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亿：我有点想吃肉了

连体钞 · 发表于 2019-10-18 07:05

　　之前因为猪瘟，后来价格高涨，再然后是我居住的地方菜场拆迁。总以为少吃几天猪肉的问题并不复杂，但是当你忽然想起的时候，发现老去光顾的肉摊子早已经不知去向。那个拿着刀叼着烟每次都替你决定买什么部位的屠夫胖子也不见了踪影。至于我，是的，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猪肉了，我想念它们。

　　因为猪肉的退场，所有的其他食材都与有荣焉般的跟风涨价。而我家的食谱，也从没有如此丰富过，比如牛肉，我已经发展到从大块搞不懂部位的肉块中直接切一片下来煎牛排的水准。

　　比如虾，已经不是普通盐水焯一下水那么简单。生活逼着你把简单的事情因为计算原因搞复杂起来。比如糖醋青椒炒一下子。晚上盘子里汁水是可以下面的。比如我这样懒惰的胖子也愿意站在厨房里挑虾线利刃开背胡椒粉腌制片刻然后生滚粥。虾还是过去那样单纯的虾，但我已经不想简单将就下去。

　　我还专门又买了两把好刀，开始练习片鱼片的技术。因为刀工提升的需要，许多不常吃的鱼也成为家中的常客。过去只是混沌煮一下，现在呢，手忙脚乱跌爬滚打，仓促之中总还能把鱼片做出三分苍蝇馆子里的味道。虽然食欲在鱼上桌的一刻悠然消失。到了晚间，再加热是一切抢时间而来的菜品的真实灾难。

　　鸡鸭鹅更不要提了，这么说吧，无论我家是多么爱吃鸡的家庭，现在也明显每顿能剩下许多来。再多的花样已经解决不了发腻的问题。比如你爱一个女子确实已经身心疲惫，但就是已无路可退的那般将就与敷衍。是的，某天我忽然问了一下单价。才知道，这种不耐烦与正在离你而去其实也是对方的态度。我不懂什么叫做可控增长幅度，我知道的是菜的价格其实在颠覆我对收入的想象。

　　说这么多，就想简单说一句，我真的是想吃肉了，按说每顿营养搭配不错，各种因缘巧合，让我们时常吃到很多往日不大吃的东西。这么说吧，我们这里的菜场里鳗鱼才35元一斤，不吃这个吃什么。

　　菜涨价怎么办，还是得吃，好处是脑子想吃想得空了，其他东西也就不大想了。消费欲和中老年人的性欲一样，有种自然而然的节制。

　　我想吃肉，是因为虽然也吃了很多好东西，但就是有一种没饱的感觉。感觉肚子里没有油腻，心中就没有定当。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于是朋友们拿我打趣，我的肚腩最近见消。后来我洗完澡照照镜子，原来不是打趣，是实话。

　　胖子廋了，这份沧海桑田，，该如何描述。

　　我想念猪肉的油脂感，这是牛肉不可能比拟的，即便鳗鱼那么肥腻，也无法敌得过五花肉油脂给人带来的那种满足感。我想幸福这两个字应该加上猪字旁，假如造字再来一次的话，猪与幸福感的关系不容置疑。

　　我想念卤肉饭，虽然我从来没能把油葱酥给好好的炸出来，但我做的卤肉饭还是具备水准的，肉要肥一点，要带皮，皮切成小粒，这是你咀嚼时候嚼劲的由来，当然，少不了在肉燥里卤上几个鸡蛋。酱油色的鸡蛋放在米饭上，如一颗定海神珠。蛋上挂汁闪烁着国泰民安的光芒。

　　我还老是突然想念一个朋友做的肉酱。肉丁，茶干，土豆与大酱熬在一起，他兴致起来会送一瓶，然后被我抱怨肉丁太少。但怎么说呢，真的下饭。下饭就是尚方宝剑，可以斩断一切负评。

　　我炒回锅肉也是拿得出手的，当然，我另一个朋友更好，论做菜，我是写意，他是写实。我是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他呢，可是一丝不苟刻画入微，所有的配料流程都有章法可循，日后我做的菜只能使传说，他做的菜可以写成菜谱藏之名山传之后人，当然，也可以直接做胆固醇谋杀案的呈堂证供。

　　不过回锅肉无论怎么一个做法，最终搭配进去的青椒一定不可或缺。辣到刚刚好，便是一股子晴朗天气中的味道。让人开心。

　　日子过得沉闷，人也老到俗套，所以开心是很稀罕的情绪。如今真的很难得。

　　所以我想吃肉，想想都是很开心的事情。虽然新闻里说有储备肉上市，但怎么说呢。储备两个字不是让人大开胃口的词汇。

　　什么才叫人大开胃口呢，

　　可能要等那个拿着刀叼着烟每次都替你决定买什么部位的屠夫胖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