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官方调查,郑州本轮疫情确定由境外入境人员定点收治医院郑州六院院感引起,并在河南省内造成一定范围的扩散。
院内感染发生后,郑州市疫情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室通告,对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实行闭环管理,停止诊疗工作。
河南省疾控中心曾发布通告,7月5日以来,凡去过六院的人员,均属高风险人群。
木绵(化名)就是其中之一。她从事医学研究工作,其所在的公司与六院有合作项目,4月份至今,她每周去六院办公两次。
7月28日,她最后一次去六院。和往常一样,进门之前,先在门诊外的走廊里做核酸检测,然后测体温、扫码登记进入。
工作原因,木绵常去各大医院办公,她直观感受到六院的不同。在其他医院,有些患者或陪护进门时佩戴口罩,进去之后,便露出鼻子或把口罩拉到下巴。但六院没有,所有人的口罩都裹得严严实实,“可能大家都知道这是传染病医院,会很注意。”
六院发生院感,木绵很诧异:“医院防护一直很严,至少我所在的科室每次都做得很好。”
【1】进院需做核酸,院内防控严格
今年4月份,我们公司和六院有一个合作项目,我经常去那里办公,基本上一周去一两次。
六院是传染病医院,大家多少会有些紧张。
第一次去六院,就听出租车司机说:“去六院是不送的啊,我只给你送到路口,你自己走过去。”
我大学毕业后是在传染病医院做护理工作,所以心里没有太大负担。我家离六院挺近的,之后我经常骑车过去。
六院的人流量没有其他医院大。进医院之前,不管是患者、陪护还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都需要在门诊旁的走廊里做核酸检测,基本上每周一次。然后测体温、扫码登记才能进入。
在病房楼,明显的感觉是,大家口罩都戴得规范。我去过很多医院,现在天气比较热,很多人进医院后就把口罩拉下来,在六院,我没看到过这种情况。我所在的科室,医生护士们每天都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院内消毒水味道很重。
六院出事儿,我挺诧异的,我觉得医院防护做得很好。可能是前段时间下大雨,有些疏忽。其实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特别不容易,郑州市各种传染病基本上都会转到六院,他们一直在高压、高危的状态下工作。
工作中,我们很难与患者保持距离,所有检查、护理都是要密切接触的,所以只能依靠自身的防护。
我平时也很注意,不会去其他病房楼转,只在工作区域活动。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鞋子拿酒精喷一喷,再去洗澡。
7月28日我最后一次去六院。下午3点过去的,当时是去办公室拿合同,没进病房,在医院待两个小时就回家。
31号早上,同事给我发了一条疫情通报。我那会儿刚睡醒,还准备去别的医院加班,我一边洗漱一边想:应该不是特别大的事情,还以为确诊患者去了六院治疗。
直到8月1日,我才看到六院那么多人感染。
【2】开门放垃圾,邻居以为我跑了
8月1号,我们小区成为封控区。那天早上我还点了一份胡辣汤外卖,过一会儿外卖小哥说他进不来,我们小区封上了。
2号早上,我跟社区报备,去过六院。没多久,社区工作人员在我家门上贴了封条,并把所有需要隔离的人拉了个群。
群里人挺多的,基本上都有六院接触史,去医院打疫苗的比较多,还有去看护病人的。在群里,每日报两次体温,买菜、扔垃圾等一些日常生活需求都在群里与社区工作人员沟通。
刚开始隔离,我不太了解,就随手把生活垃圾放门口,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把封条扯断。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阵拍门声吵醒,一开门,一群人站在门口,当时我都懵了。社区工作人员解释:“业主群里有人说你翻墙逃跑。”
我是租客,没加业主群,不过当时,我能感受到居民们对我的恐惧。大家有这种情绪很正常,但我觉得,大家的敌人是病毒,不是我们这些去过六院的人。
在家隔离这几天,我每天都在怀疑人生,不知道干什么,还特别怕丢了饭碗。我的工作需要经常去医院,现在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不过好在,公司的领导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关心我身体状况,给了我一点安慰。
这段时间,我经常接到各个地方打来的流调电话,有公安局的、社区的,也有疫情防控办公室的,大部分电话都在凌晨三四点打来,他们问我家住哪里、身份证号、去六院做什么,甚至详细到几点进的、几点出的。
这几年工作养成的习惯,我手机24小时开机,不管什么时候,一接电话,我立马清醒。刚开始接到流调电话我很吃惊,连续三天凌晨4点多接到电话,我都有点神经衰弱。
能感觉出来做流调的工作人员挺辛苦的,他们的声音也很疲惫。
【3】半夜被拉走集中隔离,我害怕哭了
8月8日晚上10点多,社区通知我准备一下去酒店集中隔离。我一下就慌了,因为那天刚做完核酸检测,怕自己出事。
大晚上,我不敢跟家人打电话,就跟男朋友打了视频。我说:“我要被带走了,我好害怕。”边说边哭。他安慰我,“没有把你送到医院,说明还是健康的。”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在家隔离了这么长时间,我心已平和很多,突然要去集中隔离,我有点崩溃,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
11点,我走出小区,门口停着大巴车,车上有20多人,都要送去集中隔离,我找了个四周没人的位置坐下。在车上等了很久,凌晨3点,我们才到隔离酒店。
第二天,我跟妈妈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还没等我说完,妈妈打断问:“你被查出来阳性了?”我赶紧否认。这段时间,家人一直很担心我,妈妈、爷爷奶奶都知道我有六院接触史,每天都打电话询问。
(集中隔离的饭菜)
我男朋友是警察,不在郑州工作,我们已很长时间没见面。这段时间,他接到的报警案件也都跟疫情相关,封闭的村庄里有人闯卡、小区里有人翻墙等等。
七夕我们约好打视频电话,晚上10点,他才到家。我们说着说着,他就神智不清了,慢慢地睡着,我不敢叫他。我就想,如果我没有被隔离,应该和他一样忙碌吧。
武汉晨报记者马婕盈
【来源:九派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