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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点事件] 9年了,他们忙着长大,她仍不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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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9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很多人也许不记得了,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日,是玉树地震9周年。
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那是个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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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9年前,2010年4月14日早上7点49分,有个小女孩正在教室上早自习。
突然间,地动山摇,她来不及往外跑,被埋在了教室的废墟中。
被挖了出来后,她跌跌撞撞地往家的方向跑。
可是,家在哪里?身边是一片又一片的废墟,耳边是大家悲恸绝望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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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地震中,很多孩子成了孤儿
在那场灾难中,已经失去爸爸的她,再一次痛失妈妈和弟弟。
她叫拉措,短短几小时里,成了没有父母的孤儿。
9年后,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和她一同长大的还有另外102个地震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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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措自己做的手工艺品
听猫叫都能哭成一片泪海
拉措现在的妈妈叫何江萍,乳腺癌晚期。
何江萍原是北京一所中学的老师,2010年玉树地震时,因为癌症,何江萍已经离职在家,休养了4年多。
因为身体好了很多,何江萍决定投身到公益事业当中,在朋友介绍下,到一家公益机构任职。
玉树地震发生后,她立刻动身赶赴青海。
老伴儿匆匆取了钱准备捐款,他当时也没有想到,身患癌症的妻子从那一年的4月之后,会用孱弱的肩膀,扛起一副多么重的担子。
玉树地震发生后,有企业捐助了一笔5000万元人民币的款项,指定用于玉树救灾。其中有800万拨给了“百名孤儿成长救助计划”,何江萍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她身上的“担子”是,要将102名玉树孤儿抚养到18岁成年。
小女孩拉措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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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被接到北京的孩子
首批23名孩子,在2010年5月20日抵达了北京。
那时候,孩子们大多只比何江萍的腰高一点点。最初的日子里,悲伤还是围绕着这个群体。夜里,楼下有猫开始叫,一声声就像婴儿在哭。宿舍里孩子们听见,也一个接一个地哭了,到最后成了一片泪海。
何江萍本身就是心理学专业的,她明白,那样可怕的灾难,那样沉痛的失去,这些孩子需要用很久去修复。所以除了安排生活起居,她还张罗给孩子们开设心理健康辅导课。
心理上是第一关,在何江萍的记忆中,最初的两三年最艰难。
给第一批孩子联系学校时,因为没有经验和社会基础,这些玉树来的孩子没能去公立学校就读。尽管私立学校减免了一部分学费,两个学期下来,仍然把800万元的专项基金花了一半多。
“这还只是学费,还有其他日常的开销。孩子多,光是每两年安排他们回一次老家,来回路费就得20万,很快钱就见底儿了。”何江萍一笔一笔地算着这些年的账目,忍不住偷偷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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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孩子已经长大,大家在集体活动区域吃饭
他们如今在北京五环外的一个小区租了两间房,一间180平方米用做女生宿舍,一间190平方米是男生宿舍和集体活动区域。房东晓得他们的难处,房租压得极低。房子离地铁站不到500米,这样好的位置,190平方米的那间每月租金是8800元左右。
去掉“孤儿”两个字
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都把何江萍当妈妈。
孩子们起初叫她“何老师”,现在都叫“何老妈”。
2015年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件发生的时候,何江萍养大的一名孤儿阿雪恰好就在那里。
当时她还没有毕业,在那边实习。
爆炸发生,玻璃当即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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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大爆炸新闻图
阿雪拎着包就往外跑,混乱中手机掉在了地上。身后的人群拥着她往前走,她怕被踩踏,不敢停下,只得被推着一起走到了外头。
公司说,让所有实习的人先各自回家。
阿雪掉了手机,她那时唯一一个能够直接背下来的电话,就是何老妈的手机。她借了个电话,拨通了这个号码。
何老妈自己连夜开车去了天津,把阿雪接回了北京。她很担心阿雪,地震和爆炸,哪一个都叫人够受的。
“跟她聊天,问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问地震的事情。”何江萍说。
事实上,大多数孩子都没能真正从伤痛中走出来。
曾有几个孩子上大学离开北京,偶尔回来办事,人已经到了益童之家楼下,最终却没有上去。
还有很多孩子,在外面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往。
有个孩子为了不在表格上填写父母情况,甚至放弃了困难补助,宁可紧巴巴地打工。
“起初我还不理解,后来我试着从他们的角度想了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何老妈注意到,有个孩子私下表达过对“孤儿”这个称谓的抵触。
当时,孩子们成长的地方叫孤儿成长中心,所有的服装和旗子上,也都印着这两个字。
于是何老妈向所在的慈善机构打报告申请了1年,终于把这两个字从项目名称里去掉。
这种细腻,让像小雪一样的孩子,拥有了妈妈般的温暖回忆。
和死神抢时间
何江萍把太多精力投在了这些孩子身上,外孙出生后,女儿一度生病,亲家恰逢有事,老伴儿也刚做了手术。
即便这样艰难,女儿都没有给她打过求助的电话。
“她知道我没时间去的,” 何江萍有些落寞,“她对我说,‘指望不上您’。”对这样的指责,何江萍根本没办法反驳。
因为从2010年的那个春天后,她再也没有在自己家里过过除夕、中秋,乃至任何一个节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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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节假日,何江萍都会给孩子包饺子
两年前,何江萍的癌症复发了,很快扩散到其他脏器。
她的腋下已经发黑发硬,医生让她长期静养,她说“不行,没时间”。
住院静养被她改成了每天腾出半天工夫输液。
“再给我5年。”她说,“现在最小的孩子14岁,我一定要再坚持5年,把所有孩子都养到18岁。”
许多孩子一提起她的身体状况,眼眶里就含着泪水。
愿他们顺利长大成人
9年了,孩子们一直在北京和何老妈一起过年。刚刚过去的春节,何江萍张罗大家回玉树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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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江萍在朋友圈为孩子筹路费
因为病情的缘故“何老妈”的身体免疫力日渐下降,冬天感冒发烧3个月都不见好转。
可她说趁着自己还能走得动,想护送孩子们一路回家。
“以后恐怕想送你们还送不了,以后身体更差了,抓紧时间还能再跑一趟,可能送你们最后一次。”
何江萍在和生命赛跑博弈,孩子们害怕海拔高,何江萍的身体出事。
最后,她在孩子们的阻拦下,没去成青海。
但就在玉树9周年前两天,何江萍再次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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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妈的肿瘤溃破感染,要把烂肉切掉。做完清创手术后,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孩子们,醒来后第一时间发朋友圈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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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要先控制住感染,再想办法治肿瘤。
何江萍有时候也感慨,自己的项目在所在的慈善机构里,是最难募集到钱的。
因为比起那些烧伤烫伤的孩子和大病儿童,这些玉树来的孩子穿得整整齐齐,长得漂漂亮亮,“眼泪指数最低”,“勾不起人们捐款的欲望”。
在何江萍的朋友圈里,最常见的是这些孩子,然后是工作分享和筹款信息。
跟大多数61岁的老太太不同,她的朋友圈见不到外孙、女儿的任何信息。
这些年,她咬着牙,发动自己所有人脉,四处募集资金,甚至连亲朋好友都被她“搜刮”了一遍。
至于个人投进去的钱,9年了,何老妈早已不算这个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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