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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两世情缘今古情》连载 李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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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 09: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九十四章 以身试法婪巨资
      弹指一挥间,已是唐代宗李豫登基的第七年,大历三年。
  这七年里,天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全国一派学风,前年,江枫还亲自主持了殿试,选拔了一批优秀人才充实到官吏队伍中,现在六部之中就有三部的副职侍郎是前年的状元、榜眼、探花。按惯例,新科前三甲只能去就任地方官,县令、太守等等,其他进士及第者做地方官的副职,但是,江枫一改古礼,不拘一格用人才。大胆启用一些直言敢谏的正直官员,使朝廷呈现一片正气。
  李辅国这个奸贼,老实了几年,又开始蠢蠢欲动,利用小隙罢免了御林军统领萧畦,任用了他的亲信庄捷,当时江枫正微服私访与民间,回京后,木已成舟,他也没有苛责李辅国,暗暗冷笑,倒想看看这个阉奴有多厉害?李辅国第一步踩踏实了,从此,就试探着在大殿上惨和朝中大事,一点一点的皇上也没有斥责他,他的胆子更大了,开始拉拢一些大臣,收为心腹,予以达到独揽大权,操控皇帝的目的,他在朝中的实力比肃宗时更大、更广阔。逐渐形成了宦官派系,江枫不该纵容,不该游戏历史,以致将来大费周折。这是后话。
  江枫私访民情半年之久,看到民间夜不闭户,人人安居乐业,修了许多防洪堤坝,使洪水不再泛滥成灾,民间也没有恶人随意搜刮民脂民膏,全国各地粮仓丰满,朝廷的粮库从来没有少于九千八百万石。这真是丰衣足食。杜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再也没有过了,全国百姓一致颂扬他们的皇上英明仁德,国泰民安,几乎超过当年盛极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百姓富足了,那股干劲就更大了。再也没有人公然拉关系。行贿与贪污公款,当然难以排除有人暗里交易,那也是少数,并不敢明目张胆。就算法治社会的二十一世纪,也避免不了那些社会的蛀虫,贪污、收受贿赂,只要可以止住歪风邪气,这便是他这个未来人在古代所做出的政绩。
  唐代宗李豫在位的十八年,是自安史之乱到唐末,唐朝经济最稳定。最繁荣的十八年,能在短时间内把八年内战造成的国力衰微,民生凋敝,田地荒芜现象拉回原轨,甚至广超从前,江枫排除万难,战胜了千年封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封建势力,最终还是做到了,这当然要得力于帝王的皇权为后盾。而今朝野安定,民风淳朴,四海升平,刑事案件大量减少,社会秩序也呈现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京城之中,达官显贵也大大收敛了从前的骄奢作风,没有听到民间有怨气,一片祥和安宁。江枫甚至感觉而今的大唐如二十一世纪一样太平、安定。所差的就是科技、交通等现代化设施。江枫能做的已经做了,谁也没本事把一千多年前的落后改变的让科技跟上未来。那可真的成了神话,不过可以让社会安定,百姓富足,官吏廉洁奉公,天下无忧战乱,已经很不易了。
  许清河这个顽固的家伙,在天牢已经呆了七年,这几年,江枫每年都要去看他几次。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再纠缠佳佳,但是他态度坚决,一再表示不会放弃。只要有机会,还要去找她。江枫本来也想放他出去,又担心他做出更为骇人听闻的事来,将无法收场。
  楚王李轩已经在五年前,他十五岁那年娶了王妃,这一切都是他的嫡母沈后为他操办的,现在李轩已有一子一女,日子过得很滋润。他的亲娘应该能够欣慰了。
  李偲、李适兄弟姐妹最小的也已八岁,个个出落得英俊神武,气魄非凡,其中最优秀的、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当数李轩,李偲李适三兄弟,现在为止,江枫已经有了十四个儿子,十个女儿,**那群女人个个都能生,好像在做生孩子比赛。崔芙蓉一人就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沈珍珠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为他生过孩子的还有,徐宸妃、吴芬仪、刘修容、王贵人、甄惠嫔、赵良媛、安选侍等十二人。天子后妃分为十几个等级,除了徐宸妃,其他生有子女的嫔妃位分都不高,这群女人都是太后强行送到大明宫的,非皇上心愿,所以在她们生了孩子之后,大多没有依惯例晋封一级或数级。
  秋风送来了一缕惬意的舒爽,久违了的温馨浮上心头,没有人不渴望自由、快乐的生活,许清河在天牢被关了七年,早已神望着外面的世界,那该是风景如画、花香柳绿,沁人心脾的舒适吧?然而他决不妥协,为了信念,为了争取心爱之人,如果半途而废,这些年的等待、付出全都成了空。陡然呼吸到这清纯的空气,和风抚摸着身体,勾起了他对潇洒自如,朝来幕去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皇上驾到”的呼叫声惊醒了他的思绪,他不能在情敌面前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江枫看到的是许清河风采依旧,气定神闲,那神情,坐牢比什么都舒服。他不止一次告诉江枫,囚住了人,他的心是自由的。他愿意接受任何磨难,将来他一定可以感动苍天,最终与李永佳相伴一生。
  狱卒禁军齐齐跪下叩迎圣驾,皇上风华神骏,气宇轩昂的进来了,摆手命所有人都退下。
  “清河,你好像很喜欢坐牢。”江枫笑问:“七年了,你还不求我放你出去吗?”
  “我在这里好吃好喝,自在着呢,为什么要出去?”许清河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享受的可是皇子的待遇?虽然吃了点亏,毕竟不受苦,我很喜欢。”
  江枫叹了口气:“清河,算我求你,放过佳佳吧!她一点都不爱你,十几年了,何必勉强?弄得自己和他人都痛苦不堪,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要漠视安娜的一片真情,你在这里,最难受的就是她,她能为你不惜生死,那才是真正的爱,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快别提安娜了”许清河双手捂着脸颊:“拜托你以后叫他们别放安娜进来了。我实在不想见她。”
  “你这下知道不想见的人整天在自己身前晃是什么滋味了吧?佳佳对你就是这种感觉,我不反对坚持自己的爱情观,只是我相信只要世上有我,佳佳就不会爱上你,所以你还是趁早另觅佳偶吧!”江枫对许清河真的是出自同事的关心,是为大家都好。
  “我是不会喜欢那个傻女人的!”许清河无话可驳,耍起了无赖。
  “你说她傻,你呢?”江枫反问:“你爱了十几年,其实世上恐怕就只有你不懂得什么是爱,安娜多少次为你舍身忘死,她为你抛弃家庭,抛弃青春,你为佳佳做过什么?除了无休止的伤害她、恐吓她,这也叫你爱她吗?”
  许清河淡漠地说:“没关系,我能等,你回未来的时候会放我出去的,到那时,我仍然拥有爱佳佳,等她回心转意的时间,哪怕一生都没有结果,我也愿意!”
  “许清河,你在考验我的忍耐力?”江枫冷然叱问:“你这是吃定了我,你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你的臣民,而是二十一世纪的同事,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去伤害你的同事。”许清河漫不经心地说。
  江枫被他激怒了:“别忘了这是在大唐,我若杀了你,回未来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你最好不要逼我!”
  “当然,你是皇帝,操纵着天下人的生死祸福,清河就在这里,皇上随时都可以下旨,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江枫气极反而无语,缓缓蹲下来,许久忽然开口:“爱一个人很辛苦。有时候真的感觉活得很累,尤其是单恋,你想让我一怒之下杀了你,你就解脱了,让我一辈子对你心存歉疚,过得很痛苦,我才不会中你计呢!不过,我也可以让你一辈子难过,死又死不成,活也活不好,”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要让你永远在天牢里呆着,这里一年,你的年纪才过半个月,你很可能在这里被关上几百上千年,我改变主意了,不带你走,所以,我永远不放你出去。”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你的同事!”许清河听他说得很沉缓,心里大骇。
  “可是,这里是一千二百年前的唐朝,现在你也是朕这个当今皇帝的臣子,朕要把你关在这里一辈子,以后的历代皇帝就不会放你出去!”江枫悠然说着,转身就走。
  “你不要走!”许清河真的急了:“皇上,清河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这个时候,他所有装出来的刚毅,坚强都垮了,面含忧急,眼神充满着渴望。
  江枫不过是开玩笑,只是说得过于正经一些罢了,他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他同一时代的同事?见到许清河有恐惧感,正然道:“你向我保证,永远不再纠缠佳佳,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许清河清秀的俊目闪着痛苦哀戚的光芒:“我保证,你是不是可以马上放我离开天牢?”
  “不行,为了万无一失,还得等到十年后”。江枫一副不容和缓的口气。
  “江枫,我的好朋友,好同事,我求你放我出去吧!”许清河神情哀苦,缓缓跪在地上,“我再也不敢纠缠佳佳了。”
  江枫鼻子酸酸地,一阵凄苦的感觉涌上,自己这是用手中的大权压制他,逼迫他放弃所爱,有些残酷,良久,才使自己恢复常态,命令狱卒进来开锁,释放许公子。“清河,我给你一座大宅子居住,不要再与李泌狼狈苟合了,如果我发现你骗了我,要再抓你回来,易如反掌。”
  许清河重回自由,掩不住兴奋,舒展一下筋骨,忽然开口:“你真的有魄力,居然把未来社会的治国之策搬到了大唐,这是死搬教条,亏你还是清华高材生,不懂得因地制宜,皇家贵胄,王孙宗戚贪污一千两银子就要杀,在这个官官相护、以封建礼制为准绳、鱼肉百姓的古代,是寸步难行的。”
  “谁说不行?”江枫反驳:“你马上就可以去周游全国,看一看而今的社会风气,百姓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与二十一世纪相比,没有压迫,没有凌虐,人人拍手称快,安居乐业,多好啊!”
  “是,百姓知足了,不再动乱,我看那,那些达官贵戚,皇家宗室也该造反啦!”许清河淡淡不削的口气:“你让他们不能随便往衣兜里装银子,过着清心寡欲的苦日子,你等着,到时让你一个头两个大。”
  “我始终在等着,等了七年,倒要看看谁最先耐不住造反!”江枫微笑道。
  一阵洪亮清脆的鼓声传入耳中,让江枫与许清河都吃了一惊,他叫来小太监问:“谁在敲鼓?”
  小太监跪下禀报:“有人在敲登闻鼓,请皇上升殿议事。”
  江枫大为惑然,太平盛世,说还有急事敲登闻鼓?
  许清河淡然笑笑:“我没猜错的话,这敲鼓之人与皇亲贪污受贿有关。”
  “休要混淆视听,朗朗乾坤,严性酷律之下,谁还敢顶风而上去贪污受贿?”江枫冷叱一句
  “除了有经济案件,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事让人去敲登闻鼓,”许清河微笑:“如果你不想相信你的大臣宗戚犯了国法,那就不要理他,把敲鼓之人以惊驾之罪杀掉啊!”
  江枫大步走出:“纵然没有急事,朕也不可能没见面就杀人,朕还没昏聩到这种地步。”
  匆匆回宫,宫女太监侍候皇上更换了上朝的赤龙黄袍,摆驾金銮殿。
  皇上驾到时,满朝文武都已恭候朝班,参拜圣驾,山呼万岁,这是延续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必不可少的形式。
  皇上唤大臣们起身,接着就问:“何人敲击登闻鼓,快宣!”
  殿头官高声传旨,宣击鼓之人上殿。
  不过片刻,走进一位身着御史装束的官吏,约有四十多岁,蓄着八字胡,迈着四方步,从容走过朝列,来到丹墀下,撩衣下拜:“臣御史陆一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陆爱卿,何事敲击登闻鼓?”江枫和蔼地问。“平身回话!”
  “谢皇上”陆一平站起身来,声音清楚明白:“臣要检举状告一批朝中重臣,只因臣官卑职小,不能上朝得见天颜,只能敲击登闻鼓请皇上临朝,望圣上恕臣惊驾之罪!”
  江枫心里大为震撼,不幸被清河说中了,检举一批朝官?“朕在皇宫门口与金銮殿前已经设了检举箱,爱卿为何不投于箱内,让朕取阅?”他很奇怪,把匿名报投于箱内可以保护自己,这样公然在朝堂之上征对大臣,将成为众矢之的。
  “回禀皇上,臣已于箱内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至今月余,不见皇上对此有所诏旨,不得已臣只好上殿面君,当面奏报。”陆一平缓缓的回答。
  “什么?你投了五次相同的奏表?”江枫愣住了“朕为何没有见到?”
  “那就要问负责取阅奏表之人了!”陆一平轻轻扫扫身侧众人,轻声说。
  “李公公。”江枫唤道。
  “老奴在!”
  “平日是何人替朕取阅箱中奏表?”
  “回皇上,是御书房整理书稿的小曲。”
  “宣小曲上殿!”皇上面有怒色。
  小曲,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太监,长得清秀白净,一听皇上召见,心里就明白所为何事,又不敢不去,他战战兢兢的跪在殿上,面色慌乱,低头不语。
  “小曲,这一个月,你为朕取来的奏表哪里去了?”
  小曲低低的回答:“回皇上,这一个月并无奏表。”
  “大胆奴才!”皇上怒击御案:“御史陆一平的五封奏表在哪里?从实招来。”
  小曲的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慌忙叩头:“奴才,奴才已经烧了。”
  “何人指使你烧毁奏表?”
  “是,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小曲面对皇上威严的叱问,不敢撒谎,欺君之罪他如何敢担?
  群臣颇为震惊,面面相觑,皇上的新律条文早已昭告天下,居然还有人胆敢指使宫人烧毁御史的弹劾奏表,竟还是皇上的亲舅舅,左列朝班中的韦氏兄弟二人浑身直冒冷汗,身体微微发颤。
  “他们给你多少银两做酬劳?”皇上又问。
  “奴才没有收过二位大人一文银子。”
  “还敢欺骗朕?没有给你好处,你肯冒着杀头之险为他们效劳?”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事实,太国舅找到奴才,说若有人举报他们,命奴才把奏疏取出烧掉。不能呈送皇上,否则,不光是奴才,还有奴才的妹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开恩,奴才是迫不得已啊?”小曲不住的叩头求饶。
  “你妹妹也在宫中当差?”
  “奴才妹妹是皇后娘娘宫中管侍弄花草的小月。”
  江枫沉吟片刻,这不像是说谎,一位位高权重的太国舅威逼一个小太监为其做事,他如何敢不从?如若不真,两位国舅爷早就当殿反驳了。遂开口说:“念你未曾收过贿赂,又为亲人安危,朕免去你死罪,带下去,重打四十棍,罚到浆衣局做工。”
  有几个御林军走进殿,带走了小曲。
  “陆一平,你还有举报表吗?速速呈交于朕?”江枫转向陆一平。
  “微臣今天带了第六份一模一样的奏表,请皇上御览。”
  小太监走下金阶,接过奏表,回身呈放于御案之上。
  江枫伸手拿起,边看边念出声:“......上柱国韦楚于本年三月四日从户部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私建豪宅。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于三月十六日在南安门大街当众打死御史陆一明。工部尚书崔礼,工部侍郎崔泽于二月八日截扣江南水利工程款十二万两,至今未见发放,地方官一再催讨,崔尚书矢口否认。国舅崔泽更于一月六日毁坏国子监学堂校舍十间,打死教师一人,死者名叫吴子文。持盈公主驸马吴胥去年十二月七日奸杀民女苗翠花,户部尚书杨光伟三月十日收太国丈韦楚回扣银四万两......”
  群臣目瞪口呆,随着皇上念出一个个举足轻重的宗戚重臣和所犯下的罪行。大臣们轻嘘声不断,陆一平不知下了多大功夫,竟然能够把他们交易和犯案的时间精确的弄明白。新律颁发七年了,一个人能同时举报这么多人,尚属首次,怎不让人震惊?
  “陆一平,这份举报表状告的确实是一批重臣,一旦不实,你可知道后果?”江枫凝目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面含庄重的神色,跪在殿上,语气铿锵有力:“御史陆一明是微臣的亲哥哥,他被打死当日微臣亲眼所见,若不是臣逃得快,臣今天也不可能在这里了。如果此表所奏有一件事不真,臣愿请皇上灭臣九族。”
  望着陆一平正气凌然的样子,江枫满腹火气瞬间涌遍全身,但是,身为君王的涵养使他迅速平复胸中的冲动,‘啪’的一声把奏表拍在御案上,大声唤道:“上柱国,太国丈韦楚,朕的亲外公,你在吗?”
  朝班之中走出一位有古稀之龄的的大臣,雪白的胡须,精神矍铄,大腹便便,志得意满的身材,此刻,可能有些慌乱,显得有点颤微微地俯首跪下:“老臣在!”
  江枫冷眼扫视群臣,又接着呼唤:“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国丈崔礼,国舅崔泽、驸马吴胥,户部尚书杨光伟,你们又在哪里?”
  这些被皇上点到姓名的大臣,陆续走出朝班,默然跪下。
  “你们全都跪在朕的面前,是请罪呢?还是准备要含冤?”江枫望望这群肥头大耳的皇亲国戚:“怎么不说话?如果陆一平冤枉了你们,朕就将他满门抄斩。”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叩头在地。
  “上柱国韦楚,皇太后的亲生父亲,朕的嫡亲外公,你老人家缺房子住吗?告诉你外孙啊!朕应该有能力孝敬外公,可以为你建造府邸,为什么要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够一个十口之家三百年的生活之资了。”江枫语气和蔼,的却像是外孙在和外公聊天。
  “老臣糊涂,老臣知罪,请皇上开恩!”韦楚急忙叩头。他深深感受到了皇上外孙平和的语气中流露出的威严与怒色。
  江枫目注韦楚,轻声问:“外公若肯退还赃款,朕可以从轻论罪,外公可愿意?”
  “皇上,银子....银子老臣已经挪作他用了!”
  “据朕所知,韦家所有家产绝不止五十万,外公如果变卖田产,凑还库银,朕即当你是暂时借用,不予追究!”皇上可谓仁至义尽,他希望韦楚可以给他这个台阶下,不致因此伤了母子感情,韦楚是母后的亲生父亲,
  总不愿造成母子失和:“过了今日,就算外公肯交还库银,律法也不能容了!”
  韦楚低头不语,显然是不愿意,吃进嘴里的东西,谁还肯吐出来?他想,有皇太后在,皇上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吧?
  江枫心里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你们各位,都与朕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属关系,当年,朕请大家在**饮酒所说的话,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场面,可是不想看到的事依然发生了,难道朕三令五申的新律在你们眼里就是这般一文不值吗?大家都想试试大唐的王法是否能管得了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皇亲国戚吗?”
  这些宗戚重臣全都伏在殿上,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狡辩。
  右丞相韦见素忙出班,手捧朝笏:“启奏皇上,上柱国韦老大人是皇太后的父亲,按照惯例当免于刑责。”韦见素是出于面子才这样对皇上说,以免韦家人以为他见死不救。
  “什么惯例?”江枫冷然反问:“韦爱卿的惯例何所指?八议吗?朕的新律第四条已经废除八议,无论何人,敢于触犯刑律,律法面前俱皆平等,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听旨!”
  “微臣在!”张仲义出班应道。
  “朕将殿上跪着的官吏全都交给你,由你带回大理寺,按律审判,严格核实查证,将判决结果报于朕知!”
  “臣遵旨!”张仲义躬身领旨。
  韦楚肥胖的身躯被御林军从地上拖起,他震惊的有些不相信耳朵,皇上真的敢于忤逆太后,对太国丈施以重律吗?看这情形,他是铁心了,一旦到了大理寺,那就是死定了,韦楚老泪横溢,挣扎着喊道“请皇上看在皇太后情面上,饶恕老臣一命吧!”他想提醒皇上,自己是他母后的亲爹。
  只见江枫霍然站起来,把手中奏表扔下金阶,历喝一声:“外公宁肯舍命也不愿破财,勿愿朕不孝顺,”语气又瞬间转缓:“论家法,你是长辈,但是按照国法,朕是一国之君,若然执法不公,难服天下人心。外孙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外公谅解,退朝!”他大步走下金阶,扬长而去。群臣噤若寒蝉,自古以来,无论太后的父母多么恶劣,也没有一个皇帝对自己亲外公动用过刑律。他们大受震撼,俯伏在地山呼万岁,恭送皇上回宫。
  车驾一边走,江枫深深地叹息,太后的亲生父亲,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官爵显赫,俸禄优厚,府宅生辉,享尽人间富贵,还嫌钱财不够,竟然公开对抗律法,强支国库银两,他是不是觉得,太后是他亲生女儿,皇帝是他的外孙,国库就是他家里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取用?这番不循一点私情,担心太后那一关要怎么过?
  果然,江枫的脚刚刚踏进大明宫,便有小太监来报:“太后娘娘有请皇上移驾甘泉宫。”
  太后的消息真是灵通,朝堂上的事**知道的这样快?一定是韦家的人来找太后求救了。他不得不面对,更衣之后就到了甘泉宫,很远就跪下行礼:“儿臣叩见母后!”
  “你可真有本事!”韦太后一改往日亲热的含笑招呼,冷冷的说:“居然把你的亲外公送进了大理寺监狱,皇上真是敢创前人不敢创的先例啊!”
  “母后容儿臣回禀,外公为建私宅,公然无视国法,强自支取户部库银五十万两为己用,儿臣在大殿上屡屡奉劝外公交出所侵占公款,可以免罪,然而外公他怎么样也不肯舍财。两位舅舅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把身着朝服,专管调查弹劾朝臣的御史活活打死,皇亲国戚眼里,国法根本就不存在。母后,如果有人把状纸送到您的手中,你该怎么办?熟视无睹吗?难道要让世人说大唐的律法只是用来约束平民百姓吗?”江枫滔滔不绝的一口气说了许多。
  韦太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闻所未闻的,她身居后宫,哪里知晓自己的家人居然无视王法到这种地步,两位弟弟妹妹来找她哭诉,只说皇上把老父亲押入了大理寺狱中,求她相救,却没有告诉她为何?盛怒的太后大觉理亏,语气很快转和:“原来这样,哀家相信豫儿不是无情之人,母后也不怨你,但是他毕竟是娘的亲生父亲,你可一定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啊!”
  “母后,儿臣既然已经当殿交给国家律法机构立案审判,就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新律明文规定,贪污一千两,受贿五千两即为死罪。强支国库银胜过贪污受贿,明目张胆,其罪更加一等,数额大的惊人。儿臣可能控制不了结果。”江枫低声说,他不能不果断一些,给母后留下侥幸之心,更为棘手。
  韦太后怒了:“你是皇帝,你下旨特赦,谁敢反对?”
  “母后,涉案之人,不光是外公,舅舅,还有崔氏的父兄,持盈皇姑的驸马,户部尚书,朕若特赦外公,其余案犯赦与不赦?如果都赦免,将来,儿臣的诏令还能管得了何人?一旦天下效仿,取乱之日不远了,母后您希望看到发生第二次安史之乱吗?”江枫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韦太后冷漠的反问:“你就真的这般无情,执意要杀我父亲?”
  江枫双膝跪在太后面前,叩头赔罪:“母后,请你宽恕儿臣的不孝,儿臣要为大唐社稷着想,当大孝与小孝冲突时,儿臣只能选择后者,为苍生安福,即为大孝!”
  韦太后愤愤的把手中的茶杯掷出老远,大声喊道:“李豫,如果你不顾亲情,如果我的爹爹有什么不测,你我母子之情恩断义绝,你也不再是我韦羽的儿子,永远不必再相见,你看着办吧!你是皇上,手握天下,掌控生杀大权,也许,你已经不再需要生身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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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五章 雷霆重典朝纲正

       十天,对江枫与太后来说,都是那样的漫长,每天太阳升起,就盼着他落下。好像太阳下山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慢。这十天,母子两都感觉到度日如年。
  张仲义是个公正不阿,执法必严的清官,他会同各部主事,搜集证据,传唤一干人证。在大理寺公堂上,公开审理此案,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明知不可免,也不敢不招供,指望着皇上会念及旧情,从轻发落他们。他们都是皇上至亲的人,他总不致连他亲娘的父亲都要杀吧?
  张仲义很快审判完毕,把案卷与判决结果一同呈交到皇上的御案上,等候皇上御批,一干案犯无一例外的全部判处斩立决。
  江枫面色凝重的摆手命他回去候旨。
  张仲义了解皇上的心情,这些案犯都为皇上的骨肉至亲,当然要深思熟虑了。他恭敬地告辞而去。
  江枫几天来,都望着这一大摞案卷和一个个写满人犯姓名的判决书,心潮起伏,酸楚不已。
  这干案犯都与他而今的身份有亲属关系,却又都把他的律令视为无物,公然挑衅,做下惊天巨案,一个个犯下何止十次死罪?这是肆无忌惮,挑战皇权,轻视王法的行为。如果是在未来,他的外祖父犯了天大罪过,自有法院审判,从开始到结果都不用向国家元首做任何汇报。在这君主专制的时代,皇帝大权在握,每件大事都受皇帝牵制决断,虽是利于国家稳定,但是,一旦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就是大弊端,把麻烦和矛盾摆在他的面前。
  想起太后的话“我父亲有什么不测,你我们母子之情恩断义绝,永远不必再相见”他的心在颤栗,他早已把韦太后看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甚至比在上海的亲娘还近几分。他十岁上初中,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就是节假日回家,父母都是来去匆匆,一个月,也见不上一面,他知道父母很爱他,就是感受不到亲近之意。
  只有韦太后与他朝夕相处,同呼吸共患难十七年之久,她对自己的疼爱,怜惜超过父母不知多少倍,韦太后十七年来把自己当做她生命的全部,这份关爱,重视,深深地超越了母子之情,如果母后真的不再爱他,不再见他,他会不会受得了?他不想失去这份母爱。
  江枫的心动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一旦特赦韦楚,崔氏必然也要求也赦免她的父亲崔礼,这样一来,又是合了‘八议’之意,皇亲功贵享有各种特权,我之前的努力换来的太平盛世岂不要付之东流了?
  崔氏在御书房外面已经跪了一天了,不能给她质问我的机会。
  忽报顺仪长公主求见。
  李永佳已经姗姗走进来,她眼圈红肿,显然哭过,看到御书房里林立的宫女太监,李永佳盈盈下拜,以国礼叩拜皇兄。
  “佳佳。你也是来要朕赦免外公吗?”江枫轻声问。
  李永佳深深地望着江枫,满含着哀怨、凄苦的眼神,默然半晌,才开口:“臣妹虽然不懂国事,但也知道此事的严重,如果你为难,佳佳绝不勉强你。”
  江枫颇感意外,有些疑虑“佳佳,你真的这样想?”
  李永佳慢慢的点头:“佳佳相信,皇兄你心里也不好过,不忍心,身为皇帝,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关乎天下兴亡。这是外公不知自爱造成的......”
  江枫深受感动,佳佳为亲人伤心,却还能冷静的面对这一切,真是明事理,见识超远的好女孩,他越发自责:“朕对不起母后,也对不起佳佳你啊!也许,母后永远都不会原谅朕了。”
  李永佳低声回答:“皇上为国为民,母后早晚会体谅的。”毕竟她将要失去的是她的亲外祖,江郎与外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那里能够体会自己的痛苦难受?
  李永佳捂住脸,忍着泪水跑出了御书房。
  江枫望着佳佳纤柔的娇躯,怅然良久,佳佳是这个世界除了许清河与师父以外,唯一一个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此时她一定以为我执意要杀韦楚,是因为他不是我的亲外公。江枫忽然问自己,如果韦楚是我的亲外祖父,我真的能狠得下心吗?哎呀,脑子太混乱了,想到自己现今的身份和韦楚的行为,他对自己说,就算韦楚与自己有深厚的血缘,恐怕也只有忍痛舍弃他了。无论佳佳怎么想,必须的这么做!
  江枫又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不再犹豫,毅然提起御笔,在判决书上写了“准奏”二字,并盖上传国玉玺,唤过太监,命他们将判决书送到大理寺卿张仲义府上“传旨宫中上下,任何人都不准走漏风声,不得让太后知道!”
  为免夜长梦多,如果母后以母子之情相求,或是以死来逼迫,我岂能不顾母后安危?所以,他在判决书上批示,立刻处决一干人犯,丝毫不的拖延。
  崔氏听到皇上的旨意,冲进来跪下哭着直叩头:“皇上,臣妾于你夫妻十几年,情意深重,求皇上饶了臣妾的父兄吧!”
  “崔芙蓉,太后的父亲与兄弟都难逃一死,你又何必多费唇舌呢?”江枫淡然的口气:“朕特许你回外家为崔国丈守孝送葬!”
  “啊皇上?你的外祖父和亲舅舅,你都要杀吗?”崔妃无比惊异。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们的地位还不能与皇子相比,朕早就叫你们收敛一点,不要以身去试王法,可他们都不相信朕可以做到一切以律法为重,想与历代皇亲一样,为所欲为,把国库当成自己的财产,有功当赏,有罪必罚,这是朕始终奉行的原则。谁都休想凌驾于法律之上!”江枫突然想起什么厉声喝道:“崔芙蓉,朕警告你,朕已下旨,谁都不准泄露这件事,若去太后宫中胡说八道,有你好受!”
  崔芙蓉想到自己的老父亲即刻要被处斩,痛哭失声的不住哀求“皇上开恩哪!求你给臣妾父亲一次机会,饶了他老人家吧!皇上,臣妾求你了!”
  江枫心里很难过,面上却不敢有分毫松动,喝令宫女太监:“快些护送贵妃娘娘回崔府。”
  连续五日,江枫从朝上回宫,去向太后请安,太后都问他结果如何?能不能饶恕她的父亲?他设法搪塞,还没审完呢,请母后放心,他会想办法救外公一命。
  江枫心里暗暗痛泣,母后,您还不知道,外公他老人家在五天前已经被依法处斩了,是儿臣命令守卫皇宫的御林军,不放任何人入宫来见你,所以你至今仍然蒙在鼓里,母后,儿臣不孝,不是故意让您伤心,为了大唐江山长治久安,儿臣不得不选择让你难过。
  那天下午,张仲义入宫复旨,行刑完毕,江枫心里酸涩,他与韦家人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在乎韦太后,为了稍稍加以弥补,他命令张仲义,韦楚的后事不以罪犯而论,追封为忠贤郡王,以王爵之礼安葬。
  第六天早朝之后,江枫与往常一样,直奔甘泉宫,向母后请安,却看到宫门紧闭,五十多名宫女、太监跪了一大片,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们为何挡住朕进宫的路?”
  “太后娘娘说,今后皇上不必再来请安,太后与皇上永远不再相见。”太后贴身宫女小惜回答。
  江枫吃惊的愣在原地,浑身像浸泡在冰窖之中,母后已经知道了,我严令**,除了崔氏,不会有第二人报于太后知道,他双目朦胧的望着紧闭的宫门,泪水缓缓顺腮而下,难道就这样失去了母后的疼爱吗?不,不能,我不能失去这位不是亲娘、胜似亲生的母亲,他撩衣跪在了宫门外的玉阶之下,向着宫中深深地叩头,他决心在这里一直等到太后的谅解。
  小惜低声说:“皇上还是先回宫去吧!太后哀伤过度,暂时可能不会见皇上的。”
  “朕就跪在这里向母后赔罪,直到母后肯见朕为止。”他执着的在门外长跪不起,不肯吃一口食物,喝一口水。希望这样自罚博得太后疼惜,进而恢复母子之情。
  晨光洒向瑰丽、富贵的宫苑,微风拂过脸颊,他不自尽的打了个寒战,又是一个深秋来临了,遍地是纷落的黄叶,满园是焦黄的残枝,更使他的心垂垂生冷,蜷缩在风中,双目无神,久久的凝视者宫门,希望太后突然打开宫门,来到他的面前,无比爱惜的把儿子搂在怀里,记忆之中,母后对他的疼爱持之以恒多年,她不舍得让儿子这般体罚自己。
  可是,两天两夜过去了,紧闭的宫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他也再不曾见过母后充满慈爱的笑容。
  沈后轻轻来到身边:“皇上三日不早朝,文武百官在宫门外请驾还朝。”
  “国事虽重,朕的母子之情更不可失,传朕旨意,太后召见儿臣之日,即为早朝之期。”皇上坚定的语气。
  “皇上若得今日这般为母子情荒废朝政,不如当时徇私情。”沈皇后幽幽的叹息。
  “你说什么?”江枫虚弱的声音轻轻问,随即又低低地说:“无论如何,朕不后悔,只想请母后能谅解她的儿子。”
  沈皇后不再说话,紧挨着皇上也跪下了。
  “珍珠,你回去,是朕对不起母后,让朕向母后赔罪,求她原谅。”
  “夫妻本是一体,皇上的错就是臣妾的错,就让臣妾陪皇上等着太后的召见吧!”沈皇后刚决的神情,他不好劝皇上离开,只好亲身陪伴,她理解丈夫的心情,既要做到法无亲疏,又要做一个孝顺儿子。
  就这么样,又过去了两天,晨露浸湿了龙袍,晚风吹散了发髻,金波印红了身影,秋虫吵烦了心灵,日出日落,甘泉宫的宫门依然紧紧地关闭着。
  沈后是个弱女子,没有内功护体,两天水米不进,身体渐渐衰微,江枫命宫女们强行将她送回宫去。
  小惜不停地来劝皇上先回宫,待太后气消了再来,他不为所动,依然默默的跪在地上。
  他在宫门外整整跪了六天六夜,尽管他武功很好,身体健康,内力充沛,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加之拒绝进食,他的精神一日衰似一日,目中哀然痛楚,庭院里花开无数,含红吐翠,当真是秋深如海啊!也许太后今后也不会再见他了。
  这样一想,江枫心里一阵揪扯的疼痛,身子本已衰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宫女太监全都吓傻了,小惜慌忙奔回宫内禀报:“太后,太后,皇上昏倒了。”
  韦太后躺在床上。难过与悲痛一刻也没有减轻,豫儿他不顾我的感受,还是把我的父亲送上了刑场。人心相隔深如海,宫中的日子从来都是最容易抹去人的菱角,豫儿为了他君王的威信和大局,何当此情埋阴山,消得灵魂飞散去。夜风从窗户的间隙之间灌入,带着潮湿阴寒的气息,一古脑儿灌进人的心灵。摇晃的原本稀微的烛火跳跃明灭不定。在蒙头昏睡的晨光里,她心里的痛楚并没有完全沉睡过,无数次的哀伤,午夜惊醒的悲戚,越清醒越难受,如果可以像豫儿一样失忆,该是多么幸福?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因为疼痛的牵扯而愈发清醒难以承受。
  听到小惜的叫喊,韦太后本能的爬起来,苍白凄哀的面容,瞬间挂满了担虑。又缓缓躺了下去。风韵犹存的玉靥上又滴落几颗晶莹的液体,声音低的只有小惜一个人能听见:“叫奴才们扶皇上回宫去吧!”
  “太后仍然是关心皇上的。”小惜轻轻的说:“不如让皇上入宫来见,这样彼此折磨,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难道太后您不怕再将拥有的也一并失去吗?”小惜指的是母子亲情。
  韦太后无神的凤目黯然摇头,她能不在乎,不关心她的儿子吗?那是她怀胎十月,辛苦所生的儿子,是她向来引以为豪的儿子,更是她心尖上的肉,掌心里的宝。父亲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儿子也是她无时不爱的生命支柱啊!只是不想看到他,又勾起还在滴血的伤口。再想起永远见不到的老父,不想再刺激自己这根痛彻心肺的神经罢了。
  宫女、太监惊慌失措的搀扶皇上回宫,太医惶恐的为皇上把脉,好在皇上只是饥饿虚脱,并无大碍,开了补药,大明宫忙碌了一晚,太医在皇上御榻旁守到皇上醒过来,才敢告辞而去。
  刚刚睁开眼睛,江枫又着急的要回甘泉宫。
  沈后柔声说:“皇上不要再回去了,太后暂时是不会见你的,你的出现将更让她难过,更受刺激,让太后冷静几天吧!”
  “可是,朕担心太后的身体.....”江枫非常焦急。
  “皇上不必过滤,臣妾今早去看过,太后好了很多了。”
  “太后肯见你吗?”
  沈后轻轻点头:“有那么多宫女侍候,不会出什么事的。皇上不要担心母子情有何闪失,血脉至今哪有那么容易失去?时间久了,太后必会淡忘逝者,珍惜拥有的亲人,你要给她时间,去疗复心灵的伤痕。”
  江枫每日下朝仍然都要去甘泉宫,却不在那儿停留太长时间,在宫门外请安行礼之后即行离去。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天,他在含元殿上处理朝务,他向来喜欢在含元殿与御书房这两个地方处理国家大事。并特许小惜随时可直接入殿禀报太后的情况。
  小惜伸手推开镶金嵌银的朱漆殿门,含元殿深远而辽阔,悄静幽深,光影疏离,密密帷帐垂挂在大理石地板上,落下一地明媚的分界。御书案上的金纹陶罐小火炉里焚着他素性常用的檀木香,屡屡袅袅薄淡如雾的轻烟缓缓散入殿阁深处,越发显得沉静凝香。
  看到皇上坐在盘龙雕花大椅上,轻许烟纱自他面上拂过,那份失落便似凝聚在了眉心,袅袅娜娜,如深处仙阙云雾缭绕之中。
  小惜盈盈跪下,轻声启齿:“奴婢叩见皇上。”
  “小惜,朕三天没去向太后请安,太后不放心,叫你来瞧朕吧?”江枫笑问,“这几天朕太忙了,一大堆事情急需处理,朕夜里都没回寝宫,就在这里胡乱睡一觉。”
  小惜沉默不语,这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是太后差遣专程来看皇上的。
  江枫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容:“太后并没有放弃朕这个儿子。”
  “骨肉至亲,那会轻易失去?作为母亲,都很容易原谅做了不随自己心愿事的儿女,太后当然亦不例外。”小惜莞尔一笑。
  “小惜,好好代朕侍奉太后,朕自有重赏。”
  “侍奉太后是奴婢的职责,怎敢要皇上赏赐?”小惜柔媚、闪亮的眸子蕴含着一些着急之色,好像欲言又止。
  “小惜,太后真的没有大碍吧?”江枫看到小惜眼神,有点不安。
  “没,没有”小惜垂首道。
  “如果你有事瞒着朕,一旦太后出什么事,朕不会饶你!”江枫厉声说。
  “奴婢怎敢欺君?太后只是忧伤过度,引起一些病症,太医瞧过了,没事!皇上可以想象,太后此时的心情,恐怕多么坚强的人都难免承受不住,这可不单是失去亲人那样单纯。”小惜回答的很果断。
  望着小惜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江枫深深地感到愧疚,又担心,还不敢去打扰太后。珍珠说得对,我一出现,太后更伤心,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的父亲确实是我杀的,一方是父亲的死,一边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将更为揪心,的确不单单是失去亲人的问题。
  这次刑案的处置震惊天下,大大震撼了朝野,这也真真正正地刹住了千百年来的贪污受贿之风。没有人再敢公然索贿,中饱私囊。皇权的威力,可以压住任何邪恶,试想想,皇太后的亲生父亲,皇上的外祖父,亲娘舅都不能逃脱国法严惩,世上还有谁的分量够重?
  大唐辽阔的土地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楼主| 发表于 2013-4-2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 10:5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五章 雷霆重典朝纲正

       十天,对江枫与太后来说,都是 ...

                                       第九十六章 一方有难八方援

        时间在母子二人的冷战中过去了一年,这是第二年的夏天。大唐的社会风气更为转好,民间夜不闭户,再无鸡鸣狗盗之辈。地方官府各施其事,京城里的官吏每天上朝、下朝,回衙署办公,一切都很宁静。
  这天早朝,皇上收到了江南官吏奏报,江南大片土地受到暴风雨肆虐引发的洪涝灾害,持续一个多月的大雨,使长江、黄河之水泛滥成灾,溢出河堤,淹没了数万顷即将收获的粮食作物。冲毁了几万间民房,一百多万人口无家可归。
  江枫无比震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今,南方都时常发生水患,古代的江河治理尚无现代完善,没有国家级的防洪设施,一旦水位上涨,必成大患。当务之急是先修堤坝,再从国库拨出银两、粮食运往受灾地区,以解燃眉之急。
  皇上与群臣朝议之后,下诏命南方各州郡县抽调兵力抢修河堤,加高加固大坝,以拦阻洪水溢出。同时命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严运城调运国库银两三千万,粮食一千万石发往灾区,救济灾民。
  下朝回宫后,江枫与沈后谈及江南水患,提到了朝上的事,看到沈后凤眉深锁,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珍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对朕抗灾行动有异议,不妨直说!”
  “臣妾若说出自己的看法,有无干政之嫌?”
  “怎么会呢?这是在**,朕与你夫妻之间的闲聊而已,你没有像张宛玉那样公然去朝堂上干预政事。”
  “皇上一次性拨出数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和这么多粮食运到地方官府,这可是一笔诱人的财富啊!皇上觉得放心吗?”
  江枫怔了一下:“珍珠是怕地方官吏从中捞取,克扣灾款?”
  “这是臣妾的愚见!”
  “朕花大力整顿吏治,严惩贪官,应该不会有人再故技重施了吧?”
  “皇上听说过舍命吃河豚的故事吧?河豚味美,胜过无数佳肴,只是毒性奇大,往往一个环节出错,就会令食者中毒身亡。每年因此伤亡多少无辜生命。然而,拼命去食河豚者仍然是络绎不绝,这笔赈灾银粮数目庞大,难保地方官吏不存侥幸心理,那儿可不比京城,皇上眼皮底下,官吏不敢太肆无忌惮,臣妾以为,当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江枫想了想,有道理:“皇后所虑极是,朕就亲自运送物资。亲临灾区,监督发放,决不让一粒粮食浪费掉。”
  沈后面色含忧:“但是皇上御驾亲赴灾区,朝中事务又如何所托?臣妾担心李辅国......”沈后压低声音:“前年,皇上微服私访,他趁机撤换了御林军统领萧将军,此番皇上再出京,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江枫沉思一阵,才微然开口:“朕找一位皇子来监国,全权处理京城事务,这个阉奴不会有什么可乘之机,他若敢有异动,就是他活的不耐烦了。”
  “历来监国的都应该是皇太子,而大唐至今未立储君,能服众么?”沈后随即欠身说:“臣妾不该妄议立储大事,皇上恕罪!”
  “无妨。朕知道皇后并非身怀野心之人,你说什么都不为过。朕不立太子就是不想让孩子们互相猜忌,明争暗斗,朕害怕手足相残的悲剧重演,兄弟相残,受伤最深的是父母,朕赋予监国皇子以临时的天子大权,朕回京即行收回,也无害兄弟和睦。”
  次日早朝,皇上宣布要亲赴灾区督促官兵修造堤坝,防洪抗灾,发放救济物资,让群臣推举一位皇子出来监理国事。
  郭子仪立刻就变了脸色,“臣以为皇上宁可派一位皇子去发放救济物资,也不可离开京城,万一......”
  江枫明白郭子仪所虑之事,“郭卿不必多虑,朕自有安排,京中事务由监国皇子全权做主,众位爱卿以为哪位皇子合适?”
  韦见素出班奏报:“臣愚见,皇上当趁机册立皇太子,由皇太子监理国事。岂非名正言顺?”
  “朕尚无意册立储君,只临时任命一位皇子监国。”
  大臣们看出皇上已经决定了,多说也没用,往常,只要皇上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京兆尹崔光远出班开口:“皇上已有十八位皇子,只是大多还小,臣认为楚王已及冠之龄,有能力替皇上暂理国事。”
  “朕欲带长子李轩同赴江南,轩儿对民情疾苦多有了解,以便随时向他探讨处理民间纷争的办法,”此时的李轩,已经二十二岁了,令人滑稽的是江枫的实际年龄还只有不到二十二岁,为免惊世骇俗,这几年,江枫适当学会改装自己,慢慢的让容颜看上去合适一些,虽与李豫三十七岁年龄不相衬,也不致差别太大。现在他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出头,但是大臣们多年来对皇上言行举止的古怪习以为常了,也没人感到有不对的地方。
  御史陆一平自从告倒一批重臣之后,皇上赞赏他直言敢谏,不畏权贵,正直无私,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才,就擢升他为御史中丞,主管御史台,官至三品,有资格上殿议事。
  陆一平出班道:“皇上的另几位皇子年纪尚小,可能对朝中纷杂的事务难以顾全,臣以为还是楚王殿下比较合适。”
  这件事上,江枫觉得陆一平见识不算太高,“各位爱卿小看了朕的其他几个稍稍年长的儿子,不是朕自夸,他们每一个都可以把国家大事处理的很好,这一点,还是朕比较了解他们。”
  张仲义恭顺的说:“皇次子雍王殿下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们几位皇子在五六岁时即可于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勇敢杀敌,有胆有识,其智慧武功绝对可以轻松治理好国事。”
  “还是张爱卿比较了解朕的心意。”江枫含笑。
  张仲义无限惶恐的躬身回答:“臣岂敢揣度圣意?只是抒发自己的见解。”没有一个人肯承认自己了解皇上的心意,妄自揣测皇上心思,绝非什么好事。
  “宣雍王李适上殿!”皇上大声下旨,这是他早就决定了的,尽管大多数人不太赞成。
  户部尚书严运城一直在沉思,此时才出班奏报:“启奏皇上,这些天,臣已着力清点户部国库存银,只有八千万两,此次若然一次性的拨出三千万两,以后朝廷各项开支,修建工程,官吏俸禄,一旦再有他处出现灾情,恐无力承担。臣想建议皇上想些别的办法,筹集一些物资、银两,可以减轻国库负担。”
  江枫暗暗点头,他其实已经有主意了,当然就是现代人的见识,那就是发动天下军民捐资赈灾。他不动声色:“严爱卿有何妙策?”
  “我大唐王朝,在皇上英明决策治理下,而今已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四海升平,百姓生活富足,更有结余,皇上可号召天下臣民,文武百官,自觉自愿把自己家中的银子,粮食被褥衣物,无偿捐献出来,支援受灾百姓,共度难关,这更能体现大唐百姓互助互援,亲如一家的感情。!”
  “妙极了!”江枫忍不住大加赞赏严运城:“严爱卿的谋略简直可以与一千二百年后的未来人并提了!”
  严运城没听懂皇上这句话,但是听出了皇上对他的主意很支持:“多谢皇上能听取为臣意见,臣惶恐之极!”
  江枫清楚明白的开口:“礼部拟诏,朕号召天下万民,各地官吏,朝中重臣,乡绅富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献物资银两,唯决自愿,不得规定数目,不得强迫出资,一文不嫌少,十万不为多,凑足银两物资,克日运送灾区。”
  停顿一下,皇上接着说:“各地以县郡为单位,每县郡设一处接受捐赠点,选两位百姓代表,四位地方官吏互相监督,收取物资,一一造册封存,若有实收数目与名册所注不符,其地方官革职查办,绝无宽贷。所收物资派专车送往灾区一线,朕将亲自发放,若有恣意生事,利用时机发国难财者,或是借机敲诈勒索百姓,强迫百姓按数捐款者,最高刑律处以凌迟!
  “长安城内,文武军民将钱物捐到户部,由严尚书、张爱卿、韦丞相三位负责收受造册封存,呈与朕阅看,如有不符,或有人恣意贪污,唯三位是问。号召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长安百姓踊跃出资,发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人道主义精神,彰显我大唐太平盛世的兴旺繁荣风范,朕特别旨命皇亲官吏,此乃必捐之列,不限数目,但也不得应付了事。”
  皇上慷慨激昂的语句,设想周到,群臣心知皇上早有此意,有严运城提出,更可表示大众之意,并非皇上强制,有许多人心里不情愿,也知晓不想出血是不行了,自从皇上颁布新律之后,七年之中,不但完善各条各款,面面俱到,官吏再无漏洞可钻,仅靠俸禄过日子,几无结余可供挥霍。现在又要拿出自己的物资,多少人心疼的连声叹气,也无可奈何,谁敢抗旨?不拿出家中的财物响应?拂逆皇上,弄不好,休说现今的官职俸禄,连身家性命都难保。个个无精打采的应声遵旨。
  江枫一眼就看得出那些一贯挥霍无度的皇亲贵戚们心里不愿意,的确,多少年来,他们花天酒地,随意搜刮百姓,已经是肠满身肥,这几年来,他们没有外快可捞,偏偏又要从家里拿出财物,对他们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太国丈韦楚的孙子韦庆军最先表态,他把爷爷强支的五十万两银子还上,变卖了几处房产凑齐了,愿上缴国库替祖父赎罪。
  江枫无比震撼,谁说达官贵戚骄奢淫逸?看看这位表哥这样深明大义。随即江枫又很遗憾,如果去年就这么做,也许韦楚就可以免去死罪了。自己与母后这一年里,几乎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母子之情明显的疏远了。
  “韦庆军,去年你为何不把太国丈强支的库银还上?你可知道,朕曾经当殿劝过他,若肯交出银子,即可免于刑责?”江枫的语气有点责备之意。
  “回禀皇上,当初微臣也不止一次劝过祖父与父亲,他们不肯,祖父根本就想不到,皇上真的执法如山.....那时候,臣有心无力,祖父受刑之后,臣的父亲才知晓臣的做法是对的,把韦家家事交由微臣掌理。在这国难之际,灾区急需救助,臣前日才凑足五十万两银子,今日交还皇上,替祖父赎罪!”韦庆军双目含泪,低声说。
  江枫更加钦佩韦庆军,还在我决定让大伙捐款之前,他就已做好准备,此人真是胸怀世界的君子?“韦庆军,太国丈已为自己所犯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所呈交的银票是作为你个人捐献的物资,且数额巨大,朕要封赏你!”江枫说的很激动:“卫尉卿韦庆军听封!”
  “臣在!”韦庆军忙跪在殿上应道。
  “朕任命你为中书侍郎,加封昌邑侯!俸禄加倍!”
  “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万岁!”韦庆军忙叩头谢恩,他的眼泪却在这一瞬间滚落下来,他宁可不要这么高的官职与俸禄,也希望当初就为祖父赎罪,也省的爷爷被依法处死。虽然心痛,他还有些爱戴皇上,只有严格执法,雷厉风行,才能真正让天下人拥护,才是明君所为。
  “韦爱卿平身!众位爱卿当以韦庆军为楷模,积极捐资,支援灾区。”
  殿头官奏报,雍王李适奉旨上殿。
  李适已经十二岁了,出落得标致俊美,风采飘逸,身着一身淡黄色锦袍,步屐沉稳,潇洒而从容淡定的神采,给人一种能干、可信的印象,于丹墀下叩头跪拜:“儿臣李适叩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皇儿平身!”皇上掩饰不住脸上的满足、自豪感,有子如此,身为父亲,就应该满意。
  “谢父皇。”李适朗声应道,然后站起身来,他的身材还不成熟,但周身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气质,一见就让人产生爱戴,喜欢。江枫看了看儿子那英姿勃发的神色,“适儿,朕于众卿商议,号召天下官民捐款救灾,朕要亲赴灾区,帮助发放物资,重修堤坝,由你留下监理国事,你有何意见?”
  “回禀父皇,儿臣年纪尚幼,恐有负父皇重托,还是让大哥留下吧?”
  “你大皇兄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朕要带他前往江南,帮助朕处理灾区事务,做为朕的皇子,就应该有有胸怀天下,志气高昂的决心,朕相信自己的孩子都有担当大事的能力,不要推辞,就这样决定了,雍王李适听旨!”江枫大声说。
  “儿臣在!”李适复又跪下,他的确应该替父皇分忧。
  “朕任命你为监国皇子,赐尔尚方宝剑,传国玉玺,代朕行使天子大权,处理朝中一切事物,有功则赏,有罪者罚,不得懈怠,也不准徇私,你要多多听取百官高见,不可自负任性!”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李适恭敬的回答,太监已将传国玉玺,尚方宝剑送到。
  皇上又将朝中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作指示,告谕群臣,对监国皇子要如对朕一样忠直,如有阳奉阴违,欺凌皇子者,国法不容,绝无宽贷。
  李适认真记下父皇吩咐,站起来后,又拱手说:“儿臣已与各位皇兄御弟姐妹们商议过了,各捐一年的俸禄给灾区,不知应该交到何处?请父皇明示!”
  “好啊!朕的皇儿们比朕想的还要早一步,”江枫朗声长笑:“稍后通知你的兄弟姐妹们,把捐出的银两和衣物送到户部去吧!”
  李适欣然答应。
  “你们的俸禄是多少?”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官吏宗戚,皇子公主们的俸禄他根本无暇过问,就是他自己做皇子时,每个月也是由东宫或是王府总管去领取,是以才这么问。
  “儿臣与兄弟姐妹的俸禄例规是一年八千五百两。”李适回答,一位皇子公主一年的俸禄几乎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几辈子了。可见,古代贫富贵贱之别何等悬殊?
  江枫轻轻算起了账:“你们兄弟姐妹二十八人,可以捐出二十万两,好,这才像朕的皇儿所为,心系天下安危祸福,方可使自身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善于逢迎的大臣们急忙跪下,山呼万岁,恭声祝贺皇上有这么多体恤百姓疾苦,以身作则的好皇子、好公主,乃是大唐社稷之福,苍生黎民之幸。

 楼主| 发表于 2013-4-3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2 08:4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个吃河豚的习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九十七章 帝王家事乱如麻

       下朝回宫以后,江枫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喜悦,他在古代,用了现代思维治国,事实证明,还是行得通的、这次救济江南水患,多像现代人抗震防洪救灾,万民齐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
  他觉得,他作为一个未来世界的人,由于天命使然,穿越到大唐,代替李豫成了唐代宗皇帝,能在现实可以的情形下,把社会风气改变,现代的东西能用多少就用多少,至少让这一代的老百姓也能享受太平时代的富足,自乐的生活,自己的心血也没有白费,牺牲事业,抛弃双亲,与心爱之人可望不可即,付出了个人的自由快乐去肩负一个国家的重任,唯有尽己所能创建一个理想的社会环境,哪怕只是一时的繁荣也足够了,将来他走之后,他的子孙后代能否如此,他是无法控制的。
  短短七天,长安城内,朝中大臣与百姓捐到的银两已逾百万,粮食数千万石,衣物被褥十几万条,各地陆续上表,全国呈现一片踊跃送钱送物的景象,令人大震精神,对生活充满着希望与决心。
  江枫一个人在御书房里静静的把多年来的经历从头理了一次,虽然有过生离死别,痛苦哀伤,无数次痛彻心扉的悲戚,不止一次愤怒惨淡的生活,更多地还是他觉得收获大于失落,创前人所不能创的先例,扼制了延续千载的贪污受贿、搜刮民财的不良习气,让百姓真正觉得劳动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他应该感到满足,欣慰了。
  太监进来禀报:“贵妃娘娘与郑王殿下求见!”
  江枫只愣了一下,崔妃母子同时到来,定然有什么事,遂命太监:“宣他母子觐见。”
  崔妃一袭艳红色宫纱丝裙,绣着五彩斑斓的花纹,头上珠玉钗环不计其数,远远看到,就有了光彩绚丽刺眼的感觉,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非常青春动人。李偲很难得把衣服穿的端正过,随随便便的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头上的一支蓝田玉簪斜插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母子俩款步走进,拜见皇上。
  “你们母子二人同时来见朕,不是单纯的只想向朕行礼问安吧?”江枫神情淡然,有些漫不经心。
  崔妃与李偲对望一眼,见儿子向她使眼色,让母亲先说。“皇上让雍王监国,赋予他天子的特权,臣妾担心,将来皇上回京之后,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太上皇!”崔妃说话从来都是不加思考,直白、露骨。这是明确指出雍王可能会趁机篡位。
  “崔芙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江枫怒不可制:“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喜欢造谣生事?挑拨离间?难道就不能改一改那臭脾气?”
  “皇上,臣妾是为你设想,皇上的雄心壮志深远而博大,宏图大业才刚刚开始,就算雍王不会有二心,皇上舍得这么早就把帝位传给雍王吗?”崔妃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
  “谁说朕要传位给适儿?朕向朝野宣布过吗?”
  “这次的监国皇子与当年的挂帅皇子一样,不是东宫太子的人选么?”
  “这怎么能一样?”江枫本不想和这个女人费唇舌,又担心她因此四处散布谣言“朕从来没想过要传位给适儿。”
  “正因为如此,臣妾才担心,雍王会效法当年的肃宗皇考,趁机掌握大权,擅登皇位,逼迫皇上下诏传位。”崔妃说得更明白,不顾儿子向她使眼色制止。
  “崔芙蓉,再敢胡说八道,朕以干预朝政,蛊惑人心之罪处置你!”江枫厉声叱喝。
  崔妃忙跪下叩头:“臣妾不敢干预朝政,只为皇上担忧,请皇上恕罪”
  “适儿仁孝忠纯,当年先皇为了统一指挥大业,不得不为,况,先皇乃是玄宗皇帝认可的皇位继承人,适儿只是朕任命的监国皇子,以适儿性格,绝对不会如此大逆不道!你向来都是以自己得小心眼去揣度他人,看样子,如果朕让偲儿监国,你必然会怂恿他篡位咯?”皇上目光如电,直射向她。
  “啊,皇上臣妾不敢!”崔妃玉面变色,慌忙解释,她这下才住嘴,如果被皇上疑心,不是好事。
  李偲为了替母亲遮掩心里的恐慌,开口:“父皇到底要哪位皇兄御弟为储君,是应该决定了,这样,儿臣与诸位兄弟也可安心。”
  “偲儿,如果朕册立其他皇子为储,你会怎么样?”江枫忽然紧盯着李偲,问。
  崔妃焦急地望着儿子,生怕偲儿说错话,惹火他的父皇,一旦显露出真是的内心,很可能被废为庶人,甚至危及生命。
  “儿臣定会一心一意辅佐储君,为国家奉献自己的才能,不敢有异念!”李偲回答的又快又干脆,给人一种他与世无争,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江山大业的野心。
  江枫望了望一脸忠直的儿子,心里感慨万端,皇家帝室的子孙生下来就学会暗藏心机,从不轻易把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一面展露给他人,父子兄弟也如此,这样的人生又有何意义?他语带告诫规劝之意:“偲儿,朕告诉你,将来继承皇位之人,是上苍早已注定的,你千万不要异想天开,徒伤兄弟和气,在为父离开之前,是不会明确公之以众的。以免你们兄弟与历代一样互相争斗,好好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是,父皇,儿臣明白。”李偲恭敬地回答。
  “你捐了多少银两到户部?”江枫随即又问。
  “当然是同众位兄弟姐妹一样,也是一年的俸禄,八千五百两啊!”李偲疑惑的问“父皇没有收到严大人的捐赠表吗?”
  江枫缓缓点头,站起身来,良久之后才又开口:“偲儿,你本性不恶,千万不要受你娘调唆而误入歧途,如果不肯安守本分,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勿说你现有的郑王爵位,还可能害了身家性命,你懂吗?你应该了解你的父皇,对残害兄弟、存有邪恶之心的人,绝无宽贷,朕的儿子也不例外!”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李偲心里大为震动,急忙跪下应道。
  听到这里,崔妃忽然问:“皇上言下之意就是说偲儿没有当太子的希望了?”
  “这倒未必,只要是朕的儿子都有希望,全靠他们各自的努力,朕会听从天意的安排!”
  江枫的话模柃两可,他正是要因此让所有的儿子都能用正当手段去争取,提高自身的素质与能力。如果册立了太子,其他的儿子们要么心灰意冷,不努力,要么想些歪门邪道去损人利己。
  “芙蓉,你先回宫去,朕与偲儿还要多谈一会儿。”江枫很快就转变的很和气。
  崔妃默默地告辞离开。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知心话,江枫爱怜的让儿子坐到身边来,尽量让他感觉到父子之间的亲密,开诚布公的畅谈,与父子骨肉之情的深厚与真挚:“偲儿,朕同样很爱你,发自内心的爱,有时候为父对你严厉一些,是因为你脾气古怪,生恐你把持不住自己,造成大错,毁了自己,那是恨铁不成钢。”江枫轻轻地握住儿子的手,近在咫尺,眼里饱含柔爱、怜惜之情:“偲儿,朕是皇帝,但同时也是父亲,天下没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朕也不例外。在为父心里,对你和其他几十位兄弟姐妹分量相同,你们都是父皇的亲骨肉,没有厚此薄彼。父皇因为爱你,才希望你做个坦荡无污的好人,做个光明磊落的、受人尊敬的皇子,自己的儿女让人真心敬爱、夸奖,朕这个为君父的也是颜面有光啊!”
  父皇掏心剖肺的话,李偲大受感染,他站起来,有点激动的说:“父皇放心,儿臣懂了,以后定将不断的学习,进步谨守本分,决不让父皇为儿臣担心!”
  江枫动容的伸手搂过儿子,早晚都要与这群亲生儿女永别,要让他们感受到父亲对他们无私真挚的爱,在心里留下一生美好的回忆。在爱中生活的人要比在仇恨中度日的人更容易去爱他人,存着感恩之心,就会对世事多一份包容,多一点主动奉献的热心。
  太监禀报,众位皇子、公主求见。
  李轩、李偲、李适、李遐、李述、李倩、李思琴、李萍,就连才八岁的李蓝、李通这对双胞胎兄弟都来了,他在东宫所生的儿女全都到场。
  望着一群如生龙活虎般俊美的儿女整齐地拜倒在地叩拜父皇,江枫心理得到莫大的安慰,儿女们一天天长大,感情一天天的加深,可是离别的日子又一天天的临近,他又时时感到惆怅黯然,哪个父亲舍得与亲生子女永远分开,再不能见?然而,这一切又是天意。
  儿女们哪里知道父亲隐藏着不能告人的伤怀?兴致高昂的要求陪着父皇下江南,去实地体验民间百姓的生活,江枫心一动,不错,让他们都去看看老百姓的辛苦劳作,才能更加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能净化他们心灵上污浊的一面。
  “很好!”江枫一口赞成:“除了蓝儿、通儿尚幼留京,其余各位皇儿可以随朕前往灾区,但是,朕要告诫你们,在民间,尤其在灾区,条件简陋,环境恶劣,生活上无法与京城的豪华相比,你们在外,不得耍刁泼、娇气,给地方官吏添麻烦,哪位皇儿惹出事端,伤及百姓利益,回京之后,朕必然严惩。你们明白吗?”江枫很严厉的口气。
  几个孩子很庄重的表示他们一定尊奉父皇旨意,严以律己。
  双胞胎兄弟刚出娘胎就失去了亲娘,江枫对他们格外偏爱,要求也稍有宽松,两个孩子就乐得清闲,武功学得乱七八糟,不肯下苦功,李通仗着自己小,老是欺负哥哥姐姐们。
  他以为下江南很好玩,也吵嚷着要去。
  “通儿,你还小,你的哥哥姐姐是要去帮助老百姓修堤坝盖房子,你去了大家还得分心照顾你,留在京中,有你二哥陪着你!”
  “不嘛,父皇,儿臣就要去!”小家伙撒起了娇。
  “不行!朕的话你都敢不听?”江枫厉声叱道。“好生在京,不准荒废时间,认真学文练武,适儿,朕把其他弟妹交给你管教,不许他们偷懒!”
  李适急忙答应。
  李通见父皇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要求。
  “轩儿,你把京城收到的物资都装好了吗?”江枫转问李轩。
  “回父皇,儿臣已经从户部运出来了,在京畿军营存放着,共筹集两百八十六万四百二十九两银子,其他衣物也登记造册,清点完毕,只等着父皇下旨启程。父皇,宫中各位娘娘是否也该尽点心意呢?”李轩问。
  “轩儿说的不错。”沈皇后含笑走进来,向皇上施礼:“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当然应该为子民们尽些心意,捐出一箱珠宝,外带五万两银票。”
  古时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御书房内,只有太上皇、皇太后、皇后可以无需通报,直接进入,除外,无论何人,未经允许,决不可私自进入。可见当时的礼制是何等的森严?
  江枫微然一笑:“国母都出资了,朕这个国父自然也不能落后,大明宫一年的供奉为五万两,这些年,朕凑了不少,就出二十五万两吧!”
  最后统计,皇宫大内,皇妃、太妃,甚至太后也出了五万两,共筹集一百二十二万两,有的宫女太监都凑了分子。不可小觑人的力量,整个长安共集结四百多万两。全国数百州郡总数一加,江枫惊人地发现共有四千多万两银子,粮食两千多万石,被褥八十万套,衣物三百多万件,其他锅碗瓢盆更是无计其数。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集体救缓行动,大唐一亿两千多万人,几乎人人都出了力。竟然不需要国库再出一文银子、一粒粮食。群众的巨大凝聚力给了江枫无比的信心和力量,更加坚定了新法发扬光大的决心。许清河说百姓知足了,官吏会造反,那是危言耸听,看吧!大唐多安定,多富庶,多么太平。
  沈皇后自告奋勇的要陪着皇上一同赈灾,她希望能为灾民出些力。这个温柔仁义的女人,是历代国母之最,她以实际行动赢得了皇上的尊重和爱护。夫妻的感情更为深厚与融洽。
  要一起下江南的还有李永佳、安娜、郭芙兄妹,高长春兄弟。萧畦、李义山,这支队伍依然很庞大,不亚于出征打仗。
  临走之前的晚上,太后终于肯与豫儿相见,这是自去年特大贪污受贿案后,近一年时间,母子俩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望着敬爱的母后,江枫百感交集,一年没有好好相聚,她老人家消瘦了许多,失去慈父的打击,深深地击垮了她。
  直到此时,江枫才知道,也才想起那天晚上,小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小惜一直瞒着他,母后曾经病倒一个多月,虽然百般调治,太医治得了他身体的病痛,难以治愈她心灵上的创伤。
  近在咫尺的母子对坐着,江枫终于看清楚母后瘦的失去了往日光滑红润的的肌肤靓丽,满目憔悴,眼神空洞,饱经忧虑。他的心不自禁的疼起来,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回未来之前,躺在母后恩暖的臂弯里,甜甜的熟睡,以及母子情重的点点滴滴,他真是无颜面对母后的双目,垂头落泪。
  太后轻轻叹息一声:“我的父亲其实是个很苦很苦的人,我这个做女儿的有愧于他,早知道拥有富贵荣华会害他触犯国法,魂归离恨天,还不如永远做个清贫的百姓,那样一家人至少可以平平安安。”
  “母后,外公他老人家年轻时也吃过苦吗?”江枫轻声问。
  太后告诉儿子,多年前的人生经历,她小时候,家里很穷,日子艰难,父亲一人拉扯着他们兄弟姐妹八个,东家凑一顿,西家吃一口,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过一件能遮完身体的衣服。无论是春秋冬夏,都只能赤着脚,父亲没日没夜的给地主打工,也难以维持九个人的生活。
  有一次,真的到了数日揭不开锅的时候,太后与小妹身体虚弱,饿得奄奄一息,父亲心疼两个女儿,趁着搬粮袋时偷偷藏了一把米,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兄弟姐妹们哭得死去活来,没有父亲,他们都只有挨饿受冻而死的命运,轮流着照顾老父亲,或许是穷人的毅力,在没有能力请郎中的情形下,父亲楞从鬼门关逃了回来。到韦羽十五岁那年,宫里选秀女,地主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入选,让韦羽冒名顶替,因为她长的娇美宜人,肤白如玉,明眸皓齿,一下就被奉旨选秀的太监挑上了,内务府派她到忠王李亨府上当了莳花宫女。
  花园里和风送爽,忠王年轻英俊,迎着秋风,在盛开的花丛里赏花漫步,仅从背影上就看上了她,冲动的年轻皇子于次夜召她去寝宫,缠绵了一夜,一个月后,韦氏发现自己身怀有孕,当时忠王李亨尚未婚配,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使忠王喜出望外,吩咐宫女好生侍候韦美人,安排她在偏宫待产。十月期满,生下一位小王子,被当时的玄宗皇帝爱如珍宝,不久,韦氏被册立为忠王妃。
  五年之后,忠王李亨被立为皇太子,皇家子孙往往朝三暮四,此时李亨已经纳了张宛玉为侧妃,本想册封张氏为太子妃,玄宗皇帝不允,皇上喜爱长孙豫儿,爱屋及乌,册立韦氏为太子妃。至此,韦家人才结束清苦贫寒的日子。
  江枫深深自责,身为人子,母后病重,却未能在床前尽半点孝心,这是多么不该?更是不知道母后童年时会经受那样多的苦难,相依为命,共过患难的儿女们对自己的父亲有多深的爱,怎样的尊敬、依恋?这件事真的使母后心灵上的创痕难以痊愈。
  江枫泪流满面,长跪韦太后面前,悔恨不已:“母后,儿臣惹您伤心了,儿臣不孝,当母后独自躺在寝宫,闭门不见时,儿臣觉得一道宫门封锁了两颗本该毫无隔阂,真挚的心。以为今生今世,母子之间真的再难重释前嫌,言归于好了。”
  直到此刻,江枫才抬头凝望着韦太后,哽咽的说:“如果让我永远失去母后的爱,将会生不如死!”
  “豫儿,我的好儿子!”韦太后百感交集,痛不能忍,搂抱儿子在怀,失声哭了:“娘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你,无论何时何事要一个母亲去恨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是何等的艰难?娘只是一时伤悲,不想见你啊!这一年来,三百六十个日日夜夜,娘又有哪一刻忘记过你?”
  “母后,儿臣不孝,儿臣对不起你,对不起您啊!”江枫无限心酸,痛声道。
  韦太后抚摸着儿子的脸颊,轻轻的叹息一声:“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外公因为受够了饥寒之苦,才会视财如命,不停地去敛财聚富,娘也劝过多次,谁知他竟然糊涂到了去强自支取国库银两,这般无视国法,肆无忌惮,豫儿,你没有错,通过这一次举国赈灾的行动,娘看到了你卓越的远见和治国才能,只有律法严谨,亲疏同待,才能赢得天下人真心拥戴,如果你徇私枉法,放纵你外公的罪行,说不定此番一文银子都不会有人自愿捐出,娘要告诉你,娘不再怨你,理解了你!”
  “母后!”江枫深情地唤了一声,这一年来心灵上的重负被母后这番真诚的表白卸下了,此刻,他心中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豫儿,你身为一国之君,当为天下表率,执法严厉,仁义为本,你亲临灾区,必将大大鼓舞士气,能早日打胜这场抗洪赈灾大仗,”韦太后接着说:“娘只是担心你会累着,民间不比宫中,娘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娘永远永远都爱你!”
  母子俩相拥而泣,是的,人都有七情六欲,但是,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能胜过母子之间那份天然的永久的依恋之情。
  一滴滴清泪无声地滑落在手心,或许并不是眼泪,只是母子之间血浓于水,血液交融碰撞而倾洒出的甘露,亦或许是昨晚的雷雨之夜不让我惊惧留在明日阳光下的一滴残存的雨水。滋润着我此刻冲塞着感动、激愤的心。
  江枫仰起脸,轻轻拭去泪痕,衷肠尽叙后万事皆了,凝望着这不是亲娘又胜过亲娘的人,无声无息的仰躺在她的怀里。宫女、太监忙知趣的出门去,掩上朱红宫门。
  太后认可了小惜说的话,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再也挽不回,她不能再伤透亲生儿子的心,不能再将母子亲情一并失去。
  殿外几株光怪陆离、仪态万千的花树在最后一抹斜阳的映衬下,殷红娇艳,花枝横溢而出,和着后院树林内,高耸直立的修竹,它们的高洁光华映在那夺目金黄的窗纱上。

 楼主| 发表于 2013-4-4 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3 06:4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七章 帝王家事乱如麻

       下朝 ...

                                                第九十八章 敛财舍命吃河豚

          江南,历代为文化名人喜居之地。
  盛夏之际,难得清风送爽,本是米粒飘香、花开叶茂、银杏成熟、喜迎丰收的黄金时代。
  长江中游的一段水域,两山夹一江,这里曾经是河水清澈,山势巍峨,湖光映山色,人在画中游,颇有点‘大江东去’,‘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壮观场景。
  朔江而上的木船,巨大的帆兜足了风,涨得饱饱满满的,真像一位壮汉挺着大肚子伴着纤夫坚实有力,节奏分明的步伐,和着高昂悠远的号子呼哧呼哧的迈步,迎着湍急的江流,驱赶着白花花的浪头艰难跋涉,这是一幅悠远而热闹的江上行进图。
  这一切都被连降一个月的暴雨引发的洪水冲走了,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残砖断瓦,和色青粒不足的半熟庄稼,更有一张张面黄肌瘦,憔悴、病态、苍白的脸孔,使人倍感压抑与辛酸。
  江枫伫立江畔,心中怅然,缓缓沿着江岸行走着,他的身后跟着一辆黄罗伞盖、华账锦纹的豪华宽大的御用马车,车两边是一群屏声静气、垂首缓行的宫女、太监。再后就是一眼望不见边的队伍,一千名御林军橙黄色的军服、持戈卫护,上千辆运送粮食和银两的八马套车,三千多名官兵押运物资。
  从长安出来,行了十几日,刚刚到达受灾边境,他就令队伍停下,自己下了马车,再也无心坐在车上观山望水了。随行诸人也尽都下车下马步行陪伴,一直到这儿,整整走了两天,茶饭无味,寝食难安。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百姓,他的根在社会底层,是千千万万下层民众中的一员,今日的帝王之尊那是昙花一现,是阴差阳错的错位安排。看到这些灾民眼里的哀痛与凄楚,他的心揪扯的难受。
  郭源实在忍不住了,走过来,跪下去拱手:“启奏皇上,这里离金陵城尚有百里,请皇上上车赶路吧!”
  “郭源,你和萧畦带着官兵把粮车先送进城,朕随后就到!”
  “皇上这是要......”
  “朕要带着皇子、皇女们沿着长江一路走过去,让他们体会体会民间的疾苦,这是他们永世享用不尽的精神财富,也是他们做人的最好教材。”
  郭源还在犹豫:“皇上的安危.....”
  “难道这个灾难深重的地方还有人行刺朕吗?”江枫打断郭源的话:“别太紧张,这里的人们就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谁还有心思来刺杀朕?”
  郭源心知皇上的性格,一旦决定,不可更改,急忙和萧畦率领官兵运送粮车而去。其余千余御林军寸步不离的跟在皇上身边行走着。一群皇子公主一脸肃然的陪在父皇身后。
  转过一片浅滩,走出一段高高的堤坝,前面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吆喝声。原来这里有一段堤坝被洪水冲开,无数民工正在这里装土、运土加固大坝。
  江枫命太监传旨,队伍停下,站在不远处仔细观望,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汗水、雨水、江水混成一体,他们个个赤着上身,手上忙碌着,有的用铁锹装土,有的用手拯袋,装满一袋,立刻就用力甩到肩上,飞快的奔跑过去,平放在堤岸上,河中水位距离堤面不足一尺,看样子水位还是下降了,这里曾经一定被冲塌过,地面上泥土中盖着杂草,低洼处尚有积水,一些小鱼,小虾还在水中蹦跳着。
  江枫久久的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人群忙碌,突然出现这样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居然没有人看见,可见他们干的有多么专注,多么用心。没有人观望,没有人停步,两个时辰,也看不到一个人停下来喘口气。
  江枫曾经参加过抗震救灾现场。那是大一时,青藏高原发生7.8级大地震,清华大学全体师生赴藏做义工自愿者,当时他们就是这样旁若无人般的扒砖抠土,从废墟中救出一个个生命垂危的幸存者。
  而今,这一幕重现眼前,虽然不在一个时空,相隔千余年,但是人们不畏辛劳,连续作战的精神是一样的,眼见这支数千人的队伍把长达几千米的堤岸筑高了五六尺,一点一点的垒起来,终于,他们可以喘口气了。
  这时才有几个人发现这支静静地队伍,看到玄黄马车,金黄色龙袍的人以及全副武装的皇宫大内御林军,兴奋的高喊:“乡亲们,看哪,皇上驾到亲临灾区了。”
  这一声大喊,人群猛然激奋起来,全都在原地跪下,俯伏叩头,高呼:“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乡亲们,不要多礼,快快请起!”江枫摆手含笑。
  人群欢呼跳跃:“皇上给灾民送粮送银子来了。灾区百姓有救了!”
  “这段堤坝修好了,乡亲们还是快回家吧!明天朕将在金陵城内分发银两和粮食,大家按时去领取!”
  一个赤着胳膊的小伙子说:“草民家乡没有受灾,是来帮助江南的老乡救灾的。”
  “啊!”江枫略略吃惊:“你们,都不是当地人吗?”
  “回皇上,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自各地州县的,江南受灾,数十万乡亲身陷困境,我没有能力一次拿出几万、几十万银子来帮他们渡过难关,唯有尽出各自得努力,用我们的双手来到灾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他们重建家园。”另外一个干脆就没穿上衣的年轻人回答,他说话时还有些气喘,显然刚才拼力的劳作尚未得到修整。
  江枫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间升起,一千多年前的人们就有了为他人,千里迢迢赶往灾区做自愿者的风格,可见人之初,性本善的至上真理。要知道,古代要去千里之外可不像现代,眨眼之间就能到达,那得经过多少日子的长途颠簸,经受多少次风霜雪雨的洗礼?从这种任劳任怨、助人为乐方面来说,古代的人更比今人意志坚强,胸怀宽广。
  另有一个身穿的白色衬衫已被污泥覆盖的中年男子说:“我们有这个能力与财力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帮助受灾乡亲,这还的要感谢咱们英明的皇上施行仁政,不许官吏豪绅欺压掠夺,多劳多得,不受压迫与剥削,积攒下了足够自己所需的物品,才可以谈及为他人做实事。”
  这么一说,千万人不约而同的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皇上圣明!”
  随行的所有人都感染了,他们今天才真正的发现一个英明的皇帝对一个国家的影响有多深?念及当年的黄皮肌瘦,走路都不稳,怎么可能千里奔波去帮别人?目力所见的都是土豪劣绅欺压民众,交不完的苛捐杂税,无数百姓苦不堪言,郭源兄妹与高家兄弟甚至激动得落泪。
  金陵城内,并没有被大水冲过的痕迹,城外灾民陆续涌到这里,地方官府为他们搭建了简易棚屋,虽然狭窄,却足够栖身。
  听说,今天皇上亲自在太守府门前发放钱粮,许多人都排队前去领取,虽然经受灾难,但是,人们毫无颓丧之举,有了英明的皇上,更有万千乡亲的援助,使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希望不久的将来,他们可以恢复家园,重新投入自给自足的生活。
  金陵太守袁洪、刺史王勇、观察使冯世雄,一再恳求皇上在行宫休息,他们代表皇上认真地把银子和粮食按时、足额的发放给灾区的百姓。
  江枫想想,也好,自己在场,老百姓会太拘谨,反而耽误时间,遂命楚王李轩、郑王李偲两兄弟前去帮助维持秩序。
  江枫则与李永佳在行宫大厅下起了象棋,每日用完膳,二人就下棋解闷。再次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安娜、郭芙、郭源高家兄弟等人三三两两比武切磋,有时候也去发放现场帮点忙,不过,人太多了反而乱。
  前来领取的百姓以家庭为单位,每家来一人,每个人三十两银子,五十斤粮食,亲属可以在外面接应。
  一直忙了十天,百万灾民终于都领到了钱粮,人人脸上挂着笑容,高兴而来,满载而归。
  李永佳与江枫面对面地坐着,更多的时间都是默默而贪婪的望着对方,他们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注视着心爱的人。许多知心话也是不便说出,因为,萧畦带着御林军就在门外,隔墙有耳啊!无数想对爱人说的话,都化在了含情脉脉的深情注视之中。他们从彼此的眼神看到忠诚、决心与毅力。对他们早已决定的归宿,心照不宣,这就足够了。
  江枫轻轻的放下一颗棋子,含笑望着李永佳:“你又输了,不会像十几年前那样耍赖了吧?”
  李永佳秀靥微红,想起当年自己缠着江郎下棋,却又不肯认输,死乞白赖的要求重下,连沈珍珠这个名分上的皇嫂都开始吃醋了,自己还不知,其实那时候自己对他就有了超越兄妹感情的言行,只是不觉得罢了。一晃过去了十几年,回想起来还觉得就好像是昨天一样。
  李永佳不好意思回味过去天真无邪的行为,正正心,悄声笑道:“江郎,我们不是来帮助灾民修房屋吗?老是闷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多人来有何用处?”
  “原先我也是这么安排的,但是,百万自愿者和当地的官兵已经帮灾民把房子和堤坝修好了,雨也快要停止了,眼看就过了汛期,出来两个月了,京城不知有无变故,”他不但挂念灾区百姓,也忧虑皇城里的政局,他知晓历史,李辅国必然要在京城里动手脚。
  “江郎,这次江南之行,更让我看出你是一个好人!”李永佳双目饱含情愫:“身为一国之君,能把百姓安危放在心上,这是旷古少有的!”
  “佳佳,你明明知道我不应该当这个一国之君的,我也是平凡的农家子,当然要关心与我一样平凡人的生死祸福。”江枫语气无比的平淡。
  李永佳笑道:“平凡人一旦当了皇帝,都会被帝王的自负、霸道改变的失去本性,难得你掌了八年龙廷,任然秉性纯正,仁义,我这一生没有爱错人,等你多少年我都心甘情愿。”
  江枫不觉伸手拥著她,佳佳身上醉人的芳香沁人心脾,他期待永远闻到这个香味多少年了,这种扳着手指数日子的生活好累!“佳佳,我生活的时代,是与大唐完全两样的人和事,这几年,我自己都觉察到了性格的转变,耳濡目染了君王的固执脾性。不知将来要多久才恢复自我,让你看看你用一生的青春来等待的人本来的性情。”
  两人相拥着诉说开心话,萧畦在门外说:“皇上,楚王、郑王二位殿下复旨!”
  “让他们进来。”江枫急忙松开手,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与佳佳超越兄妹关系的界限。
  兄弟俩进来时,两人已各自归座,恢复正常。
  “儿臣拜见父皇、皇姑”兄弟二人恭敬地行礼。
  “两位皇儿,灾民们都领到钱粮衣物了吗?”江枫轻声问。
  “回父皇,百万受灾百姓都已经满意而去,有了这些物资,今冬明春他们都不必担心生活问题,只是父皇,万一明年,后年,甚至永久江南都会闹洪灾,难道每年都这样让全国人都捐款捐物来救灾吗?”李轩面含忧色。
  江枫默然不语,轩儿的顾虑太有道理了。这个孩子心细如豪,深谋远虑,这的确是个棘手之事,他在大厅里踱步,沉思,良久,突然心里一动“萧畦进来!”
  萧畦几步跨进:“皇上有何谕旨?”
  “传旨苏杭郡守,修建护江大坝,用水泥和泥沙建立永久性坚固大坝,一定要比现在更高。这样,水患再重,也可确保江南不受灾害。朕即命户部拨款,会同此次剩下的银两,用于修护大坝专项支出。”
  萧畦忙应声:“臣遵旨。只是皇上,水泥为何物?”
  江枫猛然想起,水泥是未来才有的称谓,“就是修造房屋所用与泥沙搅拌在一起的哪种物质。”他不知道怎么样解释才使萧畦能听懂。
  “臣明白了,皇上说的是灰浆,这是建筑必不可少的东西。”
  原来水泥在古代叫做灰浆,江枫顿一下,严肃的语气:“苏杭郡的地方官全都是第一责任人,让他们互相监督,如若有人贪污建筑款项,偷工减料,国法不容!”
  “是,皇上,微臣即刻去传达旨意。”
  等萧畦离去,李轩才开口:“父皇,说到官吏贪污,儿臣与三弟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江枫看到儿子面色肃然,奇怪的问。
  “这笔银子有二百万两对不上帐。这笔赈灾银子是四千万两,一共发出三千六百万,应该还剩四百万,然而袁洪的账本上就只有二百万两了。”
  “有这种事?”江枫诧异了:“你们有没有问他们,剩余二百万去哪里了?”
  李偲接口:“问了,袁洪他们三个异口同声的回答,银子全在库房里,可是儿臣与大皇兄去库房看了,却与三位官员所说不符。”
  江枫骤然间心凉了,急忙问“轩儿,你们去库房,有没有人发现?”
  “没有,我们是从房上悄悄进去的,”以他兄弟的功夫,不想让人发觉那还不易?
  “很好,两位皇儿机智灵敏,”江枫沉思一下:“轩儿,你与三弟四弟立刻分头去把袁洪、王勇和冯世雄叫来,就说朕嘉奖他们这十天的辛劳。朕担心他们会携带巨款潜逃。”
  兄弟三人应了一声就急忙走了。
  “佳佳,有可能在金陵出了特大贪官!”江枫语气很低缓,在严刑酷律之下,竟然还有人不怕,还敢大规模的的侵吞公款,那要是没有人管的以前,及至千百年来呢?难怪无数史学家、文学家要说古代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江郎怀疑他们把其余两百万银子贪污了吗?”李永佳吃了一惊。她似乎不太相信,的确,大唐新法实行五年了。多少贪官污吏丢掉性命,不敢想象世人真的不怕严酷的律法,顶风而上。
  江枫黯然点头,望着李永佳,充满着几多的无奈,珍珠说的没错,真的还有人在舍命吃河豚。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1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4 06:5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八章 敛财舍命吃河豚

          江南,历代为 ...

                                            第九十九章 天理昭彰末路临

       江枫的却算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人,他算得很准,这三位官吏真的准备携款潜逃。一回府中,就飞块的收拾金银珠宝,装了几车,督促妻儿准备趁着今夜逃走。如果三位皇子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已经远走高飞了。陡然看到三兄弟,他们愣了半响,李偲他们忙解释说,皇上请他们即刻去行宫领赏,皇上奖赏他们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替百姓谋福利的业绩。他们想不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想着,等领了赏赐再走也不晚。三个人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百倍,官威十足,随着皇子们出了官衙,领赏嘛,就应该昂首挺胸的。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三位身着崭新官袍的官吏激昂的走进大厅,三个人的年纪在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个个肥头大耳,步履稳健,从容而淡定,进来就看到金陵城的所有官员都在,皇上的护驾将军全都威武的站在周围,虽然也有一些心怯,也不曾想事情有变,自以为天衣无缝,账面做的很仔细,没有人能够发现问题。等皇上一离开就万事大捷了。他们恭顺的跪行君臣大礼:“微臣金陵太守袁洪、金陵刺史王勇、观察使冯世雄叩见吾皇万岁!”
  江枫一直在观察他们,一个个富态、饱满,平日里一定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保养得很好,他略一思索,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最好诈他们一诈,厉声叱问:“你们三个可知罪?”
  三人大吃一惊,忙回答:“臣等不知身犯何罪?臣等向来忠于朝廷,爱护百姓,从来不曾有失职守,请皇上明查!”
  “朕已经查的很仔细了,如果尔等自行交代,认罪诚恳,朕将从轻论处,否则,一切恶果。尔等自行承担!”
  三人伏地叩头,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一向奉公守法,绝无过错。
  “好一群奉公守法的忠良,”江枫冷然开口,“朕派楚王、郑王协助你们分发银两,可是他们发现实发账目与所剩数目相差太大,你们像朕解释一下,其余银子在哪里?”
  三个人感到不妙,暗暗后悔,到手的银子已够花几辈子了,还贪图什么赏?这是皇上的缓兵之计啊!可是事已至此,唯有设法自保了。
  皇上大为生气:“袁洪,你说,银子去哪儿了?”
  “回皇上,臣已经,已经把剩余二百两发送到杭州了。”袁洪低声说。
  “有收据吗?”江枫紧接着问:“这些银子每一笔收进收出都有双方开具的收条或是发条。”
  袁洪回答不出来了,同时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王勇、冯世雄也是浑身微颤,完了!
  皇上怒气冲冲的拍击桌案:“你们三个,还要狡辩吗?”
  袁洪知道皇上掌握了他们的罪证再若狡辩没什么意义了。坦白认罪,或许可以保住性命:“皇上恕罪,臣等从陆续运来的银车上扣取了二百万两银子。臣,臣罪该万死,愿意、愿意把银子原封退回,求皇上饶命!”
  江枫大吃一惊,原先没有证据,不过想试探他们一下,岂料真是他们侵吞了二百万银子,真的是胆大包天啊!“你们真是有着天胆,在朕眼皮底下,还有两位皇子,都敢肆无忌惮的贪取公款,如果真心悔过,在两位皇儿问你们银子哪去了时,就应该赶快把数目补齐,直到朕来问你,一再抵赖,贪污巨款罪已成立,”皇上转向李轩:“轩儿,立刻带人包围三位贪官府邸,不准任何人出入,把他们任职这几年的账目取来。”
  许多地方官,包括郭源、李永佳都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他们敢从救灾银子中克扣二百万两,他们竟然比太国丈韦楚还有胆量。
  三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账目表呈上,江枫仔细的翻看,这些狡猾的贪官把一笔笔的账目做的很平,只是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千年之后的未来人,头脑比他们灵活多少倍?一般人不仔细推敲是看不出来的,有的出货与入库表面相符,而边上又有一笔小账,领出货物,模棂两可,转弯抹角,很容易将人误导,江枫举起表格:“你们三个,自己招认,到底各贪污多少?”
  三人没有吱声。
  “三月八日,西湖游船一只,用银一千两,三月十日,另支三百两购买舵浆.....朕想问问,谁家卖船要单独卖浆?”
  几个贪官慌忙俯伏地上直叩头,认罪,各自供诉自己所贪数目。郭源这几个武将还懵懵懂懂为什么皇上刚刚说了一句,原先还一口咬死不认账的他们马上就供认不讳?
  其实,冰雪聪明的李永佳已经明白了,这些账目肯定都是这样,他们利用人的粗心,把购买一样东西的支出分成无数项,来从中赚取重复支出的那笔款。比如,买一件衣服花费一百两,他可以写成另买两只衣袖各用若干两,谁卖衣服要把两只衣袖剪下来?那么这两支衣袖的重复支出就落入他们的腰包。的确是个很高明的贪污方式,一般人看帐都是走马观花,确实能够迷糊住很多人。
  江枫真是无比的震惊,看来我严惩长安的皇亲国戚贪污受贿,也只是刹住了京城的贪官,地方官仍是这般明目张胆,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这样胆大妄为之辈?
  “李义山,你立刻飞马回京,告谕雍王李适,严令负责监督的御史,清查所有地方官员的账目。”
  李义山转身飞马而去。
  “传金陵御史秦乐!”皇上又下旨。
  金陵御史秦乐是一位年轻的官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学识淹博,温文尔雅,颇具正义感。很快的就进来了,行三跪九叩见驾大礼:“臣御史秦乐叩见皇上!”
  “秦御史,你在金陵负责监督地方官吏的经济账目,尽到责任了吗?”
  “回皇上,臣不敢疏殆!”
  “空口说瞎话!”江枫叱喝:“他们三个贪污了二百万两银子,你知道吗?”
  秦乐大吃一惊:“臣还没来得及去查!”
  “这笔款项刚刚发生,你还不急去查,那么,这些以前的账目呢?”江枫一扬手,把三本账目表抛到秦乐的面前。
  秦乐拾起一一翻看,许久才开口:“皇上,这些账目表支出重复,画蛇添足,若果臣去查,一定可以查出漏洞,微臣失察,请皇上降罪!”他说得很诚恳。
  “朕想知道,你是失察,还是共谋?”
  秦乐面色镇定,语气铿锵有力:“臣向来谨记家父教诲,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无论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每年领取朝廷千两银子的俸禄,真经不惧火炼,皇上尽管去查,臣若欺君,愿受国法严惩。”
  江枫听着秦乐言语不卑不亢,清正之气溢于言表,有些喜欢他的性格,只是他也犯了失职之罪,应该流放充军三年。
  “把他们四个都押入金陵大牢,三日之后,由皇长子楚王李轩在太守衙门全权审理此案!”皇上又对李轩说:“轩儿,这几年,你对本朝律法和朕的新律条也该知晓,此案由你独立去审,朕要看看你的能力。”
  “多谢父皇给儿臣锻炼的机会,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李轩兴奋地回答。
  这一天,金陵城上空,乌云密布,天气灰蒙蒙的,使人感觉到压抑,久雨造成的潮湿似把人心也搅得湿了。
  太守府衙外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百姓,一大早就聚在此地,遥遥观看皇长子楚王李轩审理这起特大贪污案。
  公堂外的大院里,大门外,排列着数百名皇家军队,老百姓只能在台阶下驻足听审,不准起哄,不得喧哗,胡乱走动。
  堂上两侧站着几十名公差衙役,楚王李轩身着淡蓝色锦袍,金丝冠带,精神亢奋的端坐公案后面,当今皇后沈珍珠安详地坐在公案右侧,左侧有金陵各级衙门的师爷,负责记录案卷。
  “带犯官袁洪、王勇、冯世雄和御史秦乐上堂!”李轩威风凛凛的下令。
  不大一会儿,四人被官兵带到衙门外,千万愤怒的百姓,恨透了王、袁、冯三人,不停的怒骂。扔着碎纸削、果皮、石子去击打他们。使这群贪官狼狈不堪,浑身都挤满了肮脏之物,头破血流。衙役们急忙阻止百姓砸打,带着三人飞快的进了公堂。
  四人恭敬地跪下拜见:“罪臣袁洪、王勇、冯世雄、秦乐叩见皇后娘娘、楚王殿下,”
  李轩从容不迫的坐直身子:“今日奉旨:本王在此审理你三人贪污巨款一案。若肯将犯罪事实一一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你们三人是如何挪用二百万两救灾款的,从实招来!”
  袁洪知道已经这样了,辩也没用,不如据实供诉,或可有一线生机,“臣与二人大人从陆续运进的银车上取出的银子达二百万两,三人平分每笔赃款。自以为账上做的很仔细。谁知.....微臣知罪!”
  “你们二人呢?是否要说实话?”李轩又把目光投向王、冯二人。
  “袁大人说得对,我们三人几乎每笔银子都平分,只有一次,微臣没有参加,是他们俩分的。”冯世雄老老实实地说。
  李轩又问王、袁,他们回答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动过粮车?”
  “没有。”
  “为什么?”
  “粮食太笨重了,不好存放。”李轩已经查明,他们的确没有动过粮车。
  “你们贪来的银子现在何处?”李轩问。
  袁洪犹豫一下,“臣的家里有个地道,在后院一棵葵花树下。”
  王、冯两人则分别放在床底下与密室中。李轩命令捕头带领两千官兵分头去搜,把这笔银两集中一处,听候皇上安排。“你们可曾想过,这是灾区百姓的救命钱?你们的良心就没有过一丝悔悟吗?”
  三人俯首无语。
  李轩自幼生长在民间,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经常看到周围领居被官府折磨的家破人亡,他的外公和母亲因为开过客栈,有些积蓄,日子还不算苦,每年受土豪劣绅欺压勒索那是家常便饭。面对这三个赃官,他怒气高涨:“你们三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是全国老百姓捐出自己的生活之资,为了救济灾民,挤出来的,胆敢将其据为己有,眼里可有半点国法存在?”
  三人急忙叩头“臣知罪,愿将银两尽数退回,请殿下从轻发落。”
  李轩又问起他们这几年任职期间所贪银两数目,三人不敢隐瞒,一笔一笔的数目报出来,最多的要数袁洪,他另外侵吞了八万两银子。
  李轩愤怒难平,恨不得拔剑刺死这几个贪官,他们真是把父皇的宝应新律当成儿戏,“本王肯饶你,金陵城中在饥饿中挣扎的百姓也不肯饶恕你们,大唐律法更不能容忍,”李轩转问秦乐:“他们三个接受各地捐款时,你在何处?作为朝廷派遣的御史,为何不在现场监督?”
  秦乐回答:“当时微臣赶回家参加祖父的葬礼,没有留下来,这些年皇上重律惩治贪官,臣以为他们怎么也不敢去打救灾银的主意,一时大意,臣知罪,愿受国法处置!”
  李轩有些愤然:“秦乐,朝廷派你来是严格监督地方官的,你怎么可以任由他们自行收受巨款?而且,多年来,你一次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假账,可不止一次贪污啊!”
  秦乐是个好诗文之人,平日也看过账目,都是三个主管官吏合伙给他一个笼统的账目表,三人看上去还很忠诚,他就大意了,此时是无比的后悔,
  李轩步步紧追,又问:“他们所贪银两,你有没有受过好处?不得撒谎!”
  “回禀楚王,臣绝不敢违背国法道义,更不敢执法犯法,请殿下详查。”秦乐朗声回答:“微臣失察之事确实,但是永远不会把信义二字遗忘。”
  王勇突然若有所思的望了秦乐与李轩一眼,大声说:“臣给过秦御史四万两银子。”
  秦乐怒气横生:“你无中生有!”秦乐转向李轩:“楚王殿下,王勇诬蔑臣,臣岂敢收那不义之财?殿下请为微臣做主!”
  李轩也不知为何,竟然对秦乐的话深信不疑,他目注王勇顷刻:“你可有证实秦乐收你四万两银子的证据?”
  “殿下,秦乐说他没收,让他拿出没收的证据来!”
  李轩冷然开口:“是你指证秦乐收了四万两银子,你应该拿出他收银的证据,你把这么一大笔银子送人,岂会不留证据?如果你拿不出来,本王即可叛你诬蔑,你要知道,谁提供证词,就得由谁提供实证。”
  沈皇后一双凤目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这个李轩思维缜密,逻辑细腻,是个可造之材。他有勇有谋,文才武功,皆不凡俗,她所以来观审,就是要看看这位于民间长大的皇长子独立办事的能力。亲见他不徐不慢,条理分明,面面俱到,确实可堪大用。
  自从上公堂,沈皇后片语未发,完全是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皇上诏命楚王审理此案,我虽为皇后国母,也不便插言干预。
  王勇仍然咬住秦乐受过贿赂,他恨透了秦乐,处处制肘,让我没办法随便取用公款,想拿一笔钱还得费劲周折去做假账,是以想拉上秦乐一块儿陪葬,收受四万两贿赂,也的被砍头。
  “楚王殿下,当时微臣送银子给秦大人是偷着的,哪敢索要证据?但是,殿下,秦乐确确实实收了臣的银子,望殿下详查!”
  沈皇后几乎是很悠然的望着这个场面,一个肯定,一个否定,看他怎么样才能弄明白。不可以相信片面之词,面对这般棘手的问题,能查出真相,谈何容易?
  只见李轩怒拍桌案:“王勇,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本王奉旨审理,你骗本王即为欺骗皇上,还敢撒谎?本王奏明皇上,再治你个欺君之罪,可要灭九族的。”
  王勇直冒冷汗,他深知,一旦被定成欺君之罪,还将连累亲友,他有些胆怯了,又不甘心让秦乐逃过一死,还是以坚决的态度咬死秦乐收了银子。
  所有人都期待着楚王的行动,双方各执一词,又都没有证据。
  李轩缓缓开口,下令对王勇用刑。
  官兵衙役应声把王勇绑上刑具,撕心裂肺的疼痛,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套套酷刑加诸于身,王勇熬不住了,大叫道:“殿下,罪臣愿,愿招!”
  李轩摆手阻止用刑,“王勇,本王提醒过你,痛痛快快的认罪招供,可免受皮肉之苦,这又是何必?最后还是要说实话!”
  王勇浑身已经是伤痕累累,痛楚的叩头说:“秦御史没有收过银子,微臣恨他处处监视,不能随意挪用公款,所以,所以想让他一块儿死。”
  案情很明白了,李轩命师爷送上供词,让几人画押,四个人都画上了押,并按上了手印。
  “你们三个,身为朝廷命官,有俸禄可用,本该为皇上、为朝廷分忧解难,江南水灾,你们作为父母官,更该把自己的财务捐出来,救济灾民。可是你们不但不同情受灾百姓,还敢贪污天下爱心人捐献的银两,如此胆大妄为,真是旷古稀有!”
  三个人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伏地直叩头求饶。
  “如此重罪,岂能绕?如果饶了你们,大唐的律法还有何用?本王现在宣判:袁洪、王勇贪污巨额银两,判处凌迟碎剐之刑。冯世雄数额较少,着处斩首之刑,三位官吏所有家财一律充公,作为灾民修建房屋和修造永久性大坝之用,御史秦乐,玩忽职守,不曾严厉监督地方官,着革去现有职位,流放岭南服役三年,视其表现三年后再行录用。本王将上奏皇上,得到御批后行刑,把他们押入大牢。”
  李轩很欣赏秦乐的个性,所以只判流放三年,三年后还可为官。
  百姓听到判决结果,尽皆欢呼,齐齐跪下叩头:“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沈皇后亲眼目睹李轩的应变之策,他有勇有谋,胆大心细,回行宫之后,不住地向皇上夸奖皇长子的才能。
  “珍珠,你也这样赞赏轩儿,如果,朕册立他为皇太子,你会不会不高兴?”江枫含笑问。
  “他是皇上的长子,册立为太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臣妾何敢有异议?更何况轩儿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又对苍生存有慈爱之心,将来定会像皇上一样是一位英明之君。”沈皇后语气很随意,好像真是很支持李轩当太子。
  “可是,珍珠,**嫔妃无一不想让自己所生的皇子当皇太子,并为此不惜一切手段,你身为皇后,若让其他皇子成为皇储,就没有不甘心吗?”江枫似乎不相信世上真有这般无视名利的女子。
  “臣妾深受皇上眷爱,孩子们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之乐。而轩儿自幼丧母,皇上应当补偿他,臣妾希望儿子们一生富贵,于愿已足,不想让孩子们去争夺权势,兄弟相残。”沈皇后双目含着一丝对现有的一切深深的满足感。
  江枫深为感动,沈后心胸竟然这样开阔,在帝王后妃之中真不多见,如果不是历史注定,他真的要让李轩继承皇位,毕竟轩儿是李豫的唯一亲子,是大唐李家真正的后人于情于理都应当这样,然而历史上只有唐德宗李适,最终还是的由珍珠所生的雍王李适登基为帝,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对珍珠说出口。
  “珍珠,你让朕好敬佩,不过,注定的事,朕也不能改变。”江枫轻轻叹气。
  “皇上这是何意?臣妾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沈皇后听的奇怪,还要再问。忽报楚王复旨,呈送案卷。忙命宣他觐见。
  江枫接过案卷,仔细的翻看,案情清晰明了,一目了然,公布天下,定可让人心服口服,遂朱笔御批准奏:“轩儿,由你监督行刑,让金陵百姓都来观看处决贪官!”
  金陵城三大主事伏法,没有官吏接任,地方事务不能够没有人管理,皇上下诏命召殿试的第四到第六名即日赶赴金陵来任职。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5 16:2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九十九章 天理昭彰末路临

       江枫的却算是一个善 ...

                                                第一百章 同室相煎逆天理
行宫的长街巷道已被宫女太监打扫得很干净,偶尔有巡夜的御林军和太监走过,园中一片寂静,满园的桂花开得生机盎然,在如水般清爽的朗朗星辰下,如云霞蒸腾般瑰丽朦胧。桂子飘香满园秋,节令已经悄悄入秋了。花瓣还是晶莹剔透,水灵灵的,煞是喜人,使人流连而忘返。陶醉在梦幻般的美妙的世界,江南出美女,看来江南圣境远比美女还令人怦然心动,陶怡情操,置身于这样一个月夜,犹如进入神仙境界。
  皇上寝宫外,几株纯白的君子兰竞相怒放,在这悄静的夜晚,空气中都似有香露掺洒其中。
  值夜的御林军笔直的挺立在台阶上、花园中,宫女们屏声候在外厅,随时听候皇上与皇后的召传伺候。
  今夜月白风清,皇帝与皇后同卧一床,尽情的缠绵着,情意深邃,诉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皇上对沈皇后越发的依恋了,在宫中,几乎夜夜留宿于昭阳殿,出外这两个多月,没有其他嫔妃跟随,更是夜夜承欢,他要利用有限的时间,与珍珠共度他们无限的爱情时光,尽力为她留下永生都值得回味的甜蜜记忆。
  萧畦的一声呼喊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夜晚:“臣萧畦启奏皇上,长江决堤,洪水又要漫过来了。”
  江枫‘噌’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宫女很快打开宫门,他急急走出:“萧畦,你说什么?”
  “皇上,当初看到民工赌住的那道堤坝决堤了,江水正在猛烈上涨,很快就要漫过堤岸了。”萧畦难掩心中的急忧。
  “有人赶去吗?”江枫急忙问。
  “楚王殿下已率领三千官兵与郭将军一起赶过去了!”
  “立刻调集御林军,马上过去!”皇上一边命宫女更衣,一边说。
  “皇上,臣带御林军去就可以,皇上与皇后娘娘,几位小皇子,公主就留在行宫休息,静候佳音吧!”
  “朕一定要去,佳佳早就要为百姓做点事了!”
  夜色朦胧,风声萧萧,微拂脸颊,枝摇叶曳,南方的初秋凉爽舒适。一支队伍行色匆匆的行进在乡间小径上。
  江枫骑着马,与诸将率领一千御林军打马如飞,仅用一个时辰,就赶到现场。
  近几日,又连续下了几场暴雨,长江水位急速上涨,很快又将面临决堤,官兵与御林军以及无数百姓自愿者都在忙碌着。
  江枫沿着河堤走了一会儿,迎着微暗的月色,他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忙甩鞍下马,奔到堤岸边,开口问道:“是谁最先发现此处决堤?”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跪下回答:“禀皇上,是草民与同乡路过时看到的。”
  “你们亲眼看到江水冲塌堤坝?”
  “回皇上,草民经过时,此处的土袋七零八落,有的掉进水里,有的在几十丈外,水倒是没有漫过来。”
  江枫仔细看了现场,沉声道:“这段堤坝是人为破坏的,你们几个一直在岸边走动吗?”
  两个民工慌忙跪下叩头解释:“皇上,草民是远从山西来帮助灾区修建堤坝的,草民没有破坏,求皇上明查!”
  江枫微笑道:“你们误会朕的意思了,朕是问你们是否一直在这段堤岸行走,可曾看见有可疑人出现?并不是怀疑你们,快快平身回话。”
  两个人心里略定,刚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说:“自从修好这一段大坝后,草民与同乡生恐再被冲毁日夜在此观察水情,今天晚上我们刚才来到,隐约看见两个人影从这里飞跑而过,像在搬运什么东西。但是当草民兄弟来了近前,却再无人影,只看到这满地乱糟糟的土袋。只因近日雨水又勤,担心水位涨高,漫进河堤,才急着进城禀报。惊动圣驾之罪,还望皇上宽恕!”
  江枫无限感动:“你们是为大局着想,为灾区出力,朕岂能怪你们?”他转向郭源:“立刻带人在附近几十里内搜捕,有来历不明,行动诡异者,拘捕审查,查出毁坏堤坝之人,格杀勿论!”
  “臣遵旨!”郭源带着二百名官兵离开。
  “大家快动手,装土筑堤,重修大坝,水位还在上涨,千万不能让洪水再泛滥过来。。”江枫边说便抓起一把铁锹,李永佳马上从马车上搬下一大捆袋子,两人配合默契额,开始灌土。
  萧畦大吃一惊,拱手禀奏:“皇上乃是万乘至尊,怎能干这种粗活?请皇上、公主、娘娘去那边休息,让臣与众官兵,百姓们去做吧!”
  “别浪费时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江枫急叱一声,手上没有停下,这么一会儿,他与佳佳已经装满了好几袋土,手上沾满泥土,用手擦汗,满脸都是土。佳佳望着他悄声笑道:“江郎,你这个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像普通的百姓。”
  “我本来就是老百姓,现在的这身龙袍,只不过是戏装。”江枫再次用带土的手与衣袖擦汗。
  李永佳会心的笑望着自己爱了十几年,并且将永远爱下去的意中人,心中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
  “佳佳,好好撑袋,别走神!”江枫满满一锹土全倒空,严肃的说。
  两个宫女送上丝巾,帮皇上擦汗。
  “这里不是行宫,不需要你们侍候,传朕旨意,宫女装土,内监搬袋,不许一个人驻足观望,有懈怠偷懒者,严惩不贷。”江枫厉声说道。
  “奴婢遵旨!”几个宫女急忙离开这里去装土。
  一时间,百十名宫女,几十个太监也都开始装土搬袋,所有人看到皇上亲自挖土,顿时精神百倍的投入到战斗中。
  沈后、安娜、郭芙也同众皇子,公主们两个人一组,取袋装土,虽然忙碌,心里却是甜蜜的终于有机会为百姓干实事了。长江堤岸边,五颜六色的衣着,数千目不斜视的人们,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宁静的夜晚,被这群高尚的人们注入了新的活力,数千人的场面,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脚步声,喘息声,铲土声,形成一片优美的天然交响乐。
  一阵狂风吹过,天空忽然又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呼啸而至,每个人的衣服一会儿就已经湿透了。雨水淅沥。萧畦跪在泥泞里,焦急的叩头请皇上带领皇后与皇子公主们回行宫。
  “萧畦,再若啰嗦,朕立刻叫人把你扔进长江里去!”江枫怒目叱喝:“快去干活!”
  萧畦无奈的起身,把皇上与皇子公主们装得土一个个扛到大坝边放下。
  雨水很快把泥土浇湿,再用铁锹太吃力,还很慢,江枫扔下锹,用双手去抠土,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用手抠泥土,速度顿时就慢了一大半。
  眼见河水猛烈上涨,而填土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江枫异常焦急,这样下去,这道河堤很可能被大水冲开,后果不堪设想,下面有新修的民居,数万百姓啊,一旦冲开,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将受到威胁。
  “李偲,你快骑马去通知下游老乡,叫他们快快准备撤离。”
  “父皇!”李偲人虽小,也感到江岸边潜伏着的危机,一旦决堤,父皇就身临危境。“儿臣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父皇!”
  “你敢抗旨!”江枫吼道:“还不快去,如果百姓受到伤害,朕,就砍你的头!”
  李偲被父皇严厉的语气吓住了,慌忙答应一声,上马呼啸而去。
  东方一线鱼肚白缓缓飘浮,又是一天来临了,数千人竟是大战了一夜,江枫一身赤黄袍已被泥污抹成了黑灰色,高挽的发髻已散落,他仍然在拼力的挖土,双手血迹斑斑。
  军民们尽皆感动的流泪,贵为天子的皇上与皇子、公主们居然在这里为庶民百姓拼命护堤,人们含着眼泪在干活,雨水泪水模糊视线,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
  中午时分,洪水漫过堤岸,缓缓的往里流着。
  “快运土,堵住决口。”江枫疾呼,明知道不能控制水势,他在等着偲儿的消息,百姓没有撤离前,不能让水流下去。
  几千人在泥泞中飞快的搬土去堵,水势越来越猛,不一会儿,他们站立的地方水也及腰,十几岁的小皇子们已没过肩头,形势万分危急,江枫当机立断,命御林军把孩子们带到高处,并让所有人到高地上挖土,继续堵决口,李偲飞马涉水回来禀报,五万百姓已安全撤离。江枫终于长出一口气。既然下游已经安全了,这段堤坝暂时也堵不住,着急也没用。
  雨越下越大,水位越长越高,刚才挖土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连他们所站立的高处水也过了小腿。
  暴雨仍在肆虐着,夹杂着狂风有愈来愈大的架势,江面水位看得见在猛涨,雨幕如一道水帘,挡住了视线,对岸青山绿水皆被这道水帘遮住,如凭空消失一般。水位没过小腿、膝盖,并很快要漫上腰身,这样下去,这些人,包括皇帝皇后、公主、将全部葬身在此。
  江枫大为忧急,本为救助灾民,若然害的几千人死于非命,这可是他的失败。此刻他的心情真的是无以形容,站立不安。忽然一名御林军涉水来报:“江阴王李泌带领王府护卫划来千只小船,请皇上与皇后众皇子公主先上船,撤离堤岸。”
  江枫这才想起李泌于三年前已归番,他的江阴王府就在金陵城内,一对船只已到江岸边,江枫令所有人按秩序上船。
  萧畦带着御林军把李欣,李遐、李述,李倩、李萍送上第一只小船,江枫坚持等所有人都上船了,才肯走。
  李永佳、郭芙、沈后、安娜、李偲、李轩一直都陪在他身边,遇到危难时,唯一能与你共患难的只有你至亲的人。
  千余小船停了数里地,不到一刻钟数千人已尽皆上船,小船平稳地向着下游驰去。江枫松了口气抱起佳佳,沈后,跳上船去,这群人除了佳佳,沈后,都有一身武功,勿用他担心,李泌在船上等待他们。
  “臣弟救驾来迟,请皇兄恕罪!”李泌跪在甲板上叩头。
  “四弟请起!”江枫一把扶住他,“若非你来得及时,朕与儿女和这些护堤军民都将葬身水域,朕要重重赏赐与你。”
  “谢皇上!”李泌恭敬地叩头后
  起身,手扶木浆去划船。
  李轩接过:“皇叔,让轩儿来划吧!”
  “你是皇子,皇叔怎敢劳驾你?”李泌顺手交给李轩,含笑道。
  “四弟,让偲儿、轩儿去划船,过来陪朕坐下!”江枫笑道:“让孩子们历练一下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江枫才有心情去欣赏湖光山色,不知道一千年前的长江与现代有什么不同?江枫从来没有到过现代的长江,虽然上海与南京相距并不太远,但他们一家都是忙碌之人,他还没有看到过长江的美景。
  下游百姓已无碍,房子毁了再修,反正庄稼已经没有收成了,几千人又无一例外地上了船,都平安无事。江枫的心情略好,这段堤岸等雨过天晴水位落下再来加固。
  天空灰蒙蒙,大气蒙蒙,雨幕遮眼帘,两岸青山被雨雾笼罩。
  一边是水,滔滔江流,连接着金陵大桥,一边是山,高俊突兀,悬崖狰狞,清清秀秀,一切都如放置于迷蒙之中。何其深邃悠远?在那烟云覆盖,如一幅巨大宣纸一般白色的朦胧景致之中,倒是一些临水边处,山崖边的巨型树木,渐渐发出新的枝干来。
  江枫最先看到的是松树,生长在临水一岸,或是林间道旁,再或是山石间,一株株似少女娇弱柔躯,斑斑点点的新发绿芽,好像如珠春雨纷纷自天际洒下,沾了许多在树枝叶片上,使人发出联翩浮想,情愫暗生。
  哗哗的水声自李轩,李偲兄弟的桨木下传来,在耳畔喧嚣,白花花的水浪滔滔不绝在眼前汹涌,人在水之中,水在人周围。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水。
  小船平缓的行走着,夜色降临了,长江两岸山巅农家,依稀闪耀的灯火稀疏的和映于水上的那部分浑然天成为一体。难分真与假,实与虚,凝神注目之际,恍如天目倒垂,水与天相接,好像人也可以走地毯一般行上天间,俯拾如海贝般光滑的星星。
  天黑净了,再也看不见岸边风景,江枫回身看了看李泌,万分感慨:“李泌。真想不到我们兄弟有同舟共济的这一天,兄弟情,手足亲,断了骨头连着筋啊!今天是你救朕全家及数千军民,这份情义朕牢记在心,朕立刻降旨,李泌可以赦免一次死罪,回京之后,即行回复你卫王爵禄!”
  “臣弟叩谢皇上圣恩!”李泌又跪下。
  “四弟,这里不是大殿,兄弟之间随和一点为好!”江枫伸手扶他。
  在双手接触那一刹那,江枫感觉到李泌得手好像在抖动。李泌的双目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是看着他双手紧攥,心里很是紧张与不安。
  “四弟,你怎么了?”江枫越发感到他的异常。
  “臣弟担心前面船上的几位侄儿侄女们!”李泌忙回答。
  船行到离岸百米处,已经可以看见岸上的灯火了,听得见前面的人群陆续登岸。李思琴大声呼喊:“父皇、母后、快点啊!”
  江枫正要回答,就在他一低头时,发觉脚下凉凉的,定睛一看,船进水了。他大为吃惊,长江黄河一旦泛滥,即成重灾,而坐船于江上,则风平浪静,船怎么会无缘无故进水?
  “四弟,船漏水了,快叫那边的船过来接应。”江枫声音异常焦急。
  “皇兄,对不起!”李泌声音虽低,但是很冷漠,非常清晰的传入江枫耳中:“今天,这条船上的人都会陪你葬身在这长江之中。”
  江枫犹如坠进冰窖:“李泌,你,你要谋杀朕?”
  “不光是本王,还有另一个人!”李泌冲着传下喊道:“出来吧!”
  水中冒起一串水泡,随即浮起一个人来:“皇帝陛下,别来无恙啊!”
  “是你,清河?”江枫深感意外。
  “很意外吧?你以为强权威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信仰?我爱佳佳,根深蒂固,无论天之涯,海之角,海枯石烂,山崩地裂,永不放弃,为了得到佳佳,我也可以不择手段。”
  江枫轻声叹息:“你这么想让朕死?”
  “我不想你死,但我要得到佳佳,只能搬开你这块拦路石,谁叫你反对我和她在一起?”许清河愤然道:“我知道你水性很好,如果你可以不管这些你最亲近的人,是能够逃过一劫的。”
  李泌更是怒愤万端:“李豫啊李豫,你以为我真的会来救你吗?杀母之仇,你能够忘记吗?你可真得太天真了!”
  江枫身陷危境,仍然处变不惊:“张皇后做尽坏事,人神共愤,她早已该死,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今日你救了这么多人,朕很感激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说的真轻巧,不论她多不好,也是我的亲娘,杀母之仇岂能不报?”李泌很快转变语气:“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要禅位于我。”
  “我虽然不想当皇帝,但是却不能禅让与你,这是天意,逆天而行只能遭受天谴,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兄弟,数次宽容与你,你可不要坐失良机。”江枫淡淡的说。
  “哼,我要的只有大唐的江山,今日你葬身江底,不想让位也不行了,你那十二岁的儿子他应付得了吗?”李泌爽朗的长笑。
  李偲惊惶未定,大声疾呼:“四弟,五弟,快来救驾,四皇叔他要谋杀父皇。”
  岸上的人群见这只船在江心,久久不跟过来,就已怀疑有问题,一听李偲的话,个个惊得手和脚都冰凉了,萧畦,李遐、李述急忙纵落小船上,李泌的护卫涌过来阻止他们划船。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横挡在面前。
  “四弟,不要一错再错,你可知道弑君谋反的后果?朕劝你立刻放弃,朕刚才已经说过,饶你一次死罪,悬崖勒马吧!”江枫很是诚恳,毕竟李泌是他名义上的弟弟,自己的确杀了他的亲娘。只要他放手,江枫是不会伤害与他的。
  李泌已经是胜利在望了,如何肯听他劝说:“妄想,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李泌说着双足一点,凌空而起,同时双掌齐出,飞一般的击向江枫。
  江枫没有和他搏斗,只是侧身闪避,这条船已经进水了,江水在汩汩的往里流,如果在船上剧烈的运动,只能加快他的沉没。
  李轩站在旁边,愤愤的望着李泌,他一直都恨张皇后,是她派人杀害他的母亲,让自己与父皇误会多年,继而也恨李泌,以前一直容忍着,因为他是父皇的御弟。他居然敢谋害父皇,真是该死!他一抖长鞭,扫向许清河,此时就他离得最近。许清河往下一蹲,顺势一把拉过李永佳,翻下了船舷,跳进了滔滔的江水中。
  “皇姑!”李轩、李偲急叫一声,顾不得对付李泌,随之跳进水里涌向许清河的方向。
  沈后、安娜、郭芙个个急的直搓手,他们都是旱鸭子,只能在船上干着急。
  江枫无暇分身,他要保护船上的三位女子,又要闪躲李泌的阴狠招式,他的一身龙袍早已污浊不堪,又被李泌几次袭击撕扯得七零八落。险像不时出现,船随时都可能沉没,他要抢时间,救她们上岸。
  江枫运功接挡住李泌的招式,适时攻取对方的要害,只想一击即中,好腾出手来,萧畦已飞速划过一条小船,远在三丈之外,就腾身而起落在这边的船上,从身后袭击李泌脊心穴,这招狠准,李泌被点中,一下子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李轩兄弟俩从水下钻了出来。摸摸脸上的水珠:“父皇,没有找到皇姑与许清河!”
  “轩儿,快把李泌带上岸,交给高长春他们。”江枫眼见越来越下沉的船只,急促的喊道。
  李轩纵身上船,钢鞭一挥,李泌肥大的身躯已被卷起,他运足内力,往岸上一抛,恨恨的说“你这李家的败类,我真该把你扔进江里喂鱼。”李泌被生生摔到岸边,御林军奔过来,迅速制住了他。
  这个时候,水已没过,船在往下急沉,萧畦再欲去划小船,身处的这条小船很快地沉没了。沈皇后,郭芙、安娜三人都被呛了水。
  李轩、李偲兄弟慌忙在水下寻找着,江枫不顾一切的扎入水中,李遐、李述兄弟的小船近在咫尺,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此情形,急急呼叫“父皇,父皇!母后!”
  已经获救上岸的数千军民慌慌的跪在地上,虔诚地呼唤:“苍天在上,我大唐当今皇上,仁爱至善,心系苍生,是自古难得的明君圣主,求苍天不要让皇上有丝毫损伤,百姓不能失去皇上啊!老天开眼吧!”
  明明人在船上,落水之后就找不到了。
  江枫艰难的在水中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手,他急忙往前一些,水里睁不开眼睛,他闭着双目,把此人抱在怀中,一跃而飞出水面,脚尖轻点,水花四溢,纵身飞了起来,落到岸边,这才看清所抱之人乃是沈皇后。
  高长春、高长庚两兄弟慌忙赶来,急急叫道:“皇上,不要再去冒险了,有那么多会水的官兵去救,他们会平安无事的。”
  江枫很明白,再多人下水,在这宽阔的江底救人,谈何容易?人一旦落水,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让溺水者有一线生机。
  沈皇后吐出一口水,睁开双目道:“皇上,郭芙、安娜,还有两位皇儿.....”
  “放心,偲儿、轩儿会游泳,不会有危险,朕这就下水救郭芙与安娜!”江枫不顾身边众人的反对,又跳进水里,游过去。
  江上看上去很平缓,但水下激流涌溢,水势湍急。
  江枫不停地伸手乱摸,心如火焚,他不敢去想佳佳会被许清河怎样?只有先救落水之人。忽然听得李轩急切的声音:“父皇,我抓到了一个人,不知是谁?快帮我扶他上船。”
  江枫急忙游过去伸出双手,父子俩把此人扶到近前官兵划来的船上,却是安娜,还好,她没有大碍。
  郭源已经带人抓到那两个破坏堤岸的人,得知险况,忙飞身跳到船上,刚刚看到帝后无恙,稍稍心安,随即又听说妹妹郭芙尚在水里。他心里一沉,一头扎了下去。
  许许多多官兵往水中撒网,百十名御林军也争先恐后的跳进水中,分头寻找着,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许清河,李永佳、郭芙的消息,江枫心揪得很紧,佳佳、郭芙,你们千万别出事啊!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经历了两次生死考验,和牵肠挂肚的折磨。
  李偲急喊一句:“父皇,许清河挟持皇姑划船到对岸了。!”
  江枫用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珠,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一个人影在使劲的划船,船头上躺着一个人,在这里,除了许清河与佳佳,应该再无旁人了。
  他不能马上就去追,尽管他心里急的如火绞焚,郭芙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放弃一丝让其生还的机会?他定定神,继续钻进水下,一口气扎到水底,用力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索到脚下的人,急忙抱住她。郭源、李轩兄弟、萧畦也都随之赶来了。众人七手八脚
  托起,李遐急急划船过来。江枫把她平放在船上。
  是郭芙。然而此时的她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已没有了心跳。
  江枫急吼一声:“郭源,快,快给她做人工呼吸。”
  所有人都楞楞的望着他,他猛然明白,一千多年前的人怎么听得懂现代人的术语?
  江枫顾不上解释,更无视古人的男女之别,趴在船上,俯下身体,把嘴巴贴在郭芙樱唇上,拼命地对他吹气,又不停的用双手按压她的肚子。郭源开始又急又气,很快就看出皇上是在救妹妹。也不好说什么。
  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郭芙仍然没有反应,看来,
  她已经停止呼吸。
  郭源扑在妹妹身上嚎啕大哭:“阿芙,你醒来看看哥哥吧!阿芙,你不能死,我怎么向爹娘交代啊?妹妹,你怎么忍心把我们抛弃?我的好妹妹。”
  在场之人都情不自禁的落泪,为郭芙的不幸身亡而痛心。
  江枫万般哀痛,泪水缓缓滴落下来,郭芙,你就这样走了吗?这么多人都能够化险为夷,闯过生死关,你为什么不能逃过此劫?你是好姑娘,不该死啊!
  良久良久,郭源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仍然痛哭不止。
  李轩低声说:“父皇,皇姑还在许清河手中,我们去救她吧!”
  江枫轻轻拭泪,哽咽的说:“郭源,先带她上岸,朕只有先顾活着的佳佳,你,千万要节哀。”
  皇上下旨,大家划船向对岸行驶,沿着许清河过去的方向追赶,御林军与官兵由萧畦率领,从金陵大桥绕到对岸,赶去接应。
  岸上青翠茂密的野草挡住了去路,山边怪石突兀,奇峰异树,连绵不断,一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对岸没有可以离开的路,许清河一定带着佳佳躲在山里。
  兵分两路,在山中仔仔细细的搜寻,荒草茹曼,缭缭绕绕。一眼看不了多远。

               

 楼主| 发表于 2013-4-7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6 06:3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章 同室相煎逆天理
行宫的长街巷道已被宫女太监 ...

                                          第一百零一章 阴阳隔阻痛华年
天色又一次亮了,东边一片红云即将破出,今天是不会再下雨了,江枫情不自已的想起多情又温柔的郭芙,昨夜还是活蹦乱跳的,今日太阳东升之时,她却永远的离开了。心里无比的哀痛,心里像被刀扎一样难受。
  晨曦遍洒人间时,他们爬上了山顶。俯瞰长江,如一条白色的玉带。在朝阳映衬下,发出一道道金光,折射出银辉斑点,刺人眼目。江岸拂柳垂杨,绿荫葱郁。雨后的树木、花草干净柔嫩,一尘不染。
  当江枫率领将士们热汗淋淋、气喘吁吁的登上前面一座状似美女身段的山峰时,顿觉豁然开朗,开阔的林海被山风掀起层层绿浪,各种鲜美的野果,像晶莹的玛瑙,镶嵌在绿色的帐幔上。黄色的野桂花,竞相怒放,金光灿灿。使他们恍若置身神秘的色彩光环之中。极目四望,拔地而起的石林,疏疏落落的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在石林入口处的峭壁之中,夹着一块大方桌似的石亭,看起来摇摇欲坠,实际上,千百年来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人可以通过他留下的空隙小径平安的进出,隐隐约约看得到石亭内有人影。
  江枫纵身飞起,穿过树梢,跳过挡路的巨石,横斜越过深比人高的草丛,很快就到小亭处,他看到了许清河,平静的坐在亭内一个小凳上悠闲地喝着茶,旁边一张石椅上,躺着双目紧闭的李永佳。
  “许清河,佳佳怎么样了?”江枫迫不急待的问,想着再也醒不过来的郭芙,他担虑佳佳的安危,忧心如焚。
  “皇上不必着急,顺仪公主只是睡着了!”许清河微然含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我用人工呼吸救醒了她。此时正在睡觉,不要吵醒了她!”
  几位皇子、众位将军,官兵与御林军亦跟随而至。
  “清河,不要再折磨佳佳了,你让她受尽惊吓与伤害,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害死了郭芙,一个清纯无辜的女孩子,为了你个人的私欲,忍心一次次的伤害无辜,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北大学子,怎么变得这样残忍?”江枫痛心地说。
  “我已经尽了力。”许清河双目炯炯的望着江枫:“如果依江阴王,绝对不会划千只小船去救那些民夫,他要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是我费尽唇舌,百般劝告,我们要对付的不过是你李豫一人而已,不要牵连他人,他才同意开船去救。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他。”
  江枫绝对相信,李泌为人阴险狠毒,他才不会有好心去救不相干的民夫和官兵,只有许清河,他这个现代人才会在危急关头有了最为善良的表现,他的目的只是带走佳佳,不愿意多伤人命。
  “清河,朕相信你有这份仁义之心,朕真的谢谢你,放弃这样的强迫手段,好好送佳佳出来,朕与你乃是至交,向你保证,不会怪罪于你。”江枫真诚的语气。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费劲千辛万苦才让佳佳躺在身边,岂能甘心再把她送还给你?”他说话时,双目却深情地注视着李永佳诱人的睡姿。
  “许清河,你若再不听从良言相劝,这一次再抓到你,朕一定会杀了你。”江枫厉声喝道:“你不要超出朕所能忍受的底线。”
  许清河淡淡的语气:“我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官兵手中。看到没有,佳佳身躺之处是哪儿?我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摔落万丈深谷,万不得已时,我可以与她一起玉石俱焚,生死不离分,我得不到她,皇上你也休想得到!”
  李轩已经忍无可忍,一抖钢鞭,就要冲入石亭。
  江枫一把拽住:“轩儿不可,你皇姑身在危境!”
  “父皇,难道我们就让这个逆贼要挟,眼看皇姑让他凌辱吗?”李轩急的俊目变色,泪痕宛然。
  这几年,江枫眼看着李轩与佳佳姑侄感情日渐加深,大为感叹,这就是血脉天性,其实,李轩并不知道,他才是佳佳真正的亲侄儿,却表现出特有的亲近和牵挂,轩儿对他姑母是发自内心的爱,佳佳更是一见侄儿,如见胞兄,不过是把更为直接的感情隐藏内心深处罢了。
  许清河一脸刚绝,抬头正视江枫父子:“你只要让佳佳和我在一起,我会一生一世对她好,你应该知道,我几次三番劫持佳佳,都是被你逼迫。如果你成全我,我不再强迫她顺从,我将耐心的等着她回心转意,等她爱上我,无论等多久都不在乎!”
  江枫许久未语,心里酸楚不已,我们两个都是那样痴痴地爱着佳佳,我是可望而不可及,他是可及而不可得,如果佳佳能接受他,倒也可以成全他们,宁愿我放弃,也不再逼迫着他一再去伤害佳佳的身心。
  “许清河,你能保证不再强逼她嫁给你,不再强自占有她?”经过一番思索后,江枫带着一棵难舍的心情问。
  “我对天地立誓,若然口不从心,将受雷劈电击,不得好死!”许清河神情庄重地对天盟誓。
  “好,但愿你心口如一,我,成全你!我也不忍心让佳佳这样耗费青春和无奈。”他缓缓的转身:“轩儿,偲儿,传旨撤兵!”
  “父皇,就这样妥协了吗?”李轩心有不甘。
  “能成全一桩姻缘,也未尝不是好事!”
  “父皇,这个逆贼早已罪该万死,儿臣不能让他得逞。”李轩大声说。
  “轩儿。”江枫厉声道“许清河已经失去理智,我们若果强自进入,害死你皇姑,那么我们更将悔恨终身。”
  李轩心急火烙,急忙跪下说:“可是皇姑她、她并不爱许清河,父皇如果就这样放弃,皇姑一生将生不如死啊!”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朕相信许清河会好好待她。”江枫走了几步,又回身说:“许清河,若果佳佳受了伤害与委屈,我将不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你就得死,相信我不是和你说笑,以佳佳在我心里的分量。”他的心里充满着哀怨,徐缓的晨风吹进心间,丝丝冰凉,做出这个决定,他感觉到人生已经到了绝境。在大唐十几年,完全因为有佳佳,有他们生死不离、共度一生的希望支撑。失去这个精神寄托,他知道今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要他把爱的痛彻心扉的心上人拱手让给许清河,比让他跳下万丈悬崖还痛几分。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旦逼急了他真有可能把佳佳推下深谷,那就再也挽不回了。
  行宫的夜晚宁静幽深,这个夜空就更加清冷,压抑。因为一个美好生命的逝去,连本应明亮的清辉明月也时隐时现,偶尔露出半边脸,月儿啊!你是怕我看到你哭泣的脸吧?
  江枫在郭芙房门外徘徊良久,没有勇气跨进去,郭源痛失亲妹的哭声击碎了他又悔又恨、更是惋惜哀叹的心灵。
  曾经,郭芙柔柔含情的目光,那一笑,幽远深邃、清澈透明的湖水中绽放出的朵朵高洁的百合,那种白如玉璧的光华,玲玲然漂在江流之间,灿烂辉煌,无法遮掩。这个温柔并不矫情,多情并不勉强用情的好女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他而去了。
  江枫轻轻推开房门,郭源仍然趴在床边,哀哀欲绝,一见皇上进来,忽地跪在地上叩头:“皇上,臣求求你,为臣的妹妹报仇,杀了许清河与李泌!”
  江枫表情木讷,嗓音嘶哑:“郭源,你先出去,朕陪郭芙呆一会儿。”
  江枫坐在小凳上,凝望着郭芙已经青紫乌黑的面容,握住她冰冷僵硬的玉腕,轻轻靠在床边低泣。
  郭芙、郭芙十八年来,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人非草木,孰可无情?我之所以装作毫不懂得你的你的心意,是因为我本不属于这里,早晚要离开,满腹心事不知如何对你说,珍珠、崔氏、琴儿还有一大群**嫔妃非我所愿,我也无法推脱,不得不与她们厮守在一起,但是你,我可以选择,明知不能天长地久,又怎能让你在有一天永别之后,终日沉浸在曾经拥有的痛苦回忆之中?
  这几年,我见你拒绝多次提亲,人到中年,仍孓然一身,看到你如此坚决地为我独守空闺,江枫心如针扎啊!你为什么不听我劝告?早日去寻找真正爱你的人,虚度青春好年华,付出满腔爱情换来的却是伤悲。终日跟在我身边,无辜受累,英年早逝,我怎么对得起你呀?
  你我一见如故,情投意合,若是在我的时代,我们定然是知心掏肺的异性知己,你义无返顾的陪我去救我心爱的佳佳,只可惜你至死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你被深深地伤害而不自知,其实不知道更好,知晓了反而难过,这个世界、或是另一个时代都没有人可以代替佳佳在我心中的位置。当我在巨鹿城外那片树林里背着你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你那颗热辣辣的心,这十几年,我一直是在装糊涂啊,我逃避着你一次又一次的暗示,不想明确拒绝来伤你的心。一次次的让你失望,甚至绝望。可你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表达,仍然一如既往的为我付出,你比许清河还痴,还傻,至少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而你.....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一个女孩子变得那样刚强?穿越到这里,你是我一生负疚的人,我将把你记在心里一辈子。
  “锦水汤汤,与君永诀。薄酒一杯,祝君安息,再世轮回,不弃不离。”郭芙,本来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纠葛,以免将来难伤离别,留给你一生的痛苦,谁知你这么快就与我告别了,早知如此,我就正式纳你为妃,哪怕时间苦短,也不让你身带遗憾离开我,而今,即便我忘记了你,然而,刻在骨髓上的伤痕是永远也愈合不了的。雁过终究也要留痕,何况我是一个懂得人间七情六欲的人。我想承诺你来世再相伴,但是我又不能,因为我生生世世都只想和佳佳在一起。
  窗外雨声淅沥,风声萧萧,本就凄凉叹秋深,那堪风雨来肆虐,又在此时牵动离情别恨,人世凄伤,在长久的倾诉中,江枫不觉泪洒纱窗,情断天涯。这段从未公开过的情感,如今也只可永存内心深处,让他伴着郭芙的辞世长埋地下吧!
  天气转晴,时已末秋,雨季已过,长江水患,至少今年不会再决堤啦,皇上命令萧畦率领官兵、民夫御林军很快就把堤坝修护好,又命杭州、金陵等沿江州郡派出兵马,帮助百姓重修房屋,并下旨调国库银两三千万,沿江修筑坚固的永久性大坝。
  不可一世的江阴王李泌被御林军押进行宫大厅,他不再是那天江上狂妄、阴毒的弑君者,神情萎顿,趴跪在地:“皇上,臣弟知罪,求皇上饶命!”
  “李泌,你只知道你的母亲是朕所杀,要为他报仇,为什么不知道我们的父皇是被她生生逼死的?为什么就不为父皇报仇呢?”江枫冷然说,语气含着几多愤概。“张宛玉那种女人真是无耻之极,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是,是臣弟知道错了,求皇上饶恕臣弟吧!”李泌接着又直叩头:“皇上曾说过要饶恕臣弟一次死罪的,君无戏言哪!”
  郭源愤愤不平:“皇上,江阴王李泌阴谋弑君篡位,却害死了臣无辜的妹妹,恳请皇上为小妹阿芙伸冤!”
  江枫沉默半晌,神情黯淡:“李泌,朕已经容忍你多年,今番更是变本加厉,公然弑君谋反,使郭芙溺水身亡,叫朕怎可再纵容你?”
  “皇兄,皇兄我们是亲兄弟,臣弟知罪,只求皇上饶我一命吧!”李泌痛哭流涕,不住的叩头求饶。
  江枫大为不忍,左右为难,一边是郭芙的无辜溺水,一边是李泌楚楚可怜的哀求,我已经杀了张宛玉,三弟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毕竟与李泌有兄弟之宜。好一阵后,江枫才说:“念在李泌救了数千军民分上,朕就免你一死,传旨:江阴王李泌贬为庶人,押回长安,终生监禁宗人府,遇赦不赦。”
  “谢皇兄不杀之恩,谢皇兄不杀之恩!”李泌欣喜的忙叩头谢恩。
  郭源看到李泌被御林军带出大厅,悲愤交加,跪在地上:“皇上,你们兄弟手足情深,臣的妹妹就白死了吗?”
  “郭源,对不起,朕也不想让阿芙出事,朕确实答应过李泌,饶他一次死罪,朕追封郭芙为英国夫人,准允葬入皇室妃陵。”江枫颇为歉然。
  “我妹妹不需要虚名,她在世时,皇上都不曾纳她为妃,阿芙为皇上守节多年,虚耗二十年青春,而今她被皇上的弟弟无故害死,却不得伸冤,臣要李泌为她偿命。”郭源愤然喊道。
  “郭源,朕很为难,他,是朕的弟弟.....”
  “只有皇家才配有兄弟手足情,臣子的命算什么。”郭源粗暴的打断皇上的话:“臣不再奢望皇上能够不徇私情,大义灭亲,臣将自己为小妹雪恨!”
  “郭源,朕已经下旨,饶恕李泌,不准你有任何行动,否则,将以抗旨罪论处!”江枫严厉的口气。
  “为了小妹,臣将放弃一切,哪怕满门抄斩,在所不惜。”
  “郭老大人一生忠孝仁义,万民敬仰,郭源,朕不想让你毁了郭老大人一世英名,”江枫此时带着深深的歉意,:“朕封你为吴国公,兼任兵部员外郎,,到此罢手吧?”
  李轩已经憋了许久,他满腹愤概,显然是忍不住了:“父皇,四皇叔罪恶滔天,古往今来,弑君重罪绝不可免,阿芙姑姑真是冤那!”
  “李轩!”江枫语气冷漠,“弑君罪不可免,你是不是曾经犯过弑君之罪?朕有没有按律处置你啊?”
  “父皇言之有理!”李轩面色一变,一瞬间心里五味俱全,又想起母亲,她的一生与郭芙一样,命运凄惨,至死也没有得到心上人的爱。
  江枫冲口说出这句话,马上就后悔了,想起李轩的身世,我是他名分上的父亲,这会勾起他对逝去亲娘的怀念,太伤感情了,但是在这个场面,也不便当面向他道歉,只好沉默不语。
  绵延十里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护卫森严的御林军,全副帝王銮驾,远远望去,格外醒目,队伍中间,一辆素白马车,拉着一副紫檀木棺材,一群沉默、肃穆的人们,无数颗惆怅哀戚的心。
  来时生龙活虎,英姿飒爽,笑容灿烂,在马背上谈天说地,归去时长眠不醒,沉睡棺中,无声无息。
  安娜倚靠车中,含泪扶着棺材,一路悲悲切切。
  想起曾经,他们肩并肩,驰骋郊外,两张活波可爱的笑脸,两颗激情荡漾的心,她们两个都是人到中年还是孤单一人,都那样痴痴地爱着一个人,而她们所爱的人都不是爱她们的人,命运何其相似?谁能想到,这次下江南会发生这样的事,郭姐姐魂抛异乡,如果颠倒过来,郭芙导致江阴王溺水身亡,皇上能饶恕她吗?纵然英明的皇帝也会有护短的时候。
  自己家破人亡,父亲为天下引来兵灾,哥哥弑父,而后又为自己的臣子所杀,我是叛臣之女,本已该死,却得到皇家天恩赦免,至今仍然活在人世,今年三十多岁了,仍如十七八岁般美艳绝伦,,像我这样亲人俱无,爱情无果,满腹悲伤的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久,阿芙姐姐亲人围环,她的死将带给亲人多大的打击?
  客栈内灯光灿灿,院子里守卫森严,一座空旷的屋子,关押李泌的囚车停在这里,室内只有十四名御林军,一条黑影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落地,此人不曾蒙脸,以本来面目大方的出现在李泌的面前,双目露出仇恨的怒光,是,郭源。他飞快地出手点了御林军的穴道,狠狠地瞪着李泌,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李泌,你可曾想过有今日?”郭源轻轻拔出宝剑,指向李泌:“你这一生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天生平庸无能,妄想着要当皇帝,不惜伤害无辜,你的福运到头了,郭源今日替天行道,送你去找你的母后!”
  李泌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并无一丝悔过之意:“我想通了,皇上虽然没有杀我,却要终生监禁,身为先帝嫡子,尊贵荣宠了一生,落到这般地步,生不如死,郭源,你给我个痛快,动手吧!”
  “难道你就不觉得良心有愧吗?”郭源紧紧盯着李泌:“不想在临死之前向被你害死的无辜者的亲人道歉吗?”
  “无辜?这个世上谁最无辜?那是我,我身为先皇的嫡子,本来应该是皇太子、皇帝。却与江山大业失之交臂,被李豫抢走了皇位,我的冤屈又向谁诉?”李泌理直气壮地说,好像他真是冤屈到极点,死不悔改。
  “强词夺理!”郭源叱道,手中长剑劈向囚车。李泌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降临。
  利剑就要刺进李泌的心窝,忽然眼见剑光一闪,萧畦长剑横在身前:“郭将军,末将奉旨看守江阴王,你不能伤他!”
  “萧将军,我们素日无怨,郭某不想对你下辣手,请你闪开!”郭源冷冷的说:“杀妹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李泌这个王八蛋死!”
  “郭将军,圣命难违,请你冷静,如果郭老大人知道你这般冲动,也不会支持你。”萧畦语气很是急促。
  “闪开,萧畦!”郭源吼道,在这里杀不了李泌,回京之后,他被关进宗人府,深宫高墙,就更没有机会了。
  两人互不相让,在狭窄的屋子里动起手来,萧畦的剑法绝不输给郭源,两人都是大唐杰出的英才,他们的决斗精彩纷呈,可惜没有观众。萧畦并不想伤人,志在阻止他,而郭源为了速战速决,下手不留情,眼含愤懑焦铸的神情。
  房门‘砰’的一声开了,四外灯火通明,一队御林军整齐列队两侧,两个人不得不停止搏斗,跪下见驾。皇上脸色铁青,随后走进,厉声问道:“郭源,你真要迫朕对你施用非常手段么?”
  郭源愤怒难平,没有说话。
  “萧畦,加派人手,严密看护李泌,如果出现差错,朕唯你是问!”皇上转向郭源:“你若再不收手,朕就将你收押天牢,等你想通了不再去威胁李泌生命安全时,再恢复你的自由。朕要你现在就决定何去何从?朕不想日夜防着你。”
  郭源悲愤交加,泪如泉涌转身奔到妹妹棺木前,放声痛泣:“阿芙,为兄无能,无法为你报仇,皇上重视兄弟之情,不管你的冤屈,李泌这个王八蛋,弑君篡位,都可以逍遥法外!妹妹,你好冤啊!好冤啊!”
  江枫一阵酸楚,泪水又不禁涌出来,他轻轻叹息,忙转身离去

                  

 楼主| 发表于 2013-4-8 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7 06: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一章 阴阳隔阻痛华年
天色又一次亮了,东边一片红云 ...

                                              第一百零二章 辅国擅政非辅国

      整个甘泉宫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云雾般飘渺,一宫的悄静无声,只可闻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白玉水池雕琢满富丽华美的花纹图案,池水清澈碧绿可见底,烛光明亮如白昼,闪烁不定的七色光芒,璀璨晶莹。天际夺目的彩虹,映着池水中几株碧叶连天的百合,亭亭如盖,水温温软舒适,似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着她孤寂的心境,热气蒸腾地涌上脸颊,似又裹住心灵。让人暂时忘了身在何处,韦太后闭目泡在池水中,享受着这份舒适与安静。
  她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悲伤哀楚的日子,终于从她心底移开了,她应该面对现实,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幸福与快乐,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终日在这甘泉宫中享受平静。多年的梦靥魂惊,茶饭不思,担忧牵挂,而今应该好好地放开心怀。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了。
  宫女小惜的声音把她从遐思中唤回来:“太后娘娘,皇上驾到!”
  韦太后甚为欣喜,豫儿终于平安回来了,他刚刚回宫就来看娘,的确孝顺,小宫女取过素锦罗衣,披在太后身上。
  走出浴池,走过长廊,进了甘泉宫正殿宁静殿。
  江枫在殿内等候多时,见太后进来,忙撩衣下拜:“儿臣叩见母后,数月不见,母后可安好?”
  “哀家很好,豫儿不要担心,你这是刚刚回宫吧?”韦太后诧异的问:“豫儿,怎么不站起身来和娘说话?”
  “母后,儿臣对不起你,佳佳皇妹她.....”江枫没有勇气说出来。
  “佳佳怎么了?”韦太后大急,神色慌乱。
  “佳佳她被许清河掳走了!”
  韦太后面容失色,怒不可竭:“上次这个混蛋掳走佳佳,你就该杀了他,顾虑友谊,给了他再来伤害佳佳的机会。皇上不是执法如山吗?不是不徇私情吗?皇亲国戚,甚至自己的亲外公,都能够说杀就杀,为什么就治不了许清河?”
  江枫垂头道:“母后请息怒,儿臣看许清河对佳佳确实一往情深,不如就.....成全他,他会好好待皇妹的!”
  韦太后勃然大怒:“身为一国之君的你居然被逆贼胁迫,把佳佳嫁给他了吗?天下人都知道许清河逼迫皇上把妹妹嫁予他,皇家的威严何存?”
  “如果母后不同意这桩婚事,儿臣一定会想办法把皇妹救回来!”
  韦太后一双美丽的凤目被泪水充塞:“我的女儿贵为公主,却是如此的命苦,先是被迫嫁给安庆绪,后又被迫与张应龙成亲,前两次你都可以救她,为什么你做了皇帝反而没有办法了?还是说许清河对你来说,比你的皇祖父、皇考都重要?”
  江枫垂首未语。韦太后又说话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佳佳安然无恙的回来,还有,抓到许清河,把他交给我,皇上舍不得用重律,让哀家替你处置他!”
  “是,母后!”江枫急忙答应。
  江枫心神不宁的走在御花园中,满园花开如海,湖水清澈,假山奇特,奇花异草不胜枚举,然而他无心观赏,一为郭芙得死,年轻的生命瞬间消失,二为佳佳的幸福,我也不甘心把佳佳让给许清河,不,我要把佳佳抢回来,为了我们永生的幸福,我要第三次抢亲。
  回到御书房时,雍王李适早就等在书房外,在父皇的禁苑内,李适从来都是很谨守礼仪,不敢在外面任意走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阶沿上,屏息等着父皇回来。
  汉白玉阶下盛开着无数兰花,有白色和紫色两种,在殿前的宫灯下光彩夺目,白的像鸽子的翅膀,紫的犹如一色紫烟,铺陈在树叶之巅。
  远远地,李适看到父皇的銮驾灯火耀眼,转过长廊,忙跪在地上,大声说:“儿臣李适恭迎父皇圣驾!”
  御车已经停下,江枫下了车,款步走上玉阶:“是适儿吗?”他似乎刚刚从遥远的天际回来,待得走上白玉台阶说:“适儿,随朕进来!”
  李适跟着父皇走进御书房,这里他不知来过多少次,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细心的去观察过脚下,他低头跟着父皇缓缓行走,一色的金砖铺地,极细极软的质地,非常密实,一丝砖缝也看不见,双足落地的感觉是绵柔而漂浮,平滑如镜,迈进门槛,往里走着,远远闻见一股檀木香气,原来这里燃着檀香,香气酥鼻,让人有一种平和、宁静的舒适之感。
  李适从衣袖中取出传国玉玺,又从腰间取下尚方宝剑,双手呈上:“父皇回朝,儿臣责任已了,特将金印宝剑归还父皇。”
  江枫接过来,命宫女送到御案上,扶起李适:“你这几个月还应付得过来吗?”
  “父皇,儿臣有要事奏报,请屏退侍从!”
  江枫望望儿子凝重的面容,挥手命宫女、太监退出。
  “儿臣接到父皇谕旨,已严令天下御史加紧清查地方官的账目,以及他们为官一方的表现,半个月前,得到结果,数千州郡,九成以上都还好,官吏廉洁自律,并无一丝不法行为,只有少数官员,有违律劣迹,儿臣遵照父皇律法条例,予以批示处置,”李适把几个月来京中大小事务接受,处理结果一一禀明。
  江枫满足的笑意漾满脸颊:“谁说朕的儿子年幼,不能治国?很多事比为父办的都好!”
  “父皇,儿臣有件事不知道怎样向您禀报,此事有关大唐社稷兴亡!”李适迟疑不决。
  “你是说李辅国吧?朕知道!”江枫漫不经心地说。
  “啊”李适吃惊“父皇知道李辅国拉拢朝臣,安插亲信,排挤儿臣?”
  江枫凝重得神情,黯然的点点头。
  “他仗着拥立有功,飞扬跋扈,好几次在殿上当着大臣们叱责儿臣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不如由他来替皇上处理国事妥当,有好几件事儿臣本欲去做,他一力拦阻,最后只好作罢。”李适那双俊美的眼神含着无数一触即发的愤概。
  江枫从御案后起身,缓缓走下玉阶,忽然开口:“他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他又想恢复先帝时的样子了,适儿,你没有与他正面冲突吧?”
  “儿臣怕给父皇弄出大乱子,所以一直忍着!”
  “你做的很好!”江枫很满意的样子,忽然喃喃低语:“是时候了。”
  “父皇,这是.....”
  “朕恨他,与恨张皇后一样重。”江枫低声说。
  李适惊讶的说:“儿臣不明白父皇的计策。”
  “儿子过来!”江枫潇洒的笑笑,凑到儿子耳边说了一阵。
  院子里开着旺盛的丹桂花,香气随风散落空中,令人身心俱爽。
  辛素妍的府邸,是当年皇上所赐,那一年,皇上下诏天下寻访,终于在卢龙城郊,找到她,派专人前去迎接,赐了一座宽广辉煌的大宅子给辛氏居住,这座宅子光芒闪耀,雄伟宽阔,花草树木郁郁青青。然而无论如何的富贵都难以弥合心灵的创伤,那家破人亡的惨痛遭遇无数次使她从噩梦中惊醒。沈皇后只要一看到辛氏那满脸的风霜憔悴之色,心里就很难过。史家可谓家破人亡,满门灭绝,这一切都与皇室有莫大的关联。
  刚刚回来,沈皇后就迫不急等的前来看望辛氏,门房恭迎皇后,并说安娜小姐也在这里做客。
  这两个女人,她们的家人曾经是一条船上的朋友,后来反目成仇,到最后两个家族都土崩瓦解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孤魂野鬼,安娜无奈的叹息,这就是父兄制造战乱,不肯安分的结果。
  人只要有吃有穿,生活的下去就行,何必不知足?把一生的时光都用在了争斗上,从来就没有好好的享受过生活,不知道生命的价值,不知道人若无欲望,就会感觉世间的一切都那样美好,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这又是何苦啊?
  两个饱经苦难的女人,烟尘已散,伤痕宛如刀刻,永难磨灭。
  沈皇后静立门边,无比歉然的望着这两个孤寂的女人。
  许久之后,两人才发现她,惶恐的跪迎皇后娘娘。
  “姐姐,我们姐妹患难之交,不必多礼。”沈皇后伸手扶住两人。
  “君臣之礼不可废!”辛氏垂首道:“皇恩浩荡,素妍才得以存活至今,若是我家老爷听我劝,也不会落得偌大的史家只剩我一人了。”辛氏的声音悲戚惨然。
  辛氏的话令沈皇后与安娜都不禁落泪,安娜与辛素妍同病相怜,都为家族最后一人,无限凄凉,愈言愈悲。
  沈皇后本是来安慰看望她的,反使她难过,“姐姐,你和安小姐心情都不好,妹妹改日再来看你吧!”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失态,多有怠慢,娘娘恕罪!”辛氏黯然道。
  回宫的凤辇晃晃悠悠,沈皇后被颠簸的五脏俱裂,心事重重的,自己与辛姐姐这几年明显疏远了,她并不是恨大唐灭了史家,逼迫史朝义自尽身亡,史家绝嗣。但是她的哀伤却是因为大唐李家而起啊。沈皇后五味俱存,万般难受。
  澄溪望了望沈皇后的黯淡神情,低低的声音:“奴婢觉得,今后,娘娘还是尽量避免与史夫人见面为好。”
  “澄溪,你也看出来了吗?本宫正有这种想法呢,”沈后轻轻叹气:“看来,本宫与辛姐姐再也不能够像当年那般亲密无间了。”
  “其实,史夫人并非怨恨娘娘,”澄溪接着说:“就如皇上与太后,太后并不恨皇上,却整整一年不肯相见,无论如何,史夫人与太后的亲人之死与皇家有直接的因果,虽说死者过错在先,但内心深处始终积有疙瘩。”
  “你说得对,以后就由你替本宫来照顾辛姐姐吧!”
  “奴婢遵命!”
  离京数月,回返长安后的第一个早朝,群臣照例山呼万岁,参拜圣驾。
  江南水患造成的灾害基本控制群臣并没有丝毫的欢颜,反显得忧心忡忡,皇上当然很明白大臣们为何而忧了。
  皇子雍王李适向父皇奏报近月监国期间国事的处理结果。虽然没有直接申斥李辅国,但也把李辅国阻挠他行事的事情委婉讲明了。
  李轩越听越气,跨出朝班,拱手说:“父皇,李辅国不过一个阉奴,他有何资格对二弟监国事务指手画脚?宦官不得干政。这个阉奴仗着拥立父皇有功,这样欺凌二弟,儿臣请求父皇对其施以严惩。”
  “大胆!”江枫喝叱一声:“李轩,朕命你向李公公跪下赔罪!”
  李轩被此言震得愣在原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父皇,您让儿臣给这个阉奴下跪赔罪?儿臣没有听错吧?”
  “没有,朕是要你给李公公下跪赔罪!”
  “父皇,你,你这是怎么啦?”李轩还是有点不相信,父皇为何突然对李辅国这样器重,不但不责其干预政务,反而呵斥儿子。
  江枫轻轻地扫扫群臣,说出一番令所有人吃惊的话来,“各位爱卿,当年李公公潜伏于张后身边,一直隐忍,他是对朕最为忠心之人,取得张氏信任后,对她反戈一击,助朕粉碎奸后篡位阴谋,乃是朕登基第一功臣,今日册封他为顺国公,以前拥有的郦国公爵禄不变,并特允其参与朝事政务,群臣可直接向李公公奏报事务,由李公公转奏朕!”
  最吃惊地要数韦见素,他愣愣的望着皇上,皇上像变了一个人,于登基之初,当殿怒叱李辅国之事有着完全相反的结果,为何短短几年,突然间给了他这样的大权?以后,群臣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国家大事不能直接上达天听,连自己这个一国宰相都不得不听他的,这像话吗?还像个朝堂吗?
  满朝文武个个愤愤不平,又发作不得,皇长子的忠谏皇上尚且喝叱,自己终究是个外臣,能算得了什么?
  郭子仪、李光弼、崔光远、严运城等一干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大臣不住的摇头叹气,他们原本有着热血沸腾的义勇忠贞,被皇上一番话浇灭了热情,看来皇上将越来越糊涂,连肃宗皇帝都不如,大唐社稷危矣!
  李辅国都大大的吃惊,原以为自己在京中处处排斥雍王,皇上回京后,定然大加申斥,李泌与许清河一再向他保证,定叫皇上有去无回,大唐的政权就有自己掌握,李泌那个无知愚昧的王爷,他真的当了皇帝,也不敢和自己玩花样,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皇帝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李辅国在一番恐惧之后很快做好准备,一旦皇上翻脸,自己就鼓动忠于自己的势力,再由庄捷发动御林军,废掉他改立皇上幼子嘉王为帝,不曾料到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给我这般特权与尊荣。就是再聪明的李辅国也猜不透皇上的用意。慌忙跪下:“皇上,老奴无才无德,岂敢当此殊荣?请皇上收回成命!”
  江枫居然走下龙椅,伸手去扶,语气无比的恭顺,纵然对皇太后也没有这样过:“从今日起,朕尊李公公为尚父,拥立之功,救驾之恩,当之无愧。”江枫语音洪亮:“今后,皇子女尊奉尚父为公爷,无论殿上还是**,都免其行君臣之礼。”
  李辅国心里狂喜,原来皇上一直以为我在张皇后身边是在做他的内应,太好了,今后成了天子的尚父,公开参与朝政,节制百官,这是何等的尊荣?好吧!既然李豫如此识时务,就继续让他坐龙椅吧!也许李豫已经看出长安京城和皇宫都被我掌控,怕我对他不利吧!嗯,李豫的确是个聪明人,尚父,尚父,等同于皇上的父亲啊!李辅国美滋滋的,李轩却是快要气炸了肺。
  “父皇,李辅国附逆张后,祸国殃民,不过就是会顺风转舵而已,今番受此殊荣,儿臣绝对不会称呼一个阉奴为公爷。”
  李轩文武兼备,但是性子急躁,老实诚恳,哪里看得出现今的局势?皇上数月不在,李辅国已经控制了御林军和六军的军权。
  江枫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听从郭子仪劝告,不离开京城,再说自己本来就很是了解这段史实,为何还要给他制造机会?只是,辅国擅权,这是必然的,就算自己不走,也不可能防止此事的发生,事到如今,只有与奸贼斗智慧了。“李轩,朕的尚父你也胆敢辱骂?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君父?还不快跪下赔罪!”
  李适急忙低声说:“大哥,快尊父皇旨意跪下!”
  “儿臣无罪,绝不向阉奴屈膝。”李轩义正词严。
  “大胆李轩!再不遵旨赔罪,朕将以犯上之罪处置你!”
  李辅国那份得意啊,面上却很恭敬:“皇上,楚王乃堂堂皇长子,岂可向老奴屈膝?还是不要勉强吧!”
  江枫万分严厉的口气:“大唐第一功臣,不敬者视为欺君,传朕旨意,当殿责打李轩五十廷杖。”
  群臣又惊又怒,皇上登基八年,从来没有在朝堂上杖责过大臣,今日竟然为了一个阉奴要对皇长子施用杖责之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几名御林军把李轩按倒在殿上,手举黄金御棍,一棍接一棍地打在李轩身上,大臣们尽皆叹息,看来这个阉奴真的控制住了皇帝,以及整个朝野,比先皇时更甚。
  没有人出面为李轩求情,因为他们知道,皇上为了迎合李贼,听不进任何劝谏。楚王的廷杖之刑是避免不了的。
  李轩饱含委屈的泪花,钢牙紧咬,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父皇本来是雄才大略敢于创新,仁爱慈善的明君,为何会将一个内臣捧上了天?
  五十廷杖已毕,李轩只微微受了一点轻伤,倔强的站起来,愤愤的瞪着皇上,忽然转身,一把夺过一个御林军的佩刀。顺势抹向了脖子,悲怆地说:“儿臣今日用生命相抗,绝不为阉奴贬低自己的身份,父皇保重,儿臣来生再报养育之恩。”
  近在身侧的李适吓出了一身汗,急速的出手本能的攥住了刀柄,李适虽然比李轩小几岁,他的轻功内力绝不比皇兄弱,他用了全力这么一攥,李轩的刀就不能往前送了。
  李辅国颜面够足了,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忙说:“皇上,老奴请求你不要再逼迫楚王殿下了!”
  大臣们趁机都跪下:“皇上,不要再逼楚王啊!”
  江枫好像才略微消气,叱喝:“逆子,滚出去,以后不准再上朝议政了,再敢不敬尚父,朕将更加严惩。滚!”
  李轩抛下钢刀,掩面痛哭,纵身奔出了金銮殿,
  李轩一路痛哭,悲叹父皇懦弱,伤怀自己早逝慈母,无人怜惜。兴盛繁华的京城街道,含苞待放的路边野花,喜笑开颜的行人百姓,匆匆来去的马车商贩,这一切都让李轩大感凄然,又痛又恨。
  他一口气大马飞驰回到楚王府,直奔书房,趴在书桌上失声痛哭,“父皇变得如此不堪,大唐完了,大唐的锦绣河山将遭受阉奴控制践踏了!”
  王妃佟氏吓了一跳,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楚王夫君这样伤心的哭过,成亲六年,他给自己的印象是最最坚强的,不知他在说什么?想劝又不知从何去劝,只好呆呆的陪在身边默默的陪着他掉泪。
  不大一会儿,李适也来到王府,进了书房,向佟妃施礼:“小弟见过皇嫂!”
  “二弟请坐,妾身命人献茶。”佟妃转身出去了。
  李轩还是哭的泪如泉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李适哈哈大笑:“大皇兄,不过被父皇打了一顿罢了,父打子不忧,至于吗?像个三岁小孩子似地。”
  “我不甘心,父皇因为这个阉奴,这般不顾儿子的尊严,”李轩愤愤的擦干眼泪。
  “消消气吧!我亲爱的大皇兄,”李适笑的依然很开心:“李辅国那个奸贼,他狂妄不了几天了”
  “二弟,什么意思?”李轩呆愣住了:“他成了皇上的尚父,你我兄弟的公爷,还不狂妄跋扈一辈子啊!”
  李适神秘地含笑凑到耳边说了一阵。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轩终于破涕为笑:“我说呢,这才像我认识的父皇,既然如此,父皇再加五十廷杖我也不冤。”
  李适爽声长笑:“本来嘛,那五十廷杖应该由我来受的谁料到大哥你先跳了出来,谢谢啦!我的患难大哥!”
  “只是,我不明白,父皇乃是至高无上的天子,难道还治不了李辅国么?”李轩疑惑的问。
  李适低低地说:“大哥,以你的智谋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几个月,父皇不在京城,李辅国那厮已经掌握了朝中大权,一旦激怒了他,父皇的帝位都将难以保全,为了长远打算,父皇只能向贼子示怯。”
  “有这么严重吗?”李轩虽然吃惊,还是有些不信。
  “大哥,如今宫中的御林军都被阉贼掌控,京中六军更为其心腹占据,父皇的安全时时受到威胁,不得不任他骄横,忍辱才可负重啊!”李适神色随即转暗:“这都怨我,父皇不在,我没能管理好国事,使奸人趁机侵夺了大权。”
  李轩半晌无语,心里充满着担忧,生恐长此以往,大唐江山彻底被这个贼子把持,父皇随时都可能被他加害,甚至废黜啊!
  李适安慰他说:“咱们的父皇魄力非凡,自有办法应付,李辅国一时还不敢公然废黜皇帝,当年父皇对杨国忠、张皇后都没有惧怕过,何况而今是天子,还有我们这么多儿女做后盾,不过暂时让那家伙逍遥几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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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辅国擅政非辅国

      整个甘泉宫焚着大 ...

                                              第一百零三章 任尔南北与西东

       从此以后,每日上朝,尚父李辅国在皇上龙椅御案右侧,有了坐位,所有的国家大事,皇上都要征询李辅国的意见,决策朝政的大权已经悄然转到尚父手中,不到一个月,已经发展到凡事李辅国不点头,皇上不敢决定的地步。
  大臣们即愤又怒,却都敢怒不敢言,前几天,御史方华在殿上义愤填膺的弹劾李辅国欺君辱臣,祸乱纲纪,请皇上罢黜尚父,斥还**。
  尚父只扫了皇上一眼,皇上立刻就下旨当殿杖杀,大臣们满目含怒,无可奈何的眼见方华被如狼似虎的御林军按到地上,只有几十下,就乱棍打死了。
  此后,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再言是非对错,他的权利如日中天,皇帝几乎成了傀儡,唯其命是从。
  李辅国密派心腹监视朝中大臣,若然有人妄议其功过,即以皇上名义诬其造反而诛杀。又命其心腹现任御林军统领庄捷,封锁皇宫,大臣们除了上朝,不得入宫求见皇上。并在御书房、大明宫、昭阳宫等宫室安排眼线,以监视皇上,看看他与后妃们是否在对自己有不满言行。
  这一个多月,江枫步步谨慎,不敢对任何人言及不悦之语。沈皇后一开口,即行喝住,不允许对尚父不敬,无论人前人后,从不议论尚父控制君王之事,这一个月,他承受着怎样的屈辱?心里的话不能对人说,时时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江南回来,他就明白,这些日子,宫中朝廷已被李辅国所掌控,除了顺水推舟,加封尚父,让其独揽大权,几乎没有其他办法,否则,他的皇位与安全都将不保。
  这天深夜,天空暗淡阴沉,阵阵黑云翻滚着,像是被泼上浓浓的墨汁般昏黑阴冷,既无明月,也无星光,上苍好似对人间君臣错位,奸佞当道也有不满,午夜时分,竟下起了瓢泼大雨,这或许是老天在流泪,在为皇帝的无奈而哭泣吧?
  丞相韦见素府上聚集了好几位当今忠良,一个多月来,眼见皇上受李辅国所操纵,无故贬斥大臣,诛杀忠良,君辱臣死,他们忧心如焚,茶饭无味。然而,奸贼眼线太多,不敢公开反对,趁着今夜偷偷聚会于此。
  韦见素沉默好一阵,才以低沉的语调开口:“各位大人,如今朝廷的局势,想来大家已知悉,奸佞控制皇上,独揽朝政,欺君压臣,我等不能觐见皇上,任何计策都无法面奏君王。老夫请各位大人来,意欲商议出可行办法,解救大唐社稷,诛除逆贼。”
  京兆尹崔光远手捋胡须,垂首半响,才抬头:“郭李二位大人手握重兵,可以调集河东、朔方军杀进京来,锄奸为国,救圣驾脱离奸人掌握。”
  郭子仪已近六十高龄,但依然精神焕发,红光满面,打了大半辈子仗得他不怕与敌人真刀真枪的实战,就怕对方耍阴谋弄权术,真令人防不胜防啊:“如今,老夫与李大人都被监视,我们的决策和行动计划根本出不了长安城,更莫谈调兵杀贼了!”
  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叹道:“末将的龙武卫以及其他几营兵马都由李贼心腹掌握,我们只不过是个挂名的大将军而已。”
  户部尚书严运城面色凝重,一脸忧郁:“户部的国库存银与粮食也被其任意调给他的心腹亲友,皇上的宝应新法面目全非,可叹雷厉风行、英明仁德的皇上可以大义灭亲、为维护国法纲纪诛杀皇亲国丈,却对奸佞束手无策,大唐不幸,社稷灾难啊!”
  李光弼老泪横溢,想着皇上威仪尽失,君权旁落,他恨不能以死来换取大唐的太平,皇上的圣威,“皇上英明神武,想当年是何等的勇毅,竟遭奸贼操纵,江南水灾,皇上不该亲临灾区,由年仅十二岁的雍王监国,给奸人亦可乘之机,而今,整个长安城、甚至大唐的命运都掌控在李辅国手里啊!”
  场面瞬间安静了。每个人心里都很难受,又都没有可行之策,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宁愿豁出性命也不愿看到现在的境况。窗外猛然间下起了暴雨,狂风肆虐,丝丝凉沁沁的寒风一下子灌进窗棂,屋内每一个人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郭子仪望了望这些同僚,不住的叹气,在马背上厮杀大半辈子的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棘手事,让他毫无办法的事牵扯着他的心。尔后良久才说:“我不相信世上没有天理,皇上疾恶如仇,绝不会任由其横行不法,当今皇帝天命所归,必有应付之法,我等暂且也不要与奸佞硬碰,对其阳奉阴违,保持实力,等待时机!”
  几位大臣议了大半夜,也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次日早朝,群臣照例参拜皇上,之后又向尚父行礼,朝堂之上一片颓丧,文武百官无精打采,往日的宏图大志早就被忧患与愤怒所代替。
  李辅国一张丑的出奇的脸,左边一道深深的疤痕,右边是个大麻花,加上他一双诡异阴沉的眼睛,使人一看就要作呕。他冷笑着望望大臣们,向皇上拱手道:“老臣启奏皇上,昨夜有一帮大臣聚在一起共谋叛乱,请皇上依法问罪。”
  江枫又惊又骇,这个阉奴又要诬陷忠良了。这些日子身不由己的忍痛杀了好几位忠臣,他们都是大唐不可多得的财富啊!现在他又要来重施故技,锄奸大计不能拖了,可是,我要怎么行动呢?没有办法联络各位皇儿们。
  李辅国见皇帝沉默,暗暗哼了一声:“中书令李光弼、汾阳王郭子仪、京兆尹崔光远、丞相韦见素、龙武卫大将军陈玄礼、户部尚书严运城等几位大臣昨夜于相府密谋反叛,欲以河东、朔方两镇大军攻打京城,弑君篡位,请皇上下诏诛其九族,以正朝纲。”
  韦见素惊骇万分,阉贼的爪牙真是无孔不入啊!远胜当年杨国忠,自己费尽心机才请来几位忠臣,依然没有逃过其耳目,自己家里不知何时已布满了他的心腹,苦于不只是那些人做内奸,不敢想象一旦皇上被逼无奈,再杀我们这些大臣,以后朝中更加无人敢与其抗衡,皇上的帝位就更难保全,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会出现比安史之乱更为可怕的局面,韦见素心里在哭泣,比万箭穿心还难过。
  李、郭等人更是焦急,宫中的御林军都在李辅国掌握中,纵是皇上有心救他们,也恐怕是有心而无力啊!
  江枫的思绪迅速地飞转,这些大臣都是大唐肱骨栋梁之才,他们就算是聚会也是为了商议对付贼子,绝不是如李贼所言有反心,无论如何要先保住他们,拖延时间,尽快拟出锄奸计划来,他知道,他的几个身怀绝技的儿女们,老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若不及早除掉此贼,自己的那几个优秀子女也将受其残害,后果不堪设想啊!
  江枫尽力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尚父,他们几个虽有反心,耐尚父早有提防,防患于未然,打破了他们的计划,朕以为他们都是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出过大力的功臣宿将,还是免去死罪,贬为平民为好。”
  “皇上,他们有功,已经奖赏,而今竟生谋逆之心,当以严惩,方可儆效尤,否则,天下官吏群起效仿,圣上天威何在?”李辅国咄咄逼人,他还敢厚颜无耻的当众大谈皇上的天威,这世上真正欺君辱臣的就是他自己。
  江枫不能太过违拗于他,恐让其对自己生了防范之心,影响进一步的计划,“那么,尚父,朕将他们押交大理寺堪审,待招供认罪之后再议刑责,如何?”
  李辅国沉思一下,暗想,大理寺副卿赵文凯是自己的人,料他张仲义也不敢搞鬼,勉强点点头,毕竟这些人全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他们有兵权,皇上绝不会轻易受自己胁迫而诛,一旦逼急了,朔方、河东两镇几十万大军将会不顾一切的打进长安,那么,自己就会,满盘皆输。
  于是,皇上下旨,将韦见素等六人押送大理寺监押。
  数日之后,清晨。早朝刚过,晴空碧蓝,万里无云,御花园里空气清新,枝叶繁茂花事正盛,小桥流水,水声叮咚悦耳,喜鹊在树梢不住的啼鸣。
  楚王妃佟氏产下皇孙,邀请父皇、母后驾临王府饮宴。
  江枫没有立刻应允而是恭敬的请来尚父,异常小心的说:“轩儿为朕添了皇孙,朕理当前去庆贺,尚父您看......”
  李辅国眼见当初浑身带刺、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在自己面前如此谦卑而又低声下气,大感满足:“皇上自是应该移驾楚王府,不过,老臣也想随驾前往看望小皇孙。”
  江枫早就料到李辅国会这样,并无半分迟疑,欣然应道:“那就有劳尚父了,有尚父前去恭贺,轩儿夫妇与皇孙定然受宠若惊!”
  李辅国寸步不离的跟在皇上身边,又秘密监视着随驾前往的大明宫侍从,生怕皇上会与一群儿女做不利他的事。回宫之后,又找借口对皇上贴身宫女太监搜身。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楚王李轩仍然在父皇宴桌下找到了一样东西,送驾回宫后,李轩急忙拾起,这是皇上密诏,包括几项内容,要张仲义适时释放六位在押忠良,并令京中各级衙门迅速清除阉贼爪牙。还给了儿女们详细的锄奸计划。
  大明宫含元殿上,红帐高挽,喜帘深垂,红毡铺地,富丽而肃穆,大殿正中挂着一条大红横幅,上书“恭祝尚父五十大寿之喜!”正殿上两根盘龙大柱上贴着一幅碗大的对联,是皇上亲笔御提,左联“功勋卓越名传千古,”右联“德高望重声震四海,”横批“益寿延年”
  李辅国身穿大红喜跑,坐在殿上御案右侧,含笑望着这一切,这是皇上特意为他布置得生日宴会,从歌舞到宴席,都是皇上亲自过问监督。比对皇太后还孝敬。
  文武百官分成几批恭敬的下跪向他拜寿,皇子公主们也向他三鞠躬,祝公爷长命百岁,富贵永存,看到一个月前还大骂自己的皇长子李轩那谦卑讨好的样子,李辅国喜不自胜,这个臭小子终于知道咱家的厉害了,知道当日大殿之上对他廷杖五十的其实不是皇上,而是咱家,我既能使皇上痛打他,就可以逼皇上杀了他。李辅国的心得到极大的快慰,自我得意的想,我一心要像高力士那样荣宠一生,现在竟是超过了他的权力,当年玄宗皇帝也没有我这般荣耀,俨然是太上皇了。
  他志得意满的喜笑颜开,公然指责皇上不够大方,应该让皇后与嫔妃们来为他斟酒,方可显示晚辈对他的尊敬。
  楚王李轩、郑王李偲两兄弟一张俊面青筋暴突,手掌紧攥,怒从心头直冲头顶,李适忙扯扯二位兄弟衣袖,示意他们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上马上就向尚父赔罪:“是朕不够孝顺,尚父见谅,传旨皇后沈氏、**诸嫔妃,立刻为尚父敬酒祝寿!”
  沈皇后细细的察言观色,觉察出皇上这般顺从,绝不是甘愿,定有打算,忙大方地起身举杯,亲自为李辅国斟上酒,恭祝尚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皇后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没有半点勉强之意。二十多位皇妃宫嫔,也一一斟酒,孝敬尚父。
  皇上含笑举杯祝福尚父福泽绵长、万世长存。李辅国只欠了欠身,态度傲慢,大为不恭,看的群臣个个窝着一肚子火。
  一群美貌宫女在殿前起舞助兴,苗条的腰身、粉琢的玉貌,迷人的舞姿、勾人魂魄的魅力,翩翩红袖。此起彼伏,五彩光华在眼前交相闪耀。
  领舞的红衣宫女歌喉婉转犹若江水绵延,又似山间骤起的晨风,清新宜人。荡气回肠,不失优雅。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随着高低音符跌宕起伏,感觉到击晶碎玉的气势,好似春日里丝丝飘扬的棉絮,春蚕吐丝般悠远而曲折,绵绵逶迤,横越千里。人道是曲中含有缕缕柔情,又似是不含一点感情,即热切而又宁静。仿若浑身闭塞着的三百六十个毛孔全都豁然而舒展。温润清凉的有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这世间竟有这样动人的歌声,夜莺般滴沥,丝绸般甜美、泉水般清澈、情人般贴切。叫人销魂蚀骨,只愿沉溺在歌声里永远不想回到现实。
  这一切无不显示皇室的尊贵与富丽堂皇,连李辅国这个半男不女的阉人都被这群美女吸引了目光。看的忘记了喝酒。皇上向他敬酒都要说第二次,他才能听得见,胡乱举杯应付一下,又津津有味的把目光投向美女群中。
  群臣更加愤愤不平又气又愤,一个阉人居然这般无礼,要皇后与诸妃向他敬酒,对皇上爱理不理的,狂妄到了极点。今后大臣们的日子要如何过?个个叹气摇头,毫无兴致看歌舞,更无口味饮美酒,品佳肴。面前锦桌之上的美味佳肴,杯中的玉液琼浆都成了苦水垃圾。
  郭子仪、李光弼两人领桌坐着,他们几乎快要涨破了肚皮,恨不得拔剑杀了这个奸贼,但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强忍着。几个时辰的宴会,他们没有喝过一口酒,吃过一口菜,桌子上的东西一点都没动。
  其实,李辅国倒不是真的看到美女想入非非,动了凡心,自幼去势当太监的人是不会对美女动心得,他是在遗憾,如果我不是太监,如果我有儿子,今日今时,我独掌朝政,终有一天,能够废掉皇帝,改朝换代。哎!可惜就算我冒着千难万险做到了,让一个太监当皇帝,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千古的大业也无人继承。最终还是会落入外人手里。罢了,罢了,如果李豫乖乖听我的,皇位由他坐,国事我做主,荣耀一生,已是事实上的君王了。
  都说李豫智勇双全,才智非凡,身负绝世武功,原来也是个孬种,纸老虎一只。这几年我就是在他眼皮底下一点一点的把朝政大权抓过来的,他再也不敢当中呵斥我,尤其这一个多月,我成了他的尚父,在朝堂上,群臣奏事,他要先问问我,我说不可以,他马上就否决,完全成了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如何走每一步棋,都得由我来决定。他的一群子女敢怒不敢言,够了,够了,我李辅国知足了,眼下就是人间最尊贵的人了。
  “尚父!尚父!”江枫轻声呼唤。
  李辅国终于回过神来:“皇上有何吩咐?”
  “尚父如若喜欢这些宫女的舞姿与歌喉,朕将她们赐予尚父带回府里,随时都可以观赏?可好?”
  “如此,多谢皇上恩典!”他并不喜欢歌舞,在意的是皇上也在拍他马屁。
  皇上拍了拍手,一群宫女停止歌舞:“你们下去,一会儿朕派车送你们去尚父府邸,此后认真地为尚父歌舞,不得懈怠!”
  “奴婢遵旨!”娇嫩柔美的声音齐齐应道,向皇上跪辞退下。
  江枫无意的扫扫早已十分不耐烦的大臣们,揉揉双目:“朕今天有点累,先要失陪了,尚父与各位爱卿各自尽兴吧!”
  皇上走下白玉台阶,群臣忙起身离座,跪送圣驾回宫。
  李辅国一双鼠目望着皇上的仪仗走出含元殿,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咱家也累了,众位大人请回吧!”
  李辅国哈哈大笑着,大摇大摆的走出殿门。
  李适虽然年龄小,一双朗朗星目冷笑着,面色冷峻地看着李辅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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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任尔南北与西东

       从此以后,每日 ...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雾涌,唯有那一弯朦胧月牙,月光在广阔的殿宇间游走着,晶莹纯白,像冰破处光闪灿灿的一池春水,生怕宫殿飞檐耸立的尖角勾破了他的和平与宁静,李辅国所住的府第原本也是一座宫殿,在皇宫西苑最后一间紧靠上林苑的一座独立宫宇,是代宗皇帝登基后,嘉奖其拥立之功赐其居住之地。
  花园内花香浓郁,稠密交错,疏落的交织着、重叠着。隐罩在一片片银色的光环中,四周静寂无声,大千世界也像沉睡一般。唯可闻的枯黄的树叶落地的轻微响声,伴着徐缓的风嘶声。
  十余条人影,一律身着黑衣,不过没有蒙面,隐藏在花园深处几株梧桐树下,窥视着李辅国居住的那座宏伟得宫殿。由于月色极为黯淡,看不清他们的脸,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其中有几个年龄都不是很大。
  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低声开口:“这里守卫森严,一旦与他们动手,势必惊动御林军,双拳难敌四手,那么我们的苦心安排就白费了。再则,让人知悉父皇表面上尊重李辅国,又来暗里行刺,有损父皇的威信。”
  “对,欣儿的顾虑有道理!”另一个高大威猛的黑衣人说,他的一张俊脸直对着月光,看到了,此人竟是而今为代宗皇帝李豫的江枫。由此可知,这些娇小的身影就是他的儿女们,“述儿,你去前院放几把火,要让火势旺盛,把这里的守卫引过去救火,我们才可以冲进去。”
  李述应了一声,如雄鹰展翅般纵身越过几重宫宇,奔前院而去。
  江枫双目炯炯,注视着对面,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只见东南风向火光冲天,数百侍卫大惊而叫:“起火啦!救火呀!”同时全都奔向起火地点去了。只有八名侍卫没动,像木雕般屹立在长廊上。
  “时机已到,各位皇儿,走,注意安全!”他当先一跃,奔向院中,身形一纵,上了房顶,突然俯身而下,出手如风,闪电般点了八个侍卫的穴道,虽然还挺立在原地,却已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江枫携长子李轩破窗而入,其余几位皇子随后从几道大门走了进去。
  李辅国从宫中回来,兴奋劲还没过,又在前院看了一会儿歌舞,那些宫女是皇帝赐给他的,怎么好意思扫兴?还是再看一会儿,直到累得睁不开眼睛了才命其退去,回卧室准备睡觉。
  突然听得有破风之声从窗棂射入,李辅国慌忙跳起来,看到室内站着一大群人,都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皇上率领皇子、公主们驾临,不知有何吩咐?”李辅国略微吃惊,随即长笑一声:“皇上是嫌今晚尚未尽兴,又来老臣家中共宴吗?”
  “你这乱臣贼子,盛气凌人,操控朝政,排挤天子,罪该万死!”李轩怒斥道。
  李辅国扫扫他们的装束与表情,忽然间全明白了:“皇上一个月来对我的顺从、谦恭都是在麻痹我?皇上要杀我?”
  “你本来应该与张宛玉那个贱人一起死的”既然儿子已经挑明了,江枫就不再废话:“因为你审时度势,见风使舵,帮过朕一点忙,所以让你多活了八年。其实朕也可以看在你助朕擒获张氏分上,让你寿终正寝。没想到你野心勃勃,一步步的要把朕变成傀儡,妄想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中,欺凌监国的皇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辅国似乎并不惊慌:“皇上贵为天子,可以生杀任何人,你要杀我,大可坐在宫中,下一道圣旨就行了,何苦这般费事?”
  “哼,现在朕要光明正大的杀你,根本就办不到,你这阉奴掌握了朕的兵权,朕不想引起兵变。“江枫往前走了几步,回身说:”三弟李倓冤死之日,朕在他灵前立誓,今生今世,必要诛杀张氏与你这奸佞为他报仇,你们胁迫先皇,逼迁太上皇于西内,残害忠良,作恶多端,可谓恶贯满盈,纵死十次也不为过!“
  李辅国忽然反手从墙上摘下一柄红绸长刀,平举胸前,淡然道:“既然如此,皇上以江湖方式前来。咱家也只能以江湖方式对待,恕老奴不肯遵旨受死,今夜,不是皇上杀了老奴,即为老奴弑君!”
  江枫看到他拔刀的手法,心里一凛,李辅国他竟然会武功。这么多年,我曾问过宫中许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李辅国与任何人动过一招一式,这家伙原来是深藏不漏,他暗暗告诫自己,定然要小心。
  江枫挥动白云剑,以平常方式刺出,斜斜奔向李辅国,老贼微微一笑,双袖一拂,竟将这一剑轻轻挡回。
  江枫心里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木愣了。这十几年,他与多少英雄豪杰交过手,像这样出手一剑被对方轻轻拂回,尚属首次。这样看来,这老家伙的功夫定在自己之上,他不得不变幻出招式,剑诀一领,蓄势发出一剑,这一剑的力道贯注于剑尖,几乎用尽了全力,眼看可以刺中对方的,却只看到李辅国轻轻往后一仰,只扫上他一片衣襟。
  “皇上身怀绝技,天下罕有敌手,为何在老臣看来这般浅薄?”李辅国阴笑一声:“是不是皇上感念老奴救驾之功,不忍下辣手?”
  好刁钻的讽刺,明明是看不起皇上的武功,却说得这样动听。
  李轩狂怒万端,一抖手中钢鞭,飞舞着向李辅国扫来。
  李辅国又是一声长笑:“皇长子的武功胜过皇上多多。”的确是胜过皇上,因为李辅国居然没有躲开,硬生生被钢鞭扫中了双颊。
  扫是扫中了,但让李轩心里震惊骇然,如此力道的一鞭,又扫中了他的脸,为何没有在对方脸上留下任何的伤痕?当年,自己因为误会,第一次在洛阳城外的树林里袭击父皇时,自己就是用这一鞭扫的父皇顿失还手之力。
  忆起传授他武艺的其中一位师父的话,李轩急忙说:“父皇,这老贼练的是横练功夫,伤他全身任何部位都无济于事,除了心胸处为致命弱点外。父皇与各位兄弟姐妹千万要当心啊!”
  多年的古代生活,江枫已经是阅历丰富了,知道横练之人浑身似铁打,刀剑砍在身上,就像砍在钢铁上一样,无法造成伤害。他真是连番震撼,今夜要想除掉此贼并非易事啊!他急忙叫三个女儿退后一边,以她三姐妹的功力要想挨到老贼皮毛,根本就不可能,相反,若让老贼伤到她们,非死即残。
  江枫与李轩、李适、李偲三个儿子对视一眼,只有用武功和内功击倒老贼,才有机会杀死他。
  父子几人心意相通,同时出招,从几个方位一下子封住了李辅国全身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退路,看他还往哪儿避?
  李辅国并没有避,而是从容举刀一架,五件兵器都被其一刀挡住,没有一点再往前走的力量。
  他以一敌五,哪有这般深蕴的内力?这老贼师从何人?这十几年,未曾见他有过任何动武的行为,他什么时候才能练功?又如何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五件兵器抽回,又以最快的速度同时各出一招,江枫的白云剑首先击向李辅国的头部,虽然没有刺中他的头,却以锋利的剑刃扫下他一片头发,头上的冲天冠被扫去一角。
  李辅国略略感到诧异,长长的一笑,长刀递过,奔着江枫肩胛砍来,江枫此时候的力量全都积聚于长剑之中,身上许多部位都很空虚,明知对方砍来,却来不及躲闪。
  李轩见状,惊骇万分,一伸钢鞭,把李辅国的刀卷住,虽不能使刀脱手,毕竟为父皇赢得了抽剑闪躲的时间。
  这一交锋,父子几个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袭来,此贼功力之高,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要这么一招一式打下去,救火的侍卫一旦赶回来,势必暴露他们的身份,李贼已然这般厉害,若然再来大批侍卫,皇上与一群皇子女就危险了,纵然他不弑君,以后李辅国不知要如何的狂妄?御林军统领庄捷是他的人,宫廷内外就完全成为他的掌控之势,皇帝在他眼里,更会视为无物。
  不可,今夜定要除此逆贼,否则,我的雄心壮志,治国良策将无法实施,我可不是那种甘为傀儡的人。
  江枫用传音入密功夫与儿子们商议,他与十一个儿女分作两批,不间断地快速出击,力求打乱李辅国的武功路数,分散他的精力,消耗他的内功。
  江枫同三个女儿,李思琴、李倩、李萍。两个儿子李偲、李遐首先出招,这次力道即猛又快,转瞬间已击出了三十余招,李辅国果然感觉到吃力,手上的功夫出现紊乱,李偲的剑虽然划破了李辅国的衣袖,却未伤分毫,已经让老贼吃惊了。
  这时,李轩、李适、李述、李蓝、李通五兄弟也各操兵器出招,换下父皇他们歇一会儿,李蓝、李通只有八岁,无论内力招术都与其他兄长相距太远,但是他们也立志助父皇与哥哥姐姐一臂之力,使出各自苦练的绝招,连续出击,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五兄弟越战越勇,大汗淋漓,一直坚持到父皇与各位兄弟姐妹休息一会儿,再来替换他们时,才肯撤去刀剑退开。
  如此这般的车轮战术,不到半个时辰,李辅国已有些应接不暇了,额头上有了轻微的汗珠。
  李辅国努力的使自己镇静下来,他要抽隙各个击破,不让他们联手轮番来攻击他,他手中刀斜斜一点点向李思琴的右腕,女孩子体力较差,速度相对要慢一些,她惊骇之下,急急后退,江枫急忙纵扑过去,用长剑磕架李辅国的刀,虽然挡住了一些力量,然而,长刀仍是砍在李思琴柔柔的右肩上,鲜血瞬间涌流而出。
  “欣儿,快,包扎伤口。”江枫急急叫道。
  李轩、李适两兄弟急忙,从自己衣袖上撕下一片衣襟,为他包扎上,(李思琴是李适的姐姐、李轩的妹妹,)两兄弟很快把伤口包扎好,她却无法再动剑,只好在旁边焦急的观战。
  江枫很快就看出李辅国各个击破的意图,遂告诫儿女们要彼此照应,靠的近一些,出招时,功力与招术内力尽量凝聚在一起,以免被其反挡而回,伤到自己。只有合力一击,才能牵制他。
  月过中天,斑驳的银辉透过纱窗斜斜的射了下来,落下一地光晕,在耀眼的夜明珠印照下,显得疏淡模糊。
  室内虽然惊险绝伦,但是,并无刀剑碰撞之声传出,这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在较内力,刀剑很少能撞在一起。
  室内的十二人都是汗出如雨,精神紧张。突然,从门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江枫心里疑惑,我与儿女们都在屋里,怎么会有人在外面动武?难道是李贼的护卫回来了,既是护卫回来,也该迅速进屋,为何会在外面打斗?既有打斗,就有敌我双方,应该是,有自己人出现了。
  李轩心中忧急,手中钢鞭连环轮扫,用出了他毕生所学的全部功力,把鞭挥舞的令人看不清虚实。李适的剑以及李倩的九龙刀、李萍的柳叶剑,同时排山倒海般砰然重击。
  李辅国开始感到惊慌了,自己横练几十年,反正也是太监,不能娶妻生子,他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武功上,力求天下无敌,而又不让人知道他会武功。这就是正邪之间最大的区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每晚夜深人静。遣走侍女一个人关上房门,偷偷的练,这种武功以练气为主,几乎没有惊天动地的招式,原以为可以战胜任何高手。
  刚刚知道皇帝带着一家人来刺杀他的目的,他真是狂喜不已,他们是来找死的,如果我杀了皇帝和他的这群优秀的儿女,大唐天下就由我说了算,他的其他子女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利用自己尚父的身份,册立李豫年仅三岁的十八皇子嘉王李运为帝,让他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该有多妙?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他们单打独斗不行就分批来攻,不求取胜,只要拖住我,耗费我的功力,他们则可以轮流休息,毫无喘息的时间,这样下去,不好啊!
  李辅国也听到外面有人在交手,心知可能是庄捷来了,哎,这小子应该调大军来的,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可能还不是李豫任何一个儿子的对手,不知何时,外边又恢复了平静,悄无声息,结果如何,应该有一方胜了,为何没有人出现?难道他们同归于尽了?
  这是江枫与李辅国同时在想的问题,江枫很奇怪,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的人没有取胜,难道是自己这边胜利了?可是,此次行动,异常隐秘,除了自己和这几个子女,就只有皇后沈珍珠知晓,来的人是谁?为何不现身?
  时间不容他多想,李辅国用力运气,内外膨胀,很快衣袍涨的很宽很大,李通突然一伸刀柄,刺入他的衣袍内,却被弹飞两丈余外,幼小的身子撞在墙上,吐了一口血。
  “七弟,”李思琴慌忙奔过,扶住弟弟,见他双目紧闭,呼吸困难,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受此重创,如何承受得了?
  李思琴不觉哭出了声:“七弟,七弟,快醒醒!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李蓝、李通都与李思琴、李萍同为独孤琴所生,一母同胞的兄弟,危在旦夕,她岂能不难过?
  “欣儿,快用内功护住通儿心脉,我们任何人都不可以出事!”江枫吼道,儿子受了重伤,他怎能不急?却是不能分身,如果他一撤剑,联合的功力必然溃散,其他儿女都有伤亡的危险。
  李思琴忙扶住七弟坐在自己怀里,双掌运功,拍在李通后背命门穴上,看到弟弟苏醒过来,面色转好,她才放了心,并向父皇报告七弟已经脱离危险。
  江枫略微宽心,见到李辅国额头青筋暴突,冷汗淋漓,那件衣袍破裂,通儿总算没有白白受伤,一刀扎碎了李辅国的魔功,此时就是大功告成之机,他示意没有受伤的九个儿女与自己同时用出全部力量,力求一击就击倒老贼。
  九个人拼尽所有力气,这份力道该是何等的猛烈?屋内的墙壁、床帐、桌椅都在吱吱作响,窗棂被折断几根。
  李辅国抹了一把汗,甩下长刀,运出自己全身气功与内力,与之相抗。他的力量大得惊人,九个人的功力居然难以击倒他。让江枫接连惊骇,这是他仅见的高手,当今的大唐,恐怕没有人能一对一与他打成平手。
  江枫想撤回长剑。这可是天赐良机,这个时候,若有一个内力深厚,剑术略通的人,就能够轻易杀死李辅国。只要有足够的内力刺穿他的护心镜,一刀扎进他的心脏,欣儿姐弟都受了伤,况且也没有那样的功力。自己是力不从心,一旦他收功出剑,其余力量会伤到儿女,这样僵持下去,对已方大为不利,此贼浑身如铁,不伤心肺,根本就杀不了他。此次机会一失,所有的屈辱,所有的忍耐,一切的付出都白费了。
  江枫的心情即着急又慌乱,关乎历史兴衰、大唐存亡啊!突然,两条人影破窗而入,两个人都蒙着黑纱,看不清是谁,只看得见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江枫正在揣测来者是友是敌,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出剑,两柄长剑以最快、最准确的速度部位,穿透了李辅国的胸膛。
  这个变化太突然了,李贼当场气绝身亡,死时圆瞪双目,一副死不瞑目,难以置信的神色。李轩只愣了一下,愤愤的抡起钢鞭,在李辅国尸身上狠狠地,一口气后抽了几百鞭,“你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逆贼,我恨不得将你剁成肉酱。”
  “轩儿,快住手!”江枫喊道:“他已经死了,人死了就没有了仇恨,”他说这话时。人已虚脱的坐到地上,呼呼喘气,儿女们个个面红耳赤,张开大口直喘粗气,江枫心里还在后怕,好险!今夜若无这两个蒙面人相助,结果还不知怎么样呢?
  “大哥,你,你不累啊!”李适气喘吁吁的笑道:“还有,力气去鞭尸出气?快坐下,歇息一会儿吧!”
  两个蒙面人同时跪下拱手:“臣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两位侠士何方豪杰?为何会在宫中救朕与诸位皇儿?”江枫歇得差不多了,缓缓站起来,望着两人问。
  左边那人摘下面纱,却是郭源,江枫没想到会是他。
  “皇家除奸,不信任微臣,臣只好暗里跟随,侍机出手了。”郭源满含笑容,看那神情,已经把郭芙冤死,自己饶恕李泌之事淡忘了。
  “郭源,真的谢谢你,朕很惭愧!”江枫深深地抱歉,只要看到郭源,就会自然地想起郭芙得死,心里不是滋味。
  另外一个蒙面人也露出真面目,江枫更加吃惊,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此人竟会是田承嗣,“是你?”
  “皇上请恕微臣擅自进京之罪!”田承嗣恭顺无比的叩头。
  “这么巧?田将军也赶来相助?”江枫也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样的心情在问话。
  “数月之前,听闻皇上与娘娘在金陵长江遇险,臣赶去时,圣驾已回京,臣很不放心,随后追过来,”田承嗣丝毫没有讳言,听得出他对沈皇后的爱恋经历八年岁月变迁,并无改变:“今夜本想偷偷进宫来看看皇后娘娘有无损伤,明日就返回幽州,”他深深地叩头:“臣该死,不应该对娘娘有非分之想,只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但是,臣立誓,绝对不敢有不忠不义的、出格的言行。”
  江枫略微酸楚,自己的妻子始终有一个男人惦念着,也不是什么滋味,他没有说话,默然扶起田承嗣。
  李轩不知道他们几个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觉得今夜很蹊跷:“田将军,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刺杀李辅国?”
  田承嗣有些尴尬的开口:“我搞不清楚宫中路线,很快就迷路了,不知转了多久,忽然听到这里有打斗声,远远看到一个身着御林军军官服饰的人过来,不知是敌是友,正在为难之时,郭将军也到了,与那人交手时,我才分清敌我,遂与郭将军一起杀掉那人,原来他是李辅国的心腹庄捷。”
  “很好,你们两位比朕和儿女们做的都要好,竟连庄捷一并除去,如此宫中障碍已去,朕终于可以摆脱李辅国这个奸贼的束缚了。”江枫显得异常兴奋,“两位爱卿,朕低估了此贼,险些将孩子们陷于危难之地,多亏二位相助,朕不胜感激,这份情谊朕定长铭于心,两位要朕如何封赏?只管提出来。”
  两人拱手说:“皇上言重了,臣等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今夜不过偶然出了点力,没有我们,皇上与各位殿下也是绰绰有余。不敢求封赏。”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是为君者应当遵循的原则,”江枫接着说,“朕加封田爱卿为卫国公,郭源的吴国公爵位领两倍俸禄。”
  “臣叩谢圣恩!”两人急忙谢恩。
  “今夜之事烦两位保密,妻子、儿女至亲友人皆不可吐露半个字!”江枫严肃的口气:“否则,朕将落下不义之名!”
  “臣知晓,若不为机密,皇上也不会只与几位殿下冒险行刺了。!”
  夜已三更,夜风凉嗖嗖的,从破碎的窗户上刮进来,使人不禁打寒战。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枫忙叫众人迅速撤离。
  他们一路并肩同行,很少说话,午夜的风有些寒沁,身上的汗水干了,非常的冷,走了一会儿,田承嗣向皇上告辞。
  “田爱卿,既然来了,不去看看皇后吗?”尽管心里不舒服,江枫还是很大度的问。
  “不必了!”田承嗣淡淡的回答:“臣已经知道皇后娘娘很好就够了,请皇上不要在娘娘面前提起臣来过,”田承嗣走的很干脆,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次日一早,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出,尚父李辅国于深夜遭人行刺而死,他的心腹爪牙都被捉拿禁锢,京城、皇宫很快就恢复平静,朝政大权完全回归于皇上手中。
  皇上很伤心,在朝上表现出极为惋惜之意,降旨追封李辅国为孝义王,隆重厚葬。
  李辅国这个横行唐宫十几年的宦官巨寇终于为其一生划上了句号,他生得骄横,死的哀荣。

 楼主| 发表于 2013-4-11 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0 06:4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四章 父子协力定乾坤

           天际间云遮 ...

                                                    第一百零五章 问世间谁主沉浮

          巨贼已灭,大唐朝野又恢复了正常,很快的一切都回归轨道,朝臣们这才觉得像个朝廷,国家大事怎能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皇帝是一国之君,怎能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对国事指手画脚?看到朝堂之上又那样庄严、严肃,皇上恢复了神采与威仪,大臣们压在心中多月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平静了几个月,群臣陆续上书,请立储君,定国本,安天下人心。不到一个月,皇上收到了一百二十余封奏表。几乎全都是有关册立太子的内容,甚至韦太后、沈皇后都认为天下已定,皇上应当决定东宫的人选了。
  江枫无比烦闷,古代的大臣就是爱瞎操心,皇帝还健在,就怕到死时无子可继承皇位,可是我有十八个儿子,孩子们个个文武双全,才智绝佳,他们还是夙夜忧患,非要决定太子人选,生怕我有一天突然死了,没有确定继承人,让孩子们发生争斗,真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迂腐。
  江枫深深觉得,人只有一切顺其自然,才会每天都快乐,我处理国事得心应手,从来不像这帮大臣那样,忧这个,担心那个,活得多累?人心若充满活力,更能永葆青春。
  这些日子,江枫被大臣们烦得不想上朝,常常托词罢朝,懒得去听大臣们啰嗦,好像国家无事可做,只有册立太子一件事了。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不立太子,才会让皇子们认为自己有希望,如果确立了名分,兄弟手足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会由此而始,打破一家人和睦、安乐坦诚相待的局面。他怕自己的儿子们为争皇位手足相残,若无一家人同心合力,又怎么可以并肩携手去刺杀奸贼李辅国?为了家庭团结,他决心把这个悬念留待最后。
  朝中大臣,态度最坚决,最啰嗦的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二人,韦见素是丞相,每天千头万绪,忙忙碌碌,张仲义身兼两大国家刑律之首,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案子要他去处理,他们还有时间来管我的家事,真是给自己找累。
  作为一个新世界的人,无论哪方面的观点自然都与一千年前的古人大不一样,为了做个好皇帝,江枫已经把自己改变了许多,仍然无法适应古代的繁文缛节。韦见素几乎一天一封奏折,千篇一律,江枫实在懒得看,就留中不发,韦见素又带着一班大臣跑到大明宫外,长跪不起,请皇上临朝。江枫心里烦躁,躲到昭阳宫去睡大觉,七八天也不出宫门一步。
  “皇上已经二十多天不上朝,臣妾以为这样不好,皇上终日宿于臣妾宫中,朝臣会大骂臣妾蛊惑君王,使君王不朝,”沈后故意说得严重,皇上整天懒洋洋的一躺就是一天,精神不振,生怕皇上罢朝成了习惯,以后更疏于政事。”
  “上朝也没什么正经事,不过就是韦见素、张仲义两人带头来催迫朕立太子罢了,朕都听腻了。”江枫闭着双目,懒懒的回答。
  “皇上请恕臣妾多嘴,皇上即位已九年,孩子们都长大,是该确立储君了。东宫虚位,天下不稳,皇上就听取大臣意见,尽快册立皇太子,他们自然就不会来鸹噪了。”
  “难道朕身为天子,凡事都要听他们的,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吗?”
  “皇上,自古以来,册立皇太子乃国之大事,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何不听从一回?皇上向来虚心纳谏,听逆耳忠言,怎么对于这件事,这般固执呢?朝中大臣都把皇上比做太宗皇帝呢!”沈后含笑。
  “朕就是朕,怎能相比?”江枫性格古怪,倔强,什么事你越逼他做,他就越不做。他有些挑衅似得说:“朕就是不立太子,看他们能闹到何时?”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把他从沈后的风床上惊得跳了起来,鼓声震天大响,一阵比一阵猛烈,他听出来了,这时有人在敲登闻鼓,十七八年大唐的生活,他对这个他曾经也敲过的鼓声早就不陌生了。登闻鼓是催促君王临朝的,好你个韦见素,跟我来这一招!他是用尽手段,也见不到皇上的面,才想出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逼君临朝,只要皇帝不算昏庸,都不得不上朝。
  “皇上请速回宫,更衣上朝吧!”沈后看他不但不起床,又躺了下去。急忙催促。
  江枫无精打采的神情,一把拽过锦被,捂住头,不予理会。
  沈后十分着急,如果今日皇上不临朝,那么他多年来在朝野心中的分量就将一落千丈,她在屋中来回踱步,,不住的叹息,忽然眼前一亮,唤进几名御林军,朗声开口:“传皇上圣谕,丞相韦见素、大理寺卿张仲义擅敲登闻鼓,惊动圣驾养息,更甚者逼宫犯阙,欺君罔上,即刻将他们全家拿押天牢,听候发落!”
  “谨遵皇上旨意!”御林军恭敬地应道。
  “谁敢假传朕的旨意?”江枫猛地掀被跳下床来,厉声喝问:“皇后,朕何时下旨捉拿他们全家?”
  “臣妾罪该万死!”沈后急忙盈盈跪下,垂首道:“臣妾见皇上为此事气恼,擅自揣度圣意,臣妾知罪!”
  “哼!”江枫冷哼一声,拂袖而出:“回宫更衣,摆驾金銮殿!”
  沈后一张愁眉深锁的娇靥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自语道,如果不这样激他,今天谁能把皇上从我的床上劝走?
  皇上虽然临朝了,也是怀着一肚子火气去的,匆匆上殿,文武百官参拜完毕,厉声喝问:“天塌了、地陷了吗?太平盛世,谁敢敲击登闻鼓?以此为儿戏?”
  韦见素走出朝班,手捧着朝笏跪下叩头:“启奏皇上,是臣韦见素敲击登闻鼓,请皇上临朝,君王日日上朝,风雨无阻,但是皇上竟有二十三天不早朝,臣为见天颜,只好出此下策,请皇上恕臣惊驾之罪!”
  江枫自知理亏,皇帝无故罢朝就是不对,他的火气缓缓的消退,“韦爱卿有事就当面奏报吧!”
  “微臣所为的还是东宫储君之事!臣等请立太子即为天下社稷尽心,请皇上早作决断,以安天下朝野之心!”韦见素回答。
  “立太子是朕的家事,何关天下大计?你们一再相迫,是不是认为朕太无用,可以接受任何胁迫?”
  “皇上,立储不但是家事,更是国事,皇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当然关乎天下之计!”韦见素不示弱,据理力争。
  对方的慷慨言语反倒使皇上完全的消了气,他们其实也是真的为了朝廷大局,“韦爱卿,平身回话!”
  韦见素不但不肯起来,反而轻轻叩头:“臣身为丞相,不能辅佐皇上顺天应人,臣有罪,请皇上革去微臣相位,任用有德之人来当此重任。”
  张仲义也出班跪在殿上,请皇上撤去他在身的所有官职爵位。
  江枫刚刚压住的火气又被挑起:“二位爱卿居然用辞官来胁迫朕么?”
  “圣上登基八载,而今国泰民安、国富民强,众位皇子仁孝有德,正应从中选出一位最优秀的皇子册立为皇太子,以安天下之心。否则,臣等实无颜再居高位,将被世人骂做庸臣!”
  “朕不立太子,你二人就要辞官,若不辞官就被骂作庸臣,言下之意是说朕是昏君,也应该辞去帝王之位吗?”江枫问。
  “啊”韦张二人大为惶恐,慌忙叩头:“臣罪该万死,臣等岂敢影射皇上?请皇上息怒!”
  “二位爱卿是我大唐的栋梁之才,是朕不可多得的治国助手,为何要耿耿于怀于东宫之主的问题?”江枫耐心的解释:“朕暂时不立储君,正是为了将来能选一位最优秀、最贤德的皇位继承人,如果现在定了太子人选,其他皇子就可能失去信心,停滞不前,成为平庸之人。再或就是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算计太子之上,历代之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这是他的观点,然而满朝文武几乎没有一人赞同,京兆尹崔光远躬身启奏:“皇上的各位皇子都是经历过风吹雨打,意志坚强,而且兄弟和睦,臣以为定了太子名分,其他皇子一定能够平心静气,尽力辅佐,天下百姓也好关注未来的天子是好还是劣,实在是百利无一害。”
  “这么说,崔爱卿也赞成朕此刻立储了?”
  “皇上,这是全天下的心愿。”户部尚书严运城接着说。
  “各位爱卿的意见也与韦丞相一致吗?”江枫扫扫众臣,又问。
  群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请圣上采纳丞相忠谏,尽快册立储君,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江枫固执地认为是韦、张二人鼓动大臣们这样说,哪有众口铄金,这么齐心的?他厉声喝问:“韦见素,你这个丞相做的够威风的,是你调唆群臣逼迫朕听命于你吗?”
  “臣不敢!”韦见素慌忙应道。
  “李辅国不在了,你想做第二个李辅国?你也想让朕认你为尚父?”
  韦见素异常惶恐:“皇上此言,臣担当不起!”
  “朕还没有立储打算,众卿不得再为此事纠缠,退朝!”皇上很是不悦,朗声说。
  韦见素没有像往日那样恭敬的送皇上回宫,他不想让此事拖太长时间,突然放高声音:“皇上,臣与满朝百官将同时向皇上递上辞职表,愿解甲归田。”
  “什么?”江枫怒从心头起,他们的话好强硬,好生无礼,难道他们要逼宫?“你再说一遍!”
  韦见素、张仲义同声说:“国无储君,人心不安,社稷不稳,臣等不能再在朝廷,臣与同僚同时向皇上要求辞官。”
  “你们想让朕的朝堂空无一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一片忠心吗?”江枫凌厉的目光扫视群臣,“各位爱卿是否也要辞官?”
  大臣们犹豫了,他们看出皇上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怒意,若果我们响应,那是火上浇油,欺君犯上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有多少人要被抄家灭族,没有人敢再吱声。
  “韦见素、张仲义,你们可知道自己犯了聚众逼宫,犯上之罪?”江枫厉声问:“朕要你们立刻收回刚才的不恭言行,”
  “臣等不敢犯上欺君,就算各位大人不辞官,微臣二人也要辞去官职,回乡务农。”
  江枫简直被他们气的晕头转向,八年的帝王生活,说一不二的性格,真的被他们激怒了:“不论你们为何事,目无君王即为不忠,朕希望二位不要太过分,朕也有不耐烦的时候。”
  群臣很为他们担忧,这样顶撞皇上,要出事的,谁知两人再次没有任何犹豫地说:“臣为国家社稷,为皇上尽忠,没有错!”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江枫已经是忍无可忍了,一掌击在御案上:“传朕旨意,立刻将韦见素、张仲义两个大逆不道的逆臣当殿杖杀!”
  群臣惊恐万状,幸的他们及时勒住情绪,否则,这么多人惹火皇上,说不定要连累自己的家人。
  “两位爱卿,此刻认罪还来得及!”皇上凌厉的语气。
  “臣无罪!”两人口气还很强硬,更让大臣们着急。
  “即刻行刑!”皇上一甩袍袖,历喝一声。
  殿前御林军只听皇上圣旨,铁面无私的奔过来按倒韦、张二人。所有大臣包括李轩、李适二位皇子一起跪下为他们求情。
  无论众人怎么苦苦哀求,皇上面沉似水,不发一语。
  高举的黄金御棍重重的打在二人身上,后背下身已经血肉模糊,杖杀与杖责有着本质的区别,杖杀的行刑手下手重,部位没有选择,如果棍子打在头上,只需几下,受刑者顷刻之间就会毙命。李适兄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两人也太过分,当着群臣不给皇上一点面子,可是他们向来耿直,没有坏心,不能让他们这样就死了。他几次开口,都被父皇喝住,并传下旨意,谁为他们讲清,同罪论处。
  就在这万分危难之时,传来一声呼喊:“太后娘娘驾到!”
  李适、李轩并无喜色,太后不知来干什么,反正不是救他们的。因为太后的父亲就是被张仲义审判处死的。
  皇上起身迎下玉阶,拜见母后,大臣们也都跪下拜见皇太后。
  韦太后身着隆重的掬衣,那是皇后、太后出现在正式场合时所穿的衣服。扶着宫女得手,缓缓走上玉阶,问:“皇上因何杖责韦张二卿?”
  “他们两人竟敢当殿聚众胁迫朕,欺君犯上,朕按律将其杖杀,以正朝纲。”江枫回答:“太后上殿,所为何事?”
  “哀家来兑现承诺啊!”韦太后轻声说。
  “哦?太后兑现承诺?”皇上重复一遍。
  “不错,当年,韦见素被先皇任命为太子太师,为了让他悉心指导皇上,哀家给过一道口谕,可以获得免死一次的殊遇。张爱卿为先帝平反冤案时,哀家与先帝也曾许诺,张爱卿有生之年,可以免死一次,今日,就请皇上替哀家还这份情吧!”
  江枫没有任何犹豫:“既然是太后许诺的,朕当然要替太后兑现诺言,停止行刑!”
  李轩兄弟呆住了,这怎么可能?太后不但不恨张仲义,反而来救他,不可思议。
  江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恼恨他们过分、傲慢,却并不想杀他们,实在下不了台,就暗命小太监去请来太后,我要让他们知道,当今大唐,是我做主,不容你们来操控。江枫也想借此机会让张仲义明白太后是何等样人?并没有记恨杀父之仇,太后宁愿为豫儿做一切,欣然乐意配合儿子演戏。
  张仲义深感震撼,当初铁面无私,杀了太后的父亲,而今韦太后丝毫不记仇怨,上殿救危急,太后真是德冠天下的贤后啊!太后何曾有过这样的承诺,不过是借口罢了。
  经过此事,韦见素、张仲义深感皇权的威力,浑身伤痕累累,为了这样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真要把老命丢了吗?
  一个月来,皇上陆陆续续收到全国上千州郡官吏上书,要求册立皇太子,江枫摸不准是否是张仲义、韦见素搞得怪,他也无心去查,本来想效仿雍、乾时期,不立储君,只留一道密诏,等到最后才宣布即位的皇子,看来这在唐朝行不通,
  来到唐朝近二十年了,经常有意无意的做一些想改变历史的事,不过,每件史书上记载过的事,没有一件改变过。现在,我还要做一件事,看看将来怎样发展。几天之后,皇上下诏:册立郑王李偲为皇太子,克日行册储大典,迁居东宫,任命太常寺卿莫达为太子太师,辅佐指导太子。
  离返回未来尚有十年,十年的变化,看他历史如何发展为李适登基。
  江枫玩的游戏是在他能力所控的范围内,这一点充分暴露了他这个现代人调皮、好乐的一面。
  东宫主人定了,天下确实安静了很久,韦见素的奏表却不减少,他要求皇上对太子严格管教,不能疏贷。
  哎!这个多事的韦见素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波平如镜,热闹繁华,汛期一过,百姓很快恢复生产,青山绿水间,风光如画,百花盛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江上人家,一叶轻舟,漂流江中,早出晚归,收获甚丰。河对岸,山岚叠嶂,朦胧如烟,石亭里,居高望远。
  当日,许清河掳走李永佳,划着小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只因佳佳在江里呛了几口水,许清河心急如火,飞快的抱着她,爬山越岭,不觉间就到了现在这座小亭子里。许清河急忙救醒了她,看到她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一天一夜,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永佳。
  山风拂拂,有些清寒,居高俯瞰山下,云蒸雾涌,深不可测,他的心也同这山间气候一样,阴冷阴冷的,心爱之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是咫尺天涯。凝望着李永佳熟睡的面孔,他看的痴了。她有着与刘爱雪酷似的面容,尤其是佳佳身穿古代女子的装束,更添几分妩媚,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这么守着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佳佳是我今生唯一的生命支柱。
  红日初升,晨风凉丝丝的石亭里到处是野草花枝,虽有许清河的衣服盖身,李永佳还是被潮湿的露气冻醒了,一眼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急忙问:“江郎他有没有来救我?”
  “皇上已经来过了,他允许我与你在一起了。”许清河面含喜色“他在回京前派人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
  李永佳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允许许清河带顺仪公主入住金陵城内江阴王府,金陵官吏给与方便、照应。大唐皇帝钦此。”
  “不可能!”李永佳跳起来吼道:“江郎对我爱之极深,怎么会叫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又用我胁迫他了!”
  “对,我利用你胁迫他,如果我不利用你,此时的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但是,你想,以他的功夫,又有千军万马,要想救你,那是易如反掌,他说他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愿意成全我们,要我好好待你。”
  李永佳双手晤面:“你胡说八道,离我们相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我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二十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安娜才是你应该去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要先得到你的人。”许清河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清河,你放开我,我要回长安。”
  “皇上命令我带你入住江阴王府,清河怎么敢抗旨呢?”许清河仰天长笑着一把抱起她,兴奋地向着下山的路线行去。李永佳不停地挣扎,怎奈自己身子柔弱,不能摆脱他,她的一双娇靥满含泪花,面色凄然,样子楚楚可怜。
  许清河心里一酸,轻轻放下她,柔声道:“佳佳,别再傻了,江枫他根本就在戏弄你,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者佳丽三千,儿女成群,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一个人的苦恼?只有我才是全心爱你一个人的,等将来回了未来,江枫更不会在乎你这个古人!”
  “你胡说!”李永佳怒吼。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枫的父母都是上海名人,我最了解他,他性格洒脱,乐观随意,追求新事物,绝不喜欢陈旧的生活,虽然他的职业是研究古代的文物,但是他并不喜欢落后的东西,你在大唐是公主,一旦到了未来,不过就是供人观赏的稀罕物。你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容不下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一无是处的女子,他不肯留下来,就表示他并非真心爱你,而我,宁愿为你留在大唐,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李永佳泪光溶溶,缓缓滴落玉面,又滑落于尘埃:“许清河,无论怎样,我都不放弃,我不爱你,求你不要纠缠我了,好不好?”
  许清河一咬牙,不再理会他的喊叫,抱着她一路跋涉,迎着清新的晨风,湿漉漉的空气,乘船过江,找到新上任的金陵官吏太守徐林元,拿出皇上的旨意,徐林元忙带领他们去了江阴王府,又派府中侍女、家丁打扫府邸,让公主与驸马居住。
  陡然听到‘驸马’二字,许清河心中一动,今后和佳佳住在这里,有个驸马的名分也不错,他天天命车夫,侍女们带着他们逛街,买东西,俨然真的成了顺仪公主的驸马,而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口一个驸马相称。许清河大为满足,就这样过一生也好啊,从此乐不思蜀。
  每天不分昼夜他都守在佳佳屋里不肯走。
  李永佳怎么赶他,他都振振有词:“我是驸马,怎能不守在公主身边?你放心,我答应过江枫,你没有爱上我之前,绝不碰你!就是不能得到你,能天天陪着你,我也心满意足。”
  李永佳羞怒交加:“我被你点了穴,就这么躺着,不能动,你觉得我是你的笼中鸟,你很得意是吧?”
  “佳佳,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怕一解穴,你就离我而去,又让我空自相思!”
  李永佳闭目垂泪,纤柔的身躯轻轻抖动,饱含委屈的泪水,一双柳眉凤目泪珠晶莹,许清河一时大起怜意,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了穴。
  不知道两个人在江阴王府里住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许许多多的昼夜交替过去了,李永佳终日郁郁寡欢,愁容满面,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想她的江郎,不相信江郎就这样放弃了,把自己抛给许清河。
  岁月如梭,对李永佳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一天,天空明朗,阳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像情人的呼吸,许清河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永佳急忙找到几个官兵,要他们回长安去。
  官兵回答:“没有驸马允许,小人岂敢这么做?”
  “什么驸马?”李永佳喝道:“他根本就不是驸马,而是掳劫我的歹人,你们若不肯送我回长安,将来,我告诉皇兄,你们不帮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官兵急忙问:“公主真是被驸.......不,许公子所掳?”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他不是好人!”
  几个官兵也不管真假,反正若不听公主的话,一旦她真的向皇上告状,可真的要掉脑袋。他们急忙套好一辆马车,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两个侍女小心的搀扶着李永佳上了马车。
  骄阳烈烈水婀娜,青山寂寂空落寞,这辆马车飞驰而出了金陵,向着西京方向行进。李永佳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生怕许清河追上来。
  离开江郎又有好几个月,正如许清河所言,不能与他比翼双飞,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还可以说几句贴心话,她就满足了。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江郎对她的感情。
  在行了两天之后,已到了汉口地界,这里不再是受灾地区,阳光明媚,花香草绿,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了,一群群男男女女欢快的在田间打扫庄稼秸秆,热火朝天,有时还哼唱着小曲,看得出老百姓过的很舒心,江郎真是个有才有德的仁义之君,即位不到十年,天下已经大变了样,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背井离乡,衣不蔽体、匆忙去逃难的人了、国泰民才能安,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宁和乐的农庄劳作图。
  李永佳心情很不错,她贵为公主,却时时到民间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喜怒哀乐,好似与她息息相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时,她会掬一把同情泪,这些日子看到百姓笑意十足,平静无波的自结自足生活,她心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和快乐。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永佳回头一看,又惊又怒,这个阴魂不散的许清河又追上来了。他在马上紧撰缰绳,纵马狂奔,目不旁视,一阵尘烟弥漫周遭,远远看去,如罩云雾之中。
  一个官兵忙喊:“公主,他追来了!”
  李永佳轻轻叹气,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好了,你们马上走吧!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可是,公主......”
  “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李永佳真诚的语气:“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们。”
  八个官兵这才向公主告别,并祝公主平安回到京城。
  许清河跳下马背,腾空一纵跳进了马车里,急急呼唤:“佳佳,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几天急死我了,我好怕你被人劫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劫我!”李永佳冷漠的语气。
  “佳佳,我是太爱你,又不能得到你芳心,不得已.......”
  “许清河,你敢强逼我同你回去,我立刻自尽!”李永佳一把抓起削水果的尖刀,对着心口。
  “佳佳,千万别傻,我不逼你回金陵,我尊重你的心意,我们回长安。”许清河那焦急忧虑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永佳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信心。
  “真的,真的,看到你终日伤心,清河也很难过,我应该和你回家,争取求得皇上太后的祝福。”许清河坐到车辕上,卷起车帘,扬鞭赶马,自己那匹马拴在车辕上,不停息的继续前行。
  几天的晓行夜宿,跋山涉水,许清河精神很振奋,不停地与李永佳闲聊,有时和她聊些未来的风土人情,科技高新,他的学生时代、工作生活,上班乐趣,实实在在的把佳佳当做了二十一世纪的人。
  李永佳听不懂,也不插言,但是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笑一笑,嗯一两声。如果江郎和她讲这些,她一定会更开心,他很是向往这全新的生活。
  终于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天下安定,盗贼大减,长安城四门大开,行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守卫根本不用过问进出京城的人。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驰,李永佳一边注意路线,有点奇怪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主府啊!”
  “我要进宫去见江郎和母后,我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先回府去换妆梳洗再进宫也不迟。”
  李永佳想想也有理,一路急行,有十几天没换衣服,已经污浊不堪,这样入宫,不被守卫当成花子才怪。
  许清河打马奔着顺仪公主府后院而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说不定皇上与太后正在捉拿我呢!”
  李永佳沉默了,以母后对我的疼爱,一定不会放过清河,
  公主府后院也是漆金涂玉,美轮美奂,富贵典雅。许清河下车后,忽然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高墙上翻了进去。
  李永佳又气又怒,“你为什么点我穴?又要去地道干嘛?”
  “你总不想我被官兵抓到吧?劫持公主,我是要掉脑袋的。”
  “你还怕啊?”李永佳冷冷的说:“我还以为许公子胆识过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佳佳,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还说要去见我母后求婚?”李永佳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自投罗网,你劫走她的宝贝爱女,母后是不可能饶你的。许公子你快离开长安吧!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会出卖你。”她后面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诚意,爱本无错,只不过是方式不对,她不想见到许清河受到伤害,毕竟他是江郎的朋友。
  许清河并不领情:“我不离开你,我一生的志向就是和你在一起,”他对公主府很熟悉,很快绕开府里的人。到了地道,地道中有床、有桌、有椅,陈设素淡,干净整洁,墙上还有字画,画是名家所作,字为李白、杜甫、贺知章、一类的诗人佳作。
  许清河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公主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偷些吃的!”
  “你去找吃的,干么要去偷?”李永佳奇怪的问。
  “如果有人发现我,定会禀报皇上,大军包围府邸,清河插翅也难飞!”许清河依然含笑:“我可不想死!”
  李永佳吃了一惊:“那么你想怎么样?”
  “佳佳,我要和你就在地道中一直住下去。”他说得很缓慢,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你又要故技重施,把我藏在地道里,这儿可是我的家!”李永佳怒不可止,“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如果我见到江郎和母后,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怒叱,痛骂,许清河就是不肯让她回卧室,也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终日都像做贼一样,趁无人之际,上去偷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李永佳痛彻心肺、地道中明灭不定的微光使他的心也是如坠无边黑暗,似是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绝谷坠去。这个虽然痴情却又横不讲理的男人,为了他所谓的爱,不惜去牺牲他人的自由和快乐,自私卑劣,这样的男人,纵然不曾认识江郎,我也不会爱上他。
  “许清河,你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个无耻又自私的人,剥夺我与亲人团聚的自由,你只会让我恨你!”
  “恨吧!有了恨,表示你心里仍然有我,我只怕你麻木,只要有恨,总有一天,就会转变为爱!”许清河哈哈狂笑:“终我一生,我也不强迫你与我有夫妻之实,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你,我愿意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愿意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就要强迫别人陪着他。
  李永佳又怒有很,不住的掉泪,丝毫不能感染这个冷血动物。
  厨房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夜深人静,四外静无声。
  许清河取了一些银耳汤,酱驴肉,红烧肘子,珍珠丸子和一壶酒,准备离开,门帘就在这时被挑起,安娜走了进来。
  “许公子,真是你吗?”安娜惊喜不已“这些天,我发现厨房老是丢东西,问宫女们,谁都说没拿,我就藏起来捉贼,没想到会是你!”
  “安娜,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许清河盯着安娜,渴求的神色。
  “许公子,你不是与公主在一起吗?你回来了,她呢?”
  许清河沉默一下:“公主在地道里。”
  “你又强迫她了?”安娜大为焦急:“许公子,你这样对待公主,她可是金枝玉叶,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待你?太后非常生气,你若再错下去,将会害了自己!”
  许清河默然无语。
  安娜又说:“许公子,如果你真的爱公主,就要尊重她,你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你个人的私有财产,只能离爱越来越远。”
  “好啦!我懒得听你废话!”许清河无言以答,恼羞成怒,吼一声:“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她,安娜,不许你对任何人说我和佳佳已经回来,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他知道安娜对他痴心一片,就用再也不和她说话来威胁,难道安娜十几年的痴等只为了能说几句话吗?对于一个痴情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国家太平了,朝野安宁了,更需要一些年轻有才学的文官治理,然而,今年不是常举的大比之年,皇上下诏临时举行科举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的意思,其中最重要的是进士科,科举制度代替九品中正制度,所谓九品中正,就是做官要凭门第,仕途完全为门阀大族所把持,隋文帝杨坚明令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度进士科,正式起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度把选举官吏的权力从地方大族集中到中央政府手中,这样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利。
  唐朝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法律课》,明字《文字科》、明算《算学科》。
  应考者主要争趋明经、进士两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就是从经书中提出一句,命考生把上下文默写出来。进士科主要考词赋,作诗赋须有才学,明经的取中律为十分之一二,进士科取中律不过百分之一二。因而进士科被比作登龙门。由于进士科最难,进士科出身者仕途也优于明经,凡应进士科考试的人,考中的赐‘进士及第’,每次进士及第者全国仅有三四十人。
  制举是由皇帝下诏,特别举行的考试,考试的日期和项目都临时决定平常人和在职官吏皆可参加,考中之后,立即可以取得较高的官职,这是一种网罗非常人才的考试,不是经常举行,皇上这次临时决定的科举考试即为制举。
  金銮殿上,群臣各抒己见,对此次开科取士的一些项目,细节做最行之有效的讨论。
  登基九年来,江枫不爱独断朝事,大部分国家事务都很开明的积极听取朝野呼声谏议,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手工业、商业各项大事中,他都是综合所有优势,加以融合,颁布于全国各州郡。
  只有两件事,他完全独断,而不允许有任何反对,一旦决定,即为明旨,群臣及天下百姓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必以重罚。
  第一件事就是登基第一年颁布的新律,史称“宝应新法”。因为那一年的年号为“宝应”,逐年修改,条文增多,细节加强、经过九年的严格审查,律法严厉,而今全国呈现一派祥和、宁静、安定兴旺的社会风气,再也没有天宝年间与肃宗在位时的巧取豪夺,欺善怕恶,争论斗殴等现象,大唐国力已达空前鼎盛,史称“大历中兴”
  国富民强了,治国方针重文轻武,更需要一些有才华的官吏来治理一方事物。江枫认为有必要开科取士,充实地方官吏队伍。遂昭告天下,今年应试中者直接授以要职,学子不分身份,地位,贫贱、富贵,人人都可以报名应考。
  皇上认真的听了大臣们滔滔不绝的建议,才开口:“各位爱卿,今年科举考试,朕要做一些调整,应试科目取消玄学科,算学科,主要考明法,即法律科,考试内容主要为宝应新法及大唐律中一些重要的律法章程,朕要让为官者首先知法、懂法、而后才能守法、严法、明经科的考试自朕以后彻底废除,此科对选举官吏人才毫无用处,进士科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这是历代沿用的。考查学生的诗书水平,朕再加一类,允许考生于试卷中畅谈国事,择其观点优者录用。”
  “文章题目由各级主考官吏严格研讨后于考场所出,明法考试只在乡试、省试中出题,会试与殿试则取消。”
  韦见素出班奏道:“请皇上示下,乡试、省试、会试、仍然沿用旧制吗?”
  江枫点点头:“沿旧制,考生乡试入选后,参加省试,优者入京,由吏部与礼部主持会试。朕任命吏部尚书汪举与礼部尚书佟秋成(楚王李轩王妃佟氏的祖父),丞相韦见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四位爱卿为主考官,会试择优选出一百名贡生,朕在大明宫含元殿主持殿试,题目由朕临时拟决,汪、韦二卿助朕阅卷。”
  几位大臣都急忙恭敬地应声遵旨。
  殿上静了一会儿,江枫轻轻扫扫群臣,他知道,下边的话一说出来,必将引起天下震动,“这次取士,朕决定,应试考生不分男女,十三岁以上皆可于当地报考,为了国家能够取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吏,诏谕各地方官吏,不得歧视女考生,一切当与男考生同等对待。”
  此旨一下,殿上一片哗然,对这些朝臣来说,这可是旷世奇闻,本朝只有武则天当女皇帝时开过三次女子进士科,出过一些女官,睿宗复位后,早已废除此制,今番皇上重提此议,令群臣难以接受。
  皇上默默地等众人议论够了,接着说:“京城考生不必经过四级统考,最初由京兆尹崔光远与长安太守柴明共同主持的统一会试,另外,朕决定,皇子与皇女,除了十三岁以下,其余包括太子李偲都要去京兆尹府上报名,以一般考生对待,特别旨谕各地考官,皇子、公主应试期间,取消一切特权,与主考官叙师生之谊,考官对其免行君臣之礼,包括皇太子李偲,更不的因其身份特殊,胡乱评选。朕若查出,考官即犯了营私舞弊罪,革职充军。”
  江枫稍稍停顿,又开口:“礼部拟诏,从朕开始,以后历代大唐天子,都要命其子女参加科举考试,按才授以官职,否则,皆不能入仕。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太子李偲、钧王李遐,睦王李述,升平公主李倩、永清公主李思琴、华阳公主李萍等皇子女,要想在朝中任职,都要从科举考试而来,正式取得官职。“
  礼部尚书佟秋成详细记下了皇上的旨意。
  韦见素早就憋住了,等皇上一口气接连降下几道旨意,才开口:“皇上,自古女子,只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得抛头露面,皇上这样大悖古礼,会让朝野天下难以接受。
  “朕知道,当年的宝应新法、皇亲贵胄与百官也不能接受,经过十年试行,而今证实朕的新法是利国利民的,朕有两年没有收到一封举报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表了。一千多年以后的女子与男人同进、同出、同上学工作,同为官,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许多闺阁女子比须眉男儿更优秀,朕要给她们显示才能的机会,这道诏谕与宝应新法一样,不许任何人违抗,”皇上的口气不容置疑,完全是乾纲独断。
  韦见素又问:“如果有女人,一路胜出,做到三品以上朝官,难道皇上也让她身着朝服,上殿议政吗?”
  “有何不可!”江枫反问:“女子若有才德,高官厚禄,朕绝不吝啬。”
  “皇上,这样,与后妃干政有何区别!”韦见素紧追着问。
  “爱卿差亦!这与后妃干政有着本质的区别,后妃是帝王眷属,其亲属友人皆有官职,子女又关乎名利,她们参政会很自然地偏向自己亲友与皇子、皇女,形成派系,而这些经过考核中选的女官,她们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会公平、公正地对待国家与地方政务。”
  韦见素看到自己讲道理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急忙跪下拱手:“皇上,这样会让天下大乱啊!”
  “爱卿休要危言耸听,歧视女子,别忘了你们这帮须眉男人包括朕无一不是女人所生。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有悖孝道!”
  “皇上.....”韦见素又急唤一声。
  “好了,爱卿,朕已颁诏,不可能收回,你还要再来一次聚众胁迫朕吗?”皇上口气严厉而凌厉“再若多言,即为抗旨!”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风和日丽,波平如镜,热闹繁华,汛期一过,百姓很快恢复生产,青山绿水间,风光如画,百花盛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江上人家,一叶轻舟,漂流江中,早出晚归,收获甚丰。河对岸,山岚叠嶂,朦胧如烟,石亭里,居高望远。
  当日,许清河掳走李永佳,划着小船,很快就到了对岸,只因佳佳在江里呛了几口水,许清河心急如火,飞快的抱着她,爬山越岭,不觉间就到了现在这座小亭子里。许清河急忙救醒了她,看到她并无大碍,稍稍放了心。一天一夜,他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李永佳。
  山风拂拂,有些清寒,居高俯瞰山下,云蒸雾涌,深不可测,他的心也同这山间气候一样,阴冷阴冷的,心爱之人虽然就在自己身边,却又是咫尺天涯。凝望着李永佳熟睡的面孔,他看的痴了。她有着与刘爱雪酷似的面容,尤其是佳佳身穿古代女子的装束,更添几分妩媚,如果自己这一生都能这么守着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佳佳是我今生唯一的生命支柱。
  红日初升,晨风凉丝丝的石亭里到处是野草花枝,虽有许清河的衣服盖身,李永佳还是被潮湿的露气冻醒了,一眼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急忙问:“江郎他有没有来救我?”
  “皇上已经来过了,他允许我与你在一起了。”许清河面含喜色“他在回京前派人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
  李永佳一把夺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允许许清河带顺仪公主入住金陵城内江阴王府,金陵官吏给与方便、照应。大唐皇帝钦此。”
  “不可能!”李永佳跳起来吼道:“江郎对我爱之极深,怎么会叫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你又用我胁迫他了!”
  “对,我利用你胁迫他,如果我不利用你,此时的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但是,你想,以他的功夫,又有千军万马,要想救你,那是易如反掌,他说他现在不能给你幸福,愿意成全我们,要我好好待你。”
  李永佳双手晤面:“你胡说八道,离我们相伴之期越来越近了,他和我一样期待着,我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二十年,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安娜才是你应该去爱的人,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只要我爱你就够了,我要先得到你的人。”许清河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许清河,你放开我,我要回长安。”
  “皇上命令我带你入住江阴王府,清河怎么敢抗旨呢?”许清河仰天长笑着一把抱起她,兴奋地向着下山的路线行去。李永佳不停地挣扎,怎奈自己身子柔弱,不能摆脱他,她的一双娇靥满含泪花,面色凄然,样子楚楚可怜。
  许清河心里一酸,轻轻放下她,柔声道:“佳佳,别再傻了,江枫他根本就在戏弄你,他现在是皇帝,拥有者佳丽三千,儿女成群,什么时候考虑过你一个人的苦恼?只有我才是全心爱你一个人的,等将来回了未来,江枫更不会在乎你这个古人!”
  “你胡说!”李永佳怒吼。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枫的父母都是上海名人,我最了解他,他性格洒脱,乐观随意,追求新事物,绝不喜欢陈旧的生活,虽然他的职业是研究古代的文物,但是他并不喜欢落后的东西,你在大唐是公主,一旦到了未来,不过就是供人观赏的稀罕物。你能做什么?二十一世纪容不下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一无是处的女子,他不肯留下来,就表示他并非真心爱你,而我,宁愿为你留在大唐,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难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
  李永佳泪光溶溶,缓缓滴落玉面,又滑落于尘埃:“许清河,无论怎样,我都不放弃,我不爱你,求你不要纠缠我了,好不好?”
  许清河一咬牙,不再理会他的喊叫,抱着她一路跋涉,迎着清新的晨风,湿漉漉的空气,乘船过江,找到新上任的金陵官吏太守徐林元,拿出皇上的旨意,徐林元忙带领他们去了江阴王府,又派府中侍女、家丁打扫府邸,让公主与驸马居住。
  陡然听到‘驸马’二字,许清河心中一动,今后和佳佳住在这里,有个驸马的名分也不错,他天天命车夫,侍女们带着他们逛街,买东西,俨然真的成了顺仪公主的驸马,而府里的下人们也一口一个驸马相称。许清河大为满足,就这样过一生也好啊,从此乐不思蜀。
  每天不分昼夜他都守在佳佳屋里不肯走。
  李永佳怎么赶他,他都振振有词:“我是驸马,怎能不守在公主身边?你放心,我答应过江枫,你没有爱上我之前,绝不碰你!就是不能得到你,能天天陪着你,我也心满意足。”
  李永佳羞怒交加:“我被你点了穴,就这么躺着,不能动,你觉得我是你的笼中鸟,你很得意是吧?”
  “佳佳,我这是迫不得已,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怕一解穴,你就离我而去,又让我空自相思!”
  李永佳闭目垂泪,纤柔的身躯轻轻抖动,饱含委屈的泪水,一双柳眉凤目泪珠晶莹,许清河一时大起怜意,叹了口气伸手替她解了穴。
  不知道两个人在江阴王府里住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许许多多的昼夜交替过去了,李永佳终日郁郁寡欢,愁容满面,从来没有笑过一下,她想她的江郎,不相信江郎就这样放弃了,把自己抛给许清河。
  岁月如梭,对李永佳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一天,天空明朗,阳光温柔的照耀着大地,像情人的呼吸,许清河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出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永佳急忙找到几个官兵,要他们回长安去。
  官兵回答:“没有驸马允许,小人岂敢这么做?”
  “什么驸马?”李永佳喝道:“他根本就不是驸马,而是掳劫我的歹人,你们若不肯送我回长安,将来,我告诉皇兄,你们不帮我,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官兵急忙问:“公主真是被驸.......不,许公子所掳?”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他不是好人!”
  几个官兵也不管真假,反正若不听公主的话,一旦她真的向皇上告状,可真的要掉脑袋。他们急忙套好一辆马车,是最豪华的那种,里面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两个侍女小心的搀扶着李永佳上了马车。
  骄阳烈烈水婀娜,青山寂寂空落寞,这辆马车飞驰而出了金陵,向着西京方向行进。李永佳一路上都惴惴不安。生怕许清河追上来。
  离开江郎又有好几个月,正如许清河所言,不能与他比翼双飞,只要能时常看到他,还可以说几句贴心话,她就满足了。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江郎对她的感情。
  在行了两天之后,已到了汉口地界,这里不再是受灾地区,阳光明媚,花香草绿,田里的庄稼已收割完了,一群群男男女女欢快的在田间打扫庄稼秸秆,热火朝天,有时还哼唱着小曲,看得出老百姓过的很舒心,江郎真是个有才有德的仁义之君,即位不到十年,天下已经大变了样,百姓安居乐业,再也没有背井离乡,衣不蔽体、匆忙去逃难的人了、国泰民才能安,这几天看到的都是一派繁荣昌盛、安宁和乐的农庄劳作图。
  李永佳心情很不错,她贵为公主,却时时到民间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他们的喜怒哀乐,好似与她息息相关,看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时,她会掬一把同情泪,这些日子看到百姓笑意十足,平静无波的自结自足生活,她心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和快乐。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永佳回头一看,又惊又怒,这个阴魂不散的许清河又追上来了。他在马上紧撰缰绳,纵马狂奔,目不旁视,一阵尘烟弥漫周遭,远远看去,如罩云雾之中。
  一个官兵忙喊:“公主,他追来了!”
  李永佳轻轻叹气,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好了,你们马上走吧!这几天,多谢你们照顾了!”
  “可是,公主......”
  “我不会去向皇上告状的,”李永佳真诚的语气:“你们走吧!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们。”
  八个官兵这才向公主告别,并祝公主平安回到京城。
  许清河跳下马背,腾空一纵跳进了马车里,急急呼唤:“佳佳,你为什么不辞而别?这几天急死我了,我好怕你被人劫去。”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劫我!”李永佳冷漠的语气。
  “佳佳,我是太爱你,又不能得到你芳心,不得已.......”
  “许清河,你敢强逼我同你回去,我立刻自尽!”李永佳一把抓起削水果的尖刀,对着心口。
  “佳佳,千万别傻,我不逼你回金陵,我尊重你的心意,我们回长安。”许清河那焦急忧虑的神色不是装的。
  “这是你的心里话?”李永佳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信心。
  “真的,真的,看到你终日伤心,清河也很难过,我应该和你回家,争取求得皇上太后的祝福。”许清河坐到车辕上,卷起车帘,扬鞭赶马,自己那匹马拴在车辕上,不停息的继续前行。
  几天的晓行夜宿,跋山涉水,许清河精神很振奋,不停地与李永佳闲聊,有时和她聊些未来的风土人情,科技高新,他的学生时代、工作生活,上班乐趣,实实在在的把佳佳当做了二十一世纪的人。
  李永佳听不懂,也不插言,但是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笑一笑,嗯一两声。如果江郎和她讲这些,她一定会更开心,他很是向往这全新的生活。
  终于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天下安定,盗贼大减,长安城四门大开,行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守卫根本不用过问进出京城的人。
  马车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飞驰,李永佳一边注意路线,有点奇怪的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主府啊!”
  “我要进宫去见江郎和母后,我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先回府去换妆梳洗再进宫也不迟。”
  李永佳想想也有理,一路急行,有十几天没换衣服,已经污浊不堪,这样入宫,不被守卫当成花子才怪。
  许清河打马奔着顺仪公主府后院而去,
  “为什么不走大门?”
  “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们,说不定皇上与太后正在捉拿我呢!”
  李永佳沉默了,以母后对我的疼爱,一定不会放过清河,
  公主府后院也是漆金涂玉,美轮美奂,富贵典雅。许清河下车后,忽然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高墙上翻了进去。
  李永佳又气又怒,“你为什么点我穴?又要去地道干嘛?”
  “你总不想我被官兵抓到吧?劫持公主,我是要掉脑袋的。”
  “你还怕啊?”李永佳冷冷的说:“我还以为许公子胆识过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佳佳,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那么,你还说要去见我母后求婚?”李永佳语气仍然很不友好:“你最好不要自投罗网,你劫走她的宝贝爱女,母后是不可能饶你的。许公子你快离开长安吧!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不会出卖你。”她后面这几句话倒说得很有诚意,爱本无错,只不过是方式不对,她不想见到许清河受到伤害,毕竟他是江郎的朋友。
  许清河并不领情:“我不离开你,我一生的志向就是和你在一起,”他对公主府很熟悉,很快绕开府里的人。到了地道,地道中有床、有桌、有椅,陈设素淡,干净整洁,墙上还有字画,画是名家所作,字为李白、杜甫、贺知章、一类的诗人佳作。
  许清河把她放到床上,笑道:“公主好好休息,我去厨房偷些吃的!”
  “你去找吃的,干么要去偷?”李永佳奇怪的问。
  “如果有人发现我,定会禀报皇上,大军包围府邸,清河插翅也难飞!”许清河依然含笑:“我可不想死!”
  李永佳吃了一惊:“那么你想怎么样?”
  “佳佳,我要和你就在地道中一直住下去。”他说得很缓慢,像是在做一个很大的决定。
  “什么?你又要故技重施,把我藏在地道里,这儿可是我的家!”李永佳怒不可止,“你这个混蛋,你变态,如果我见到江郎和母后,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
  无论他如何怒叱,痛骂,许清河就是不肯让她回卧室,也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终日都像做贼一样,趁无人之际,上去偷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李永佳痛彻心肺、地道中明灭不定的微光使他的心也是如坠无边黑暗,似是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绝谷坠去。这个虽然痴情却又横不讲理的男人,为了他所谓的爱,不惜去牺牲他人的自由和快乐,自私卑劣,这样的男人,纵然不曾认识江郎,我也不会爱上他。
  “许清河,你怎么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个无耻又自私的人,剥夺我与亲人团聚的自由,你只会让我恨你!”
  “恨吧!有了恨,表示你心里仍然有我,我只怕你麻木,只要有恨,总有一天,就会转变为爱!”许清河哈哈狂笑:“终我一生,我也不强迫你与我有夫妻之实,只要能这么一直看着你,我愿意在这里呆一辈子。”这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愿意在地道里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就要强迫别人陪着他。
  李永佳又怒有很,不住的掉泪,丝毫不能感染这个冷血动物。
  厨房里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夜深人静,四外静无声。
  许清河取了一些银耳汤,酱驴肉,红烧肘子,珍珠丸子和一壶酒,准备离开,门帘就在这时被挑起,安娜走了进来。
  “许公子,真是你吗?”安娜惊喜不已“这些天,我发现厨房老是丢东西,问宫女们,谁都说没拿,我就藏起来捉贼,没想到会是你!”
  “安娜,不要告诉别人,好吗?皇上一定会杀了我的。”许清河盯着安娜,渴求的神色。
  “许公子,你不是与公主在一起吗?你回来了,她呢?”
  许清河沉默一下:“公主在地道里。”
  “你又强迫她了?”安娜大为焦急:“许公子,你这样对待公主,她可是金枝玉叶,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待你?太后非常生气,你若再错下去,将会害了自己!”
  许清河默然无语。
  安娜又说:“许公子,如果你真的爱公主,就要尊重她,你限制她的自由,把她当做你个人的私有财产,只能离爱越来越远。”
  “好啦!我懒得听你废话!”许清河无言以答,恼羞成怒,吼一声:“我就不相信我得不到她,安娜,不许你对任何人说我和佳佳已经回来,不然,我再也不和你说一句话。”他知道安娜对他痴心一片,就用再也不和她说话来威胁,难道安娜十几年的痴等只为了能说几句话吗?对于一个痴情人,这是多么的悲哀。
  国家太平了,朝野安宁了,更需要一些年轻有才学的文官治理,然而,今年不是常举的大比之年,皇上下诏临时举行科举考试,为国家选拔人才。
  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的意思,其中最重要的是进士科,科举制度代替九品中正制度,所谓九品中正,就是做官要凭门第,仕途完全为门阀大族所把持,隋文帝杨坚明令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度进士科,正式起于隋文帝时期,科举制度把选举官吏的权力从地方大族集中到中央政府手中,这样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利。
  唐朝科举有常举和制举两种,常举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法律课》,明字《文字科》、明算《算学科》。
  应考者主要争趋明经、进士两科,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就是从经书中提出一句,命考生把上下文默写出来。进士科主要考词赋,作诗赋须有才学,明经的取中律为十分之一二,进士科取中律不过百分之一二。因而进士科被比作登龙门。由于进士科最难,进士科出身者仕途也优于明经,凡应进士科考试的人,考中的赐‘进士及第’,每次进士及第者全国仅有三四十人。
  制举是由皇帝下诏,特别举行的考试,考试的日期和项目都临时决定平常人和在职官吏皆可参加,考中之后,立即可以取得较高的官职,这是一种网罗非常人才的考试,不是经常举行,皇上这次临时决定的科举考试即为制举。
  金銮殿上,群臣各抒己见,对此次开科取士的一些项目,细节做最行之有效的讨论。
  登基九年来,江枫不爱独断朝事,大部分国家事务都很开明的积极听取朝野呼声谏议,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手工业、商业各项大事中,他都是综合所有优势,加以融合,颁布于全国各州郡。
  只有两件事,他完全独断,而不允许有任何反对,一旦决定,即为明旨,群臣及天下百姓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必以重罚。
  第一件事就是登基第一年颁布的新律,史称“宝应新法”。因为那一年的年号为“宝应”,逐年修改,条文增多,细节加强、经过九年的严格审查,律法严厉,而今全国呈现一派祥和、宁静、安定兴旺的社会风气,再也没有天宝年间与肃宗在位时的巧取豪夺,欺善怕恶,争论斗殴等现象,大唐国力已达空前鼎盛,史称“大历中兴”
  国富民强了,治国方针重文轻武,更需要一些有才华的官吏来治理一方事物。江枫认为有必要开科取士,充实地方官吏队伍。遂昭告天下,今年应试中者直接授以要职,学子不分身份,地位,贫贱、富贵,人人都可以报名应考。
  皇上认真的听了大臣们滔滔不绝的建议,才开口:“各位爱卿,今年科举考试,朕要做一些调整,应试科目取消玄学科,算学科,主要考明法,即法律科,考试内容主要为宝应新法及大唐律中一些重要的律法章程,朕要让为官者首先知法、懂法、而后才能守法、严法、明经科的考试自朕以后彻底废除,此科对选举官吏人才毫无用处,进士科分为两类,一类是诗赋,这是历代沿用的。考查学生的诗书水平,朕再加一类,允许考生于试卷中畅谈国事,择其观点优者录用。”
  “文章题目由各级主考官吏严格研讨后于考场所出,明法考试只在乡试、省试中出题,会试与殿试则取消。”
  韦见素出班奏道:“请皇上示下,乡试、省试、会试、仍然沿用旧制吗?”
  江枫点点头:“沿旧制,考生乡试入选后,参加省试,优者入京,由吏部与礼部主持会试。朕任命吏部尚书汪举与礼部尚书佟秋成(楚王李轩王妃佟氏的祖父),丞相韦见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四位爱卿为主考官,会试择优选出一百名贡生,朕在大明宫含元殿主持殿试,题目由朕临时拟决,汪、韦二卿助朕阅卷。”
  几位大臣都急忙恭敬地应声遵旨。
  殿上静了一会儿,江枫轻轻扫扫群臣,他知道,下边的话一说出来,必将引起天下震动,“这次取士,朕决定,应试考生不分男女,十三岁以上皆可于当地报考,为了国家能够取出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吏,诏谕各地方官吏,不得歧视女考生,一切当与男考生同等对待。”
  此旨一下,殿上一片哗然,对这些朝臣来说,这可是旷世奇闻,本朝只有武则天当女皇帝时开过三次女子进士科,出过一些女官,睿宗复位后,早已废除此制,今番皇上重提此议,令群臣难以接受。
  皇上默默地等众人议论够了,接着说:“京城考生不必经过四级统考,最初由京兆尹崔光远与长安太守柴明共同主持的统一会试,另外,朕决定,皇子与皇女,除了十三岁以下,其余包括太子李偲都要去京兆尹府上报名,以一般考生对待,特别旨谕各地考官,皇子、公主应试期间,取消一切特权,与主考官叙师生之谊,考官对其免行君臣之礼,包括皇太子李偲,更不的因其身份特殊,胡乱评选。朕若查出,考官即犯了营私舞弊罪,革职充军。”
  江枫稍稍停顿,又开口:“礼部拟诏,从朕开始,以后历代大唐天子,都要命其子女参加科举考试,按才授以官职,否则,皆不能入仕。楚王李轩、雍王李适、太子李偲、钧王李遐,睦王李述,升平公主李倩、永清公主李思琴、华阳公主李萍等皇子女,要想在朝中任职,都要从科举考试而来,正式取得官职。“
  礼部尚书佟秋成详细记下了皇上的旨意。
  韦见素早就憋住了,等皇上一口气接连降下几道旨意,才开口:“皇上,自古女子,只能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不得抛头露面,皇上这样大悖古礼,会让朝野天下难以接受。
  “朕知道,当年的宝应新法、皇亲贵胄与百官也不能接受,经过十年试行,而今证实朕的新法是利国利民的,朕有两年没有收到一封举报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奏表了。一千多年以后的女子与男人同进、同出、同上学工作,同为官,男女本来就应该平等,许多闺阁女子比须眉男儿更优秀,朕要给她们显示才能的机会,这道诏谕与宝应新法一样,不许任何人违抗,”皇上的口气不容置疑,完全是乾纲独断。
  韦见素又问:“如果有女人,一路胜出,做到三品以上朝官,难道皇上也让她身着朝服,上殿议政吗?”
  “有何不可!”江枫反问:“女子若有才德,高官厚禄,朕绝不吝啬。”
  “皇上,这样,与后妃干政有何区别!”韦见素紧追着问。
  “爱卿差亦!这与后妃干政有着本质的区别,后妃是帝王眷属,其亲属友人皆有官职,子女又关乎名利,她们参政会很自然地偏向自己亲友与皇子、皇女,形成派系,而这些经过考核中选的女官,她们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会公平、公正地对待国家与地方政务。”
  韦见素看到自己讲道理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急忙跪下拱手:“皇上,这样会让天下大乱啊!”
  “爱卿休要危言耸听,歧视女子,别忘了你们这帮须眉男人包括朕无一不是女人所生。看不起女子,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生身母亲,有悖孝道!”
  “皇上.....”韦见素又急唤一声。
  “好了,爱卿,朕已颁诏,不可能收回,你还要再来一次聚众胁迫朕吗?”皇上口气严厉而凌厉“再若多言,即为抗旨!”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2 12:4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零六章 痴念悠悠南柯梦

            长江上 ...

                                             第一百零七章 娇儿琐事倍伤神

     五天的时间不算长,大唐还是那个大唐,朝堂也还是那个朝堂,文武百官、君与臣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唯一变了的是人们的态度,感受。
  全天下都看到了皇上的诏书,开科取士不分男女,一时间,众口不一,纷纷扬扬的流言像长了翅膀的鸿雁,传遍了大唐角角落落与每一寸土地。
  这一下可热闹了,许多闭门不出的女子都欣喜万端,磨拳搽掌,准备去考场大显身手。将来也同男人一样,当官作宰。
  如果你此时去长安城中逛一圈,保证你比看一场戏还过瘾,有女子欢呼声、兄弟吵闹声,当然还有为父母的打骂女儿的怒吼声。更有成群结队聚在一起,谈诗论文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们。
  有个妙龄女子也正在与父亲辩论女子应考之事,她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头上一只碧玉翡翠,一头乌黑闪亮的披肩发散漂在两鬓,耳朵上两只钻玉耳坠,深红色明花薄上衣,粉红色绵绸罗纹裙,一副精明干练的仪态。这就是吴国公,兵部员外郎郭源与其十五岁的女儿郭姣姣。
  “爹,亏你还跟随皇上多年,一点也没有学到皇上的开明仁义之风,这般歧视女子,皇上有旨,歧视女子就是歧视自己的生身母亲,我的祖母!”
  郭源火气直冒:“你听着,我不允许你罔顾礼法去考什么试,我们郭家世为朝官,不允许女孩子败坏郭家名声!”
  “爹,不光郭家,无论朝中哪位大臣家中也没有出过女孩子上考场之事,可是皇上圣旨传遍四海,男女皆可同等应考,这就不是女儿一人去参加科考,只要读过诗书的女孩子,都会去报名应考的!”
  “别人家我管不着,反正你不能去应考!”郭源厉声道。
  “女儿已经到了崔大人衙门报了名,必须去应考!”郭姣姣笑道。
  “报了名也不许去。”郭源语气即愤又怒:“你要是不知羞耻要去考场丢人现眼,我就打折你的腿。”
  郭姣姣依然含笑如花:“爹爹不通情理,女儿就去敲登闻鼓觐见皇上,状告爹爹破坏科举考试公平,如果皇上也不准女儿去考试,女儿就不去了。”
  “你.....”郭源简直快气疯了,不知道皇上哪根神经出了毛病,突然,下了这么一道诏令,皇上这些年行事既奇怪又出人意料,这回不让天下人仰马翻才怪。
  “你胡闹!哪有女子当官?简直是伤风败俗!”
  “爹,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你敢说皇上伤风败俗?这可是犯上不敬之罪!”郭姣姣不理会父亲的怒气,笑意盈盈的说。
  郭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无可奈何,女儿抓住皇上男女平等考试、不得歧视的圣旨,自己又怎么挡得了?
  郭姣姣邀了京中几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在一起互评诗文,指指点点,之乎者也,子曰诗云,谈一些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意见。这下子把她们的父兄气坏了,自古哪有女人闲谈国事的,女孩子不在家中绣花抚琴,侍奉父母,成天聚众高谈阔论治国大事,如何齐家,怎样发展工农商,真是世风日下,阴阳颠倒,男卑女尊。
  许多官吏暗地里嘀咕,武则天时代允许女子做官上朝,并不奇怪,因为皇帝都是个女子啊,而我当今皇上乃堂堂男子汉,竟也把女人抬到了这么高的地位,让他们与男人平起平坐,指手画脚去搅合朝政,真是有伤风化,可是这些自以为高女人一等的大男人们,也只是背后偷偷的发发牢骚,谁也不敢去当面驳斥质问皇上,皇上主宰天下,若因此事丢了性命,不值得。对自己舞文弄墨、开口子曰、闭口诗云的女儿也只有无奈的叹息几声罢了。她们无一例外的把皇上的诏书搬出来,与长辈讲理,她们的父兄无话可说了,和谁讲理也千万不要和皇上讲理,哎!由她们去吧!就不相信一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之蛙们还能考上女进士不成。
  江枫在大唐十九年,从登基开始做了许多改革,使人们从不削一顾到心悦诚服,他自是非常欣慰,虽然不能把二十一世纪的新观念,新思维悉数搬来应用,毕竟也做了许多现代才有的事。对得起这些年付出的代价和心血。
  心情好,他也就有兴趣去崔妃宫里,看到崔妃日渐衰老的容貌,江枫有了几丝歉意,当年厌恶她,也没有给她一颗药丸,今番明明知道李偲不可能继承皇位,偏偏要立他为太子,是否有点戏弄她母子的作为?
  崔妃哪里知晓皇上的心事,她一直在努力保养身体,看上去也不算太衰老,见皇上心情不错,也就趁势扑在他怀里撒娇。
  “芙蓉,对不起!”江枫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
  “皇上,你道什么歉?你哪有对不起臣妾?”崔妃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皇上是说臣妾得父兄之事吧?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臣妾一点都不怨皇上!”
  “谢谢你这样体谅!”江枫仍然低声说:“朕会好好与你共度这剩下的八年。”
  “皇上,什么剩下的八年?”崔妃大吃一惊。
  江枫心里一惊,这么多年,他说话老是漏嘴,急忙掩饰,岔开话题:“偲儿有好久没进宫了吧?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很多时候都托词不上朝。这可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作为,你可要好好教导他!”
  崔妃忙回答?:“臣妾会好生教导偲儿,勤于政务,用心学文练武,偲儿可能在宫中学习吧?就要参加长安的乡试了,皇上也知道偲儿从小就练武,对写诗文兴趣不足,这次应考,臣妾担心他会落榜!”
  “哼!堂堂大唐王朝的东宫太子,若连乡试都选不上朕也会跟着他丢人,”江枫叹口气说:“只怨他不用功,朕最需要的是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如果不通诗书,武功再好也不过一介莽夫!”
  “皇上,臣妾知足了!”崔妃的笑容确实是很知足,更是自豪,“臣妾的偲儿能从众多优秀的皇兄御弟们中被皇上选为太子,这是我母子的幸运,臣妾会教导偲儿虚心向其他在兄弟姐妹学习,大皇子、二皇子对偲儿最为照顾,他们时常教偲儿学诗作文,指点武功。这两个孩子真是宅心仁厚。”
  “当然啦!朕的儿子们,是该与众不同的,不会去争夺权位,兄弟相残。”江枫傲然长笑:伸手揽过崔妃。仍然是忧虑李偲,“朕真的担心偲儿,芙蓉,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果偲儿平庸
  ........无能,不学无术,上有两个出色地兄长,他的太子之位能否保全要看他自己了。”
  崔妃明显感到皇上的态度有异,暗暗决定好好教育偲儿,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快要到手的天下将会落入李轩或李适手中。
  不知道崔妃有没有给儿子施加压力,一连三天,李偲还是没有上朝,这几天干脆连假也不告了,他在东宫干什么?真的在用心学诗作文吗?如果真如此,临时抱佛脚,虽然无济于事,不过用一用功,总比不当回事要好些。
  第三天下午,江枫一时心血来潮,自己独自一人骑着马去了东宫,现在骑的马还是那匹雪青,当年平定安史之乱时,攻破洛阳,李光弼特意在几万匹马中寻找了十几日,才找到雪青,皇上看到失而复得的宝马,大喜过望。
  这匹白马,陪伴江枫近二十年了,早已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好伙伴,他对它倾注了满腔的热情,偶尔还亲自去喂它草料,为它梳理毛发。
  江枫兴致盎然的到了东宫宫门外,守卫既吃惊又惶恐,慌忙伏地叩拜。江枫制止侍卫传报,打算悄声进去,看看偲儿到底在干什么?
  江枫缓缓绕过花园,凉台、楼阁,顺着游廊一路走过去,只见四面都是曲廊弯转的桥柱,每一根柱子都描绘着色彩各异的图案,精巧、美观。几面雕花窗格蒙着橙壁如雾的透气窗纱,被阵阵北风吹得四面通开,渔阳湖边,几只优雅的白鹤立于水边交颈梳理着纯白丰满的羽毛,悠然自得,恩爱非常,不时还有几只鸳鸯悠闲地睡在蓝桥下阴凉处所,树木藤曼从水边柳枝上缠绕着横溢而出,一半临江,一半入水。风过时颤颤摇晃花坛中,深、紫浅蓝、雪白的花瓣翩翩滑落水面,景色宜人,芬芳艳丽。
  江枫低低的叹了一声,在东宫住了七年,为什么没有发现东宫还有这般美好的景色,非要等到不在这里了,重游旧地才感受得到?或许是以前的心思都用在与张皇后、李辅国斗劲,又频频出征,没精力心情去欣赏吧?
  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处所在,几十名护卫伏地叩拜,他才抬头一看,是雍和殿,这里一片寂静,毫无声响。
  “太子不在雍和殿吗?”江枫问。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寝宫。”
  江枫大为不悦,如此清爽宜人的日子,不在殿中翻阅奏表,帮助我处理一些事情,也不在书房攻读,呆在寝宫干什么?
  他又缓步来到未央宫,宫门前几座花坛里广植海棠、玉兰,落英缤纷。宫门外七级白玉台阶以及院前两侧,数十名侍卫尽都下拜行见驾之礼。
  江枫摇手止住传呼,一步步走上玉阶。
  忽然听得隔着几层屋宇传来一阵音乐鼓声,还伴着一阵婉转动听、悠扬娇美的歌声,难道偲儿在宫中听歌赏武吗?
  接着,又听得有少女娇滴滴的声音:“太子殿下,再喝一杯嘛!”
  “不来了,殿下亲了月儿一口,你的亲我两口!”
  “殿下,今晚奴婢伺候你吧!”
  “不,我伺候太子殿下,我床上功夫一流的,你会.......吗?”
  “那么,咱们两个一起陪殿下睡觉,一个陪殿下快活,一个助威.......”
  江枫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不由得一阵耳热,同时升起一阵无名火,双手推开宫门,迈步跨过一道花池,又进入一间宫室,这是未央宫的外殿,一眼看到了怎样的一幕,十几名红衣女子正在轻歌曼舞,,那身段、舞姿可摄人魂魄,两旁站着许多宫女、太监,个个屏声静立。十四岁的皇太子李偲衣衫不整的坐在正中一张锦案后,左右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年纪都在十五六岁之间,两个女子搂着李偲脖子,一个在灌他喝酒,另一个把嘴凑上去,含着淫秽的笑容,亲了一口,妖娆的神情令人作呕。
  江枫一阵眩晕,天哪,这就是我从小疼爱的儿子,应试之期在即,他毫不当回事,不肯用功去作诗学文,也不去朝上参与议政,却在宫中纵情声色,十四岁的孩子就学会了左拥右抱,如此轻浮淫荡,将来若果真的成了皇帝,会成什么样子?庆幸啊,历史上的皇帝不是他,否则,自己可真是悲哀至极。
  红衣宫女舞完一曲,扭身看到皇上,慌慌得在原地跪下,娇柔脆嫩的声音:“叩见皇上!”
  “本王还不是皇上呢!可千万别乱了称呼!”李偲面色酡红,有几分醉意,迷迷糊糊中,觉得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他猛然看到几丈外,门口站着的人影,慌忙推开那两个宫女,疾步走下台阶,跪倒在地叩头,语无伦次地说:“儿臣不知父皇驾到,不曾远迎,请父皇恕罪!”刚才还娇声娇气,妩媚万千的两个宫女此刻神色慌张的垂手伏拜在地。
  “幸亏你不知朕来到,不然,朕哪有机会看到大唐的皇太子是这样的日理万机?”江枫迈步走过来,冷冷的说。
  “父皇息怒!儿臣今日身体不爽,未临早朝,在宫中小酌一杯而已。”李偲急忙回答。
  江枫怒火翻腾,抬手两掌打在李偲俊面上,“你这个不思进取的浪荡子,你才多大点,就学会调逗宫女,左搂右抱了。简直是在耍流氓!”
  李偲不敢再辩,垂头不语。
  江枫望了望那两个宫女:“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水月儿,她叫水灵儿,是太子殿下宫中的洒扫宫女。”
  “抬起头来!”
  二女怯怯的抬起头,有几分姿色,但是一脸狐媚妖娆之气,特别是那一双丹凤眼,天生就有挑逗人精神的魅力,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难怪他小小年纪,就这样荒唐,多么正派正直的男人,也难以把持住自己。十年的帝王至尊,说一不二的自负霸气使得江枫把怒火发到他人身上,发生男女之事,男女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尔等不过一个洒扫宫女,就敢去挑逗皇太子,你们的心思的确缜密、摸样是很水灵,若不处死,必然勾坏朕的太子!来人!”
  宫门口走近几个侍卫。
  “将这两个勾引太子,不守宫规的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两个宫女吓得面如土色,不住的叩头求饶。
  “父皇!”李偲急叫一声“不是她们勾引儿臣,是儿臣去引逗她们的!”
  “住口!朕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皇上喝令歌姬舞女全都下去:“速传东宫总管叶利来见朕!”
  叶利很快就来了,看到皇上满脸怒气,心里慌乱,急忙跪下拜见皇上。
  “叶利,你是怎么侍奉太子的,他托词不上朝,在宫里纵酒取乐,你看不见么?”
  “臣失职,臣知罪!只是,太子不听微臣劝告。”
  “这么说,太子常常这样虚度光阴,不贪书本了?”
  叶利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是经常,偶尔.....偶尔有几次!”
  “叶利,从今日起,朕给你特权,太子一天十二时辰的言行举止,你都得过问,五天入宫向朕禀报一次,再有宫婢勾引太子、寻欢作乐者,无需向朕禀告,你可以做主将宫女杖毙。反之,若果你监督不力,朕定严惩于你!”
  “臣遵旨!”叶利急忙答应。
  江枫许久才转身目注李偲:“李偲,这些年,朕真没看到过你的个人生活,是这般不堪,如此作为,要如何担当大唐的未来?”
  “父皇,儿臣知错,以后一定改过,好好学文学武,帮助父皇处理国事!”
  江枫轻轻叹息一声:“还有几天就要参加科考了,身为储君,若果连乡试都过不了关,朕的颜面也无光,偲儿,你再不抓紧用功,不好好的做人,那么有一天,休怪朕让这东宫易主,你好自为之吧!”说到这里,转身走出了宫门。
  “儿臣恭送父皇!”李偲恭敬的说。
  

 楼主| 发表于 2013-4-12 12:49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八章 迫别挚爱走天涯

       皇上走远了,李偲还呆呆的跪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根本想不到父皇会突然出现,就是要来,也是前呼后拥,早早传报,自己很快就能收起一切父皇不想看到的,做出一副苦心攻读的样子。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偶尔也练练武功,更多的时候都是大醉不醒,或者与三五个宫女集体同睡一张床,想和谁快活就和谁,下棋喝酒,斗鸡走马,以前在郑王府也是这样,谁知父皇心血来潮,来个突然袭击,今后在父皇心里的分量将一落千丈。
  叶利奉了特旨,必然时时监督,要躲避他根本就不大可能,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开心、玩乐了!更可怕的是我才智不佳,诗文不精,很可能要名落孙山,如果父皇动了改立之心,我可就完了。
  李偲非常懊悔,暗怨自己太糊涂了,怎么就不小心一点?玩得太障眼了。以后千万注意,不能再让父皇生气。
  回到宫中,江枫所有兴致全无,为李偲为人轻浮,贪图享乐而惆怅。我一直很自信,认为自己的儿女都是最棒的,他们会严格要求自己,不断上进,求创新。原来,我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啊!他们从五六岁就搬出宫去,住进各自的王府,离开了视线。个人的生活情况毫无所知,李偲如此荒诞,只会害了他自己。真后悔一时玩兴大发,让他住进了东宫。我怎么可以把这么大事当成游戏呢?
  太监报说,安娜小姐求见。
  安娜形容枯槁,神情萎顿,许久才说:“皇上,快去救顺仪公主吧!”
  “佳佳?她不是与许清河在一起吗?你在哪里见过她?”江枫无比吃惊地问。
  “他们早就回来了,现在许公子把公主藏在地道中,不让公主露面,臣女百般劝说,他不肯听,万般无奈,臣女只好来求皇上。”
  江枫怒目站起,“许清河也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佳佳?”
  “皇上,安娜此生都为许公子而活,为他而生死,还请皇上救出公主之后能饶恕许公子!”安娜含泪跪在地上恳求。
  江枫无比心酸的望了望面前这位多情女子,叹了口气:“安小姐,十八年了,你还是这么痴心的对他,是他不解风情,自失良缘啊!”
  “臣女早已不抱任何奢望,只要此生能看他几眼,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了!”
  江枫更加酸楚难言,安娜虽是柔情万端,一片痴情,然而眼中是干涩的,如同一口已经干涸的枯井,唯有积下厚厚的青苔,看不见一点情涛涌动,难过到极处时,恐怕也只是久久的望着发黄的窗户纸发呆。或许一坐就是一日春光而去。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许多痴情的人?对心爱之人的爱由深到浅,最后只变成隐藏在心中那一丝丝简单的渴望。许清河挚爱佳佳,虽有时手段过激,但心仍未变,他只要终日守着佳佳,哪怕一生也难有夫妻之实,安娜的要求更为令人怜惜,所求不过是看他几眼,说几句话而已,对于一个最爱的人,有了这种简单的要求,那是多么绝望之后仅存的心灵慰籍。
  “皇上,臣女求你,当年皇上怜爱安娜,赐服养颜药,而今虽已年届不惑,仍如怀春少女,尽管如此,也不能得到许公子的眷爱。但是我只要他活着,只有他活着,安娜的人生才有希望。”安娜的心早已破碎,家破亲亡,孑然一生,如果没有许清河,没有对许清河永远的牵挂,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以求解脱了。
  江枫万分怜惜,他为安娜的一厢情愿充满同情,默然许久,才说:“安小姐,你回去告诉清河,千万不要一错再错,朕与他情同手足,可以容忍,只要佳佳平安,然而太后早就有懿旨,她是不会放过清河的,一旦太后参与进来,朕也控制不了局势,到时只会不利于他。”
  安娜稍稍放了心,急忙告辞出宫。
  长廊前面,屋檐底下,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藤萝,湿润温婉,间或有几滴露水从藤蔓上滑落滴到了头发上,髻发间也似染上了幽幽的藤萝香味,沁人心脾。
  许清河扶着面色略显憔悴的李永佳走了进来。显然,许清河已经接受了安娜与江枫的建议,让佳佳恢复了自由。
  “佳佳,你受委屈了!”江枫声音哽咽,急忙握着她的玉手,他很注意亲昵的范围没有超过兄妹之情的界线,他多想拥住她,亲亲他啊!明月可知离恨悲,斜阳尽头呈余晖,如今对前途难测的惴惴不安,有时连明月都照不亮,那该多凄凉?心胸里沉闷苦恼,他在为很快就要离别妻妾与数十儿女而难过,虽然有即将拥有佳佳的喜悦,却不能掩住永别亲骨肉的哀戚。他此时才发现,并非只有佳佳占据了自己的全部心扉,他的心中,同样牵挂着已经拥有的天伦之乐。
  “皇兄,我很好!”李永佳躲开他柔柔激情的目光。
  江枫也觉察到自己身处此地,不可失态,忙沉声斥责许清河:“你就是这样善待佳佳吗?把她藏起来,只为自己一时快乐,让朕觉得你的爱多么可笑和猥亵。你不知道劫持公主罪不容恕吗?”
  许清河垂首跪下,轻声说:“草民是爱之太切,所以一错再错,求皇上宽恕!”
  安娜急忙说:“臣女已向许公子转达皇上对他的宽恕之恩,所以许公子才肯知过即改,送公主出来。”
  “皇上肯宽恕他,哀家绝不同意!”突然,有人接口说,外面一迭声传呼:“太后驾到!”紧接着,身着织金宫装,环佩珠玉的韦太后在宫女搀扶下走了进来。
  江枫心里明白,太后一定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她也知道我会偏袒许清河,才会这么快跟过来,皇上不急细想,忙迎了过去,拜见母后。李永佳、许清河、安娜以及一屋子得人全都伏地叩拜皇太后。
  “豫儿,哀家早已告诉你,你不舍得用非常手段惩治这个狂徒,哀家不让你为难,替你来做,这么大事你为何不通知为娘?”韦太后不悦的神色,坐在锦凳上,一把搂过女儿,左看右看,一双凤目含泪,心疼的不得了。
  “佳佳,我可怜的女儿,你受苦了!”
  “母后,女儿没受苦,许公子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李永佳急忙说。
  “这几个月,娘担心你的安危,茶饭难咽,我的女儿这一生真是命运坎坷,几次被迫嫁人,是你的皇兄不顾一切的解救,娘恨得是他当了皇帝,反而不能保护你,让你身陷危境,任人欺辱于你。”韦太后语气酸苦,大声喝道:“皇上,快把许清河拿下,哀家带回甘泉宫,以胁迫皇帝,掳劫公主之罪论处!”太后的语气不容抗拒。
  李永佳大吃一惊这两个罪名任何一项都足以要他的命“母后,你要杀他吗?”
  “哀家不喜欢杀人,但我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去调戏良家女子,再也不能纠缠你了。”
  “母后是要.......”李永佳急问。
  “让他做太监。”
  “啊!”江枫浑身一震,韦太后的处置之法更残忍,让一个好好的男人变的男不男、女不女。他急忙说:“母后,念在许清河主动送回佳佳,还是从轻处置吧!”
  韦太后闻听此言,怒气横生:“这种大逆不道的狂徒不杀他已经很宽容了,难道略微惩戒都不能吗?你这般袒护他,可有把你妹妹与哀家放在眼里?不论你同不同意,哀家都要惩治这个恶徒,快把许清河拿下!”
  在太后凤威下,江枫无法拒绝,喝令萧畦:“萧畦,朕命你立刻拿下许清河,交给太后带回甘泉宫处置!”
  萧畦恭声应命,挥手命令御林军捉住许清河,十几名御林军刀剑出鞘,奔过身边,正要动手,许清河突然一跃而起,顺势两掌击退御林军。
  “大胆狂徒!”韦太后勃然大怒:“皇上下旨捉拿,你也敢反抗拒捕?不怕被诛九族吗?”
  许清河冷然道:“太后,士可杀不可辱。草民有罪,皇上要杀要剐,草民怎敢反抗?但是我不甘心身子受辱,成为不男不女的怪物!”
  太后更加生气:“拿下这个逆贼,立刻推出午门处斩!”
  御林军持矛带刀攻击许清河,阵势猛烈,许清河双目凝重,全力还击,他非常小心,自己功夫不好,这些御林军是大内侍卫,个个经过特殊训练,关乎自己生死安危,大意不得,虽然他尽力周旋,还是难以取胜,很是吃力。
  安娜心急如火,忍了许久,终于拔出佩刀纵身近前,出招刺向御林军,她刀招沉稳,娇柔中带着凌厉,轻缓而又有力度,迅速扫退周遭的威胁。
  韦太后大怒:“安娜,皇上不罪你乃是叛逆之女,你也要抗旨帮助钦犯吗?”
  “太后,许公子是安娜等了一生的人,没有他,安娜的人生就没有了意义,为了他的平安,安娜有负皇恩,不惧生死,还请太后成全臣女的一生幸福吧?”安娜用剑杵地,盈盈跪下,满含渴求的说。
  韦太后怒气更猛,喝一句:“把他俩一并拿下,同罪论处!”
  御林军第二次围过来,觑视着二人。两人功夫都不算强,勉强会些武艺,但是两人联手,局面瞬间扭转。在太后当面怒视下,萧畦不敢怠慢,拔剑跃进,刀剑碰触之后,他却发现安娜功夫很纯,不带丝毫戾气,是以并不出全力,只与二人简单的过招。
  韦太后转身怒视江枫:“哀家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他们?”
  江枫严肃的开口:“母后,儿臣只带十几名护卫出宫,萧畦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母后是要朕亲自去捉拿这两个钦犯吗?”
  韦太后虽是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皇帝乃是九五之尊,怎可亲自动手?忙说:“皇上身边人手少,可以调集公主府的侍卫前来啊?普天之下那个士兵不是皇上的兵?”
  李永佳看着江郎被母后逼得十分为难,急忙说:“母后,许公子虽然行为过分,但在这几个月里,他没有碰过儿臣一根手指,也可以称为君子作风了,母后就放过他吧?”
  “连你也要放纵恶人吗?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时时威胁你的安全。”太后厉声喝道:“传哀家懿旨,速调公主府卫兵,协助御林军捉拿人犯!”
  李永佳、江枫心急如焚,太后懿旨一下,公主府的侍卫统领不敢不从,眼看着无数人马包围过来,许清河与安娜今日危在旦夕啊!
  江枫情急之下,用了蚁语传音术:“你们还不快走吗?如果失手被捉,必死无疑!”
  安娜心里一暖,只要皇上不是真心要抓他们,就有机会。她使出浑身解数,处处挡在许清河身前,完全是在舍命相护,这样下去确实很危险,安娜仗剑击退身边敌人,一把拉住许清河:“许公子,我们快走!”
  两人纵身一跃,冲破了屋顶。
  江枫又再次传音:“安娜,你带着清河离开长安,找个安全之地生活。一定要让他离开,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相处时间长了,定会日久生情。太后不会干休,要朕下诏捉拿你们,千万不要被抓,否则,朕也帮不了你们。”
  安娜感激地回答:“皇上隆恩,臣女与许公子永生不忘,臣女同许公子去投奔幽州节度使田承嗣。”
  江枫又对许清河说:“清河,好好珍惜安娜,这个肯为你付出所有的女孩子。她的爱完全不同于你的爱。等回未来时,我会去找你们。你不可以再纠缠佳佳,太后已然动怒,我虽然是皇帝,看样子也无法再护着你了。”
  眼看着歹徒从视线中消失,太后面色铁青,“豫儿,哀家要你马上下旨,关闭长安四门,务必将这两个人捉拿归案!”
  “母后,此事有关佳佳声誉,不要大肆张扬的关城门了,儿臣即刻颁诏,命天下官吏协助捉拿他们。”江枫急忙说。
  韦太后愤然甩袖回宫去了,她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豫儿一直是向着许清河的,所谓下诏协查,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
  “佳佳,你没事吧?”江枫这才有时间转身到佳佳身旁,充满怜意得问。
  “许公子对我一直很照顾,他没有勉强我。”李永佳垂头回答,她不敢面对心上人柔情似水的目光。
  江枫心里越加难过,为心爱之人的痛苦烦恼揪心,他忙抑制情绪,转身出去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搂抱她,亲吻她。
  一个月后,韦见素把全国各地经过层层筛选出来,有经过四人主考的会试结果的一百名学子的名单呈送到御书房。
  江枫翻看一下,问:“韦爱卿,名册上为何没有一名女考生?”
  “回皇上,那些女子平日只晓侍针弄线,不求上进,诗文不堪入目,根本就没有入选资格。”韦见素慢吞吞地回答。
  “是吗?”江枫冷然问道:“不会是韦爱卿故意不录取女考生吧?朕可知道,从一开始,爱情就是坚决反对者。”
  “臣不敢!“韦见素急忙拱手说:”臣如何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实在是那些女子才疏学浅,不合录用资格!”
  “好,朕想看看她们如何的才疏学浅,你马上把参加会试的女子的试卷取来,朕要重新阅卷。”江枫又补充一句:“如果爱卿故意把文笔精妙的女考生踢出一边,朕可是要治你欺君罪的!”
  “臣遵旨!”韦见素忙忙的离开,他本来想既然不能说服皇上,我就把女子的试卷全都扔到一边,看你还怎么选拔女官?谁知道皇上猜中了他的心事,再若隐藏优秀的女子试卷,那可就真的犯下了欺君之罪。他把所有参考的女卷全都捧来,呈放御案之上。
  江枫看得很认真,翻看了十几分,都是语句平平,毫无文采,更没有有价值、有创新的见解,难道我真的太高估古代女子的才华了?
  江枫心不在焉的继续翻阅着,突然,他被一段优美的词句吸引了:“绿枝摇曳遮去路,雪洒梨园中。车痕尚存综已无。”不禁拍案叫绝:“好一个车痕尚存综已无!真是思千古之闺阁女子,无数我辈学习的榜样。韦爱卿,把这样优秀的才女弃于门外,你如何向朕交代?”
  “臣知罪!臣欺君,罪该万死!”韦见素慌忙跪下叩头。
  “朕并没有怪你欺君啊!只是你疏忽大意了,以后小心一些。”江枫含笑:“朕罚你看看是哪位才女吧!爱卿平身!”
  韦见素伸袖拭了拭面上汗珠,爬起来接过皇上递来的试卷,小心地拆看,:“回皇上,这是皇长女永清公主的试卷!”
  江枫非常兴奋,女儿还不错,才华学识都不凡,他又翻看了几分,这张卷子上的词句更为优美动人:“玉树**花,花开久不长,奈何风雨惊,零落成泥浆,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
  江枫大喜过望,大唐尚有这般才华横溢的女子,禁不住向韦见素讲解起句中包含的深层意义,料他也没有看过这些女孩子的试卷:“韦爱卿,此句妙不可言那!把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哀叹陈为隋灭,沦为阶下囚的痛楚写得深刻而悠长,特别是‘月光照月光,然则无金芒’两句,隐含几重深意,陈后主胞妹月光公主被隋文帝封为宣华夫人,月光照在月光公主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光芒,没有感觉到温暖,试想,国破家亡,沦为阶下之囚,受尽凌辱之人,又哪里有快乐日子可过?看看这位语出奇妙的才女何人吧?”
  韦见素拆开一看,躬身道:“启禀皇上,此乃朔方节度使汾阳王郭子仪孙女、吴国公郭源之女郭姣姣。”
  江枫豪爽的长笑着:“朕当是谁呢,原来是将门的虎女啊!难怪语句这般精妙,心思如此细腻,令人回味无穷啊!”
  一个时辰后,江枫从千百份试卷中选出了十五分,不容滞缓的口气:“韦见素,朕不管你如何去做,你们几位立刻从男考生去掉十五位,把这十五个才女的名册编进去,告知百名考生,下个月初八在含元殿考试!”
  “微臣遵旨!”韦见素有千般不愿意,也不敢再反对

 楼主| 发表于 2013-4-14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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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零九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会试入选的十五位女孩子,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做着紧张的备考措施,一个个足不出户,废寝忘食,这是她们这些千百年来受歧视的女孩子扬眉吐气的机会,是她们人生的重要转折,日日研习书稿,争取一鼓作气,在含元殿上一鸣而惊人。考出好成绩,与那些大男人们一样,身穿官袍,走马上任,为一方百姓谋福利,用事实证明,自古女子不逊于须眉男儿。
  “嗟叹古来世风偏,红装深锁阁楼前,胸铸千章生花笔,世间向不缺女贤。磨刀赫赫临战场,执笔呼呼出妙篇,今朝风流书万代,佳句三千美名传。”这是江枫亲笔题写悬挂于含元殿正中的匾额。希望以此激发出蛰伏千万代、没有机会扬名立万的闺中女子胸中与男人争夺一席之位的豪气,把二十一世纪女子自强不息、敢于拼搏的精神在千年之前提早表现出来。
  八月初八这一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长安城大街上,出现了一批一批昂然行走着、春风满面的女孩子,她们一脸自信的和不时从身边越过的书生打扮得男孩子打招呼。尽管这些男人们很不想理会她们,好像又不忍心拂逆她们灿烂如花、真心诚意的笑容,很有风度的微微含笑,算是回应了。
  长安城仍然平和宁静,行人含着从容、平缓的神情,来来往往,选择着各自所需的物品。道路两边,碧树长青,花朵争艳,店铺繁华,货物供不应求。天下间最为辉煌、耀眼的要数皇宫了。今日的皇宫大内,禁卫森严,黄色的宫墙,金黄的琉璃瓦在强光映照下,格外神圣与庄严。考生们陆续亮出皇上特赐的通行证,走进了宫门。
  上午己时已到,百名考生已经聚集齐全。他们默默无声、无限局促的等候在含元殿外,候旨召传。他们大多面露惶惑之色,在这处处守卫,庄严静默的皇宫里,更为生畏。有的只有十三四岁,第一次到这样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地方,第一次见皇上,神情中透出一丝慌乱。忽听黄门官高声宣旨:“皇上有旨,宣,百名考生上殿!”
  这些才子才女个个威武雄壮、气宇轩昂、光彩照人,但是神情紧张,倒掩去了许多吸引人的魅力。他们整齐地排成两队,缓随礼仪官走上守卫森严的殿前大理石台阶,从两侧鱼贯入殿,殿上已经摆好一百张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整洁。
  殿前的白玉兰半开半合,花蕊含在包壳中,鲜嫩嫩的,形态甚是优雅、宜人。满殿的朱红盘龙通天柱,花纹宛似新刻成的,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礼仪官引导一百名学子,齐齐跪倒殿上,行三跪九叩见驾之礼。许多人都是低着头,随着大伙一跪一起,叩头颂祝,根本不敢四处张望。
  “众位学子平身!”皇上洪亮不失柔和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的学子,偷眼望了望汉白玉台阶上御案后的皇上,只见皇冠顶戴、玄黄龙纹袍、威严不可觑。御座左右,宫女手扶龙凤扇,擎举黄罗伞,太监、宫女屏声侍立于两侧,更显皇帝的威赫。这些学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到如此森然的殿堂,第一次面对皇帝,无法抑制心里的紧张,莫名的冒着冷汗,不敢大声出气,更别提多说一个字了。生恐一步不对,惹皇上生气,引来杀身之祸。
  江枫看得很清楚,他们这样不自然,又如何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发挥出来?遂微微含笑:“众位学子,大家不必紧张,各自对号入座,朕虽为天子,也不会无故降罪于任何人,不要当朕是皇帝,就当是家里陪伴身侧的长辈,也不要当这里是在考试,就如在书房里写诗作文。一会儿朕拟出题目后,就不再打扰,大家专心答卷。各位都是从全国各郡筛选出来的佼佼者,满腹经纶,要以平常心态考出自己最真实的成绩。”
  这些年轻人听到皇上和蔼的声音,逐渐平复紧张的心情,各自找到自己的位号,轻轻的坐下。
  江枫等众人归坐后,尽量以平稳、缓慢的语调开口:“今日的诗文题目是,咏月,这类题目应该难不倒各位吧?平日在写作之中经常碰到,诗词歌赋皆可。论文题目为: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要求,观点明确、立意清新、语言简练而精辟。各位考生,听明白了吗?”
  众学子急忙拱手回答:“回皇上,草民明白了!”
  “一会儿,答完试卷后,朕特别允许不必行跪辞礼,自行安静离去,不得喧哗,打扰其他考生,现在,殿试正式开始!”
  一阵轻微的铺纸、研磨声后,一百名考生都全神贯注于试题上,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神态也变的随意了。
  江枫坐在玉阶之上,静静的观看这些年轻的男女学子,一双炯炯星目几乎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怎么不见偲儿?哦,对了,李偲在乡试时就已经淘汰出局了。这个荒唐的儿子,真的连乡试这一关都通不过,这样不思进取的皇太子,要如何去担负天下的兴亡盛衰?
  江枫低微的叹息,他看到了轩儿、适儿、又在第二排找到了大女儿李思琴、二女儿李倩,心情为之一松,幸亏有这几个好儿女,不然,自己实行皇子女科考真是丢人到底。
  二十多位皇子、皇女,八人参加科举,最后有资格参加殿试的还有二子二女,在百人中占了四个名额,他不禁为自己的教子方案有了信心,现在选拔合格的才子,绝对没有弄虚作假,皇太子都已落选,足见考官们是公正的。儿女们是各凭才能过关斩将,最后脱颖而出,走上这含元殿,与其他优秀的人才一道竞争官职。
  江枫觉得这才公正、任人唯才,他没有办法改变几千年来的传统,改变不了皇帝的子女出生就是王爵、公主的尊贵身份,但是可以让他们勤学用功,凭借真本事去取得官职。
  鸦雀无声的殿堂上,只听得见笔落纸上轻微的沙沙声,余外没有任何杂音,有的考生聚精会神,心无旁骛的写着,有的紧皱双眉,想是遇到了一时想不出来的词句在着急。还有的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他知道这类人是言之无物,无从下笔。从小学到大学,经历了无数次大型考试,江枫可从来没有过这种表现,他历来得心应手,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江枫坐得有些无聊,这不像是上朝,大臣们你一言、他一语,转眼就过去一两个时辰,他一个人闷闷的坐着,不能找人说话,也不能弄出声音,以免打扰那些考生的思维,遂轻轻离开御座,缓慢的走下七级白玉台阶,脚步轻缓的走过一排排考生的面前,他身怀绝顶轻功,虽然那双赤龙纹缎黄色六合靴的靴底是硬的,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许多专心致志于写诗文的考生根本没有觉察到皇上从身边走过,只有那些下笔无物的人才会更加紧张,手心都攥出了汗。
  江枫一一扫视考生的试卷,偶尔也看到几句生花妙笔般的美文,最后来到第四排倒数第二个身着蓝色衣衫的考生身后,江枫很早就看到他行动古怪,是以才走到这里,只见他写上三五个字便用左手去摸摸书案的抽屉,始终如是。
  江枫缓缓地走进身侧,此人仍然没有觉察到有人站在身边,江枫看到他是在抄袭抽屉里一张写满了字的书笺,这是在作弊!本想马上制止他,又恐惊动其他考生,遂不动声色的回到了玉阶之上,坐了下来,翻看百名考生排序的名册,找到了此人的籍贯、姓名。
  一个时辰后,考生们陆陆续续的放下试卷与毛笔,轻轻起身离开了书桌,恭敬地后退着出殿。
  眼看着已经走了三分之二的考生,四位皇子、皇女都已离开好一会儿,那着蓝色衣衫的考生偷偷的把抽屉里的一本书稿卷上塞进衣袖中,四外环顾了一下,也离开了书桌,走向大殿门口。
  江枫忽然厉声喝道:“立刻拿下左边那个穿蓝衣服的考生!”
  应声扑过几名御林军,捉住了此人的双臂。
  这一举动,殿上正在认真答卷的剩余考生惊慌失措,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下旨捉拿考生?
  此人被御林军押到殿前,垂首跪在地上叩头,身子缓缓颤抖。
  “知道朕为何要拿你么?”皇上问。
  “草民不知!”
  “把他衣袖中的东西取出来。”皇上喝道。
  御林军从他衣袖中搜出一卷书稿,小太监接过呈与皇上。
  “将他的试卷取于朕看。”小太监飞快的从那人桌上取过试卷奉于皇上。
  江枫轻轻扫扫卷上内容:“承德府滦平县考生罗文,你从乡试一路考过来,就是这样在考场上照抄书稿吗?这份事先准备好的书文何人为你写就的,从实招来!”
  那考生罗文战战兢兢地叩头:“回皇上,是、是草民的父亲写的。”他已吓得浑身发抖,殿试作弊,那可是欺君之罪,很可能会被处斩的,是以不敢再隐瞒。
  “每次考试都是事先准备好去照抄吗?”
  “是、是的。”
  “朕的题目是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你写的是论官吏德行,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诗稿你也敢照抄,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懂文章?或者让朕怀疑你是否读过书?你的父亲为你准备好殿试文章。他怎么知道朕要出什么题目?他不怕被朕发现么?你们父子竟敢对科举取才视为儿戏,真乃大胆?”
  罗文浑身直冒汗,不住的叩头:“草民知罪,但求皇上不要降罪于草民的父亲,家父盼子成才之心甚重,求皇上开恩!”
  江枫注视罗文半响“令尊如何知晓乡试、省试、会试的题目?难道各级考官胆敢受贿泄题?”
  “啊!皇上,不是的,乡试、省试、会试都在试前一天公布题目,草民的父亲就先替我写好,只有殿试,是皇上临时出题目,草民只好胡乱抄一些,草民知罪,皇上开恩,”罗文惊惶的说。
  “什么?考试题目提前一天公布?”江枫主持过四次科举考试,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是的,皇上。”
  “宣礼部尚书佟秋成来见朕!”皇上朗声下诏。
  佟秋成做为科举考试的主管官员,一直都等候在含元殿外,听到黄门官传旨,急忙进殿,恭敬的跪下:“臣礼部尚书佟秋成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皇上语气平和:“佟爱卿,每次科举考试,乡试、省试、会试各级主考官吏对试题,一般都在什么时候拟出来?”
  “回皇上,三级考试的题目都在试前一天出!”
  看来罗文没有说谎:“为何会提前一天出题?难道不担心有考生请人代做,上场抄袭?这样就不能做到取才的公正与公平。”
  “禀奏皇上,科举完全凭着真才实学,灵巧作答,为了替考生节约时间,三级考试都会提前命题,这是历代沿袭的例规!”
  “传朕旨意,今后科举取才,不得提前出题,只能到考试时才可以公布题目,有泄漏考题者,按照玩忽职守、破坏科举公平罪论处,革职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为官。”皇上放下手中书稿,严厉的语气。
  佟秋成急忙答应:“微臣遵旨!”
  “你去吧!”
  佟秋成向皇上告辞而去。
  皇上再次降旨,“承德府乡试、广平郡省试逐级考官,包括会试主考,一律罚俸一年,留职查看。考生罗文殿上作弊,杖责八十,发回原籍,终生不准参加科考!”
  御林军奉旨把罗文带出大殿。
  这些考生总算是明白了,这个罗文从乡试直到会试都是靠作弊才混进殿试考场,皇上对他施以杖责,取消终生考试资格已经够宽容了,若严格按照欺君重罪论处,那是应该杀头的。
  三天之后,皇上召丞相韦见素、吏部尚书汪举二人陪他在御书房审阅试卷。二人先筛选一遍,选出的试卷呈送皇上一一审阅,钦定第八名到四十名,钦赐进士及第,由吏部安排其直接到地方任职。
  每点到一名,等候在外面的差人便到驿馆向考生报喜。
  用了两个时辰,才把八到四十名点完。江枫又开始第七名到第一名即状元的选定,看了七分之后,才钦点第七名为剑南郡绵竹州考生任翔,第六名沧州府考生褚泽,第五名归德郡考生张荣平,到第四名这儿卡住了,江枫反复筛选,也觉得几份试卷水平都差不多,直到看到这样几句诗:“明日风月更好,今宵露宿何方?水晶宫里奏霓裳,准拟岳阳楼上。”毫不犹豫的定之为第四名。韦见素拆开一看,急忙向皇上道喜:“楚王殿下李轩中选!”
  江枫笑道:“若非二位爱卿在场,准有人说朕偏袒皇儿。”
  汪举躬身说:“应试学子的试卷全数密封,未拆之前,谁也不知道是哪位才子中选,怎会有人发此谬论?”
  第三名是杭州才子辛明川,他的论文写的颇有主见:“天下非君一人之天下,万民共辅之,君治民乐,四海归心,山川清秀,乃大治也.....”
  皇上又拿着一份试卷,越看越喜,又传给韦、汪二人去看,韦见素不禁吟出声来:“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记当时只有西窗月,风清月孤悬.....哎呀,皇上,太妙了,风清月孤悬,这个‘孤’字简直神了。”
  “二卿再看下面的文章!”江枫的笑容含着深沉的满意。韦见素看过去:“‘斯人公顷字弟,志气高远,四方治世,天下乃公,仁义者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乃不移,相遗但爱,何所嫌也.....’皇上,此作者年纪不大,颇有浩气长存的魄力,不可多得也”
  江枫轻轻拆开密封线,长笑一声:“哈,又是朕的皇儿!”
  韦见素不忘恭喜皇上,然后大声传呼:“第二名,榜眼中者乃是皇次子雍王殿下李适!”外面的报喜差人立刻到雍王府传报。
  皇上二子二女全都入围四十名之列,永清公主李思琴中了第十名,升平公主李倩取中十八名,估计这两个女孩子肯定不会去做外官,不过留在长安挂个空职而已。三人把剩下的试卷翻来翻去,再无胜过前者了,难道今科取士状元人选要空缺吗?
  江枫把所有试卷取过,一一再看,最后遗憾的摞上,命令太监收起来,韦见素正准备宣布状元空缺。忽见皇上盯着最上面一份试卷,目不转睛的看,韦见素、汪举也凑上去看,咏月词如下:“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红绡香断谁为怜?多情自催华发生,尘烟乍起,巾帼倩影红灯里,柳折花残可悲。长亭晚,寂寞风月,此别久远。凭栏桥,人向东风泣。泪眼望月泪难干,千古意缠绵。”此词全文只有一处写月,却把月夜人思恋的心情写的深入肺腑,淋漓尽致。
  汪举突然失态的高叫:“此乃状元之才也!”
  韦见素翻开下一篇:“且看下面的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吧!”文曰:“自伏羲造人,女娲补天来,始有天下,天下历经几度劫难沧桑,有识之士,高风亮节,日夜忧患,恨不能化身为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分男与女,贵与贱?只可胸中存义,前赴后继,粉了身,碎了骨,也不惜.....昔安史作乱,若非是人人存兴亡之念,举国一心,岂有今日之太平盛世?夫予以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喜而喜,居庙堂之高,则忧万民,处江湖之外,又念其君.......”
  本文很长,足有一千余字,看的江枫又惊又喜,喜的是取此子为状元,大概无人不服了。惊的是此文精髓之处乃宋朝范仲淹之岳阳楼记,这名考生如何与之想法惊人的相似?现在的时代距离范仲淹尚有数百年,如果此词是我与清河所做,再寻常不过,然而,千年之前的唐人便有此正气存高远如范氏之神韵,太难得了!
  “妙哉!神哉!”江枫拍手大笑:“二位爱卿,取此佳作为状元,二位无异议吧?”
  韦见素十分不情愿的叹息:“妙是妙,只是我大唐就有了第一位女状元!”
  江枫仔细一看,字迹清秀、雅丽、端正,正如女子风格,他忙拆开密封线,姓名一栏赫然写着:郭姣姣。
  江枫不由的站起来,朗声宣布:“传旨朝野,今科状元吴国公郭源之女郭姣姣。”
  今科取中女状元之事不到一个时辰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真是新鲜啊!有的老人感慨的说,自记事起就没听说过有女状元,戏文里常说某才女女扮男装进京赶考,中了状元,皇上诏其入朝为官,却给吓跑了,女子不得入仕为官,改装中状元,一旦泄露,那是欺君之死罪。而当今皇上反而激励女子应考,取中了女状元,对于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社会,当然是闻所未闻了。
  郭府后花园,满园春色,虽然还是冬季,却因广植万年青,显得葱郁碧绿,郭姣姣手捧一卷书稿,漫步春闺。
  郭源面带喜色,急急而来:“大唐第一位女状元,快入宫谢恩吧!”
  “爹,你说什么?女状元?”郭姣姣愣住了。
  郭源把一封喜报递给女儿:“你中了状元!”
  郭姣姣凤目中不由得落下泪来,真真是喜极而泣,许久,她庄重的向着皇宫方向跪下叩头:“感谢圣明的天子给我机会,让我展示自己的能力,如果是以往,我为女儿身,唯有碌碌无为,吾皇英明。皇上万万岁!”
  三天之后,皇上在大殿召见七位才子,授第七名任翔大理寺丞,第六名褚泽都水副卿,第五名张荣平江南道巡察使,第四名楚王李轩御史中丞,第三名辛明川为卫尉卿,第二名雍王李适为刑部员外郎,状元郭姣姣为礼部侍郎。其余进士及第者授以地方官职,今科一共取了六位女官,她们都一一授以刺史或县令之职。
  各位才子跪在殿上,叩谢皇恩,这一次皇上下诏给予高中者至高的职位,以此勉励天下读书人,只有具备真才实学,才经得住考验。
  江枫登基十年了,创造一系列新观念,新律规,把大唐王朝变得学风浓郁,民心淳朴,朝野安稳,刑事案件大大减少。
  二位皇子以前就经常上殿议政,此番有了正式官职,更加勤于政事。
  女状元郭姣姣身着朝服,昂然屹立于朝班,大唐朝堂上,除了武周时期,第一位女大臣以合法身份参政议政,这就是江枫官吏队伍大改革的最好表现,多少须眉男儿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与皇上相悖,除了接受,也只有接受。
  长安城外,草木森森,空气清新,恬淡幽静,渭河湍急,水花清绿,偶尔可见到行色匆匆的人群,有贩夫走卒,有背刀挂剑的江湖人,也有官府家眷,甚至有打把势卖艺的三教九流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平和、安详的神情。只有太平盛世的人才能有这种真正的安居乐业之态。
  许清河亲眼目睹天下的和平繁荣,暗暗感叹,江枫果然能干,把纷繁复杂的大唐治理的这样鼎盛,走在任何一个地方,仿佛走进世外桃源般无争夺,无战乱,给人一种恬淡、舒适的生活环境,他可谓不虚此行,拥有佳佳至死不渝的真爱,而我......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青春年华。
  安娜一路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愁眉紧锁,很是不悦:“许公子,安娜知道,你对公主一片痴情,可是公主并不爱你,况且太后已对你有了很深的成见,我们还是先去幽州一段时间,长安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不走!”江枫黯然道:“我还要等机会!”
  “许公子!”安娜大急:“皇上不想对你用非常手段,可是太后不会甘休,如果再出事,皇上都不能保护你了!”
  许清河愤愤然:“我等了十几年,守了十几年,到头来,还要远避他乡,我不能接受,我不甘心把心上人拱手让给江枫。”
  “江枫?江枫是谁啊!”安娜奇怪地问。
  许清河愣了一下,默然不语,他还是有理智的,有些事绝对不可以说。恨归恨,他对江枫还是有几分人情的,是以这么多年,他甚至有置他于死地之心,但从未向任何人透过他的身世。当年一时意气对杨国忠泄露这个秘密,事后他后悔莫及,从此再也不提此事。
  安娜不愿触及他心里的隐私,“许公子,不论你要怎么样,请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安娜此生别无他求,只要能多看你几眼,和你说说话,不再奢望其他。皇上下诏全国缉拿我们,除了田承嗣,世上恐怕没人敢收留我们,今生终老,安娜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是我的全部!”
  许清河心里一震,不觉望了她一眼,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正视安娜一眼,这个比他还痴心、还专一的女孩子,为我空守十几年,虽然仍是风华绝代,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而他从来没有像我对佳佳一样,去占有,去抢夺,同她相比,何其卑劣?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许清河不再拒绝,决定于安娜一起去幽州,八年之后,江枫一定会带着佳佳离开。无论他们去哪里,我都要追随,决不放弃,我得不到佳佳,他也休想与心爱之人横穿上下与古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pzj737618411 发表于 2013-4-11 09: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谁将成为皇太子呢?

                                                  第一百一十章 定悲摇落尽成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到了公元776年,江枫代替李豫成为代宗皇帝即位第十四个年头,这一年的年号为大历十一年。
  十四年的帝王生活,江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许多,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君王性格,曾经他指责过封建王朝的君主,独断专制,残酷无情,现在才深有感触,无论多么善良的人,当了皇帝,主宰天下,日复一日的在群臣山呼万岁声中,都会不知不觉的改变,有时候自己都难以控制,这还是他时刻不忘自己的来历,时时反省,关键时刻尽力抑制其霸道习性,警醒自己用现代思维与手段去解决问题,都变成了如今这样自负的性情。
  江枫有了21个儿子,自然包括李豫的儿子李轩,17个女儿,包括李豫那一对早亡的双胞胎女儿,另有四个女儿刚刚出生不久,既已夭折,他们的姓名与封号都是追封的。现在还有21子,11女。
  这些年,最令他头痛的就是太后不断地把嫔妃送到大明宫来,还派小惜在他寝殿外整夜的守着,使他想要应付都不行,眼见儿女们如雨后春笋般陆续降生,有时候,一个月就有四个儿女出生。
  那晚,实在无聊之时,他取出电脑,上网查询,查看唐代宗李豫的子女,惊异地发现他的儿女(即代宗李豫的儿女),姓名、封号都与史书上没有出入,以前虽是历史学者,从未仔细去看过帝王子女这一栏,历史真的太神奇了,儿女们出生时,他总是凭着感觉给他们任意取名,赐以封号,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巧合?看来一切都是在冥冥中注定的。
  而今,最大的儿子李轩23岁,最小的女儿新都公主李惠钎都已经三岁了,史书上,李豫还有最后一个女儿李雯尚未出生,这就是说,他还要再生一个女儿,他好奇地想,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能应史而生?
  虽然拥有三十多个儿女,他最在意的还是在东宫时生的十个子女,子女太多了,他总觉得不能一一用同样的爱去对待每一个,自己都认为偏心了,只是,他清楚,他对这些亲骨肉都是一样的爱,一样的难舍难分。
  长女灵仙公主李慧兰,次女真定公主李慧娟这对孪生姐妹出生不久,就已经相继去世,华阳公主李萍于大历七年出家,号琼华真人,今番搜索网上,史书记载,华阳公主李萍的确是在大历七年出家的。
  三年过去了,江枫一想起此事,心里还隐隐作痛。萍儿自幼就很安静,不甚合群,虽也同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学武功,但见她更爱看那些佛学方面的书。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有时候,父女相见,最多就是行礼问安,余外再无第二句话,江枫还要去主动找话和她说。十岁时,出家的念头就形成了,江枫心里明白,李萍是个心事很重的女孩子,自从五岁那年,她的生母独孤琴去世后,李萍就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忧郁而沉闷。
  随着年龄增长,出家念头更强烈,皇后沈珍珠向来对孩子们都一视同仁,的确有非凡的气度,不愧为一国之母,她百般哄劝安慰萍儿,希望打消女儿出家心思,皇上的女儿去伴古佛青灯,毕竟名声不大好听。
  记得那天,大历三年三月十四日。
  江枫正在御书房里专心的批阅朝臣奏疏,一群宫女内监屏声静立,室内静静的燃着浓郁的檀木香,淳厚的香味弥漫室内,让人又无比的舒适与惬意。
  突然,华阳公主李萍的贴身宫女艳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江枫大吃一惊,正要呵斥她无视宫规,萧畦已喝命御林军把她捉住,艳儿娇柔的身躯被拖了出去。大声高呼:“皇上,奴婢该死,请皇上快去救公主吧!”
  江枫略微震惊,摆手命令萧畦放开她,把这些御林军带出去。
  艳儿转身伏地,痛哭失声:“皇上,公主已经绞去青丝,吵着要出家,永清、升平两位公主都劝不住,求皇上快驾临公主府吧!”
  江枫又惊又骇,忙命艳儿快快随他赶去华阳公主府。
  浅浅的春光从稀稀落落的枝干间,如水般倾泻而下,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支离破碎、没有规则的影子。
  庭院中,花开无数,各色鲜花耀眼,当真是春深如海啊!与公主府内人们的愁情烦绪形成鲜明地对比。正是初春三月,芳草青青,繁花似锦的时节,一路上彩蝶飞舞,翩翩轻盈,此起彼伏。
  华阳公主闺房里,永清、升平两位公主搂着哭的梨花带雨般的三妹。
  “皇上驾到!”的呼声传入,所有人都急忙跪下接驾。
  江枫步子急促的迈进来,见女儿原本柔黑闪亮的秀发已剪去半截,一阵火气:“萍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萍走近几步,跪在父亲面前叩头:“父皇,求你答允儿臣,我要去慈云庵为尼,人生太痛苦了,只有佛门是儿臣快乐的地方!”
  “难道你这些年生活在不快乐之中吗?”江枫厉声叱喝:“你贵为皇女,位居公主之尊,呼奴使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不快乐?你看到过真正不快乐的人吗?他们终日为生计担忧,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随时都有冻死、饿死的危险,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要远离红尘、躲避苦难,反而勇敢、乐观地面对困难,你是为什么?”
  “父皇,儿臣的不快乐正是因为生活太富足了,终日无所事事,消耗青春、浪费生命,过的是寄生虫一般的日子,佛曰:众生平等,人凭什么要有高低贵贱之分?唯有佛门才真正是人人平等,自食其力。求父皇成全女儿吧!”
  江枫愣了好半晌,原来女儿有这样一颗金子般圣洁的心,她看淡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比二十一世纪的人还要清高、伟大,真是难得“萍儿,如果你想过平凡的生活,父皇可以成全你,把公主府里的下人全都遣走,你在这里独立生活,自己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何必非要吵着出家?”
  李萍轻轻摇头:“父皇,我不是单纯想过平凡日子,我是厌倦人世的争斗杀伐,尔虞我诈,更有无数的生离死别,只有佛门才真正能够四大皆空,不必终日烦恼、忧愁。萍儿要隔绝尘世,六根清净。若果父皇认为儿臣使皇室蒙羞,请赐儿臣一死吧!女儿宁死也不想再住在京城里。”
  望着女儿刚绝的倩容,凄苦的神情,江枫心痛难抑,看这情形,萍儿心意真的已定了,想不通,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怎么就看破了红尘?如果只为丧母之痛,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经历过这样的痛,为什么?
  “萍儿,难道你的父皇与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在你心目中就没有一点地位吗?”江枫黯然问:“你就要这样把我们抛弃么?你忍得下心?”
  “父皇与母亲当年本就不该生下我,这些年的经历告诉我,亲情不靠,友情虚无,爱情更是肮脏污浊,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灰暗的,除了佛门清修之所能容儿臣一席之地,我哪儿也不想再呆了。”李萍的双目空洞无神,娇美、动人的玉靥万分的苍白。
  江枫越加难过,在萍儿心里,这个人世没有什么可以令她有牵挂,她的心怎么这样冷?回想她小时候那乖巧、聪颖的言行,于今日一比,真有天壤之别啊!是什么夺去了我的女儿那颗火热有朝气的心?她爱萍儿,不舍得让她出家,不让她了断尘缘:“萍儿,朕可以告诉你,朕绝不允许你出家!”
  李思琴、李倩姐妹两扶起妹妹,柔声安慰,不时用同胞手足、父女骨肉之情去劝她,无论他们如何动之以情,李萍只是一口咬定,除了出家,只求一死。
  江枫大怒:“你这个不孝女,忤逆父母,只求自己解脱,难道朕生了你,只是让你半途就把父亲抛弃去过青灯古佛的日子吗?朕不让你死。也决不让你胡闹,扫尽皇家颜面。把李萍带回宫,暂时囚禁天牢!”
  几名御林军奉旨走进,就要去捉拿李萍。
  李萍突然一跃而起,推开两位姐姐,闪电般抓过一把小刀,放在颈间,近前的御林军硬生生的停下脚步,这个时候,谁若贸然靠近,公主定会香消玉殒。
  “父皇不肯成全女儿,那么儿臣只好来生再见了!”她毫不犹豫的抹向了脖子。
  “萍儿!”江枫惊叫一声,飞奔而至,以他身手速度,仍然没有拦住,锋利的刀刃在李萍粉嫩的颈上留下一个口子,鲜血直涌,幸亏这把小刀短小,李萍又是着急之下,没有伤到气管。
  江枫心疼的掉泪,急叫快传太医。李萍拒绝疗伤,疯狂的撕打靠近她的人。
  沈皇后闻讯赶到,看到这一幕,玉容失色,不停地哄劝,试图靠近,为她包扎。然而李萍情绪激动,只想一死,不肯听任何人劝说。
  眼见女儿粉颈已被鲜血染红,那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江枫又急又忧,如果今日不顺她意,萍儿存了必死之心,宁可让她出家,也不愿意看到她死啊!“萍儿,快,快让太医疗伤止血,朕,答应你了!”
  “父皇,君无戏言,不能反悔!”李萍不放心。
  “朕尊重你的选择,不反悔!”
  江枫怅然良久,窗外明净的月色,落在他身上,仿佛是照在一个永远阴暗的角落上,怎么也照不亮,他虽然失落,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只要是女儿的选择,无论有多难过,多难接受,他都的接受,尊重女儿的心愿。只要女儿觉得快乐,他就没有遗憾。
  皇上下诏,送华阳公主李萍于城外慈云庵出家,赐号琼华真人。
  想到此,江枫心中酸酸的,萍儿真的绝情绝爱,连当初自己提出每个月或者她回宫一次,再或父皇前去见一面,萍儿断然拒绝了,她要与尘世断的干干净净。并且当着所有送她出宫的亲人说:“从今以后,贫道再也不见任何一个姓李的人,各位与贫道情断义绝,在人世了无牵挂。如果要逆我心意,贫道只好离开慈云庵,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李萍的神情的确是一副要忘记所有感情的样子,江枫越发伤感,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怎么这样忍心抛弃七情六欲?
  “萍儿,难道朕这个亲生父亲,你也忍心永不相见吗?”江枫声音微颤。
  “从跨出宫门这一刻,贫道与皇上再无父女之情,从此视同路人,永不相见!”李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语气冷如寒冰,让人听起来浑身发颤:“皇上儿女成群,应该不会在乎失去一个女儿吧?就当没有生过我就好了。”她说得很轻巧,能当做没有生过吗?雁过终究要留痕的,谁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女儿的话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剑,扎在江枫心上,世间如此漠视感情的人,他尚是首次见到,而且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腹内如火烧铸,疼痛如绞,江枫含泪用手按住,怒愤交加,厉声道:“既然你这个做人子女的都可以把生身父母视同路人,朕有什么不可抛?你滚吧!朕会当你已经死了!”
  江枫转身不再看李萍一眼。
  细心地沈皇后看到了李萍眼中闪过了一丝歉意,但很轻微,只那么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决绝的跪下,叩了三个头,然后脚尖一点,腾空而去。
  回到寝宫,江枫三日不朝,反锁宫门,痛哭了一场,发誓要把李萍这个名字彻底的从记忆中抹去。
  然而,骨肉天性,要彻底淡忘,谈何容易?失去一个女儿之后,江枫更为珍惜一群儿女,眼看着与儿女们告别的日子只剩下三年了,终生都不能再见。他除了日常政务,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与儿女们聚会,与两位爱妻同宿宫中。他觉着对他们负疚很深,真的到了分别那一天,也不可以告诉他们真相,无论对儿女还是对两个最在乎的妻妾,也要留一份能够相见的希望给他们。有了希望,才有生活的目标,三十年的情分,一生都有记忆啊!
  从前年开始,几乎每隔几个月,江枫总要叫孩子们入宫来共进晚膳,父子之间亲密无间,贴心的交谈,这么多儿女的生活,他都时常关注着,李适、李偲、李遐、李述四兄弟已于去年选了王妃,成了家。长女永清公主李思琴下嫁玄宗之女兴平公主之子,也就是户部尚书严运城之子严峰,次女升平公主李倩嫁了郭子仪五子郭暧,今年一下子添了四位皇孙,两位孙女。外孙、外孙女各一人。看到孩子们拥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江枫感到无比的安慰与快乐。
  这几年,江枫对幼小的子女,也不再逼他们学武功,古今相隔,应该把作为父亲最好的爱留给他们,成为将来永别之后最美好的回忆。
  沈后明显觉到皇上对孩子们的要求比从前宽厚了,反而多了慈父的仁爱之情,江枫解释,以前孩子们还小,人生观念没有形成,所以对他们的要求严格一点,是要他们成长为对国家、对自己的家庭支柱,现在他们已经长大,有自己为人处世之道,又很懂事明理,不需要再苛刻于他们,我有了这么多孝顺又懂事的儿女,正是先皇想也想不到的、妻贤子孝的天伦之乐啊!
  沈后心里清楚,皇上所以转变,多半因为华阳公主李萍的出家,此事对他震动太大了,他
  哪里了解夫君的心?那不过是最小的原因,可以说,沈珍珠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理解过自己的丈夫。
  有时候,江枫会自然地想起,太后为他娶来的二十几位妃嫔,十几年来,虽然太后时常轮流着把嫔妃送到大明宫来,但仍然有七八个女人他还没有沾染过,他在想,离开之后,给适儿留诏书,把这些女子遣返回乡,任其嫁人。说起嫔妃,江枫很自然的想到那些更为凄苦、更加卑微的宫女。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许多二十多岁的甚至三十多岁的宫女,凄然的在空院中愁容满面,饱含忧郁,年纪一大,侍候皇上和嫔妃都没有资格了。
  江枫马上就付诸行动,下诏沈后,查明宫中还有多少十八岁以上宫女,全部遣返回家,与家人团聚,并诏令每三年选一次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秀女入宫,三年释放一次,特别下诏,将来的历代大唐皇帝,必须遵照这个规矩。
  皇后接旨后,心里很感动,皇上真是自古少有的明君,立刻命内务府呈报宫女花名册,十八岁以上宫女六千余人被送回原籍。这些与亲人分别多年,以为再无相见之期的宫女与其家人不住的叩谢皇恩。

 楼主| 发表于 2013-4-15 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06:41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章 定悲摇落尽成空

       光阴似箭,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色随着朦胧如烟的雾气蔓延在紫禁城的层层宫殿楼阁之间,仿佛是隐蔽的黑手一般,在黑夜里探寻着这深宫之中每一个或阴暗或热闹的角落,甚至楼阁里的隐私与计谋,随时随地,无处不在,叫人暗生苍凉风霜。
  皇上只穿着家常纯白纹缎团花衫,头上戴着紫金冠,益发衬托的面如冠玉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富贵公子,只有腰间系着的明黄色织锦白玉腰带,方才显示出天子帝王家的本色。
  江枫心里空虚无聊得紧,时时穿行于宫苑之中,常常是一个人静静的思索,身边的宫女太监被他赶得远远地,他喜欢一个人想事情,一个人欣赏皇宫帝室的美景风光,看湖光山色,品姹紫嫣红。将来回到现代,可能再也欣赏不到如此宜人的风景了他不禁感叹古代人民的智慧,这样辉煌的宫殿,这样吸引人的胜景,不知道这个落后的时代如何造就的。漫步其间,感觉到自己仿佛进入到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和风轻拂,柳枝微曳,花絮漫天,纷纷扬扬,站在高处看去,犹如雪花飘舞。湖面上,几叶轻舟,渔歌唱晚,假山上,怪石狰狞,高高耸立。这样的美景,似幻似真,虚无缥缈般,令人陶醉。置身于这里,使人无从去想烦恼事,整个人都化为蝴蝶般飘飘欲飞了。
  走出御花园,江枫觉得又要回到尘世的喧嚣中,难怪萍儿要出家,这样的生活令人窒息。漫然经过钟翠宫,忽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子,跪伏地上,口称:“臣妾王婉春叩见皇上!”
  “你自称臣妾,是朕的嫔妃吗?”江枫愣了好一会儿,作为一个君王,对自己拥有十几年的嫔妃问出这样一句话,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一个宫女回答:“这位是皇上赐封的昭仪夫人!”
  江枫心里怅然若失,伸手去扶:“爱妃平身!”
  “臣妾斗胆,想求皇上去臣妾宫中坐一会儿。”王昭仪柔声说,她虽然已近而立之年,却因善于保养,仍是艳若桃李,风采怡然。
  不知为何,刚才一接触,江枫不觉心里一动,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此女一双凤眉有一股让人与之亲近的冲动,这些年也与无数女子有过接触,却没有发现她,她有吸引人想入非非的魅力。此时也是家常打扮,绣着珍珠的素绒团花小袄,松松散散的梳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金丝髻,斜插一支赤金朱钗,袖口用淡红丝线绣着几朵似开还待的红桃,乳白色丝绸腰带,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香囊,以及青紫连环珠玉佩,越发显得她身姿如柳娇俏婀娜,大有飞燕再世的翩翩姿采。
  江枫看得呆了,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身旁的小太监轻声提醒,江枫忙开口:“你这儿不好玩,朕邀你去大明宫坐坐吧!”他是冲口而出的,这些年,除了沈皇后、崔贵妃、这是他主动相邀的第一人。
  “臣妾遵旨!臣妾叩谢皇上恩典!”王昭仪欣喜不已,急忙跪下谢恩。
  江枫伸手抚着王婉春,吩咐王氏身边宫女:“朕邀请王昭仪去朕的寝宫做客,你们不必跟来侍候,回宫等着吧!”
  王昭仪的手被皇上就这样牵着默默的走着,浅草踩在脚下发出轻轻地吱柔声音,更有衣衫摩擦产生的悉悉索索声,他的手很温暖,可以感觉到掌心里清晰的纹络,她很不自然又不敢缩回手来,一张秀靥烫的像要燃烧起来,只晓得低着头静静的陪着皇上,王昭仪脚上穿的是一双用玉锦织成的绣花鞋子,这是她无聊之时众多手工制作品之一。
  只是走出了几十步路,王昭仪竟然像是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行进了多年,双腿隐隐的有些酸麻。
  江枫怜惜的注视王昭仪:“手怎么这样凉?你冷吗?”
  王昭仪低声回答:“臣妾不冷!”
  江枫忽地一把打横把王昭仪抱在怀中。王昭仪本能的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颈,长长的裙裾轻轻滑过,似一张张开飞舞的彩蝶。惊艳绝伦的明媚在眼前一晃,“步行劳累,还很慢,朕抱你回宫吧!”
  “臣妾万万不敢!”王婉春惶恐不已,又不敢挣扎。
  “抱你的是朕,有什么不敢?朕喜欢抱着爱妃。”
  王昭仪羞得不敢再言语,只好顺从的缩在皇上怀里,入宫十几年,这是平生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男人,一股雄伟的男子气息清楚地漾入她的鼻孔,不禁面红耳赤。此刻两人靠的这么近,紧贴着胸口,心跳之声彼此相闻。
  夜色深邃,道路两边悬挂着的宫灯里的烛火明亮的照着满地清光,一弯清明的浅月摇摇挂在天际,夜风带着满园花香徐徐吹来,似是把这个宁静的夜晚也熏出了一种莫名的诗情画意来。
  王昭仪感觉到皇上的手很温暖,一直抱着她走到大明宫外才放她下来,一路上,引来无数宫人好奇的目光,他们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有所惊讶,等他们走过,就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皇上执着王婉春的手往前走,并不说话,他袖口凸凸的箭纹不时地揉擦着她的玉掌,稀稀索索的微弱声响,像是一曲意犹未尽的音符,跟随在身后的宫女太监都是默默无声,大气不闻。汉白玉台阶下种植无数白玉兰和红玫瑰,红的像火、白的如雪,在明亮的白炽宫灯下开着圣洁的花朵。
  王昭仪随着皇上一步步拾阶而上,心中已经了然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并非真如皇上所言,邀我来坐坐。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更是一阵欣喜。入宫多年,终于等来了君王的恩幸,太不容易了,比起那些一辈子还没见过皇上面的女人来说,又很幸运。**女人所盼的也只有皇上的恩宠罢了,不求当皇太后,只要有一儿半女,老来有靠足矣!
  两人并肩而行,或许是各有所思吧,行走的很慢,一步步实实的踩在台阶上,甚是用力。眼前一座大气磅礴的宫殿,飞梁画栋,龙盘虎踞,金光耀眼,令人生畏,中间一座高大威武的殿宇是皇上正式的寝殿,西侧殿是皇上寝宫里的书房。殿内不算太金碧辉煌,多以精雅别致、舒适、宽敞为主。
  王婉春随着皇上进了宫门,皇上命宫女领着昭仪夫人去沐浴更换寝衣。过来几个妙龄宫女搀着王昭仪奔着东侧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昭仪已更换了一身薄如蝉翼的浴衣,透过这层纱衣,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清水出芙蓉般白皙柔嫩的肌肤。
  皇上又牵住她的手,转过一面紫砂屏风,屏风的另一边是一道朱红门槛,一脚跨进去,双足落地的感觉软绵绵的,像是要飘起来,有香气漫天彻地的涌上来,香味清淡,却是无处不在,飘逸在角角落落。抬起头来,三十六扇通天垂地的雪白姣莎帐幔以樱略流苏金钩挂着,直通至寝殿深处。皇上领着她往前过一层,便有宫女放下金钩,一层一层的在身后翩然垂下,越往里走,轻软柔密的纱帐越多,重重叠叠的帷幔朦胧模糊,像是重叠着的云和烟,仿佛把这个世界隔开了。御榻六尺见长,一座青铜龙形大鼎中,飘散出的淡薄的轻烟袅袅,御榻前,有一双仙鹤灵鸟飞舞状的烛台,红烛都是刚刚点上的,加以蜀锦绣案如意玉纱图案的大灯罩,毫无烟气飘出,檀木雕花床罩雕刻着象征子孙兴旺的鸳鸯戏水与并蒂莲开图案。黄绫腾龙帷帐高高挽起,榻上一副江南制造精秀弹花图纹的锦被整齐地摆放着。
  王昭仪做了十几年皇帝的嫔妃,今天是第一次与皇上这般接近,心里又是喜欢又是紧张,浑身冒出了香汗。
  江枫注视了王昭仪一会儿,说:“王昭仪太紧张了,快替昭仪夫人斟上一碗安神汤。”
  立时有宫女捧上一碗白色的飘着红枣和栗子,弥漫着幽香的汤汁上前,跪奉于王昭仪。王氏望了望皇上。
  “爱妃喝下它,你就不会再紧张了。”
  王昭仪忙跪下谢恩,用纤纤玉指接过,轻轻放于唇畔,缓缓的喝了汤汁,把玉碗放在宫女手中捧着的玉盘上,那宫女这才退了出去。
  皇上微微示意,立刻就有宫女屏声上前,替皇上更换了寝衣,皇上当着她的面更换寝衣,她立刻扭过头去,一张俊美的娇靥红的像猪肝,又好似飘着一朵朵五彩祥云般。皇上却在她的身后嗤笑,王氏更加窘迫,宫女走过来替她褪下外袍,他的手触到王氏得手,不由自主的看了王氏一眼,此刻,王昭仪得手是冰凉的,好似一根光滑的冰棒。更衣完毕后,皇上轻轻挥手,宫女们都无声的退了下去,遥远的殿门关闭了,清脆的吱呀声好似从另一个世界飘进王氏耳膜,王昭仪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这轻纱重幕的宫室,心里更是害怕。
  江枫凑近王昭仪,低低的笑问:“你在害怕?”
  王昭仪极力保持着镇静,缓缓回答:“臣妾不怕!”
  “怎么不怕?你都不敢看朕一眼!”江枫轻笑一声:“向来嫔妃第一次侍寝,都是害怕的。”
  王昭仪转过娇躯,静静地直视皇上,缓缓开口:“臣妾不是害怕,于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的嫔妃,而臣妾视皇上为夫君,今夜是臣妾的新婚之夜,所以有些紧张。”
  江枫微微一愣,并没想到王婉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片刻才温言道:“别怕,也不要紧张,想必你身边的宫人早就教过你该怎么样来侍奉于朕?”
  王昭仪摇摇头,“臣妾惶恐,宫人教导过该怎么样侍奉君王,可是并没有教导该怎么样侍奉于夫君,”王氏无限惶惑的跪了下去:“臣妾冒犯,胡言乱语,痴心妄想,还望皇上恕罪!”
  双膝即将触地那一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江枫有几分感染:“从来嫔妃侍寝,莫不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都不例外。从没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在这间宽广的宫室里温润荡漾:“既然视朕为夫君,在夫君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王氏的心理感觉到一暖,眼角已经湿润,虽是在殿内,只有薄薄的寝衣在身,她感到一丝寒意侵袭全身,身体微微一颤,皇上立刻就发觉了,伸出宽大的手臂紧紧揽住她,贴在她的耳边,充满柔情的说:“不要怕!”
  雪白轻软的帷帐安安静静的垂地,周围静的如隔尘世,那样安静,静得能听得到壶漏的滴答声,良久之后,一滴一滴,像是要打破缠绵中梦幻般的酣意,锦衾太光滑,紧紧贴在肌肤上,仿佛沾上一层薄淡的羽纱,越发显出王昭仪的生涩与羞怯,毕竟是她人生第一次,她轻轻侧过头去,看到的都是充满着明黄的天地,这可是帝王的寝殿啊,说不慌乱那是假的,漫天彻地的龙腾虎跃,慢慢的竟然花了眼,一切都模糊了,只剩她与皇上,情不自禁的从喉间发出一声颤哼,痛得身体躬了起来。皇上得手一边抚摸着爱妃,一边温柔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唇齿蜿蜒噬住她的樱唇,渐渐坠入渐深渐远的、醉人的、如幻如真的梦境里。
  夜半静谧的**,身体的痛楚还没褪尽,仙鹤灵鸟飞舞状烛台上的烛火燃烧了半夜,烛泪重重凝结如一串晶莹闪亮的珍珠,连那泪迹都仿佛是跳跃欢腾的,烛火依然通明光亮,夜明珠闪烁着七彩光芒,并没有丝毫黯淡之色。只是这宫中悄静,那明光也似格外明亮。
  王昭仪轻轻醒来,看到室内辉煌、闪耀的烛光,跳动雀跃的珠光,心里是甜蜜的,足以盖过身体的疼痛,一转眼,看到皇上早已睁开眼睛,正以欣喜、怜惜的神色望着她。她羞羞的说:“新婚之夜必定要在洞房里燃一对红烛,洞烧到天明,而且要一双烛火同时熄灭,以示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臣妾把今夜视作洞房花烛夜,今夜是臣妾于皇上的新婚之夜!”
  江枫忽然间心里空洞凄凄,我已经有了数十儿女,妻妾成群,而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多年来,独守空闺,直到现在才得到她本应在进宫那夜就应该得到的洞房之欢,哎,古代的宫嫔真是几多辛酸几多苦啊!这个女子无疑也是坚强的、敢于争取幸福的,他满含深情地问:“你想与朕白头到老?”
  王昭仪静默不语,只举目凝视着他,杯酒印烛红,他的面容清明英俊胜于往昔,浅浅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间甚是俊朗,神情庄重,并无一丝玩笑的意味,她低低的回答:“是!”嘴角扬起淡淡的一抹浅笑:“天下女子无不做此想,愿与夫君甘苦与共,白头到老。臣妾也是一凡俗之人。”
  江枫略显惊异的瞧着王婉春眼神闪过一色淡漠的星芒,好似天边陨落的流星,转瞬不见,他用力攥住王氏得手,忘记了自己面对着的是不懂武功的弱女子,疼的王婉春暗暗咬紧嘴唇,声音沉缓,似有无限感慨:“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边所最缺少的,**佳丽无一不是只想着获得朕的宠爱,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这样对朕说过,要与朕白头到老,她们所想的不过是借助于朕达到她们将来做皇太后的愿望。”江枫紧紧搂抱着王婉春,恳然道:“你的心意,朕视若瑰宝,更是感动五内,今生都不会负你!”
  王昭仪含笑带泪,仿佛是得到了祈盼几生的罕世奇珍,抬头正视皇上:“皇上寝殿里有笔墨纸砚么?”
  “要来做甚?”
  “臣妾要记下来,白纸黑字,皇上就不会抵赖!”王婉春说的一本正经。
  江枫伸手揽过她,朗声一笑:“真是孩子气,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么会赖你?”说完这句话,江枫猛然间一震,想起自己并非此世之人,三年后就要别离,何谈与她白头偕老?更何言天子一言九鼎,永远不负于她?他暗暗后悔,不该在此时再去沾染王氏,几夕恩爱,将留给她一生的守候,他的眼神深深的含着愧色,轻轻的凝视着王婉春那饱含幸福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沉沉的爱怜。
  醒来时,天光大亮,王昭仪独自躺在御榻上,已然不见了皇上,她有些惶恐,急唤一声:“有人吗?”
  顿时间,进来一队青衣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跪了一地。口称:“奴婢恭祝德妃娘娘凤体安康!”
  “你们?你们叫我什么?”王氏大吃一惊。
  领头宫女回答:“皇上已经降旨,昭仪夫人即日起册封为德妃,诏书公布于天下了,皇上五更天就上朝了,见娘娘睡得很沉,吩咐奴婢不许惊动娘娘!”
  另一个宫女端了一盏汤药跪在王德妃床边:“这是皇上赐的止痛安神药,请娘娘服用!”
  王婉春越发受感染,皇上设想周到,知道我昨夜一定是痛不能忍。一夜侍寝,晋封为妃,这是王氏家族的无上荣耀啊!
  王德妃服用药后,果觉身体疼痛减缓,宫女又说:“娘娘初次侍寝,当去昭阳宫里向皇后娘娘叩问金安!”
  此后一个月,皇上都会派人去接王德妃来大明宫侍寝,这一个月,二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真的很像民间夫妻一般,举案齐眉。
  王昭仪得到皇上宠幸后晋升为德妃,其余那些尚未沾过皇上雨露的嫔妃们以为机会已到,用尽浑身解数,等候在皇上必经之处迎驾,但是,皇上再也没有在任何人身边停留过,只是头也不抬的说声:“爱妃平身!”就命车驾径直而去了。
  崔妃早已气炸了肺,一张玉容被愤怒搞得几乎扭曲,十几年来,皇上的女人够多了,怎么突然又临幸王氏?册封为德妃,位列四妃之一,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崔妃在愤怒之后,不由得又想起儿子李偲,皇上对偲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爱了,接着,又对我加以冷落,怎耐偲儿贪玩成性,荒淫无度,选了太子妃之后,更是把徐妃的陪嫁丫头都给弄到了床上。皇上多次下旨叱责,偲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再不改,再惹怒皇上,会有被废的危险啊!
  崔妃怀着忧急还带些愤怒的情绪去了御书房。
  “没事就回去,没见朕忙着吗?”江枫冷然说。
  “皇上对臣妾是不是没兴趣了?”崔妃问:“听说皇上宠幸了王昭仪?”
  “她不再是昭仪,朕已册封她为德妃!”
  “皇上已经宠幸无数的嫔妃了!”崔妃一脸不高兴。
  “那还不够!”江枫故意气她:“**佳丽三千,都是朕的女人,有时间,朕还会将她们一一临幸晋封,不定哪天,你的贵妃寝宫都可能要换人!”
  “皇上,你不可以这样!”崔妃失态的大叫:“一国之君不能把精力用在女人身上,国事为主啊,皇上!”
  江枫拍案而起:“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朕爱宠谁就宠谁,你管得了朕吗?你还是多用点时间去教育你的宝贝儿子吧!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干的那些荒唐事,若然有一天,朕更换太子,休要怨朕无情!”
  “偲儿?他怎么了?”崔妃心虚的问。
  “这小畜生竟连妻子的陪嫁丫头都不放过,东宫不知有多少宫女被他侮辱过,”江枫气愤难息:“这些年,你只在乎名利权势,就是不好好教育儿子,崔芙蓉,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吃他人的干醋?偲儿就是被你这个当娘的所误导,你早晚会害了他。”
  崔妃又急又惊,急忙跪下恳求:“皇上千万不要对偲儿加以罪责,臣妾一定好好管教他。请皇上再给偲儿一次机会!”
  “很好,你去吧!朕看你怎么样去管教偲儿?只恐上梁不正下梁歪,偲儿将事事以你为榜样。”江枫冷漠的取过另一封奏章来看,再不理会她。
  崔妃心急如火,偲儿宫里发生的事,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皇上都知道的非常清楚,一定是叶利还在向皇上汇报偲儿的言行,这个孩子,就是不听劝,得告诉他,想个办法把叶利给弄走。
  明媚的晨光照在身上,温暖舒适,更添几分清新。御花园里重重叠叠的鲜花开得茂盛,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卉都好像在比赛似的,一株比一株夺目耀眼,娇艳水灵。
  早朝刚散,皇上就依例首先去向太后请安,脚刚跨进宫门,就看到一屋子珠翠叮当,玉佩闪亮,赵淑仪与一众嫔妃围在太后身边,个个争相向太后献殷勤,德妃王婉春也在身侧,她的脸上含着娇羞喜悦的笑意。
  嫔妃们给皇上请安后,就向他道喜。
  这下把江枫搞愣了:“喜从何来?”
  韦太后笑着接过话:“皇上还不知道吧?德妃王氏怀上龙种啦!”
  江枫心里吃惊,这个时候怀孕,三年之后,这个孩子才两岁多,这么小的孩子,我如何舍得抛下?他万分怅然,这么说,德妃怀的一定就是他最小的女儿李雯了。
  听着这群女人像鸟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江枫真是忧心忡忡,有心叫王婉春把孩子拿掉,又说不出口,看得出,她盼这一刻已经多年,**女人谁不想得到君王宠爱,有亲生的子女,以便将来依靠,我不可以只为自己忽略她的感受。
  韦太后丝毫没觉察出儿子的不悦,又说:“豫儿,身为天子,可要雨露均沾,不可专宠一人,现在好了,久已无宠的王氏已经有身孕,你看,这里还有几个美貌女子,你喜欢谁,就召她去侍寝吧!”
  江枫心中乱乱的,生恐永别亲人骨肉那一天到来,又无时不在盼望那一天到来,一边是失去亲生儿女,一边是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要他如何择决?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些年,太后送到大明宫的女人还不够多啊!他淡淡地说:“母后,儿臣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过些天再说吧!”
  江枫转身对一群千娇百媚的嫔妃说:“你们要替朕好好侍奉太后,陪她聊天说话,朕会很感激你们,其他事以后再说。”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美女们忙恭敬地回答。
  随即皇上又使语气变为严厉:“朕想宠谁,要靠缘分,休得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朕最厌恶争风吃醋,不守本分的人。”
  韦太后看到儿子确实不爽快,忙叫她们先回去,又命宫女好好照顾德妃,随时叫太医为娘娘把脉安胎。
  韦太后待一群女人走后,下了座椅,来到近前,轻声说:“豫儿,是否嫌她们年龄过大?那好,娘立刻命内务府,太常寺再为你选一批年轻美艳的秀女,年龄不能超过十五岁!”
  “母后,朕的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能去玷污十几岁的小女孩?”
  “皇上贵为天子,要纳谁为妃,谁敢不从?先皇五十多岁时还纳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子为妃,就是你八妹延光公主的生母,哀家是为了大唐社稷,希望皇上多子多福!”
  “母后,朕已经有了21个儿子,11个女儿,还不算多吗?你儿子对男女之事已经厌倦了。以后,朕与**嫔妃之间的事,您就不要管了!”
  “是的,儿大不由娘,何况我的儿子是皇上,娘虽然名为皇太后,还是管不了一国之君的帝王天子啊!”韦太后轻轻叹一声。
  “母后!”江枫急忙跪下叩头:“母后,儿臣失礼,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江枫心里很是不快,这十几年,母后就是用这样一句话迫得自己不得不违心的与那么多女人同床共枕,浪费了无数女子的大好青春,更是一次次的让佳佳忍受着我与其他女人缠绵于温柔乡的折磨。哎!
  他真的很想对太后说,您这样时时把女人送到我身边,那是间接在伤害你的亲生女儿啊!
  

 楼主| 发表于 2013-4-17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水蕓澗ヅ 发表于 2013-4-15 14:02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乱情迷幸昭仪

       秋日的夜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淳淳细语话桑麻

                江枫登上帝位十几年来,始终是勤于政事,认真对待每一件事,从不为任何事荒废政务,更没有历代帝王那种沉溺于**不理朝事,他时时告诫自己,不能让帝王的霸性侵蚀自己原本善良的性格,他常想,帝王居处深宫,无所事事,如果连国家大事,朝官奏表都不好好的去处理,可真是昏君了。每日下朝,定例向太后问安,就一头扎进御书房。看一封封枯燥乏味的奏表,他却犹如在欣赏一篇篇优美、感人的文学作品。
  御书房外面,春意阑珊,几株健拔的桃树盛开着红、黄、粉、白各色花朵,映着满院子的春光,更有柔和舒适的阳光普照。小桥、流水、假山、凉亭、楼宇宫阙、巍峨雄伟,更显得帝王家的尊荣与富贵,金色廊道上,被宫人们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
  桃花的芳香传入御书房中,让人无比受用,皇上聚精会神的翻阅着一摞奏表,有一封是先皇次子越王李系生母曾熙嫔逝世,礼部请旨备办丧事的表章。江枫提笔在表上批注:一切都遵照惯例置办丧事,国内月中禁止红白喜事,入葬先帝妃陵,给曾氏加谥号为‘义德皇妃’。
  刚刚伸手去拿下一封表章,忽报汾阳王郭子仪绑子请罪。
  “绑子请罪?”江枫很是好奇,吩咐小太监:“宣汾阳王觐见。”
  不大一会儿,只见郭子仪在前,几个家丁绑着一位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进来,父子俩双双跪下,叩头见驾。
  “郭爱卿平身!为何要绑着朕的驸马?”原来这少年正是郭子仪第五个儿子,代宗皇帝之女升平公主李倩的驸马郭暧。
  “回禀皇上,郭暧犯了大不敬之罪,臣不敢包庇于他,特将他绑进宫来见驾,请皇上依法论罪!”郭子仪躬身说。
  “爱卿,到底为何?郭暧如何犯了大不敬罪?”江枫疑惑的问,他凭直觉感到此事与女儿升平公主有关。
  郭子仪缓缓的语气向皇上讲述自己家里发生的事。
  升平公主,也就是以前的义宁郡主,皇上的次女,取其四海升平之意,因其自幼受父皇宠爱,脾气娇烈,有时还蛮横无理,这与其自小学武养成一种近乎男孩的阳刚之气有关。嫁到郭家之后,偏巧驸马郭暧也是一个性急如火的人,小两口很恩爱,就是时常针尖对麦芒,一言不合,就吵起来,那是家常便饭。
  这天晚上,两个人又在卧室里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伸着脖子大叫大喊,郭暧愤然道:“李倩,你太过分了,你虽然是公主,却也是我的妻子,郭家的媳妇,你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对公婆大呼小叫,这是为人妻、做人媳该有的行为吗?”
  “我就这样!你有什么法子?”李倩秀眉一挑,冷叱道。
  “李倩,我不要求你三从四德,只希望你给我留一些颜面,稍微尊重一下我的父母。难道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吗?”郭暧转缓语气,每次吵架,最后先妥协的都是他,哎,谁叫人家是皇上的女儿呢!
  “我为什么要对他们低三下四,我可是公主,我是君,他们是臣!”李倩大声反驳。
  “李倩!”郭暧也是年轻气盛,忍受不了妻子的盛气凌人,冲口吼道:“仗着你父亲是皇帝么?皇帝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我父亲一再为你们李家出生入死,你父亲早就死掉了,如果我爹想当皇帝,哪里轮得到你父亲?问问你爹去,安史之乱,谁平定的,瞧你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呸!惹火我了......”
  “惹火了你,怎么样?”李倩冷冷的追问:“是不是叫你爹领兵造反啊?”
  郭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冒了大不惟之险,急忙闭口不语。
  李倩占了上风,喋喋不休的唠叨,什么本公主就是要你郭家的人听我指挥啊!驸马就是我的马,爱怎么骑就怎么骑。
  郭暧的火气再次被挑起,抡起大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尽管李倩也身有武功,却没有准备,着着实实挨了一掌,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郭暧,你好的的胆子,竟敢殴打本公主,这是犯上!还有,辱骂父皇,我要回宫去告你!”
  “随你便,大不了一死!郭暧才不怕呢!”郭暧不以为然:“我打你了,不用你去告状,我们一起去见皇上,我辱骂皇上,如何论罪,绝不逃避,你也把你的原话当着皇上再说一遍,看看皇上是否允许你把公婆和丈夫当成奴才!”
  李倩厉声命令陪嫁宫女红玉备轿,郭暧也叫家丁备马,小两口摩拳擦掌,鸡飞狗叫。
  郭子仪在门外把他们的话听的一字不漏,公主娇生惯养,性子急躁,要是她去向皇上告状,还不知会说什么,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无礼傲慢之举说出来,伴君如伴虎啊!儿子刚才那些话,犯下不可饶恕i的死罪了啊!弄不好,整个郭氏家族都将惹来灭门之灾。
  郭子仪推开院门,吩咐家丁:“把这个逆子绑了,押到柴房,明日进宫,交给皇上处置!”
  人都这样,允许自己对爱人过分,却不喜欢别人伤到自己心爱的人,李倩一下子傻眼了,急忙大叫:“公爹,你为何要绑驸马?”夫妻没有隔夜仇,只这么一会儿,李倩就开始担心自己的丈夫。
  “公主,郭暧殴打皇女,冒犯天子,犯了大不敬之罪,我要送他入宫,请皇上依律论罪!”郭子仪面无表情。
  “哎呀,公爹,我只不过说说气话,我又不是真要去告状!”李倩更加焦急,柴房里又臭又脏,不舍得夫君受苦。
  “公主殿下,冒犯皇上的大不敬之罪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臣不敢包庇儿子,是杀是剐,由皇上定夺吧!”
  听完郭子仪的讲述,江枫笑了笑:“爱卿,儿女间闺阁之言,当不得真,有时候,我们都要装聋作哑,方可做好家翁。好了,快给驸马松绑!”
  小太监趋步过来。为郭暧解开绳索。
  “臣父子叩谢皇上不罪之恩!”郭子仪父子两双双叩谢圣恩。
  想起郭暧的言行,江枫又觉得很不平衡,不错,郭家是为大唐立下无数功勋,也不至于就说没有郭子仪,我会死掉啊!这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就算你郭家有不世奇功,人人都知道,却不可以说出来,“郭驸马,朕的女儿性子急躁,脾气不好,朕会管教他,但是绝不允许你出手打她,这么多年,朕从来就不舍得打她一下,你不为倩儿留颜面,也请你为朕存一点尊严,今后倩儿再有过分言行,你大可来找朕。朕不是护短的父亲!”
  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平和,在郭子仪听来,其中的严厉与愤怒之意很明显,他暗暗瞪了儿子一眼。
  皇上接着命令太监传旨,宣升平公主李倩即刻入宫。
  回府的路上,父子二人并马同行,迎着初春尚有些寒意的狂风,郭子仪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提个醒:“暧儿,以后可别像今天这样,注意言谈举止,不要以为你是皇上的女婿,哪天皇上一生气,你照样要人头落地。刚才皇上的话你仔细想过没有,那是对我父子的不满,无论你有多么大的功劳,都不能够说出来,皇上不同与常人,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郭暧气呼呼地说:“李倩也太目中无人了,她若不想做郭家的媳妇,只要她提出来,我立刻把她送回宫中,还给她的父皇。”
  “畜生!你好大的胆!”郭子仪扬手就是一巴掌,两匹马靠的很近,郭暧脸上火辣辣的。“你找死!皇上的女儿下嫁给你,你敢说出送还皇上的话来!”
  “爹,我从来就不想高攀公主,是她自己非要嫁给我的。”郭暧捂着疼痛的脸颊,委屈的说。
  郭子仪也很为儿子难过,放缓语气“她是金枝玉叶,你想要她与一般女子那样逆来顺受,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规矩,怎么可能?以后忍让她一点,不要给郭家一门惹祸秧,这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则,我郭家的功业美名都会化为乌有。为父一生为国出力,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吵架是两个人的事,你不理她,就吵不起来,家和万事才能兴,你懂吗?”
  回到家里,郭子仪越想越觉得今天皇上的话里有很大的恼怒之意。为了让儿子警惕今后不能再出现同样的事,他命家丁把儿子狠狠的打了一顿。
  江枫虽然不满于郭暧的言语,对着女儿他可不会有丝毫的流露,不然,这个骄横、火爆性格的女儿更会不识过错,变本加厉,将来,吃亏的还是她,毕竟这是一个处处以男子为中心的世界,贵为公主,也是人家的妻子、媳妇啊!看到水葱般娇艳美貌的女儿,江枫又是怜惜,又是嗔怨,招手叫女儿到自己这边来。倩儿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她的母后,倒有些像是崔妃所生。
  李倩身姿纤柔,披着罗纹红缎衣,上有纯白色的花鸟图纹,下着乳白色柔丝曳地长裙,髻上只戴着一朵红色的花枝并插着一只翡翠玉簪,全身上下只用红白两色,显得分外素雅,清丽脱俗。
  李倩在父皇面前好似变了一个人,又乖巧、又温顺,面上含着如花笑容,来到御案前,跪下叩头:“儿臣叩问父皇圣安!”
  江枫伸手把女儿拥在怀里,柔声道:“倩儿,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进宫来看过朕了?”
  “父皇,女儿也想你啊!驸马他欺负儿臣,请父皇为女儿做主!”李倩在父亲怀里撒起了娇,还流出几滴眼泪,样子楚楚动人。
  “朕的女儿还不了解你吗?你不欺负郭暧就不错了,朕可听说驸马一直都是让着你的,你可不能太过火了!”江枫语气梢含严肃。
  李倩不高兴了:“儿臣身为皇女,父皇不向着自己的女儿,怎么护着他这个外人?”
  “郭暧不是外人,他是朕的女婿,你的夫君!”江枫仍然含笑。
  “父皇,你看看,郭暧他打我!”李倩委屈的眼泪汪汪,泣不成声。
  父女俩近在咫尺,江枫看到女儿脸上还有几根红红的手指印,心里一阵疼惜,骨肉天性,眼瞅着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红肿的娇靥,江枫尽力压制自己的满腹愤慨,毕竟自己于公是皇帝,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苛责郭家,于私是父亲,女儿女婿吵架,更不可以一味护着女儿,他装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你不敬公婆,不尊孝道,被丈夫打,那是自找的。”
  李倩心里的委屈撒不出来,很不甘心的说:“就算女儿不对,可是郭暧他辱骂父皇,说父皇您的皇位是他们郭家施舍的,他犯了大不敬之罪!”李倩翘着樱桃小嘴说。
  “倩儿!”江枫厉声叱道:“大不敬之罪当处斩,难道你想让朕杀了你的驸马吗?你不后悔,不心疼?”
  李倩不以为然:“郭暧也不是第一次辱骂父皇了,每次吵架,他都要骂父皇教女不严,骂女儿没有教养,许久以来,儿臣顾念夫妻之情,替他瞒着,可是他得寸进尺,这次父皇若果不给他一点处罚,以后,儿臣还不知要受多少气?”无论她怎么哭闹,江枫始终在斥责她,李倩满腔怨气无处撒,“父皇,郭暧骂女儿,骂父皇,可是他还骂母后。”
  “怎么?郭暧连皇后都一起骂了?”江枫心里有了几分恼意。
  “他说儿臣多半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是母后与他人苟合所生的野种。他说母后与田承嗣曾经同住一年多,儿臣可能是他的女儿!”
  江枫‘噌’的一声站起来:“郭暧他真的敢这么说?”
  “是的!父皇,请您替女儿教训他,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李倩暗喜,要让父皇生气,可真不容易。
  江枫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直冲向头顶,本来他就有心病,始终有一个男人日夜想着他的爱妻,时隔多年,居然又从年仅十八岁的郭暧口中说出来,一定是郭家父子对珍珠的人品,倩儿的身世生了疑心,对郭暧说起过。
  不论他如何有涵养,也对郭家父子怒气万端,厉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立刻拿下郭暧,推出午门斩立决!将郭家满门押入天牢候审!”
  “啊?!”听到父皇的旨意,李倩骇的出了一声冷汗,大叫道:“父皇,不要啊!您可以打他、骂他、求你不要杀他!”
  “倩儿,朕不计较他私下的不敬言语,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诬蔑你母后的人格。当年,你和郭暧都没有出生,郭子仪父子心怀叵测,孰可忍孰不可忍!郭暧他死罪不能饶!郭家父子必得严惩!”江枫怒不可制。
  李倩此时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跪下恳求:“父皇,儿臣求您,不要伤害驸马,更不要怪罪公爹一家!”
  “妄议皇家隐私,已是大罪,更有侮辱国母重罪,朕定斩郭暧,严惩郭子仪父子!”
  “父皇,求您不要让女儿做寡妇,儿臣不能没有郭暧啊!”李倩撕声哭着哀求。
  “朕不会让你做寡妇,很快就为你寻找一个比他好千百倍的夫君。”皇上的口气绝无松懈,眼看救夫无望。
  “父皇,父皇,儿臣撒了谎,郭暧没有说过母后的坏话,真的没有!”李倩万分后悔,她心地单纯,不知道此事一旦是真的,后果有多严重,自己受了委屈,父皇却一再纵容,是以她一时兴起,就胡绉了几句,不料父皇如此震怒,也给郭家带来大祸,慌忙说实话。
  “倩儿,你放肆!”江枫走下玉阶,历叱一声:“朕宠溺你,爱护你,却不允许你说话真真假假,此事有关你生身母亲的名节,你必须说实话,朕再问你一次,郭暧是否有过损毁皇后的言语?”
  “没有,父皇,真的没有,儿臣气愤驸马打我,只想让父皇教训他一顿,可是女儿怎么说,父皇就是不肯替女儿做主,就胡乱编造几句,请父皇原谅女儿欺君!”李倩花容变色,他从心里爱着驸马,如果因为自己胡说害了他的性命,害郭家家破人亡,自己终生难过。
  江枫被女儿搅得有点头晕,摆手命令等候旨意的御林军退下,一时也分不清女儿的话哪一句才是真的了,“你母后与田承嗣的交往,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母后,闲时无意之中说起的。”
  “珍珠真的很无聊!”江枫非常不满。心里酸溜溜的,珍珠能和倩儿谈起此事,只能说明她心中仍然还有田承嗣的地位。
  “母后和我讲起当年,与父皇几度悲欢,屡经磨难的爱情历程,还有田承嗣对她至死不渝的真爱,说田将军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父皇,请你相信儿臣,郭暧根本就没有提过过去的是是非非。”
  江枫的火气总算是压住了,觉得自己又冲动了,就凭几句话既要对郭家动严刑,确实不该。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父女俩都在沉思着。
  “倩儿,你以为朕不在乎你么?伤在儿身,却疼在朕的心啊!”江枫轻轻抚摸着女儿红肿的娇靥,流露出父爱的慈祥,“倩儿,夫妻之间要相互礼让,朕想,能让郭暧对你动手,那就是你过分之极,如果朕逞着你,你的性子总也不改。你要吸取教训,以后说话不可信口开河,当初成婚,可是你自己挑选郭暧为驸马的,不要太任性,你也是为人母的人了,却还是孩子气。”江枫略带责备的语气。“朕真不该太娇纵于你!”
  李倩垂头不语。
  “倩儿,你是皇女,下嫁郭家,已让他们全家诚惶诚恐了,本当你高高在上,你再倚势凌人,必让郭家家宅不宁,你不但是公主,也是人妻,日子总要过,你要改改脾气,大度一些,孝敬公婆,体贴夫婿,和睦妯娌,让他们从心里真正敬重你,而不是畏惧你,对你敬而避之。公婆疼爱,夫君宠爱,这才是你真正的幸福。”江枫语重心长的说。他无比怜爱的抚摸着女儿柔黑闪亮的秀发,轻和的说:“父皇早晚要离开你,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疼爱你、照顾你的只有驸马和郭家的人,你要从心里把他们当做亲人来待,把公公婆婆看成是亲生父母来爱,知道吗?”
  李倩在短短一个时辰里经受无比的震动,深深感受到皇权的威力,也才真正发现,自己是这样深重的爱着郭暧,可以说李倩经过大起大落,已经很快的变得成熟了许多,她无比庄重地说:“父皇,儿臣知道了,儿臣以后一定会改掉坏脾气,争取得到郭家所有人的悉心疼爱,做个好妻子、好媳妇,再也不让父皇为女儿操心!”
  “这样,朕就放心了。”江枫拍着女儿的肩膀,含着深深的笑意:“以后要常常回宫来陪陪父皇,我们父女多多相处,说说心里话,让朕多一点时间看看,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李倩根本就没有仔细的去想想父皇这几句话隐含着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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