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徐媛
针对“游客穿和服赏樱花冲突事件”,武汉大学做出了回应:两游客中一人未办理预约赏樱手续,并对女性保安进行言语挑衅,进而引发肢体冲突。
武汉大学的回应,还原了更多事发时的细节,却无法为持续发酵的舆论降温。不仅相关细节的真实性还有所争议,更重要的是,声明里未对大众关注的核心争议进行回答——武大到底允不允许穿和服赏樱花?
即便这次冲突是因手续问题而起,但无论现场视频还是民警回应,都提到了不能穿和服去看樱花。为了更好地还原事实真相,讲清楚武大立场也是有必要的。可声明里,只有简简单单的“服饰得体”四个字,这并不能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争论,反而延续了武大一直以来在相关问题上的暧昧立场。
看似简单的问题背后,确实有更多需要注意的背景。抗战时期,武汉大学曾被日本占领,日军在校园里种上了樱花,以纾解他们思乡的忧愁。尽管世易时移,如今武大校园的樱花很多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遗留,可是屈辱历史的存在,依然容易触发人们的屈辱联想。
不难注意到,在武大这次争议之后,互联网上对此事的立场也存在相当程度的分化。一部分人认为,即便是穿和服看樱花也没什么不妥,和服和侵略者形象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在这样能引起特殊联想的场合,穿这样有争议的衣服很不明智,学校禁止的做法并无不妥。
这种矛盾心态,不仅存在于大众层面,武汉大学的立场长期以来也不明确。2002年的时候,武大曾出台规定,“不允许在校内穿和服照相”。2009年,一对穿和服的母女在武大赏樱时,遭遇了被驱逐的对待。而此次事发后,有武大内部的相关人士表示,近年虽未有颁发书面规定,但校方有口头规定,不能穿和服赏樱花。
既然曾有规定,按理说武大在这一问题上是有倾向的,可这次的回应,为什么又不能开诚布公呢?更可能的解释是,在当下的语境中,对于穿和服的表态,已经不只是就事论事,而是会被联想到对历史的态度、对中日关系的态度。换言之,这已经不只是看樱花的小问题,而是一种历史观、价值观的重大议题讨论。
在这样的“大问题”上,武大三缄其口,谨言慎行,或可归为一种所谓的传统智慧。面对错综复杂的问题,明哲保身、沉默是金,是为上策。可是显然,这不太符合人们对一所大学的期待。一个理想中的高等大学,不就应该在这些有争议的公共议题上引领讨论,帮助公众寻求共识吗?
近年来,民间舆论场有一种危险的倾向,屡屡被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所裹挟,趋向于将所有的问题都无限上升到高层次的爱国之争,这种极度简化的思考方式和想象力,显然无助于任何公共问题的讨论,也无助于公民素质的提升,无助于一个理性公共空间的形成。
而大学作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学府,其职责和使命之一,就是要培养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和批判性思维的人。善于理性思考的人越多,舆论场才越有可能得到净化提高。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大学起码要有勇气面对现实中的敏感议题,并亮出经得起时间检验的进步立场。显然,在“穿和服看樱花”这个问题上,被寄予厚望的武大,并未做出一个让人满意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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