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阿狗和阿猫做一篇文的想法已久,但怎样称呼他们却叫我纠结。称真名真姓,我这不是纪实文字,还有揭人隐私的嫌疑。然而总不能“他”“她”地叫。思来想去,叫他们“阿狗”“阿猫”比较恰当。有人会反驳这称呼不雅,还有不尊重别人的意思。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其一:阿狗和阿猫都是我的同事,生活里我们甚至相互阿猪阿龟地叫。其二:他俩实在太平凡,行业内没有没有得过什么奖,也就说不山有功;社会上没有结交多少朋友,更没有七大姨八大妈在哪个部门任职、做老板,所以没有名。
阿狗和阿猫人到中年,阿狗为人夫,阿猫为人妻,都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和大多数工薪人士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勤奋好奇的少年,平凡而兢兢业业的青年。
我们成为同事后,常常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有一次,酒至半酣,有同事提议各自说一件自己最惊天动地的往事。
“你……你们……知道吗?”阿狗打着酒嗝说:“上大学时,班上的一个女孩邀我请去看红高粱。”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好像把“我”奶奶抬进高粱地里的不是“我”爷爷,而是他。“她可是我们班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孩,很多男生对她献殷勤她都不屑一顾。”他一本正经地补充着:“那时候的她,剪一头齐耳的短发,喜欢着一袭黑色短裙,上身穿着像天山上盛开的雪莲一般洁白的白色短袖。她喜欢坐在教学大楼下的喷水池旁看书。夏天的时候,绿水澄澈,喷泉闪着炫目的光,水里映着她窈窕的身影。”
“接着讲。”我们迫切地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他依旧陶醉在自己最纯真的感情里:“我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去野外踏回青、撒次野,四年的大学生活就像流水在我们的脚下溜走。和她的最后一面是在车站。我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依旧穿着黑色的短群、白色的衬衫。我想叫住她,却找不到理由,也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就这么看着她走进了车内。当我回过神来,车已像离弦的箭转瞬在我的视野里驶出了车站。”
轮到阿猫了。她欲言又止。在我们再三催促下,她述说了一个传奇一般的故事。
“阿果不修边幅,留着长长的头发,经常穿着一件洗得褪了颜色的裤子,就像你根本不可能理解他内心有多少让你意想不到的东西。”顿了顿,她接着说。
那是在一个春季学期,在学校绿草如茵的足球场,阿果走了过来,他说:“风很大,吹得很舒服 …. ”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那春风,悄悄地落在我的耳朵里。
我朝他笑了笑:“嗯。”
阿果和我一样,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在操场背徐志摩的诗海子的诗。
我们身上有很多的共通点,他不喜欢枯燥无味的课堂,他说他喜欢文学,喜欢音乐。他说他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听,但还是那么执着的喜欢着,他就想唱着这个属于他阿果的唱法。他脾气很好,很少生气,凡事也都随性,他总说“开心就好”。我们就这样开始一起谈文学、说音乐。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留下淡淡的墨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但几天不见他,就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毕业那几天,我一次次地来到我们第一次遇见的足球场,坐在地上,捂着脸,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我一直想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讲到这儿,阿猫叹了一口气。“后来呢?”我们催促她继续说下去。阿猫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又说了一段我们意料不到的故事。
“毕业后,天各一方。我试着按照毕业留言上地址去找过他,得到的结果是没有这个人。
我不是个执着的人,于是,我放弃了寻找,随便找了个人嫁掉。你们知道,他是我当时学校所在地的乡干部。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他很低俗。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这其实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阿猫泪雨滂沱,又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现在想起来,感情有时就像一粒种子,种的时候毫无感觉,可是等它一点点萌芽,一点点长大,等到你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多年以后我们终于有了联系,他告诉我说他只适合做人生的配角,可他不知道,他一直是我心中的主角。”
我们感叹不已,酒局不欢而散。
第二天,
什么都涨价,去年能买一斤肉的钱现在只能买一斤大白菜。 ”阿猫提着菜篮从外面回来。“刚参加工作时二十块钱能买一只鸡。现在一只鸡要一百多元。 ”阿狗接过话头。
“听说要涨工资啦。到时我们的生活状况一定会得到改善。 ”有同事安慰着说。
套用一句老话:太阳照常升起。工资不会我们说涨就涨,物价也不会我们说跌就跌,但我们依然热情地去面对学生,耐心地过好每一天。
赵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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