平快乐地说。
“吃什么呢?”程军问。
“咱们去吃学校小卖部旁边的酸辣粉。”张平说。
“好。”
小卖部旁边灯火通明,卖酸辣粉的在旁边临时支起了锅灶。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响,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卖酸辣粉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拴着围裙,正在人堆里忙来忙去。程军和张平要了两碗酸辣粉,各自吃起来。张平吃了两口,用一双带了笑意的含情脉脉的眼光望着程军,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传达着内心无限的情感。灯光,星星,人群,酸辣粉。在这美好的夜晚,两个人坐在一起共享可口的食物。两个年轻人以心相印,以情想通。
以后,程军和张平两个人总是形影相随。课余时间,常常看见他们立在校外的田畔愣坎看书;星期日,常常看见张平拿着程军的衣服在水龙头下哗哗地冲洗;吃饭时间,程军总是为张平排队打饭。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张平打来一壶热水,把热水倒在盆子里,蹲在寝室门外的门口洗头,她用小杯子舀起一杯水往自己的头上淋。这时,程军走来了,他笑嘻嘻地说:
“张平,你洗,我来给你淋水。”
“好。”张平把小杯子递给程军。
程军用小杯子小心翼翼地给张平头上淋着水,张平抹了洗发水在头上用手仔细搓着头发。
“你看,他俩关系真好。坐在寝室床边的小姑用胳膊碰碰我说。
“嗯。”我说。
看着张平和程军走在了一起,我心里打心眼为他们感到高兴。程军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张平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甜蜜幸福。同时,我满心伤悲地又想起了俞帆,想起了他艰难孤独的人生。
星期天到了,我又回到了我的小镇,我在紫凌市给俞帆买了两本资料书。一大早,我就提着书走在小镇的柏油马路上,给俞帆送去,经过大桥时,正好看见俞帆迎面走来。
“俞帆。”我惊喜地喊道。
“小婉,你回来了。”俞帆微笑着招呼我。
“嗯,这周放假我就回来了,顺便给你带了两本资料书——你这么早去干啥呢?”我一边递过我手中的书一边问他。
“去给我爸煎药。”
“那咱们一起去吧,我反正没事。”我说。
“这样不好吧,让别人看见了不好。”俞帆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
“你咋这样保守呢?”我笑了笑说,“这向学习紧张吗?”我俩并排走着说。
“紧张,几乎每周都要考试。”
“你现在在班上占第几名呢?”
“十来名。”
“那你还要加油,你父亲现在的病好些了吗?”我关切地问。
“还是老样子。”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闲谈着,来到了一家药铺,俞帆煎了一包药,我们便分手告别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单薄瘦弱的背影,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的滋味。
我的小姑杨琼自从汪晓寒调走后,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她从前的轻松,欢快,开朗的性情变得沉重,伤悲,寡言了。这不,又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她独自倚在窗户前,靠窗是一棵枝丫重叠的大树,那绿绿的,圆圆的树叶儿伸在窗口旁。她向前伸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摘了一片绿叶,并对着绿叶沉思着。忽然,她身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竟是汪晓寒老师打来的。她的心不由一动,不由自主的按了按键:
“喂,杨琼吗?是我。”那边传来汪晓寒低沉的声音。
“嗯,有什么事吗?”杨琼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装着若无其事地问。
“杨琼,,对不起了,让我们做永远的好朋友吧。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是个善良清纯的好姑娘。最初,我觉得我有勇气离开我的妻子和你走在一起,但后来,我的勇气消失了,我无法面对社会舆论,无法面对我的亲戚朋友。最终,我选择了放弃,是我对不起你。”汪晓寒在用恳求的声音说。
“其实,不存在对不起的问题。这样的结局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你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得对你的家尽一定的责任和义务。”杨琼用平静淡漠的声音说,
“你还有什么事吗?”杨琼淡淡地问。
“没有了,我就希望我们成为好朋友,不要成为仇人,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
“恨你?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了,也没资格恨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杨琼硬起心肠伤心地挂掉电话,一串串泪珠早已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12-2-17 13:15 |
   十九
雨后的天气变晴了,风柔柔地吹着,天上没有云彩,圆圆的太阳温柔地在天边露出了面孔,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副清新明朗的画卷。汪小净和映文正坐在茅屋的窗前吃早饭。小净夹了一筷子白菜细细嚼着,像在咂摸其中的味道,映文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稀饭。突然,门外响起了肖志强的声音:
“有人在家吗?”
“有人,有人。”映文连忙从桌旁站了起来。
肖志强脸上带着生动的微笑走了进来。
“吃饭了吗?吃点早饭吧。”小净招呼说。
“吃过了,吃过了,我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肖志强一边说,一边在靠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坐下来。
“什么好消息?”小净问。
“啤酒厂现在要扩建,要征用我们队里的土地,你们这所房子要搬迁,到时会给你们一笔搬迁费。你自己想好,看在哪里采点土地修新房。”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净眼里露出狂喜的神色说。
“真的,我今天上午在镇上已经开过会了。”
“这下可好了,我们将不再住茅屋了。”映文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说。
“在哪里采土地合适呢?”小净一边思忖一边问。
“队里已经没有合适的地基了。只有村外有地基。那里离我们村又太远了。要不,你看,我们大队即三间保管室卖给你们如何?”肖志强提议说。
“好,好,好,那个位置还可以呢!那价格如何呢?”小净问。
“你们买嘛,价格可以优惠点。那位置确实可以,就在啤酒厂后面,和我家挨着,也和队里其他人家挨着,正好连成一片。”肖志强说。
“好哇。我买这房子还得你多关照啊。今后,我会感谢你的。”小净感激地说。
几个月后,啤酒厂给了他们一笔搬迁费,他们便买了大队保管室的房子。三间高大的青砖瓦房矗立在啤酒厂后面,房前是一排金黄的向日葵,那些向日葵缠绕在一起,金灿灿的,可爱极了。小净自从搬进新居后,她便把房前屋后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并在邻居那里借了钱,买了组合柜家具,三间乌漆木大床。这天早上一大早,小净和映文便在厨房里忙碌着,他们准备请下生产队长肖志强,以便感谢他帮忙买房。厨房里火炉上的高压锅里炖着乌鸡,那坨吃吃地响着,冒着白色水汽。炒锅旁,小净正用勺子翻转着里面的菜,锅里飘出一股黄瓜炝青菜的味道。映文蹲在灶间,拉着风箱。那火映得他脸红通通的。到了中午吃饭时分,肖志强便来了,映文热情地招呼他坐,并给他倒好茶水,他随随便便地在把藤椅里坐下,把右腿搭在左腿上,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递给映文。
映文摆摆手说:“不吸了,最近老咳嗽。”
肖志强又掏出打火机,自己点着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圈淡淡的烟雾说:“大家都是邻居了,何必这么客气,我来了,就把你们两个忙坏了。”
“不忙,不忙,你看这都是粗茶淡饭的,也没准备什么。”小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微笑说。
菜肴端上来了,很丰盛,味道精美。
“吃,快吃。”小净夹了一大坨鸡肉放在肖志强碗里,招呼说。
“好,好,好,你们自己也吃。”肖志强说。
“这次咱们买房,多亏了你帮忙。“映文带着感激的语调说。
“这都是举手之劳。今后,咱们都是邻居,要互相帮助。”肖志强说。
“对,对,对,如果你家有啥事,需要帮忙,说一声,老弟就来。”映文满口应承说。
“来,喝酒。”小净站起身,把每个杯子的啤酒斟得满满的。大家举起酒杯,小净说:“祝大家开心快乐,日子越来越好,干。”他们一口饮下。
肖志强咂巴着嘴唇:“好酒。”
“来,喝酒,喝点乌鸡汤。”小净说着,给肖志强面前的碗盛了大半碗。
“你自己也喝点吧,你的身体较单薄,劳动强度也大。”肖志强对小净说。
整个中午,席间都充满了适宜而愉快的气氛,大家随便地吃着,喝着,笑着,说着。两个男人更是没完没了地拉着家常,不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袅袅炊烟在小镇上升起来,飘散在黄昏的夕阳中。啤酒厂的机器隆隆的旋转着,厂外面紧接公路处的水沟旁,排了一长串的人,人们在排队捞糟子,糟子伴着哗哗的水从机器里喷出来。人们用麻布口袋成袋装着,用背篼背了回去喂猪。小净挽着裤腿,捞了满满几麻袋,她动作麻利地系好了麻袋,然后把它们装进背篼里,又去卖糟子的那里付了钱。
“小华,请帮个忙把背篼提一下。”小净招呼一个熟人说。“好。”小华使足力气把背篼提起来放在了小净背上,“好重哟,你咋不叫你男人来背?”
“他走亲戚去了。”小净笑笑说。的确映文早上一大早就到他姐姐家去,看望生病的姐姐去了。
小净背着一百多斤糟子,吃力地在路上走着,沉重的糟子几乎要把她挤压到土地里去,汗水在脸上纵横流淌,眼睛被汗水腌得火辣辣地疼,一路上只能半睁半闭,两条打颤的腿如同筛糠。从背篼中沥出的糟子水把小净的裤管都淋湿了。这时候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了,思维只集中在一点上:向前走。当她背着糟子爬上自家那段坡道时,她便把背篼放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她掏出手绢揩了脸上的一把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净,干啥呢?”迎面,走来了生产队长肖志强,他老远就招呼问。
        “买糟子呢,你去哪里?”小净说。
    “我正从场上办点事回来——我来帮你背吧。”肖志强说。
        “不,不用了,我自己背就行了。”
        “唉,何必客气呢?”肖志强说着不由分说背起背篼就走。
        到了家门口,小净帮忙把肖志强背上的背篼提下来,肖志强把糟子放在院子里。
        “把你累倒了,谢谢你。”小净感激地说。
        “唉,看你吧,一个女人家成天像个男人一样干活,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你那男人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呢?”肖志强带着责备的口吻说。
        “怎么说呢?其实他还是挺勤快的,干家里活儿干的很好,就是吧,做外面的重活儿好像干不下来似的。没办法,我只得上啊。”小净无奈地说。
“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啊,今后有什么困难,就开口给我说啊,我走了,你忙你的去吧。”肖志强说着就走了。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净心里充满了感动。一方面,她敬佩他的能干,另一方面,她又感动于他的心细。这些,都是在映文身上找不着的。望着黄昏中那薄薄的暮色,她的心中充满了些许凄凉。
        天黑了,弯弯的月亮在丝丝缕缕的云层里穿行,院子里冷清清的明亮。小屋的窗前,小净坐在昏黄的灯下织毛衣。映文走进屋门来,小净看了他一眼,脸沉得要滴下水来。
“怎么了?谁招惹你了?那么不高兴。”映文问。
“唉,我的命真苦哇,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人呢?你看别人家的男人,养家糊口不说,哪一样重活不是男人出去干呢?”小净长叹一声说。
“当初我又没强迫你嫁给我,是你自己愿意的,再说,我自己要去上肥料,可你硬要去,自讨苦吃。”
        “你不是说你累不下来吗?——当年我就不同意,是父母逼的。”
        “那现在你也可以离呀。”映文不以为然地说。
“真的嘛,假的呢?”小净猜疑地望着他问。
        “随你的便吧。”
        小净看到映文脸上掠过的轻蔑和不屑一顾的神气,她蓦地把毛衣扔在桌上,气呼呼地又坐到椅子上。她蹙起额头,努着红红的下唇,陷入到一种看不见的沉思里去了。
        在红晕的天空中,匆忙的鸟儿闪闪飞过。唤起小净抑郁寡欢的思绪。小净推着自行车,走在那条穿过长满青菜园子的小路上。她推着自行车到镇上去看歌舞演出。映文答应电影结束了就来接她。小净来到镇上电影院门口,把自行车存放在一个熟人的家里。电影院里人头攒动,大家坐在座位上不住地张望,嗑瓜子。舞台上彩色霓虹灯变换着光芒徐徐旋转。放在舞台两旁的高大的音箱里流淌出荡气回肠的音乐。幕布启开了,高低音乐器合鸣,一个穿着时髦的漂亮女孩动作优雅潇洒地在那儿敲击着架子鼓。一位穿着风衣的男子举着话筒,脸上露出生动的微笑,大步走到舞台中央满含深情地唱起了歌。小净坐在那儿细细地观看,品味,观众鼓励的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她心驰神往,为之陶醉。演出结束了,当她推着自行车走到街上来,却不见映文来接她的身影,她气得跺脚,急得大骂。她使劲蹬着自行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驰。冷风钻进她的领口,袖口,她浑身哆嗦。当她拐进镇上另一条小街时,街上冷冷清清的,已没有人影。小街前面的一幢楼前,前不久,曾在那地方出过车祸,死了三个人在那里,小净一想起这件事就毛骨悚然,额上冷汗直冒。忽然,脚下链条噌的一下落了,她急忙捏住刹车,跳下车来,把链条圈好。当她急急忙忙骑上车开始使劲蹬时,链条噌的一下又落了。“见鬼了,难道真的是鬼在作怪吗?”小净在心里暗想,隐隐约约有一种恐怖把她笼罩住了,她吓得脸色苍白,两腿直打颤。她心里不由一横,索性豁出去了,跳下车,使出平时的胆气来,大声骂道:“你个死鬼,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呢?我才不怕你呢,你出来吧,出来吧。”说着,把自行车“咚”的一下摔倒在地上,然后又扶起它来再把链条挂上。这一下,链条果然就自如地转动了,她没命地蹬啊蹬,一股风似的跑回家来。她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拧亮灯,可屋子里仍然是冷冷清清的,映文还没回家,她气急败坏地坐在床沿上胡思乱想,“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霎那间,她觉得她平时挣命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丝毫意义了,她是这么的不幸,生活给她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让她跟这个没出息的人在一起,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吸引力,什么指望?
  小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反复复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心乱极了。半夜时分,映文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他推开门,踉踉跄跄地走进屋来。
   “小净,小净。”他一边拧亮屋里的灯一边叫着小净的名字。
“滚,屋里没有你这个人。”小净从床上忽然坐起来,用一双愠怒的眼睛盯着映文。
“本来我是要来接你的,可在街上碰见了我小时候的伙伴肖文,肖文现在在广州那边开馆子,发财了,他硬要请我喝酒。”映文低声下气地说。
“滚你的吧,谁相信你的话呢?”小净不耐烦地拿眼睛横着映文。
“谁就没个应酬呢?谁就没个交往呢?如果不愿意了,就滚。”映文红着眼睛忽地咆哮着。
“滚就滚。”小净跳下床来,扭头就往外走。
“哪儿去呢?”映文一把扭住小净的手臂。
“放开,放开我。”小净呼天抢地地叫着。
映文反而死死地抱着她的腰不放手。
“放不放开?”小净一边呼叫,一边垂下头狠劲地咬着映文的手臂。
映文抡起胳膊,就是一拳头。小净被映文那重重的拳头击倒在地。她愤不欲生地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地上的小竹椅朝映文腿上砸去。映文一闪身,竹椅砸在了门上。
“你还惹不惹我?是你厉害还是老子厉害,老子真的就收了你这条性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映文怒吼道。
小净知道她打不过他,她抱着双膝坐在墙角,把头埋在膝上,低低地啜泣。
映文脱掉鞋子,横倒在床上,一会儿就呼呼睡觉去了,并扯着长长的呼噜。
小净坐在墙角,哭了一阵后,已疲倦至极。到了后半夜,越坐越冷,她忍了几个盹儿,迷迷糊糊的, 似睡不睡的,像浮在水上那样忽起忽落,心中痛苦不安,她实在撑不住了,就摸黑走到另外一间屋中的床上合眼睡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11:42 |
                         二十
一年一度的高考又到了,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回到了香溪镇。那天,风雨如注,世界灰漠漠地看不清东西,摇撼着路边的树木,我和俞帆各自撑着雨伞在风雨中一前一后地走着。我陪他去找考室,每个考生必须在考试前一天找到自己的座位。我们默默地走着,俞帆高高的个儿在前面显得晃晃荡荡。走到校门外那棵枝丫重重叠叠的大树下,俞帆停住脚步,对我说:“小婉,我心里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呀?你就当平常做作业一样,你别把那些同学看得太高了,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心情放轻松点就对了。”我鼓励他说。
“我担心我考不好。”
“别想的太多。你自己去找考室,我就不来了,待会儿叫你们那些同学看见了不好。”我说。
“好,那你回去吧。”说完,俞帆就走了,急风骤雨中,只看见那淡绿色的雨伞向远处飘动……
望着他风雨中的背影,我心中充满了万千思绪,我在心里默默乞求上苍能恩赐于他,让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他梦寐以求的大学。
半个月过去了,高考成绩出来了,俞帆落榜了,这不幸的消息,有如晴天霹雳震得我目瞪口呆。俞帆家境如此困难,这将意味着他能不能再去复习的问题。另一方面,也预示着我和他关系的彻底破裂。
七月的一个黄昏,我来到俞帆家。她母亲挽着袖子正在院子里搓衣服。她脸上愁云笼罩,充满了凄楚伤心。她一抬头,见我进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招呼说:“小婉来了,吃晚饭了吗?”
“吃了,我来看看俞帆。”我轻声说。
“哦,他在屋里吃饭呢!”说完,她就扬起头,高声往屋里喊。
“不用喊,阿姨,我去找他。”我边往屋里走,边说。
我见到俞帆时,俞帆的情绪低落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了,他一直沉浸在郁郁的沮丧之中,他举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喝,桌子上杯盘狼藉,散乱地放着一些花生米。他见我进来,斜睨着发红的眼睛说:“你来了。”
“嗯。”我一边应着一边在他桌旁坐下来。
“吃饭了吗?将就吃点,锅里还有饭。”他低低地说。
“我吃过了——你少喝点酒。”我说。
“唉,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考试时,没有发挥好,就差那么仅仅一分啦!”他悲伤而痛苦地说。
我望着他那消瘦的面容和凌乱的头发,心在为之震颤,他这副落魄的模样,使我感到人生的艰辛,他的悲伤充满了我的心间。
“你已经尽力了,而且考的很不错,你还是去复习一年吧。”我以恳切和鼓励的目光说。
“再说吧。”他说。
“那咱们到村外边的小河边去转转吧。”我建议说。
“好——你稍等一下,我把碗洗了再去。”说着,俞帆就麻利地把那些碗捡进厨房去了,随之传来一阵杯盘碗盏相撞的声音。多么优秀的男孩,生活的苦难已把他锻炼成为一个里里外外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了,我在心里更佩服他了。
“要不要我来帮忙。”我走进厨房说。
“不用了,马上就好,你歇着吧。”
洗完碗,我们来到院子里。
“妈,小婉要走了,我去送送就回来。”
“怎么不多耍会儿呢?”俞帆的母亲站起来说。
“不了,阿姨,你慢慢忙吧。”我说。
村外的小河带着黄色的泥沙悠悠地蜿蜒穿行在山野中,浓重的金色的夕阳晖映着小河,小河岸边长满了零零星星的野花,我们俩坐在河岸边,我伸手掐下身边一朵野花扔到水面上,那花儿漂浮在水面上缓缓地旋着,慢慢地舞着飘走了。
“小婉,咱们今后就真的别再来往了。我觉得咱们俩的事,是永远不可能的。首先,你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其次,我没考上大学,今后会在农村劳动,再说,即使我再去复习明年考上了大学,但我的家境也是如此的穷困。我还得挣钱养活我的父母妹妹。”我的负担太大了,你跟着我是不会幸福的。”俞帆郁郁寡欢地说。脸上露出难言的苦相。
“没关系的,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就可以挣钱了,到时我供你上学。”我说。
“不可能的。你将来就会像花儿一样从从容容地从我身边飘走的。”
“不会的。”我说。
金黄的夕阳正在西沉,天上浮起一圈淡淡的月影,薄薄的暮色悄然降临在山野中。
“俞帆,你回去吧,天快黑了,我要走了。”我站起身说。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会在路上害怕的。”
“好吧。”
一路上,我们彼此默默无语地走着。到了家门口,俞帆说:“你自己进去吧!我走了。”
“进屋坐坐吧。”我说。
“不用了。”说完,他就转身消失在了暮色沉沉的夜色里。
我推开门走进屋里,母亲正在叠晾干的衣服。她神情专注地叠着,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放成一摞。她狐疑地望着我问:
“你去哪儿了?”
“去我同学俞帆家了。”
“去那儿干什么呢?”
“他高考落榜了,去看看他。”
“小婉,我警告你,不许你再和他来往,你将来是有工作的人,你不可能在农村去找对象,再说,他爸爸瘫痪在家,负担那么重。你得为我和你爸爸考虑,咱们家的光景也不好。我和你爸一辈子水里来泥里去,尤其是你爸爸一辈子勤俭节约,连衣服都舍不得买,这都是为了把你们几姊妹拉扯出来,让你们将来有好日子过。以后,我要是再看见你和他来往,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懂事的女儿?”
望着母亲那阴沉沉的脸,我默不作声,感到意气沮丧,心头沉重。我知道,我不能仅仅为自己而活着,我还得为父母为我的家人而活着,我得让他们生活得幸福轻松。想起父亲在艰难尘世中辗转的清瞿身影,想起母亲在烈日下劳作的孤苦身影,我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考学的目的的一半也是为了他们晚年能过上好日子,而我怎能再去背上俞帆那一家沉重的包袱呢?我胡思乱想着,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无奈与悲哀在我心中弥漫开来,心灰暗得使我浑身无力。再见了,我深爱着的人,我只能将你抛弃在荒野中独自哭泣。
夜深了,月亮悲愁地在天空中望着我,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穿好衣服,下床来,我拧亮台灯,在窗前的书桌上坐下来,我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我要给俞帆写一封绝决的信,我写了好几次,每次都悲伤欲绝,最后只能把信撕掉,揩着眼泪跑到外面去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孤伶伶一人坐在院子里,感到万念俱灰,似乎世界上不再有什么希望了,我痛苦到了极点,人都木然了。最后,我又不得不回屋,横下一条心来,我满含着滴滴泪珠,语无伦次狂乱地写下了一些决断的无情的话语。写完后,我用信封把它装好,再写上地址。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拿着那封信来到镇上的邮局里把它投在了邮箱里。当我孤独一人在街上踽踽独行时,迎面走来了母亲,她提着篮子像是要去买菜。她老远就喊我:
“小婉,你在干啥?这么早就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屋里睡觉。”
“散步。”我冷冷地说。说完,我的泪又忍不住流出来了,我赶忙扭过头去用手揩拭着。
“小婉,你幺舅今年也没考上大学,但我们全家决定让他上自费大学,我们大家给他凑点学费。今中午,他要来我们家玩,我去买只鸡来炖。走,帮我提菜去。”母亲只顾说话,也没注意到我郁郁寡欢的神色。
我满怀着苦楚的情绪跟着母亲木然地走着。来到喧闹的卖鸡鸭的集市,我一心想着自己的心思,对外界充耳不闻,我恍恍惚惚地看见母亲在和卖鸡的人讨价还价,价钱讲妥后,母亲付了钱,然后,她又把那只大乌鸡交给旁边一个专门杀鸡的女人,那女人把鸡翅膀往后一拧,用一把锋利的刀往鸡脖子上一抹,随后把鸡丢在地上,那鸡扑腾了几下就死了,后来那人抓起鸡把它扔在沸水里烫,烫了几分钟就捞起来拔毛,只见她粗糙的手利索的扯着鸡毛,扯完鸡毛又把它放在松香锅里再拔细小的毛,再用清水洗净递给母亲。母亲又付了两元钱,我们便走了。
“小婉,你提着鸡,我再去买点香菇萝卜和蔬菜。”母亲说。
我沉默不语地接过母亲手中的鸡。
“这孩子是怎么了,老发呆。”母亲边说便去买菜去了。
我站在公路旁等着母亲,我仰看静沉沉的天,我的思想在不断地追随着那个可怜的人,我曾经是那么深爱过他,思念他的感情无法就此结束。
母亲买了满满一篮菜,我们提着沉甸甸的菜回到家里,母亲立刻系上围裙做起饭来。我默默无语地坐在灶屋里替母亲烧锅,锅内的柴火噼啪噼啪作响。母亲炖了乌鸡在炉上咕嘟咕嘟地响着,从锅盖的边缘冒出一丝丝白汽。母亲在菜板上节奏轻快地切着菜。
晌午时分,幺舅汪杰来了。我们大家围着桌子吃饭。幺舅也显得有些悲愁的样子。我知道他为自己没有考上大学而难过,平时,他的性格很活跃,读初中那会儿经常给我们说书,他走到哪里,都会给一些同学带来热烈的笑声。
“来,你们两个多吃点。”母亲把一坨一坨的鸡肉往我和幺舅碗里夹。
“姐,我不去上学了,读自费大学学费实在太贵了,我还是在家里帮父母种地吧。”幺舅说。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小时候,不是家里很穷嘛,我们几姊妹都没读成书,现在你是家里的唯一男孩,无论如何,我们几姊妹凑钱都要送你上学。”母亲说。
“姐,你的负担也大,还有月月要供养,小净姐,大哥,二哥生活也不容易。”幺舅说。
“别说了,你就放心地去读书吧!”母亲毅然决然地说。
在那个金灿灿的黄昏,落日的余光透过窗户落在俞帆的书上,手上。俞帆坐在小屋的窗前,千遍万遍地读着我给他的绝决信。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你迟早都会从我身边飘走的,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小婉,我也不会怨你的,迟早都会这样。他在自言自语地说。 想着想着他又手伏在桌上失声痛哭,一会儿他又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在心中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一定要发奋发狠读书,今后一定要出人头地。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幺舅上大学的钱作准备,大舅虽然平时性格暴躁,但他对弟兄姊妹确实很大方的,他准备拿出平时的一点积蓄,二姑小净也拿出从牙缝里积攒的一点钱,母亲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别人那去借了点钱。他们凑足了钱就私自交给了外婆,外婆颤颤巍巍地从身上掏出手绢把它包好放在了箱底。我的外爷为了幺舅能顺利完成学业,他更是忍辱负重干起了捡破烂的活儿。七十岁的人了,他成天背着一个大背篼,拴着一张大白围裙,戴着一顶大草帽,在烈日下走村串户,他的脸上露着疲劳的神色。他用灰蒙蒙的善良的大眼睛搜寻那些瓶瓶罐罐,废纸废箱。有一次我躲在远处偷偷看他,只见他罗着腰用那枯瘦的手在一个垃圾桶里拾那些废纸屑,他认真地捡起那些纸屑把它放进身边一个大塑料口袋里。忽然,他手中的口袋掉落在地上,他吃力地伸起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那是他的心脏病又犯了。他站定了一会儿,又拾起身边的口袋,捡起纸屑来。看着他白发萧萧,形容枯槁的背影,我的泪流出来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4:44 |
回复 nebghu 的帖子

谢谢朋友的赞美与加油,本人很感激你的鼓励,问好朋友!:handshake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10:55 |
       二十一
寝室里,有十六个床铺,好的床位都被先到校的同学占了去,我和杨琼睡在靠门的下铺。寝室里一律挂着白色蚊帐,平时大家把蚊帐撩开挂好,寝室里便露出五颜六色的毯子,这些热烈的色彩飘扬在寝室里,好像画家的浓彩重墨。黄一道儿,白一道儿,蓝一道儿。寝室中间绷了一根长长的铁丝,十六张各色的毛巾便整整齐齐地挂在上面,这天下午放了学,大家回到寝室,有的同学坐在床上看书,有的同学在聊天。我把自己的蚊帐放下,钻进被窝,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我随手拿起枕头底下的一本书,翻起来,那些工工整整的黑色字体在我眼里跳动,可我一个也读不进心里去。
“小婉,在看书呀?”小姑忽然撩开我的蚊帐坐到我的床边问。
“没事乱翻翻。”我说。
“听说俞帆没考上。”小姑说。
“嗯,只差一点点——我和他已经没交往了。”我低声说。
“你们在一起,是不现实的,我曾经对你说过,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小姑说。
“没办法,为了我的父母和家人。”我低声说时眼眶里已盈满了泪水。
“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不过,时间久了淡忘了,就要好些。”小姑拍拍我的肩膀说。
生活充满着悲与喜地流淌着,我的家里也弥漫着一种深重的悲愁。星期六,我照样回到了家里,当我走进院子里,父亲就忧心忡忡地告诉我:
“小婉,月月死了,你妈病倒了。”
“什么?你说什么?”听了父亲的话,我头“轰”地响了一下,一阵眩晕使我站立不稳,我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相信似的急急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真是一言难尽。”父亲掏出手绢使劲揉眼睛。“有几天你母亲太忙,月月就被你外婆抱回去了,你大舅为了和别人争一点田边地角,和村子里的一家人发生口角,你外婆他们全都气急败坏地跑去找别人争吵去了,谁也没有顾得上月月。三岁的月月哭着喊着跑去寻大人,不小心掉在了村外那条小河里。当一家人在争吵中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地跑回家去找月月时,却怎么也找不着。第二天,在村外那条小河里找到了月月的尸体。“
“他们生了她,又抛弃了她,现在,才回去在他们那里呆了几天,人就死了,他们太粗心了,太不负责了,为什么偏偏要去争那点田边地角?”我跺着脚,呼天抢地地说。
“不要说了,小婉,你外婆他们都差点怄疯了。你妈呢,这几天汤水未进,老坐在院子里发呆。我去门市部了,你去劝劝你妈吧。”父亲说完就走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进屋来,见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被子里,眼睛静静地闭着。我一眼就瞧见立柜上边月月的镜框,月月剪着短短的妹妹头,一颗小夹子别在头顶乌黑的发丝上。她正用水汪汪的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我默默地拿起镜框,用手抚摸着那鲜花般的可爱的脸蛋儿。“月月,可怜的月月,苦命的月月,你那几天都是活蹦乱跳的,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你回来呀,月月,放暑假时,你还提着小竹篮,拿着弯弯的镰刀蹲在菜园里学母亲割猪草呢。开学时,母亲带着你到我的学校来,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你藏在母亲身后,怯怯地叫我姐姐。你怎么就走了呀?我的可怜的小妹妹,你还未成人呀。”我在心里说着,不由放声大哭起来。母亲被我惊醒了,也跟着我默默地流泪。
“她葬在哪里?”我泣不成声地问。
“在你外婆屋后的小山坡上。”母亲说。
“我明天去看看。”我说。
第二天,当太阳冲破云雾把它寂静的光芒洒在山坡上的时候,我买了纸钱和香蜡,和外婆一同来到月月坟前,我在坟前跪下,点燃了随身带来的一摞纸钱,火焰升腾起来,火星四处飞射,飘飘洒洒。
“月月,我可怜的妹妹,你要是不走,现在姐姐即将出来工作,我会挣钱供你的。家里又不多你一人,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你走了,我到哪里去寻找你那天真可爱的笑脸儿?你走了,我又到哪里去听你那童稚的甜甜的声音?月月,你回来吧,姐姐想你啊!你听见姐姐的呼喊声了吗?月月,你为什么这样不小心?你让姐姐揪心揪肺地思念你呀!”我流着泪说。
“孩子,是我不小心才造成月月的丢失的,我有责任呀!怎么就不要了我这条老命,要了我那可怜的小孙女的命。”外婆跺着拐杖哀哀地木呆呆地说。同时,大滴的泪珠流泻在她瘦削憔悴得不堪的面颊上。“外婆。”我喊了一声就又哭起来。
在人生漫漫长路中,我的精神遭受了一次次严重的打击,一想起月月长眠于那苍茫而荒凉的山野中,黄昏中只有归巢的鸟儿陪伴她时,我的心里就会大起悲伤,感觉着眼泪从心里直涌上眼前了。
月月离去了,给所有的人都带来了极为沉重的痛苦。在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善良的二舅从路边的荒草丛中检回来一个啼哭的丢弃的女婴。二舅把这个孩子作为自己的二女儿,以表示对月月的怀念。
悲伤的事情,悲伤的时间慢慢流走了,我和杨琼,张平转眼间就从学校毕业了。毕业那几天,同学们忙忙碌碌在照毕业照,忙忙碌碌在留言册上互相留下人生中最美丽的祝福。尤其是那些各年级的老乡更是相聚在一起留影,野炊。离别那天我们把教室腾出来当做聚餐的地方,面对着满桌佳肴美酒,大家在一起尽情畅饮。平时那些很腼腆的男生在班长的带领下也举着酒杯走到各个桌旁向女生们敬酒。
班长用那双充盈着笑意的眼睛说:
“各位姐妹,我敬你们大家一杯,怎么样?”
“好!”大家举起酒杯说。
“各位姐妹,大家相聚有缘,这一别也不知何时再相见,祝大家今后爱情,事业双丰收,咱们后会有期。干。”班长充满离愁别绪地说。
“我没酒量,只喝半杯,行吗?我说。
“不行,不行,这是啤酒,没事的,喝。”班长命令说。
我无可奈何地举起酒杯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这就对了,真豪爽。”班长哈哈大笑。
到了晚上,谁也没有睡意,同学们到处走动,互相道别。一些男生来到女生寝室聊天。周琳是位天生体形优雅脸蛋儿俊俏的姑娘,平时她很傲慢清高,常用盛气凌人,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大家。在分别的这天晚上,她也依依不舍地说:
“咱们这一分别,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我提议,再过十年,咱们再相聚一次,我想到那时候,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一定是老气横秋的模样。”
“好吧,到时候还是由班长来组织吧!”程军说,“兄弟姐妹们,你们今后出身了社会,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做到,就尽管来找我,同学之间,别见外。”
“那是肯定的,到时间肯定要找你。”我说。
寝室内,离别的气氛高涨,大家唧唧我我,难舍难分。直到天亮时,大家才各自散去,第二天,大家就背着铺盖卷儿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同学。到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去演绎着各自的人生故事了。

发表于 2012-2-26 21:23 |
欣赏了:victory: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8:17 |
谢谢朋友的欣赏!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12:44 |
                 二十二
杨琼和我都分到了自己的小镇工作。此时的杨琼更加出落的水灵灵的,一头如乌云般的黑发光华柔顺的披散在脑后,头的两则编了两个细细的小辫子,蛋圆形的脸上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显得更加神气活跃。她的耳朵上缀有两个装饰性的银白色的圆耳环。她的嘴角老是荡漾着无尽的笑意。她经常爱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收腰的白色风衣,脖子上围着一个四方形的淡粉色的小纱巾,在颈项前面随意地挽成了一朵小花。下身着一条土灰色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精致的圆头奥康单皮鞋。
一天下午下了班,近黄昏,我对杨琼说:“小姑,到我家里去吃饭吧,反正你一个人,也没什么事。”
“好吧,我正要去看看大姑呢。”
我俩手挽手,穿过小镇的柏油马路,鞋后跟有节奏地敲击着路面。路两边高楼林立,夕阳中,一群大鸟在公路中间的电线上盘旋飞绕,路中间电信局挂的醒目标语在晚风中摇来摆去。忽然,我手机响了,我赶紧掏出电话,是父亲打来的。
“爸爸,什么事?”我把手机举在耳边问。
        “小婉,你现在在哪里?”
        “我正在回家,走到镇中学了。”
        “你奶奶一个人在这儿看门市部,那会儿来了两个人,把你奶奶抽屉里的一千五百元钱抢了,咋班呢?”电话里传来父亲焦虑不安的声音。
        “爸爸,别着急,我去派出所报案吧。”我镇定地说。
        “报案,报案也不一定查的到,听旁边刻墓碑的人说是两个骑摩托车的人。”
        “那咋办呢?我去试试吧。”说完,我就挂了机。
        “发生了什么事?”杨琼急急地问。
        “两个人,把奶奶的钱抢了一千五百元,骑摩托跑了。”我说。
        “欺负老年人。光天化日之下,胆子也太大了。”杨琼说。
        “走,咱们报案。”我拉着杨琼小跑起来。
        到了派出所,值班室有一个中老年人正在那里专心致志地辅导一个小孩做作业。他见我们进来就问:“有什么事吗?”
“我家遭抢劫了。”我说,“我家的门市部在二一二国道线上,我奶奶在那里看守,大白天来了两个骑摩托车的人把一千五百元钱抢走了。”
“就是那个卖肥料的门市部吗?”
        “就是。”
        “我认识你父亲,好,你们现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我们刚刚走到家门口时,派出所那辆警车也就到了,从车上下来三四个人。我家门市部已经稀稀拉拉围了一些人。其中那个中老年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的皮肤白晰、漂亮、健壮。他身材优美,身架挺直。他的黑眼睛很漂亮,透着温暖、迷茫的光。那中老年人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详细地询问我奶奶当时事发情况,并匆匆在纸上作记录,我和杨琼站在他旁边看他在纸上写下潇洒潦草的字迹。他抬起头,见我们在注视他,就对我们笑了笑。那几个人问了奶奶一些情况,又去问了门市部旁边刻墓碑的人,就离去了。我和杨琼又去劝我母亲,我说:“妈,钱丢就丢了,也才一千五百元,别怪奶奶。”
        “你奶奶年纪确实大了,没法看门市部,我和你爸忙不过来,才叫他看一下。我哪能怪她呢?杨琼,你好久都没来我们家了,我给你煮饭去。”母亲说。
        之后,派出所的人又来了一回,也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我问他们:“那个拿钱的人肯定在抽屉上留的有指纹,你们可以查指纹呀。”那个中老年人听了哈哈大笑说:“你是电视剧看多了,我们这里还不能查。”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地过去了。好歹家里被抢的钱也并不多,家里对这件事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也不再追问此事。跟在那位中老年人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叫肖敬轩。毕业于四川农业大学,在县城建设局上班。那位中老年人是他舅舅,恰巧那天他到他舅舅家作客,就跟了他舅舅去玩。他的父母亲都是教师。肖敬轩从小天资聪颖,读书勤奋刻苦。自从见到杨琼后,他心里老是装着杨琼的身影。他坐在办公室漫不经心地吸着烟。沉寂中,他想起她那双美丽的像清水一样的眼睛,她那如花一样鲜红的嘴唇,那风采照人的笑靥,他太欣赏她了,她是那么令人渴望,那么美,他想接近她,走向她。星期天,他心事重重地又来到他舅舅家里。他向他舅舅说:“舅舅,我想找你帮我做一件事——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就是那天到派出所来报案的那个穿白风衣的姑娘。你和他们家熟悉,你去说说吧。”
         “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听人说那两位姑娘在镇供电所上班。”他舅舅仰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说。
        当天下了班,那位热心善良的人便来到我家给我父母说了此事。
        “就是那天跟在你身后的那小伙子吧,那小伙子蛮可以的。”母亲说,“那就让孩子们见见面吧。”
        “你看在那个地方呢?”那中老年人说。
“就在我家吧。”
见面那天,我母亲煮了很多好吃的菜。席间气氛热烈亲切,无以复加,大家频频举杯。母亲大坨大坨往肖敬轩碗里夹菜。杨琼脸红了,笑了笑。吃完饭,那位中老年人便走了。我、杨琼、肖敬轩又来到广阔的田野散步。九月间暖洋洋的风卷过绿色的田野,蜿蜒曲折的河水在田野上漫游。几只鸟儿斜斜地从我们头顶上飞过,翅膀划过天空,发出唧唧啾啾的叫声,杨琼边走边俯下柔软的身体采集地上的野花,用她纤细灵活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摇拽的花朵。肖敬轩边走边对我们闲谈说:“在我刚毕业还没分到工作时,我和我的朋友就到成都锦江宾馆去过,那里真是美女如云,那些女人吸起烟来,动作特别优雅,就是她那动作,一般人都要学好久好久。”
        我们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不由相视笑了。
        肖敬轩喝了几杯酒之后,心情特别好,心中充满诗意地继续说:
“在我小的时候,我就雄心勃勃地想考上人民大学,家里的人都很疼我,看重我,但后来,我却考上了农业大学,没办法,也就将就读完了这个专业。在读书期间,我任学生会主席,学校生活也真无聊和寂寞,不过,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很活泼亲切的人,经常和我们打成一片,也经常开展一些文艺节目,在此之间,我也就学会了跳霹雳舞,我的歌也唱得很好。对了,你们喜欢唱歌吗?”
  “小姑的歌也唱得很好,读书时,她经常在台子上为大家唱,台下的同学总是热烈的为她喝彩。”我说。
“别听她吹了,我唱的歌也是一般。”杨琼说。
        “别那么谦虚吧。”肖敬轩哈哈笑了说。
在杨琼心里,杨琼觉得肖敬轩也是一个优秀的人。首先,人长得英俊而潇洒,是一个浪漫充满乐趣的人,其次,工作单位也很好,家庭条件也不错。于是,从前汪晓寒的身影已成为遥远的过去,甜蜜幸福的爱情从又荡漾在他的心上。从此,在花前月下,他们一起遥看那忧郁充满诗意的月亮;在小桥流水边,他们一起看慢悠悠的河水汩汩流淌;在金色夕阳中,他们相拥一起看那圆圆的,沉在天边的血红落日。
        在这期间,在父母的一个朋友的撮合下,给我也介绍了一个对象,小伙子叫周浩成,在县城蚕桑局上班,家里给他买了一套房子。父母也在单位工作。我想,我已失去了我相爱至深的人,无奈何,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将就着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生活吧。
周浩成在我家来过几次,人看上去温和实诚,人虽算不上帅气,但也高大魁梧。从他的言谈举止看却有些粗陋浅鄙。我从心底里就不大喜欢。他每次来,我总是不冷不热地和他搭话。她也常常大包小包地给父母买东西,父亲有个风湿痛的毛病,他总是带了药酒来亲自给父亲擦洗。父亲满心喜爱地说:
“真是个又孝顺又懂事的孩子。”
“我的父母想见见你。”一次,他对我说,“我姐夫在外地工作回来了,也想见见你,今天就去我家吧。”
        “去就去吧。”我漠然地说。
        到他家时,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夫正在厨房忙碌,他的姐姐坐在床头织毛衣,那是一个漂亮能干的女人,烫着波浪形的卷发,在脑后挽着一个大大的发髻。一双神采奕奕的黑眼睛。她织了一件带黑洋娃娃的漂亮的黄毛衣。他们热情地招呼我,我一一点头应答。饭桌上,他的父亲,那是一个胖胖的精神矍铄的老头,他到了小杯小杯的酒,一边喝一边滔滔不绝地说:
        “浩成高中毕业,在部队当了几年后勤兵,转业回来被安在蚕桑局上班。说起安排他的工作,倒也还是顺利,那年,我去找县上的一个老熟人,正好他帮了这个忙。事成之后,给她买了几条烟以表示谢意。我家里就一儿一女,女儿女婿在上班。”
“吃菜,吃菜。”他的母亲不停地向我碗里大坨大坨地夹菜。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连声说。
        “其实,我们浩成也很会煮饭,收拾家务也是内行。他爸可就不行了,什么也做不来,只煮的来稀饭,你今后跟着浩成挺好的。”他母亲说。
        临走时,他母亲又拉着我的手,悄悄给我口袋里塞进三百元钱,并满脸堆笑地说:
“小婉,拿着,哪天和浩成到县城去买件衣服穿。“
        “不,不要,我自己有钱。”我推辞说。
  “拿着,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人的钱,我不能要。”我仍固执地说。
        “别说了,你就收下吧。”最终,我拗不过她,就收下了。
        美丽的黄昏中,我小小的心灵盛满了许多快乐,我渴望周浩成与我一同在长满青草的田野散步,我轻声对他说:
“浩成,咱们去散散步吧。”
“好吧。”他爽快地应着。
        我们俩肩并肩走在轻柔的晚风中,我望着天际中那血红的落日沉没在山头上,我问:
        “浩成,咱们晚上去歌厅唱歌,行吗?”
        “我不喜欢唱歌。我可没这个雅兴。”他紧蹙着眉头说。对于他的答话,我失望极了。我喜欢听音乐,不管是那荡气回肠带点伤感的无所依傍的乐曲,还是那充满磅礴气势震撼人心的乐声,我都喜欢听。每次听歌,我的心总是神往在那美丽的乐曲中,听一首歌,听一种心情,音乐能愉悦我的心灵。周浩成不喜欢听歌,他是一个没有情趣和品味的人,我在心里想。从此,他的形象在我心中变得越来越低。
        “那你晚上去干啥呢?”
        “晚上,有几个朋友约我去打牌,我去打会牌,你也去打吧。”他说。
        “我不想去。”我不高兴地说。
        真是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整天那点乐趣就是打牌,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真没意思呀,我在心里暗想。
晚上,他打牌去了,我独自一人呆在寝室看电视。望着天上那零零落落的星星,我的心也像天上那孤零零的星星一样没有着落。
        星期天的早上,周浩成兴冲冲地来到我的寝室对我说:
   “小婉,我要去给我姐姐帮帮忙,我姐姐在太华乡镇摆了一个五金门市部,姐夫哥常年在外,听说,这一向她生意较好,她打电话叫我过去帮一下她的忙,咱们一同去吧。”
        “好吧。”我说。
        来到他姐姐的门市部,我们和他姐姐打过招呼,寒暄过后,他姐姐便到厨房张罗饭菜去了。浩成在他姐的门市部跑上跑下地卖东西。他满脸堆笑,很热情客气地招呼顾客。他把算盘打得噼啪噼啪地响。我在一旁看着他那灵巧而熟练的动作,我在心里想,他在做生意方面还是蛮不错的。
  “小婉,过来坐,站在那里想啥?”浩成卖完东西等客人走后招呼我说。
        我在他身旁坐下来,他笑嘻嘻地对我讲起了他以往的事:
        “曾经,家里人也给我介绍了不少对象,我都没看中。其中有一个对象在丝厂上班,人长得漂亮,但个子稍矮,我心里就不大愿意。她人可勤快呢,到我家里来,总是帮父母收拾家务,洗衣服,煮饭,把那屋子呀,收拾得一尘不染。隔三差五还给我母亲织一件毛衣,一顶帽子,一双袜子。母亲穿在身上,脸上都乐开了花。可我呢,心里老大不高兴,总不理她。记得有一次,逢着端午节,母亲叫我把满满一篮鸡蛋给她送去。我极不情愿地提着一篮鸡蛋去了,但我没往她家去,我闷声不响地来到城外的山坡上,我突发奇想,何不去买一个大盅盅,找来一些柴草,把鸡蛋煮熟了吃了。说行动就行动,我先到城里买来盅盅,我在山坡上燃气一大堆火,把那白花花的鸡蛋放在盅盅里煮,看着那些鸡蛋咕嘟咕嘟地在水里摇,我心里又犯愁了,吃了鸡蛋若是又返回家里去,怎么好向父母交代呢?对了,我一拍脑门,想起了我大姑,大姑是最爱我的,我到她家去躲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吧。就那样,我到了大姑家,给大姑如实说了,大姑表示不会向我的父母说什么。第二天,我回到家里,父亲问我说,‘你媳妇怎么没跟着你来?’我说,‘她有事来不了。’就这样,我总算遮掩过去了。但最终,父母不知怎么还是知道了,父亲大发脾气,暴跳如雷地大骂我,还生我大姑的气呢。最后,我勇敢地反抗父亲的一切,始终没同意这门亲事。”
        “你还真挑啊。”我说。
        “不知怎么的,我就是不喜欢她,不管她做什么,我都不喜欢。”
        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日早晨,我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头脑昏沉沉的,浑身软弱无力,一会性寒冷,一会发热。我的思绪漫无边际地奔跑着,跑累了,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挣扎着穿好衣服下床来开开门,来的是周浩成,他见我萎靡不振,问道:
        “小婉,你脸色苍白,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哟,烧的烫人。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拿药。”
        “头昏,一会冷,一会热,四肢无力。”我有气无力地说。
“准是感冒了。你好好睡会儿,我去给你拿药。”他扶我到床上睡好,并把被子给我盖得严严的,便拿药去了。
        他气喘吁吁地把药给我拿回来后,又给我到了一杯水。我穿好衣服坐起来,我接过开水吃下药。他说:
        “小婉,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来给你煮饭。”
        “我口苦,不想吃饭。”我说。
        “我给你熬点粥,炒两个素菜,调下你的胃口。”他说。
        我靠床壁坐着,随手拿起枕边一本书翻起来。厨房里传来他的轻快的切菜的声音,令人谗言欲滴的蔬菜香味迷漫进我的卧室。饭好了,菜端上了桌,一盘青椒,一盘花菜,一盘平菇。尤其是那青椒切得细细的,大小一致,一小片一小片的,用小火愠出来后,颜色绿绿的,嫩嫩的。吃上一口,辣呼呼的,带点清香味。花菜和平菇的色泽很好看,吃起来也很可口。
        我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几口吃,满意地称许着:“不错,挺地道。”
        “辣子是开胃口的,多吃点。”他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说。“炒菜的时候,不能把火开大了,否则把菜烧焦了不好看。”
“没想到你煮饭的手艺不错,还真有耐心呢。”我说。
        “嗯,我家每次办筵席都是我亲自上厨。”
“我可不行啦,家里要是来客人多了,我心里就慌了,我就会盼着母亲快回来煮饭。我煮饭是不行的。”我说。
        “煮饭很简单,是眼前活儿,我今后教你就行了。”他说。
        我们一边闲谈,一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吃完饭,他动作利索地把杯盘碗盏收去洗了,然后又用帕子把厨房墙壁上的磁砖擦洗得干干净净,最后又把菜刀拿出来在磨刀石上一声不吭地磨着。看见他把厨房收拾得亮亮堂堂,地板拖得一尘不染。厨房的墙壁上整齐地挂放着刀具用具。我在心里想,在收拾家务上他的确向他母亲说的那样是一个不错的人。
        太阳又圆又红,升起在地平线上。杨琼在温暖如春的房间收拾家务,煮饭,房间有白色的窗帘,淡绿的带荷叶边的床罩,光线明亮柔和。
        她把牛肉切好,一片一片放在盘子里。然后再择菜、淘菜、切菜。动作利索地炒菜,那些菜在油锅里吱吱地响着,锅里飘着淡淡的雾气。今天是星期天,杨琼在等待肖敬轩的到来,她特意地煮了一些精美的饭菜在等他。午饭时,肖敬轩满面春风地走进屋里,他一进屋,就高声说:
“好香,我一闻到这菜的香味就想吃了——你猜,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肖敬轩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旁的藤椅上满脸堆笑地问。
杨琼把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个方盒纸箱上说:
“鞋。”
        “错了,亲爱的,是化妆品,你看还有这钻戒。”肖敬轩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说。
“呀,好漂亮的钻戒,还是彩金的,大概价格很贵吧。”杨琼打开盒子,惊喜地说。
        “戒子三千伍佰肆拾伍,化妆品玖佰陆。”
“这么贵呀?”杨琼问。
“亲爱的,只要你喜欢,再贵我都觉着无所谓。来,试试看,戴上合适吗?”肖敬轩打开盒子,拿出戒子给杨琼戴上。
        “呀,刚合适,你真会挑选东西,这戒子的样式很精致,两颗钻石也很漂亮。”杨琼温柔四溢地看了肖敬轩一眼,赞叹地说。
        杨琼把一盘盘菜端出来放在桌上,并把啤酒倒满轻巧的玻璃杯,泡沫溢出来,他们举着酒杯热烈地喝着,谈着。
又一个温暖的春天悄然降临,小溪解冻了,叮叮咚咚地流淌着。孩子们出来放风筝了,风筝在天空中摇啊摇。田间的野花散发着芳香。鸟儿在枝头飞来飞去,鸟儿的啼转连同香气一齐从枝丫中飘洒出来。杨琼和肖敬轩相依坐在山坡上一块洁净的石头上。肖敬轩握着杨琼温软的小手,用多情的目光热切地望着她俏丽娇媚的脸庞,杨琼的目光和他相遇了,她的脸一下全涨红了。低下了头。
“杨琼,我亲爱的,我爱你,就向爱我自己的生命一样。”说着,他俯下头吻她如花的鲜红的嘴唇,他是那么温柔,一股暖流流进她的全身。末了,她又温顺地靠在他坚实而舒适的怀里,她全身软绵绵的。他令她心醉神迷。
        “敬轩,假如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失去了你,那我咋办呢?”杨琼思虑似的把目光落在萧敬轩的眼睛上。
        “不会的,琼,我会轻轻地牵你的手,静静陪你走过生命中的春夏秋冬。”肖敬轩热切地回复说。
        “敬轩,你的感情丰富而细腻,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体贴,我很爱你。”杨琼无限情深地说。
        “琼,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穿得光鲜美丽。春天,我要给你买白色风衣;夏天,我要给你买漂亮裙子;秋天,我要给你买样式别致的衬衫;冬天,我要给你买那种侧面有两个大斜包包的中长大衣。”
        他这话说得那么温柔,那么诚恳,那么朴实,杨琼的心里立刻用上一股甜蜜的暖流。
        “敬轩,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很甜蜜幸福。”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俩幸福地长时间地相依偎着,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瞧着远处,向北穿过天空,直到那个散落在盆地之中的村子里。
        “琼,时辰不早了,咱们下山吧。”坐了良久,肖敬轩开口说,“琼,我背你下山吧。”
  “好。”杨琼脸上浮现出甜腻腻的笑容说 。
肖敬轩背着杨琼一步一步走下山来,杨琼用双手绕着肖敬轩的脖子,关切地问:
        “敬轩,你背的动我吗?”
        “我这么魁梧健壮的身体还背不动吗?——我背娃娃下山,我背着可爱的娃娃下山。”萧敬轩用唱歌般的声音说。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快看啰,猪八戒背媳妇。”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忽然,一个胖乎乎的手里拽着风筝的小男孩扑闪着两只黑眼珠高声喊叫着。一喊完,小男孩便慌慌张张一溜烟跑。
        肖敬轩放下杨琼,杨琼的脸不由红了,他们俩不好意思地相视哈哈大笑。
        那时一个晴朗的星期日,肖敬轩陪着杨琼到县城去买衣服。杨琼素来很喜欢那些小小的装饰品和那些漂亮的上档次的衣服。杨琼挽着萧敬轩的胳膊,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店中穿行,他们仔细地注视着那一件件各色衣服,寻找着自己心中喜爱的衣物。忽然,肖敬轩的目光落在一件纯白色的带暗花纹的旗袍上面,他的眼中散出一种兴奋的光芒,惊喜地喊道:
“杨琼,你看这旗袍好漂亮呀,过来试试。”
“真不错,颜色是纯白色的,我很喜欢。”杨琼说。
“小姐,要不要试一下?”一位服务员走过来问。
“取下来吧。”
        杨琼接过衣服走到试衣间试穿,当她穿好裙子走到镜前时,那条剪裁得体而合身的衣裙裹着她柔软的高挑的身体,看上去袅袅婷婷,优雅而有气质。再加上一条粗而黑的辫子随意地辫在脑后。美丽的女儿,脾气柔和,散发出一种青春的风雅。
“太好看了。买下了。”肖敬轩把嘴附在杨琼的耳旁说。
        “多少钱呢?”杨琼低头一看价格,“呀,七百元呢。”
        “贵点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行,况且穿上很好看。”肖敬轩说。
“服务员,这价格有少没有?”杨琼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服务员。
        “我们这是牌子货,一般不讲价。”
        “那装好吧。”肖敬轩一边掏钱一边说。
        “我自己来付吧。”杨琼说。
        “还跟我客气什么呢?“肖敬轩责怪说。
        “敬轩,你对我太好了。”杨琼轻声细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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