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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那是我永生不能忘怀的日子。 此前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要到一个私人医生那里接受按摩治疗。几乎每天都是13点50分开始按摩，按照固定的按摩步骤，每次大约四十分钟，大约到14点30分前后一分钟就按摩完毕，几乎天天如此。几个月下来，不用看和问，我都知道这个时间。
那天，我照例到那里接受治疗。我清楚地记得，按摩师按摩结束的招牌动作—在客人脚背上“啪、啪”轻微的拍两下，就在按摩师动作结束的一刹那，噩梦时刻发生了。可是，满屋子坐着等待按摩的人，却不知道那是鬼神敲门的时刻，不知道那是一个梦魇时分的开始。这也难怪，因为那个时候，附近有一家工地在施工，大型施工机械发出的巨大震动常常使得附近人家感觉大地颤抖，对“嗡嗡”作响似乎都习以为常，没有特别介意这次开始与平常没有多大差别的“嗡嗡”声响；再说，那个按摩地点就在公路附近，常常有大型载重车辆通过，由此引起的巨大颤抖早就使这里接受按摩的人见惯不惊，毫不在意。所以，在这惨绝人寰的噩梦开始的一刻，在按摩室里等待接受按摩的人们几乎没有做出异常的反应。
然而，不久之后，屋里的人开始有了反应。这个时候还趴在按摩床上的我明显感觉到，按摩床在像船只在起伏的水面上一样，呈南北方向摇晃起伏.凭常识，我感觉这是这是地震波冲击所致。与此同时，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感觉到有些异常，他们后来回忆说，那个时候的感觉就是：踩踏在地上的脚也不由自主起伏；坐在身下的椅子在“吱吱、嘎嘎”作响；他们看到了那些摆放按摩床前方柜台上面的瓶瓶罐罐等等杂物在摇晃，听到了那些东西在摇晃中相互碰撞而发出的轻微的“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一刻，大家不约而同的反应，地震了！地震了！地震了！......。
令我意外的是，整个屋子里的七八个人没有人惊慌失措，没有人夺门而去，其实，要冲出门到房外空旷的地方对他们而言也就是两三秒钟的时间。隐隐约约中，我听到有一个人在轻声说：“嘘，地震了，不要说话！”全屋子顿时鸦雀无声般的静默下来，唯有“嗡嗡”、“嗡嗡”、“叮叮”、“咚咚”的响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恐怖。要是在以往，满屋子里总是笑声不断。因为，每个来按摩的人都有各自的不同的奇闻怪谈，那些源源不断的零零种种的笑话总是让满屋子的人捧腹开怀；因为，每当有人在按摩时候因忍不住疼痛而发出叫喊甚至哭泣的时候，大家往往会鹦鹉学舌、添油加醋的模仿。这个倒不是因为嘲笑，而是因为这些学嘴学舌的声音往往会让在床上接受按摩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从而减轻疼苦。我不知道主人是否懂心理学，但是这种气氛是主人历来所提倡和营造的，故而很多人都喜欢提前来听听笑话，或者在按摩完后在此故意多呆一会儿听听大家摆笑话，直到笑出眼泪或者是非走不可为此，这何尝不是一种心理辅助疗法呢？所谓人活一口气，其实就是活的是心情，心情好了，气血通畅，百病自然而然就容易好了。这大概就是主人秉持的一种人生或者说生活理念，这大概就是主人按摩治疗的特色之一，这大概就是主人为了配合治疗而特别需要的一种气氛，这大概就是去那里看病的人明显感觉自己病情好转较快的秘密之一。而此刻，满屋子唯有死亡般的寂静，尤其是在地震引起的“嗡嗡、嗡嗡”“叮叮、咚咚”声音的掩盖之下，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每当刮大风、下大雨、打大雷的时候，外婆总是叫我们好好的呆在屋里，关好门窗，不要喊叫，等待这些自然现象自然消退才可以出来。在老人们的绘神绘色、头头是道的讲述中，那些的“天打雷劈”不肖子孙故事往往就发生在这一刻。在今天看起来，这些事情发生，倒不一定是那些人为人不肖，而是因为不懂科学避难方法所致！在我看来，其实是那些人平素作恶多端，面对这些现象时候往往产生了极度心理恐惧，由此导致慌忙避乱，违背科学道理所致；当然，这是后话。我曾经看到过，地滚雷追逐着人打或者穿过门窗，直至毁坏物件和伤及人畜的事情，我也看到过有个地方因为特殊地形地貌而导致雷电频繁伤人的报道，相关学科的专家们也从各自的角度进行科学的解读。在科学不发达的年代，每当这种雷及不肖子孙的情况出现，大家都为他们心中的老天爷拍手叫好；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好人因为遭雷击而意外身亡的案例，每当这个时候，人们就是说老天爷没有长眼睛。这个说法和中国传统做人讲究孝道，讲究善恶有因，讲究因果报应的观念吻合，所以成为教育子孙积德行善、孝敬父母的好素材，成为一种民俗文化，成为灾难降临的时候手脚无措的人们消灾避难的救命法宝。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法宝居然在这一刻为满屋子的人所认同，居然为满屋子的人所使用，大家都大气不敢出似的呆在椅子上等待噩梦结束。
此刻，满屋子里心情最糟糕的、内心最恐怖的人当非我莫属了。那个时候的我病的不轻，躺在床上难以自我翻身，而此刻的我只能是趴在按摩床上。那个按摩床也就是七八十公分宽左右，就是你想挪动也没有地方挪动。更为糟糕的是，那个时候，我看见按摩师也因为剧烈的摇晃而有行走不稳，动摇西荡的样子。可以想象，就算是外人在这个时候想来把我挪动一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大家唯一能够做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如果那天的那个时刻有什么意外发生在我身上，他们爱莫能助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此刻的我也强烈的感觉这次地震不同寻常，所以我叫他们到门外空旷的地方躲一躲，可是他们就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继续默不作声的呆在椅子上，等待这个非同寻常的晃动结束的那一刻。
如此一来，我能够做的就是趴在按摩床上等待。我能够做的就像放电影似快速的回忆自己的一生，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我能够做的就是设想这个灾难降临到我身上的各种后果场景，想想假如这个房屋倒下来砸在我身上各个部位的那种不同感觉；我能够做的就是无奈中体念等待生命结束的过程，等待体验意外死亡的感觉；我能够做的就是想想此刻不在我身边的亲人都在哪里，他们此刻都怎么样？我能够做的就是想想一墙之隔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如何的天翻地覆？芸芸众生是如何的一个习得无助？假如，那个时候我能走，那我是绝不会趴在那里坐以待毙的；假如，那个时候我能动，我是无能如何也不会让那些人呆在屋子里傻等的。然而，无情的现实是，我动弹不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各种可能降临的结果，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我那个还没有停止转动的脑子设想这一切可能结果。
求生的欲望，使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我人生中少有的祈盼，那就是祈盼主人供奉在我头顶上方的观音菩萨再现无边法力，尽显慈悲情怀，保全我大众苍生之性命，救我无辜百姓于苦海。一想到此，那个我平时藏着我在心中，但是从未说出口“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等等善男信女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此刻却情不自禁的涌上我心头。想到这些，我也就没有再注意到坐在屋子的其他人的反应，静静的趴在按摩床上祈祷着，等待着。虔诚的祈祷，默默的祝愿，漫长而无奈的等待，绝望而恐怖的体念，这就是我此刻唯一能够做的！
此刻，你别笑我不坚强，因为，面对如此巨大的自然力量，我等生命之脆弱，力量之渺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此刻，你别笑我不镇静，因为，面对如此撕心裂肺的阵痛，血肉的身躯焉能承受，铁打的心肠且能不抖？此刻，你别笑我柔情别意，因为，面对我不能主宰的自然神力，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义务，我还有很多没有报答的恩情，我还有很多没有体验过的幸福，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梦想。我深深的爱着这里的绿水蓝天，我真诚的眷恋着多彩的现实生活，我由衷的祈盼着幸福的美好未来。
假如，我的这一切都因为这个噩梦而行将结束，假如，我的生命行将结束的时间只有两三分钟，假如，这个时间随时可能停止转动而永远的定格下来。你说，我能不回忆？能不想象？能不祈盼？能不柔情？无情未必真豪杰，柔情如何不丈夫？
本帖最后由 pzj737618411 于 2013-5-12 09:1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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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2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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