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静,我仍然端着酒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但有那淡淡的莫名的忧伤,注定我今夜的醉。没有酒的夜晚无法入眠,酒后的夜晚同样无眠,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的无数个孤寂或者悲伤的夜晚。
那时间我还很小,她也很小,参工作的时候,我们都不到17岁,我们一起去了边远的山村。现在只记得门前有那么的几株半枯的槐树,每个春季时候伶仃的发几片嫩黄的树叶儿。叶影婆娑地在昏暗的地上晃动。每当闲暇的时候,她总是伏在书桌前面,把微胖的,圆圆的脸向着我,聊些生活之中的话题,她幻想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有大的作为,至少,成为两个教育家,这样渐渐开始了我的初恋。那时候的我,梳个小偏分头,打上发胶,油光油光的,整天面对几十个孩子,从没想到未来怎么样。她却很有活力,总想在教书上做出个什么来。但我不也未然,总也为自己才干很高,不苟同与世俗的生活,自己应该是一个隐者什么的,总是等待门口有人来三顾茅庐。这样的生活,从开校的9月,我等到年末,幻想请我去当军事的人没有,倒是教我喝酒打牌的人来了不少。很多个深夜归来,总是看见她带着泪痕在等我。
清楚地记得一个晚上,几个闲人来要我去打牌,学校是以前的破庙改的,四周没一户人家,晚上异常冷清荒凉,一个人住在里面半夜会有无名的恐怖。她不希望我去,那三个人叫我后就走了,我没敢她快要流出眼泪的脸,转身就走了,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忍心,但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催动我迈出了出门的脚步,我不敢回头,怕看见她流泪的样子,虽然我半夜放心不下,回了家来,但那种了内疚,深深地烙在我心上,成了我今生无法原谅自己的一道疤痕。
农村的闲人也爱喝酒,我的一点点工资基本都做了酒钱和赌资,他们只给了我两个理想,第一,就是做人要耿直,喝茶吃酒给钱要爽快,第二,不怕老婆。我幼小纯洁的心灵里就这两个人生的理想,现在想来也很是悲哀,但那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我后来及时醒悟,但已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过错。那时间酒量不大,基本都喝醉,一醉就更加耿直,我不知道她在我酒后哭了几回。
这样的生活在不经意之间持续了一年,一年的时间不很长,但足也让不谙世事的我颓废,尤其这近乎于蛮荒的环境,市侩的闲人,她不在幻想我们的未来了,我似乎也没什么时间陪她一起去畅想我们美丽的未来,我们之间的共同言语渐渐的少得可怜,工作之余便是三餐的饭,我们做饭很辛苦,那时间没有燃气,连煤球也没有,烧材火,没材烧的时候还要到山上去捡回来才可以做饭。
终于有一天,她哭着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惊愕的看着她,忍着心里巨大的悲痛,好久没有仔细看她了,虽然还是那张微胖的,圆圆的脸,但那一脸的沧桑和憔悴,决不是一个18岁的女子所有的,我不知道她这一年心里经历过怎么的变化,但我知道,这一切结束了,这过错,或许今生是无法挽回的。但突然的醒悟是留不住她离去的脚步的,况且我也没怎么去留,因为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过错,人生不过如此,纵酒当歌,做个耿直的不怕老婆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下一次开校,她主动申请去了其他学校,我知道这一切过去了。我不再梳着油光的头发,虽然自己十八岁未到,但感觉到了人世的沧桑,有空之余,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和无聊的人喝酒,和无聊的人打牌。
10多年过去了,我几乎用了整整10年的时间,才走出那段人生的阴影,开始正常的生活,有着正常的理想,现实地看待问题。但每个孤寂的夜晚,一个人端起酒杯,脑海中便浮现起那张微胖的,圆圆的脸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