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 作者 林一阳

平乐男人

　　

八十  鱼水同欢

　　
　　小金花还半信半疑地等待着师爷办事，没想到人家那么爽快，很快就把答应她的事干脆利索地办好了，这阵惊喜真弄得她从脑壳顶就爽到了脚后跟！赛武大被安排到纸坊守夜，一来可给小金花的家庭增加收益，二来又给他们偷情腾出了时机，这两点对小金花都显得极其重要。这件事看起来虽说十分寻常，但它能让小金花满心欢喜，又能使赛武大笑逐颜开，还能避免其他人说三道四。师爷把这一举多得的事办得这么巧妙得体，必然又在小金花眼中增添了几分魅力！
　　眼尖的张启中发现小金花的心已被自己征服了。听说这女人的心一旦被征服，她就会真心爱你，包括在床上也会完全投入，爱得你死去活来，即使你某一方面差点，她也会原谅你。当然，要彻底征服一个女人，光征服她的心还不够，还必须征服她的身，她才会天天默思默想你，永远也离不开你；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心里装的是你，而身子却需要另一个男人。为避免小金花成为人家的女人，接下来他就要踏上征程去当一个出色的征夫了。
　　当晚二更时分，启中对妻子扯垛子说纸坊头有点事，便趁着淡淡的月色踏上征程。他翻过一道山坡来到高明山家，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小金花刚把门打开一道缝，就被一股十分难闻的酒糟气和叶烟味熏得差点晕了过去。朦胧中，一个男人的身影从窄窄的门缝挤了进来，她还没关上门，就被一双大手抱住，在她浑身上下乱摸、乱亲。
　　小金花悄声说：“不要慌，等我把门关好。”
　　刚关上门，张启中立即把小金花抱到床上，赶快脱掉自己的衣裤，上前扯开她的衣服。小金花耳语：“不准给你的婆娘说啊！”
　　“我有那么憨吗”？启中抖动着声音，迫不急待地把小金花按在床上……一场云雨过后，师爷发现这少妇风情万种，胜自己的妻子十倍有余。一压到这女人身上，就感到柔若无物。特别是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先是羞涩地闭上，后又迷离地盯着自己；那张樱桃小嘴不断发出让人销魂的声音。他的嘴一直紧贴在小金花的胸脯上，像娃娃吃奶一样爱不释口地含着她，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这销魂蚀骨的一刻，恐怕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啊！有了这一刻，也不枉此生做回男人！
　　小金花头一回遇到这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平时斯斯文文却在床上活蹦乱跳的张启中，哎，真不知他咋这么了解自己？当你需要温柔时，他就和风细雨地点燃你的欲焰，并将它燃烧成一团烈火，几乎要将你整个人都烧成灰烬；当你需要猛烈时，他就来一阵狂风暴雨，几下把你送到天上，让你飘飘欲仙！啊，原来他夸自己精通床第艺术我还不信，以为床上那点事还要啥学问？那么多男人不懂这门艺术不照样生了一大堆娃娃吗？凭我晓得高明山就不懂这艺术，他也同样给我生了儿子，嗨！哪晓得才刚吃上几口，就尝到师爷那精湛的手艺，真的像御厨烹调一样，把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使那酸甜苦辣麻轻重浓淡尽显口中。说实话，这样的大餐只要吃上一口，就让人顿顿都离不得啊，再回想起赛武大那只有男欢而无女爱的粗食，简直味同嚼蜡！而在细嚼慢咽中，却又感到这手菜就像一曲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的美妙音乐，那高超的演奏技巧，那穿肉透骨的耖作功夫，真叫人浑身舒爽个透！小金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得不摘下平日那几分矜持的面纱，合着师爷的节拍随歌起舞，那股浪劲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平乐男人

　　

七十九  红颜薄命

　　
　　“金花妹儿，我比赛武大的劲仗如何？刚才我辛辛苦苦的舂了半天，不晓得你受活不”？启中翻身躺在小金花侧边，一边嗒着嘴回味这顿美餐的滋味，一边带着几分骄傲地笑着问。其实，聪明的师爷十分明白，他这话问得实在多余，就凭小金花刚才那动情的举动不就啥都清楚了？还有啥问头？可他还是喜欢听人家亲口说出自己的感受，特别喜欢人家亲口点评两个男人不同的战术动作，并点评得越细越好，最后还要逼到问人家最喜欢哪个的战斗力？不过，他倒不是在故意折磨人家，而是男人们那种征服欲的自然流露。
　　“你受活不嘛”？小金花快意未消，还陶醉在刚才的仙境之中，双手紧紧搂着师爷的腰，脸紧贴着师爷的脸，浪笑着反问。她在心中默默地将张师爷和赛武大二人的手艺比较了好久，最后才感慨万千地说：“你确实比瘟神能干！”
　　“我当然受活啊”！能得到小金花这样的娇娘赞许，张启中更加骄傲无比：“赛武大哪有我的本事啊？不过，我既然耖了你这方地，就要把它越耖越泡，保证它越来越出庄稼！”
　　听着张师爷那标榜他本事的话，小金花格外兴奋，她笑着问：“喂，你的婆娘有这么安逸不嘛？”
　　“废话！她有你安逸我还找你干啥”？张启中有些火了。其实在刚才的交战中，他早已比出了小金花和妻子的味道。这张启中也真可恶，他不仅心安理得地拼命在人家身上作乐，而且还要问人家男人的功夫如何？而他却不愿向人家吐露自己妻子的味道，妻子就像他的私有财产，生怕被人染指了！在这个男权为中心的世道，女人就像男人手中的玩物，一切都要服从和满足男人，而男人只是在满足自己需要时，能带给你些满足就不错了。男人想跟你说话，那是你的幸福，你得高高兴兴地陪他说；他不想跟你说话，你就不能多问；男人有啥要求，你必须得服从，而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奢求，即使在优秀的师爷面前也是如此。这就是女人的地位，几千年来谁也改变不了！小金花见他发火便不敢吱声。师爷发泄一通后，才眨了几下眼睛：“不过……”
　　小金花睁大眼睛盯着他：“不过啥子？”
　　“唉！自古来人们都说‘好地基，庙子占；好婆娘，龟子占’。我看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像你这么好的婆娘还不是拿给赛武大这龟子给占了，他娃娃倒艳福不浅，可你就悲哀啊”！启中叹了一口气：“唉，你要是我的婆娘就好了！”
　　“天天夜晚都有男人陪我一铺睡，我又没有孤灯守寡；还有块儿子逗着开心。我这不是过得好好的？有啥悲哀呢”？师爷说小金花悲哀，可人家脸上哪有半点悲哀之色？而且还若无其事的笑着，还要拿话气他张启中：“要是你的婆娘就好了！是你的婆娘有啥好呢？身边围着一大堆女人，每天晚上出去还应付不过来，把我丢在家守活寡，还不如我那老实巴交的男人好！哪个稀罕当你的婆娘啊？”
　　“过得好好的？哼！你就不要哄我啦，金花妹儿”。启中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好的女人，要生在城里不嫁他个官员或者员外的公子才怪！可如今你不但嫁到这穷山恶水的山上，而且还嫁给一个赛过武大郎的瘟神！他站起没得你高，睡倒没得你长，天天跟这个瘟神处在一起，你又咋会过得好嘛？唉！莫非这就是‘红颜薄命’？我要问苍天，我要问大地，我要问世间所有的人：难道女人不该漂亮吗？漂亮的女人就该受到这样的遭遇吗？”
　　

平乐男人

　　

八十  女怕嫁错郎

　　
　　“他是武大郎，那你不就是武二啊”？小金花笑着在启中头顶戳了一指头：“嘿嘿，以后大家就叫你‘武二’啦”！几句玩笑过后，启中的呐喊又使她为自己的悲苦命运感叹起来：“天下每块女人都想嫁个称心如意的男人，可她能自己作主吗？大家都说这‘一夫不到头、二夫不到老’的女人命苦，我却以为只要没嫁到悦意的男人就该继续嫁，哪怕嫁他十道、八道又有何不可？可这世道规定你一辈子只能嫁一个男人，而且还要隔口袋抓猫儿不由你选择；它不但规定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怕嫁个歪嘴儿、瘸子，都不得改嫁，而且他死了还要你为他守寡终生。大哥，你说人世间为啥要有这么残忍的世道？它不但摧残了女人的青春，还要摧残女人的终身！俗话说‘女怕嫁错郎’。唉，我算是对这句话感受最深啊！”
　　“是嘛，命书上说只带一个夫星的女人才命好。夫星多了就要嫁几道男人或者偷男人”。张启中调侃道：“恐怕你的命中就不只一个夫星啊。”
　　“张大哥，我不同意你这说法。你们只说偷男人的女人就夫星多，那偷婆娘的男人又带好多妻星呢？他们的命又好不好呢？要我说看一个女人的命好不好，不能只看她带好多夫星，也不能看她嫁过好多道，关键要看她嫁块啥样的男人。我这样说不是把女人的命紧紧拴在男人身上，而是要一个公平合理：就是要把女人当人对待，要使她们像人一样活得幸福，让她们能跟自己悦意的人生活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小金花有点激动：“你不是说我命中带好多夫星吗？大哥，我给你说句实话，我刘艳君要是嫁到了称心如意的男人，不要说不到外边去找，就是再好的男人来勾我都不得动心啊；大哥不要笑话我，要不是嫁给高明山这样的瘟神，那你还把我勾得上吗？”
　　“哈哈，有道理”！启中拍着手说：“嘿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啦，现在我就是你最好的男人。金花妹儿，听我为你写首诗吧。”
　　小金花有些吃惊：“你还会写诗？”
　　启中夸夸其谈：“是啊，我是文人嘛，你还不晓得”？他清了清嗓子，现编现撰地念道：“你听好啊。‘山上一朵小金花，而今成了娃娃的妈。那细长的身段、漂亮的脸蛋，引多少男人围到你转！你的肌肤像凝脂，你的声音像莺燕。武大房中好快活，偷个野妻共枕眠’。”
　　小金花哈哈一笑：“你这叫啥诗啊？酸不溜啾的！啥子‘野妻’、‘野妻’的好难听啊！听讹了还以为是‘野鸡’呢。”
　　“金花妹儿，我是你的野男人，你咋不是我的‘野妻’呢？当然说成‘野鸡’也可以”。张启中摇晃着脑袋。
　　小金花噘着嘴，用拳头敲着他的肩：“你说哪个是‘野鸡’？再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嘛。好、好、好，既然你不喜欢，就不说‘野鸡’啦，叫娘子好吗”？启中同她调侃道。
　　“这哪里像诗啊？连街上那些说书人的顺口溜都不如”！她一个手指在启中脸上戳了一下，含情脉脉地说：“明明不会写诗还要假装斯文，你的脸皮咋这么厚啊？”
　　“不晓得哪个的脸皮厚”？启中笑道，“我又没有把野男人勾上床，咋叫脸皮厚呢？”

平乐男人

　　

八十一    甜言蜜语

　　
　　俗话说做贼心虚，小金花明明正在偷男人，师爷这话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听起来都像在骂她，便铁着脸说：“你说哪个把野男人勾上床啊？究竟是你勾引我还是我勾你，咹？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才对得起我的男人”！她翻过身去背对启中，用铺盖堵住嘴“呜、呜、呜”地哭起来：“你这个见到女人就一眼不眨的‘骚棒子’，不晓得在地方上睡过好多野婆娘了，还有脸说我勾你上床！哼哼，笑话！就拿今天晚上来说，你就像只发性的骚公儿羊一样跑到我屋头来，连关门都等不得就要干，我看你就是八辈子没有见到过婆娘的饿篓子！你最好摸到你的良心说，究竟是你勾我呢，还是我拿牵猪索索把你拉来的？张启中，最后再警告你一句：不要以为我的男人说不起话就可以欺负我，睡了人家的婆娘还倒转说是人家勾你的！”
　　看来小金花会错我的意思了，可听见她的哭声，张启中慌神了。他想自己是来求欢的，又不是来吵嘴的，何必要逗得她不高兴呢？赶快在她背上轻拍一阵，又把她扳转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用嘴在她脸盘上挨一挨二的亲着，慢慢欣赏着这张脸：“啊哟，原来这带雨的梨花更漂亮”！见小金花还在生气，他又诓道：“金花妹儿，都是大哥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本来不是你勾引我的，而是我把你这良家妇女勾引坏了。我刚才乱说话，该打！对啦嘛”？边说边在自己脸上打了几巴掌，再搔着她的腋窝：“现在我说清楚了，你是对得起赛武大的。原谅我嘛金花妹儿，原谅当哥的这一回，哥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如果再乱说，哥就不是人！”
　　看着这番精彩的表演，小金花噗哧一声笑了：“你这不要脸的，晓得是你勾我就对了！”
　　“好啦，好啦，我的金花妹儿，再爱哥一下嘛”。张启中当然明白“夫妻无隔夜之仇”的道理：人和其它动物一样，男人需要肌肤之亲，女人也同样需要肌肤之亲。有了肌肤之亲，不是夫妻也胜似夫妻，再大的怨气都会烟消去散。反之，没有肌肤之亲的男女就不叫亲人，即使他们住在一起也会磨皮擦痒的，无风也要起三尺浪！聪明的张启中要用这副妙药来理顺小金花的情绪。
　　发现师爷在向自己叫阵，才生过气的小金花虽然心头万分高兴，脸上却假装气愤地问：“你才干过好久啊？又在东摸西摸的，莫非你是鸭子精变的？一下下儿不弄都过不得？”
　　“干啥呢？刚才为你写诗说明我张师爷是文人；现在向你挑战，说明我有连续作战的功夫！我要让你这小妖精明白：张启中是一个文武全能之人”。张启中的恋战，就是要在小金花面前展示自己特别强的连续作战能力。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启中，你胆敢再来侵犯，莫非老娘怕你不成？一经挑逗便已兴奋的小金花立刻披挂上阵，一阵阵枪来刀往，马蹄翻飞，浪花四溅。双方激战几百个回合，直杀得犬牙交错，难解难分。
　　二人一直嬉戏到天亮，小金花就这样坠入了爱河。听说有的人是迷迷糊糊地坠入爱河，而她却是清清醒醒的坠入爱河，也可以说是自愿跳进去的。因为她刚尝到爱河之水的甜蜜，不管这甜味是浓还是淡她都喜欢，而赛武大不能将她带入爱河，她便渴望与师爷共浴爱河，在漫漫长河中随波起伏，二人一起品尝这人生的甜美！
　　

平乐男人

　　

八十二   管家的计策

　　
　　“老爷，老爷，我都来找您老人家好几趟了，您终于起床啦”！近来，陶绍成因联合刘先文失败，没有达到打击蔡承宗的目的而成天闷闷不乐。聪明的管家早已看出了东家的心病，为了使老爷高兴，便千方百计地思考应对之策。天刚麻麻亮，他就到客厅跑了几趟，一见到刚起床的绍成就笑着说：“老爷，自从蔡承宗与我们陶府为敌后，我一直在想法报复蔡承宗。特别是最近以来，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昨晚上想了整整一夜，终于想出一个整治他的办法。”
　　一听有报复蔡承宗的办法，正打着哈欠的陶绍成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我想整烂他们运纸的船。”
　　“不行，不行，你看他那帮山野蛮好难缠啊！他们饶得过你吗”？绍成摆着手说。
　　“放心吧，老爷”。管家满有把握地笑着说：“我这次的办法绝不让那帮山野蛮晓得。”
　　“啊”！听说有好计划，绍成急于想知道：“既有好计策，就赶快说来听听。”
　　三姨太也想听个究竟，便催管家道：“你就快说嘛！”
　　在绍成和三姨太的催促下，管家这才慢慢道出玄机：“老爷，上次我们是公开打他们的人，那帮山号子肯定要为他们的兄弟伙报仇；这次我们不打人，专门整烂他们的船。另外，上次是我亲自带家丁去打人，被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而这次我不出面，趁他们的船夫跟装卸工去吃饭休息时，我们的家丁带上工具沉入水底，把他们的船板凿上几个小洞，让他们行到半路上，等船灌满水。整得他们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船夫们眼鼓鼓的看到纸捆打湿只能干着急，那岂不快哉？不管他蔡承宗跟官府的关系再好，但他查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又能把我其奈何哉！不知老爷觉得如何？”
　　“此计虽好，只是这动静太小了，只能算个小动作”。绍成点了几下头，接着又似乎不太满意：“我要的是报大仇，只有那样才过瘾！”
　　“老爷，这动静确实是小，但只要能搅得蔡承宗不安宁就好。如果管家经常这样骚扰他，照样能得到我们的目的，这动静就不算小啊”！三姨太在一旁帮起了腔：“这就像打牌一样，今天赢他一点，明天又赢他一点，如果我们天天都赢他的话，他不就很快输得精光吗？”
　　听了三姨太敲的边鼓，老爷对管家赞扬有加：“你真是我的好管家，时时帮我出主意。”
　　“老爷言重了。上次蔡承宗的人竟敢当着您的面打我，他杂种不就成了我们的仇家啦”？管家虽受宠若惊，也不忘挑起绍成心中的伤疤。
　　提起纸匠们在陶府打管家，立刻点燃了绍成的满腔怒火：“姓蔡的那帮山野蛮敢当着我的面打你，明明就在打我的面子。他们虽然打在你的脸上，其实是痛在我的心上。你放心，不管他们有多野蛮，我陶某人总有一天都要把这大仇报回来的！”
　　“管家经常为老爷出谋划策，老爷肯定要好好奖赏人家才是啊”！三姨太又敲响了边鼓。
　　三姨太这一句川腔道白，勾起了绍成极高的兴致：“好，今天就赏你十两银子。”
　　“多谢老爷了”！管家拱手相谢。
　　三姨太又对管家忸怩作态：“哟，领了赏钱就把我忘了”？拖腔卖调地调戏着管家。
　　“谢谢三姨太”！管家朝她笑笑，接着挤了个眼睛。
　　二人偷偷地相视一笑。
　　

平乐男人

　　

八十三   佛爷晒肚

　　
　　这天早上，白沫江上升起团团浓雾。蔡家的船装好纸后，四个船夫喝着酒等大雾散开，才唱着欢快的歌谣来开船。谁知这船才行了几里路，就灌进了很多水，船夫们七手八脚地把水舀干净，才看见船底的木板被钻了几个小洞，慢慢浸进来的水把堆在下面的纸捆全部浸湿。他们赶快将船靠岸，卸下还没有打湿的纸捆，找人修补船只。
　　船夫们赶快把情况报告给蔡承宗，承宗自然能猜到是谁干的坏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便声张。他想陶绍成既与自己为敌，那就不是一次两次能结束的事，便要求所有船工和装卸人员暗中注意，等抓住了证据再说。
　　
　　苦干几年后，李继武已俨然成为了一个东家。给他谈生意的人和各路朋友常来拜访他，他再住在岳父家成何体统？接待各类客人也有失身价；加上儿女们一天天长大，蔡东家的二千金又许配给长子文祥，哪有在岳父家娶儿媳的道理呢？无论如何，他都该有自己的房子了。
　　他在崃州请了一位知名度很高的风水先生撵了一个多月，才在“花楸园”前面的山上撵到一块风水地。风水先生征求继武的意见：“东家，这里左面可从范沟通往下坝乡，右面翻过山就是卢沟的狮子桥。不知东家以为如何？”
　　继武很满意这地方，因为这里离蔡承宗的房子较远，避免大家将来发生矛盾。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深知两个物体相隔太近就会发生摩擦的道理，人们都是以利害得失来调整人际关系的，人与人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现在蔡、李二家虽然密切，并且还要结为亲家，但因大家都干造纸这行，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十打伙、九搞鼓”的事，说不定哪天发生大的矛盾也不晓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里哪处为好呢”？听风水先生选定了大概方向，但不知其具体位置，所以这样问道。
　　风水先生在地上架起罗盘，再对四面八方进行仔细观察，忽然指着对面的山腰：“东家，你看那地方像不像‘佛爷晒肚’？”
　　继武按先生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山坡上突然闪出一道金光，瞬间就消失了。他心中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却又不好说出真像而只得岔开话题：“像！我看那地方坐西向东，依山向谷。”
　　“有诗为证：‘佛爷晒肚有谁知，面对星峰似直椎。仙居福地立豪宅，富贵名扬四海声’”。先生念念有词地讲出“佛爷晒肚”风水的形状与意义，又接着说：“其实‘风水’嘛，历来就讲个顺风顺水，藏风聚气，真正的风水家以为天下处处皆风水，它虽然神奇但不神秘。你看这么优美的山形，加上范沟的水流到下坝而入白沫江，沿途弯弯曲曲，真是山环水抱”。他指着四面高山：“东家再看，这‘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全都齐了。东家，除了按‘三合’派风水推算外，我刚才又照‘玄空飞星’推了一遍，这地方确实没得败作，无论咋推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宅基！”
　　继武又顺着阴阳先生指的方向仔细观看，果然气势不凡。他心中窃喜：“先生，难为你帮我选到这么好的风水宅基。好，继武就按先生指点，把房子修在这里！”
　　风水先生帮他择定动土奠基的黄道吉日，他付了重礼酬谢先生。
　　当晚，李继武同岳父商量：“岳父，这次阴阳帮我选到了一个‘佛爷晒肚’的风水宅基，您老帮我参考一下，看这房子该咋修？”
　　“贤婿，既有这么好的风水，那就把房子修得大点”！继武虽说是女婿，但张作山早已把他当儿子对待，听继武说选到了好宅基，便高兴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得到岳父的鼓励，继武高兴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一下修那么多房子，哪来那么多钱啊？”
　　“钱倒是个问题”，张作山抽着烟思考一阵，又鼓励继武：“不过也不要紧，你可以先把修建方案定下来，然后再慢慢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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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采石烧灰

　　
　　千亩竹林在继武的细心管护下，竹子长势十分良好，哪怕再有几个纸坊都不愁原料啊！原料问题解决了，他又发现造纸辅料中用量最大的就是石灰，而整个民乐镇又不出产石灰。每次泡料用灰都要到几十里路以外的崃州去买，即使从水路运回民乐，再请脚夫背回纸坊，豆腐都已盘成了肉价，这造纸成本还会低吗？他想“石灰”就是石头烧的灰，既然崃州河坝的石头能烧成灰，那卢沟山上的石头又能不能烧成灰呢？要是实现这一大胆的设想，将会节省多大的成本啊！想着想着，他又动摇起来：要是这山上的石头能够烧灰，卢沟那么多代造纸人又何不就地取材呢？恐怕这岩石还真不能烧成灰啊。
　　这么痛苦地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空想。俗话说行知行知，要有行才有知，哪个东西的发明不是经过多次试验才成功的？再说崃州有那么多烧灰师傅，我何不去请教他们？过年放假这几天，他在纸坊周围进行了细致观察，并取了一些石样带上，年还没过完，继武就冒着漫天大雪，不顾家人阻挡，直奔崃州找师傅讨教，还请来个烧石灰师傅，考察山上的石头能否烧石灰。
　　烧灰师傅在狮子桥一带深挖细察，最后确定说：“卢沟这么多石灰岩，也就是你们说的‘子母石’，不要说你一个灰窑，就是十个灰窑采它几百年都采不完啊。这些岩石不仅可以烧石灰，而且烧出的石灰还像雪一样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山灰的质量不知要比崃州那河灰好上多少倍。”
　　这一消息令李继武兴奋无比，他当然首先去告诉蔡承宗。
　　承宗也十分兴奋：“亲家，卢沟既有这么多子母石，你不赶快建窑烧灰还等啥呢？如果你的资金不够，我可以资助你一把。能在本地建起灰窑，大家用灰就不用再到崃州去买了。从今以后，无论购买和运灰都可节省大量成本，增加大量利润，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他拍着继武的肩，激动地笑道：“亲家，恐怕你是卢沟开石烧灰的第一人啊！你脑壳灵活，为我们的纸业发展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好，你不要走了，为我们能就地取灰干上一杯！”
　　二人端起酒杯，互相以亲家弟兄相称。
　　“恩公……”，继武有话想对承宗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见继武似乎有话要说，蔡承宗大方地鼓励他：“亲家莫非有话要说？”
　　继武本想再建一个纸坊，可又想连手头这个纸坊还是蔡东家给的，人家都没有增加纸坊，你再建纸坊不是有超人之嫌吗？要不把东家这个纸坊还给人家，不要人家的东西就好说话，可这话又无法开口。这想法压抑了他很久，要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承宗既然打开了话题，继武也就趁着酒兴把话说现：“亲家，今天遇巧了，有件事我想请恩公示下。”
　　“请什么示下啊？你我亲家弟兄，又不是外人，有啥话尽管说”！承宗端起酒杯敬继武，他们各自喝了一口。
　　“是这样的。我想再建个纸坊”，继武还是有些迟疑：“还请恩公帮我定夺一下。”
　　“再建个纸坊？亲家何不早说呢”？说到增加纸坊，承宗十分爽快：“建就建吧！亲家，民乐有这么多竹源，正符合我那建成大纸坊的梦想，可这么多年来我们才建一、两个纸坊，如何能实现我的梦想呢？”
　　

平乐男人

　　

八十五  床上狂言

　　
　　“我是说……”，继武欲言又止。        
　　蔡承宗问道：“亲家，我懂你的意思！你可能以为我都才有一个纸坊，你就想建第二个，是否有超我之嫌？所以才有顾虑。对吧？”
　　继武也喝了一口酒：“恩公，我也正是这个顾虑。”
　　“顾虑啥嘛”？承宗又喝了一口酒，爽朗地笑道：“谁说我不想建纸坊啦？实话说去年我就有这个打算，特别是你现在解决了石灰问题，我初步算了一下：每锅纸至少要降低一成的成本，也就增加了一成的利润。亲家，你这一创举，为我们的纸业发展创造了这么有利的条件，我又何尝不想再建一个纸坊呢？”
　　继武问：“莫非亲家真要再建个纸坊吗？”
　　“咋不想呢？只有不断地增加纸坊，才能建成大纸坊！亲家，就算我不想再建，也不该影响你增加纸坊的打算。男子汉做事不要瞻前顾后的，只要条件成熟了，能增加就要增加”。承宗又敬了继武一杯酒，哈哈笑道：“亲家，虽然你的脑壳比我聪明，将来必然会超过我，但我也绝不拖你的后腿，而且还要提议我们两家来个竞赛，看谁在纸业发展的道路上跑得快！怎么样？为了实现我建成大纸坊的梦想，我坚决支持你放开手足冲在最前面！”
　　恩公就是因公，人家长期以来一直真诚地支持自己，自己就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为民乐的纸业发展冲在最前头，为实现亲家那伟大的梦想而作出不懈努力！今天与蔡承宗坦诚交流后，李继武心中舒坦了许多，他请来师傅在纸坊附近建起灰窑，采石烧灰。
　　石灰窑建成后，烧出的石灰果然质地很好。这灰除自己的纸坊使用外，还以成本价供应蔡东家。地方上的人装点房屋、打点灶台都来这里买灰，偶尔有人少量用点灰，继武根本不收他们的钱，经常有乡亲发出千恩万谢的声音。
　　李继武为了历练长子李文祥，便安排他负责灰窑的经营，其账目仍由张启中管理。虽说增加了灰窑的账目，师爷的活路也多了起来，可他再忙也忘不了小金花。
　　
　　对张师爷来说，没有再比去小金花家感兴趣的事了。只要想到与小金花同床共枕，他就像吸食了鸦片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劲，无论纸坊头的事再忙，也不管家中还有再多的事没做，他都要隔三差五的朝小金花家跑，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确实可嘉。因为张师爷比谁都清楚：这小金花是他经过一番努力才得以征服的，要想不被别人夺去，就得要履职尽责，随时坚守住阵地。今晚他又翻山越岭的来到小金花家，才将耕完一遍地，小金花就笑着问：“喂，要是李东家晓得我们俩块的事咋办？”
　　“嗨，你放心，我是他的舅老倌儿，在外偷块婆娘来耍下，又没有伤负他家的姐姐妹妹，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得吗？即使他晓得又敢把我做块啥”？师爷摇头晃脑地卖弄着自己的权威：“不要说偷婆娘这件小事，就是纸坊头的大事他都要听我的，就拿安排赛武大守夜来说，还不是我一句话就摆平了？”
　　师爷有这么大的权势小金花自然非常高兴，她沉吟一下笑道：“你一个大师爷有权有势，当然哪个都不怕啊！但不晓得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们这件事哪天传到你那母夜叉的耳朵头，她找李东家收拾你的时候，我看你还有这么张狂吗”？她抓住启中的耳朵轻轻扭了一下。
　　张启中晃着脑袋：“哼，她龟儿婆娘敢这么做不嘛？老子不把她打成肉泥才怪！”
　　“你就只晓得说大话”！小金花带着几丝忧虑：“要是真到了那步，吃亏的还是我。”
　　“哪个敢让你吃亏啊？除非他龟儿的皮子在肇痒”！启中继续为她打气。
　　

平乐男人

　　

八十六  期望担当

　　
　　“这些事我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也看得不少”。虽然张师爷在为小金花打气，但她仍然有种隐忧，毕竟偷来的男人再安逸也见不得天：“女人要是在外边看上一个男人，再喜欢也不过在心头喜欢一下就算了，哪像你们那样天天想方设法去勾引人家？不过，她要跟这个男人有了瓜葛，哪怕不能嫁给他，也会对他巴心巴肝的，不仅把自己的男人、娃娃丢得开，就是要她去死她都愿意！而你们男人就不同啊，你们只要看上一块顺眼点的女人就巴心巴肝的想，天天悬眉耷眼的去缠人家，把啥子赌咒发誓的话都找来说完，巴不得马上就吃到嘴；可玩上个一年半载，玩腻啦就甩在一边连睃都不睃，又四处找新鲜的，再费尽心思去勾人家。要是有半点风吹草动更怕得要命，生怕影响了他的名声，又生怕自己的婆娘还有亲戚来大吵大闹；要是这女子遭到相公的打骂想去靠他时，他却脚板心上抹油，溜得比哪个都快，生怕人家沾到他啦！人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我以为这句话只是对我们女人说的，在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男人面前，嗬哟，恐怕百日夫妻还没得一日恩啊！只要把那下下儿瘾过后你们的脑壳头哪还有半点恩啊？”
　　“哎呀，我说你不要一句话把天下的男人都骂得一钱不值，你们需要男人过瘾的时候，还不是靠男人那点骚劲吗”？张启中淫笑道。
　　“哼，过瘾！你一天到黑就只晓得‘过瘾’、‘过瘾’，还没过瘾的时候你把女人当成宝，过了瘾就把女人当根草，甚至连草都不如”。小金花似乎对他那点骚劲不感兴趣：“说句真话，女人喜欢男人不单纯是为了过瘾，而要看你是不是一块敢担当的男人？只要你敢于担当，人家哪怕背上一身的臭名声也要来偷你！因为这样的男人才靠得住，才能给女人以安全感。”
　　“嘿嘿，那你会为我这个敢担当的男人去死吗”？张启中笑着在小金花脸上拍了两下。
　　“那要看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我说师爷哎，不要以为女人贱，不要以为我们随便能为哪个男人舍生忘死。其实女人也有自尊，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上床，除非她是婊子；即便是婊子，也只对她喜欢的男人才动心，这才叫男欢女爱”！说到这里，小金花盯着师爷鄙夷地说：“假如你是一块没得肩膀的缩头汉，那我凭啥要为你去死？不要说不会为你去死，哪怕为你背一句脏话都不得干！至于你嘛，有没得担当我还不晓得。”
　　张启中把小金花的脸搬来对着自己：“你现在就好好把我看清楚，我这脸上不缺须、不少眉的，一个堂堂的须眉汉子都不是真正的男子汉，难道是太监吗？”
　　“我早就把你看清楚啦，张师爷，你确实有须有眉，但光有几根须眉就是真正的男子汉”？小金花笑着反驳道：“天下有须眉不是男人汉的太多了。我以为真正的男子汉不光看他那几根须眉，而要看他是不是重情重义，关键时候敢不敢站出来担当一切！你还不要瞧不起太监，对于那些光靠嘴上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胆小如鼠的人来说，哪怕他有再多的须眉，倒还不如一个太监！”
　　张启中笑着说：“嗬哟，你看你把我们男人都说成啥东西啦？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没得一丈也有八尺！哪像你说的那么窝囊？”
　　

平乐男人

　　

八十七  私奔之议

　　
　　“还大丈夫，还八尺！哟喂，那些偷婆娘的男人都这样说”。小金花继续反驳：“可聪明的女人是不会相信他们勾婆娘时所说的誓言。因为这些话只会说给你听，而不会做给你看，你长起颈项等一辈子都看不到！如果你真相信他的鬼话，死心塌地的为他付出一切，最终必然后悔。不信你就看嘛，凡是勾女人的时候大话说得冲破天人，一旦被他的婆娘跟亲人发现私情后，哪块‘大丈夫’又兑现过他那些硬梆梆的话呢？哪块又不是灰溜溜地连他勾引女人的话都不敢承认？反而还说是人家勾他的，他那堆铮铮誓言早已变成了一堆戏言，结果还是让这个女子背上‘偷男人’的臭名声，惨遭自己的男人跟那相好的婆娘毒打一顿了事！哼，这就是你们在女人面前口口声声自我标榜的‘大丈夫’！”
　　“哼，你不要一耳光打完所有的男子汉！其实偷女人的男人也分三六九等：有的是只图新鲜，在外面找个漂亮女人来尝尝鲜，尝过味道就回去守住自己的婆娘；而有的男人则是存心跟外面的女人混，心中倒是装着这个女人，只不过缺乏胆量，才将有点风吹草动就像乌龟一样缩住脑壳，生怕身上粑点灰；不过还有一种敢作敢当的男人，他只要偷到了悦意的女人，哪怕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低头”！张启中充分发挥他的辩才逐一分析：“喂，你该晓得崃州城里有个卓文君嘛，她的相好叫司马相如。你说偷婆娘的男人都是缩头乌龟，那人家司马相如又咋带起卓文君私奔了呢？你说这司马相如又是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私奔！那是人家司马相如嘛”。小金花叹了一口气：“唉，说句真话，像司马相如这种男人，确实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够跟他这样的人私奔，哪怕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累，甚至要我的命都一万个愿意”！她推了一下张启中的肩膀，蔑视他道：“但我看你就不敢啊！喂，你要是真有这么硬气，那就马上带我私奔嘛。你敢不敢呢？”
　　“嘿嘿，我说你的脑壳是不是有病啊？现在我们抱到睡得安安逸逸的，又没得哪个晓得，你为啥要说私奔呢？”
　　“现在是没得人晓得，不等于将来就没得人晓得嘛，只要是墙就迟早都会透风”。小金花带着几丝忧虑：“我问你到时候敢不敢为我担当嘛？”
　　启中狡辩道：“我不是不敢，而是在为你考虑。你想嘛，你走啦赛武大跟你的娃娃咋办？”
　　“我先前已经说过，既然我喜欢你就不但把身子交给你，还要把这块心都全部交给你！既把心都给你了，哪里还在乎我的男人跟娃娃呢”？小金花说得非常恳切。
　　张启中觉得这些话句句都在将的军，逼得他无言以对，只好搪塞道：“到时候再说嘛”。他发现自己一个师爷还真说不过小金花那张利嘴，便很不耐烦地发起牢骚：“我说你这婆娘究竟咋回事啊？我辛辛苦苦跑那么远来找你，不就是图个快活吗？本来想安安逸逸的干块通宵，可每次正耍得高兴的时候，你就要找些屄话来跟我吵嘴，说毬得人烦！既是这样，以后我也不想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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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女人宜诓

　　
　　他俩除了隔三差五的在床上过夜外，就没有在一起生活过，甚至连饭都没有一起吃过。无论哪方都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性格。尽管他们睡了这么长时间，虽不说还在热恋之中，但也不存在玩腻的问题。大家都说有本事的男人脾气大，能成为小金花欣赏的男人肯定有本事，不然她咋想与人家共浴爱河？又咋会提出跟人家私奔呢？不管师爷这火发得对不对，小金花作为一个妇道人家首先得让他三分；再说美女爱英雄，女人对自己心目中崇拜的男人，无论他发再大的脾气也会忍受的。双方停战一会，小金花才为自己辩解道：“没得哪个跟你吵嘴，我不过是说了点事实。”
　　“狡辩！还在为自己狡辩”。张启中说不过她，就只能失态地大吼。
　　小金花躺着不说话了，不管张启中说什么她都不理，两只眼睛望着楼板沉思。
　　这冷战使张启中感到无奈，只得侧过身去对着她问：“你又在想啥子”？边说边在小金花身上搔痒。
　　“你们男人都是只图下半身安逸、重色不重情的狗东西”。小金花被他搔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急忙挡开他的手：“哪天我人老色衰了，你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肯定就会立马钻到人家的床上去！”
　　“你这人就喜欢东想西想的，不晓得尽想些啥？你应该这样想：有你金花妹儿这样的大美人陪在我身边，我咋会再上其他女人的床嘛？嗨，我看你就喜欢冤枉好人”！张启中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小金花生气了：“冤枉好人，哼！像你这样的男人是好人吗？再骂得过火都不会冤枉你。你们哪块不是一见到漂亮女人就流一嘴的憨口水啊？我才不信还有哪个猫儿不吃腥！”
　　“你只会说男人贪色，又咋不说你们女人贪财呢”？启中十分得意这句反驳之词。
　　“你错了，张师爷！你不要一句话就把所有女人都骂完。你最好还是弄清楚：贪财的只是那些婊子，很多女人是不会贪财的。在他真心喜欢的男人面前，她还会主动给一些东西。就拿我来说，好久向你要过一文钱”？小金花一个指头指着他：“不像你这个大色狼！”
　　说着、说着，师爷似乎又闻到了火药味，他赶快笑着缓和气氛：“我的金花妹儿哎，你说错喽。你看我张启中是不是那种人嘛？说实话，这山上确实有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但她那双手伸出来简直比青杠树皮子还粗，摸到男人的东西就挂得痛”！启中揉着小金花的手，把她搬过来面对自己，拉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慢慢搓着：“哪像你金花妹儿这么细嫩的手，摸得我好舒服啊！再说光年轻漂亮又有啥用？只是人面子看得，一开口说话就剌得人的耳朵痛，跟她一堆完全逗不起半点兴趣，如果你是男人还愿意上她的床吗”？他吞了一下口水又说：“她们再漂亮都没得我的金花妹说话好听。我敢点起香蜡钱子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摸一下其他女人，更不要说去上她的床了”！说着又在小金花脸上亲了一口。
　　张启中的口才确实好，一番话说得小金花心头甜滋滋的。她指着启中的额头点了一下：“我的张师爷哎，你给我听好：要是光嘴上说得好听来诓我，而不能兑现你自己说过的话，跑去给其他女人逗毛儿搭痴的，看我咋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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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建房风格

　　
　　这天下午，李继武正在纸坊中安排人泡料，忽见承宗来到纸坊，继武赶紧招呼他入座，泡好茶后。承宗问道：“听说你准备修房子啦？”
　　“是的，恩公知道继武这么多年还没得连居住的地方，一家大小住老丈屋头很不方便”。继武诚恳地回答。
　　承宗喝了口茶，感叹道：“唉！通过这么多年的煎熬，你也该有自己的房子啦！”
　　“我的宅基选在‘花楸园’山上，还不知这房子该咋修，正想请教恩公呢。”
　　“你先把木头砍来堆好，让它干尽水份。我到蜀都时请人帮你设计图案”。承宗征求着继武的意见：“哎，不知你是照‘川西民居’的方案修呢，还是照‘湖广建筑’的风格修？”
　　“说实话，我们湖广风格的建筑是很不错的。不过”，继武想了一想：“我们已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川西民居’的四合院建筑还是很好看，也很适合这四川盆地的气候特点。我看就照‘川西民居’的风格来修！”
　　“准备修多大呢”？蔡承宗进一步问道。
　　说到修多大，这倒有点为难继武了：“地基倒是很宽，可以修一百多间。但在山坡上修房子，平地基的工本太大，现在我哪来的钱修这么多房子啊？”
　　承宗喝着茶思考一阵：“我看这样嘛，把整个建房方案可以设计大点，你可以分几次修：先修几十间来居住，以后有条件再慢慢修嘛。”
　　“房子可大可小，无非就是个遮风躲雨的窝棚”，李继武客气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先修一部份来居住就行了。真是有劳恩公费心了！”
　　承宗站起来往门口走：“谢什么嘛？我们都是亲家了，不要老是那么客气。”
　　一个月后，蔡承宗到蜀都时，请了个专业建筑师，按川西民居风格为李继武设计了一百五十间房屋的修建图案。
　　在这期间，继武不顾启芬和启祥大哥的反对，挪用建房资金在狮子桥建了第二个纸坊，并将这个纸坊交给长子文祥经营，让第三个舅子协助文祥照管；并安排三子文林掌管石灰窑，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历练他们兄弟。
　　新建的纸坊投产后，见蔡承宗仍然一如既往地支持继武，张启芬和启祥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们原以为蔡东家当初见继武穷，才建个纸坊送给你，而你现在要新建纸坊，那不是惹人家嫉恨吗？毕竟人家都才一个纸坊，你却拥有了两个。他蔡东家不是圣人，同样具有人的私心，这私心一旦膨胀起来，哪管父子兄弟之间也会产生嫉恨。你二人有啥过硬的关系？然而他们发现蔡东家非但不嫉恨继武，而且还一如既往地支持他，蔡承宗如此宅心仁厚，不得不使他们感到圣人再世，也不得不使很多人从心眼里佩服蔡东家！
　　继武边请人伐木，边请人平整宅基。
　　就在石匠和乡亲们帮助李继武轰轰烈烈平整宅基地的时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跑到工地上高喊：“喂，哪个在这里打屋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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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老神仙”撒泼

　　

第 五 章

　　
　　“王大爷”！一个石匠见地方上的王大爷来了，便迎上去大声回答：“是我们在帮李东家打屋基。”
　　“哪个李东家啊？这明明就是我的地，你们凭啥要在这里打屋基”？老者很不服气。
　　乡亲们说：“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帮李东家干活挣钱。”
　　“我才不管他‘东家西家’，也不管他姓张姓李。只要没有跟我说好，任随他哪个敢来我地头动一锄头，我就死在他面前”！老者边说边坐在大家面前阻拦。
　　无论大家怎么劝说，他就是不离开，那张瘦脸上的眼睛鼓得快要突了出来，高声吼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都七十多岁了，早就活够啦。今天我就是来找你们把我整死的，你们哪块有本事的就提起锄头朝我身上挖嘛”！他一个手指指着自己，又扫视着打地基的人，剧烈咳嗽一阵后，蛮不讲理的睡在地下放横打滚，“哎哟”、“哎哟”地大声嚎叫，那鼻涕、口水和着泥巴湖得满脸都是。
　　人们无奈，只好赶快去找东家。继武急忙丢下手中的事来到建房工地一看，原来这老者姓王，是当地有名的“老神仙”，听说他为人十分狡诈难缠。
　　“我说老人家，您晓得我是外地人，在这里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么多年连房子窝窝都没得，一家都住在老丈屋头。现在准备修间房子，找个落脚之地，还请老人家高抬贵手”！继武上前把老神仙扶起来，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泥土，向他求情似地说。
　　嗨！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人怕当面，树怕脉线哩。继武当面向老神仙恳切地求了几句情，他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虽说还没软到要拿地给继武，但态度毕竟比刚才缓和多了。不过，他还坚持说这是块风水宝地，并指着继武质问：“李继武，你没得房子住咋不到别处去修？你明明晓得这是‘佛爷晒肚’的风水，就偏偏选到这块地方？你晓得这是哪个的地吗？”
　　“老神仙”的话，解开了继武心中的疑团。因为他只听风水先生说这是块“佛爷晒肚”的风水宝地，但究竟是真是假还不敢确定。刚才听了老神仙的话，再结合自己亲眼见过的那道金光，使他更加坚信了风水先生的话，也更加坚定了在这块地上建房的决心。因他原先不晓得这是谁的地，随便动土还情有可原，可现在地主来到了面前，就得遵守规矩从人家手中买下地来才能动土了。看来要老神仙同意卖地，难度恐怕不小啊：“实话告诉老人家，继武确实不知道。”
　　“你不晓得吗，那就听我说嘛：这块地是我们王家祖祖辈辈的。你连招呼都不打块，就敢在这里动土建房，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块东家的作派”！老神仙高昂着头说，话语中充满了指责的语气。
　　对“老神仙”的指责，继武并不与其计较，一直都抱着诚恳的态度：“继武年轻，做事欠妥，确实有不当之处，还请老人家原谅”！看到“老神仙”激动的表情又有些缓和，他想只要自己示人以诚，还是有希望买下这块地的；但老神仙已经知道这是“佛爷晒肚”的风水，看来不会轻易卖给自己啊，他只得试探着问：“不知老人家要多少钱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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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哄抬地价

　　“哪个说过我要卖这块地呢”？“老神仙”摇头晃脑，两眼紧盯着继武问，“哎，我就是再穷，哪怕饿得舔脚板皮吃也不可能出卖祖业嘛，这话说出去好笑人啊！”
　　糟糕，自古来有钱难买不卖货，现在“老神仙”熬起不卖就恼火了。继武后悔自己还没弄清是哪个的地块，就请这么多人打屋基需要开销不说，人家要是不卖地给自己才更笑人！事到如今，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尝试着向他下矮桩，看能不能求得人家的谅解，于是不顾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卟通”一声双膝跪地：“老人家，你知道李继武确实无房居住，在这里建房并不是要什么风水，你晓得我也不懂啥子‘佛爷晒肚’，而只想这里能多修些房子。还请老人家多多谅解继武！”
　　“李继武，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图风水，那我问你：你的老丈屋在卢沟，卢沟那么多地方你不去修，非要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块地上来修呢”？老神仙继续端着架子。
　　这“老神仙”还真厉害，一句话问得继武无言以对。本想跪地求情能买下地来，谁知老神仙偏不服这副药，还把自己将得无话可说，现在又没有更好的理由说服他，究竟该咋办？他一时也没了主张。不过，既已当着这么多人下了矮桩，那就只有一求到底了。也许，自己的真诚相求能换来在场人的支持，可能会打动“老神仙”。无论再心硬的人也有恻隐之心嘛，三国时刘备不是常常以哭取胜？他于是声泪俱下：“老人家，正因为我的老丈屋在卢沟，与他们隔近了不好，所以才想来这里修房”。越说越泣不成声。
　　“哎呀，老神仙，你无非有坨地就好不得了是不？人家李继武一个东家都给你下跪了，差点就要给你磕头啦！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看人家都伤伤心心的哭着求你了，你还想咋子嘛？”
　　“我说‘老神仙’，你不要熬起熬起的。今天有人买你这坨地了，你就说是‘佛爷晒肚’的宝地，拗起不卖给人家！喂，我咋一点都没看出‘佛爷晒肚’呢？要不你指给我们看一下，佛爷在哪里？他又在哪里晒肚呢？也亏你想得出来啊！你这坨地那么多年没得人买的时候，荒在那里猪不吃狗不闻的，咋没听你说是‘佛爷晒肚’的风水呢？我看你这样熬来熬去的，无非就想多熬两个钱嘛。”
　　“熬钱可以，但心不要太黑啊！”
　　“老神仙，你说你这坨地的风水这么好，你咋不在上面修间房子呢？要是换成我的话，哪天就在这风水宝地上修起房子，不是早都发财毬”？随着一个批评“老神仙”的声音开始，其他打屋基的人也跟着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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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都市报》

50岁写网络小说社区民警从工作中找灵感

　　

2008-09-07

　　

　　

　　今年，一部名为《大纸坊》的长篇小说在网络上悄然兴起。大家也许不会想到，这部14万字小说的作者“林一阳”并不是一位职业写手，而是邛崃平乐古镇的一名普通社区民警——年届50的杨德金。如同沈从文描写凤凰古镇，杨德金以平乐古镇赫赫有名的李氏家族兴衰荣辱为主线，用细腻的笔触，再现平乐造纸业发展变迁波澜壮阔的历史。

　　昨日，记者来到平乐派出所，见到了“传说”中的杨德金，眼前这位衣着朴素，说话慢吞吞的52岁民警很难和网络上那位浪漫的作者联系在一起。

　　2006年10月，杨德金和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的一位导演在白沫江边喝茶聊天，“杨兄，你文采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写剧本，就以你们平乐最出名的李氏家族为原型嘛。”虽然只是玩笑话，导演的一句“点拨”确实燃起了杨德金的创造热情。于是，年届50的杨德金，开始打造起处女作。

　　有趣的是，杨德金在创作中每每遇到思维卡壳，写不下去的时候，就会从自己的警察故事中寻找创作源泉：“我是社区民警，常常和老百姓打交道，生活中遇到的家长里短、新奇怪事都是我写作的丰富素材，小说中很多人物其实都能在咱们镇上找到原型。”

　　采访中，杨德金笑言自己是一个50多岁的“电脑盲”，为了写小说，才开始接触五笔打字、QQ聊天。利用工作闲余时间，耗时一年多，“电脑盲”杨德金硬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出14万字的《大纸坊》。

　　从没想过出书的杨德金，每当写完一个章节，就会用QQ将自己的文字传给在泸州当公务员的儿子杨林分享。去年年底，同样喜欢文学的杨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父亲的小说进行梳理，并向《小说阅读网》推荐，没想到得到了该网站编辑的一致好评：“构思巧妙、情节跌宕、情感真挚、人物鲜明，生动反映了川西民俗风情，讲述了一个宏伟的民间故事。”于是很快，该网站全文刊载了以“林一阳”为名的长篇小说《大纸坊》，得到很多读者的热捧。很多读者建议，出版《大纸坊》，让更多人了解川西民俗风情。“我现在正在完成《大纸坊》第二部，我会把李氏家族的故事一直写到清末，届时我会将上下两部《大纸坊》一并出版。”杨德金告诉记者。记者张运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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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诚心感动

　　
　　继武的举动虽然没有直接打动“老神仙”，但却打动了在场的人。听到这么多人的批评，“老神仙”也无言以对，他闷了一阵，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下的李继武：“唉，这地本来是我王家的祖业，又是‘佛爷晒肚’的风水，不管你给再多的钱我都不卖的”！他摇了两下头，好像很无奈：“不过‘男儿膝下有黄金’，看你李继武在地下跪了这么久，确实是真心诚意想用地建房；又想你在地方上为人还不错，今天对我一口一声‘老人家’，喊得我都心软了，我就咬住牙巴卖给你，但不得少于一百两银子”！他咳嗽一阵，又满脸通红地喘了几口气：“算啦，你我两家是亲戚，我的姪女就嫁给你的二舅子张启中。要不是她来找我，我还不晓得你找风水先生看过这块‘佛爷晒肚’的地。好啦，我们既是亲戚，那就不看僧面看佛面，只收你八十两银子！如何？”
　　“姪女嫁给张启中”。老神仙的话使继武的心咯噔一下：莫非上次买竹林时从中作梗的亲戚也是她吗？继武扪心自问，不要说对待亲戚，连别人的利益我都从没伤害过啊，那她为啥要上串下跳？再回头一看，这“老神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既同意卖地，如不当场定价写纸，不知又有哪个好事的亲戚再把事情搅黄。他左思右想，完全不该跟“老神仙”这样的人斤斤计较，干脆就按他喊的一百两银子付钱。一百两虽然太贵，但能够快刀斩乱麻，双方当场把纸约写好，使那些喜欢生事者无缝可钻，却也是件好事！他当即表示：“老人家，您说这块地要值一百两银子，那我就给您一百两吧。我们最好写个纸约，大家以后相安无事，不知老人家以为如何？”
　　“老神仙”想当初花一两银子买的地现在敲到了一百两，那缺了门牙的嘴自然笑得合不拢：“哈哈，这才像个大东家嘛”！他又觉得像在做梦，突然回头：“你说的是真话？”
　　“我还要求当面写纸约哩！咋不是真的呢”？李继武说得斩钉截铁。
　　“我都才要八十两，你为啥就给一百两呢”？“老神仙”心中疑惑：当真这‘佛爷晒肚’的风水宝地硬有这么管钱吗？早晓得这样还不如再喊得高点！
　　继武却以为抛开“佛爷晒肚”的风水宝地不说，一个能修建那么多间房屋的普通地基，就是一百两也算物有所值，便告诉他：“我看您是真心想卖，我也诚心想要。既然都有诚意，又何必斤斤计较？”
　　他们当即找人写好纸约，双方签字为凭。李继武付了“老神仙”一百两银子，大家继续平整宅基。
　　把地买成后，继武觉得自己使用刘备之法似乎而愧疚了好久，直到听说那“老神仙”当初用一两银子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地，硬生生的敲了自己一百两，并不存在占人家的便宜，这才让他心安理得：自己与人公平交易，哪怕方法有些过头也问心无愧！
　　地虽然买好了，可继武心中充满着很多疑问：自己的舅母子为何晓得这块宅基地是“佛爷晒肚”的风水呢？自己在哪方面得罪了她？她又为何要跳出来干扰自己买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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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嫉 恨

　　
　　原来继武在岳父房中谈起“佛爷晒肚”的宅基地时，恰遇张王氏从室外经过，正好听见他们翁婿谈话，当晚就把这一消息告诉张启中：“我听李继武给你爹说，他在花楸园找了一块叫啥‘晒肚’的屋基修房子。”
　　张启中眨着眼睛想了好一阵：“是不是‘佛爷晒肚’啊？”
　　“好像就是”。张王氏当时偷听得倒明不白的，也有些吃不准。
　　张启中也心中不满：“你听错没有，咹？他李继武要真遇上‘佛爷晒肚’的屋基，那当然就是好风水啊！只要在上面修了房子，那他的后人岂不代代都发富发贵吗？”
　　妻子听了这话，心想李继武已经很有钱了，如果以后再大富大贵，那不就肥上加膘吗？凭啥他就该富，我们就该受穷？大家虽是郎舅弟兄，可他要成了财主，那我们就帮他过日子，这还公平吗？百猫儿挠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上次没有阻拦下他买竹林，这次一定要阻挡他在这块风水宝地上修房子！当她弄清这是叔父“老神仙”的地后，就急忙去找他，想凭他们的叔侄关系阻挡李继武买地基。“老神仙”到了地头撒泼，她还等在叔父家听回音。当她听说李继武花一百两银子摆平了“老神仙”，便大声数落起来：“你好没有看见过银子是不？”
　　“咋啦”？“老神仙”不解地问。
　　“我是要你不卖那块屋基地给他，不准他在上面修房子”。张王氏道出来意，“没想到他甩一百两银子就把你的眼睛打瞎啦！”
　　“那是我的地，我卖地收银子有啥不对”？“老神仙”觉得姪女说话有点怪：“嗨！我卖地又没有犯住你，这跟你有啥相干？亏你们还是亲戚，哼！没想到你的心眼这么狭窄！”
　　“哪个心眼窄？你给别人修房子我都没得意见，但给李继武修我就有气！”
　　“你气啥呢？我明给你说：这地是我的，我安逸卖给哪个就卖给哪个，哪怕送给他李继武修，哪个又敢把我咋呢？”
　　张王氏大声骂道：“哼！你枉自几十岁的人啦，咋还见钱眼开？见到银子眼睛就亮！”
　　“你不想钱，为啥见自己的亲戚有钱心头就不安逸呢，你有本事咋不自己去撵人家呢？只晓得在我面前耍泼”！“老神仙”也不客气：“要早晓得你是这块意思，我还不去找人家闹呢。放明给你说：你既然这么想，我还真想把这块地送给李继武修房子！”
　　见李继武把地买成了，王氏只好气鼓气胀地再同启中商量，张启中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无奈地说：“人家两方把纸约都写好了，你咋阻挡呢”？王氏这天耿耿于怀。
　　
　　屋基买好后，有个问题老是萦绕在继武心中，他抽空来向抠门讨教，大家在闲聊中话题逐步引入当年哪个亲戚来干涉他卖山林，抠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就在你找我买竹林的第二天，你的舅母子张王氏急急忙忙跑来找我：“抠门叔，听说你把竹林卖给李继武了？”我见来人是你的亲戚，不知这两天咋这么热闹，走一拨又来一拨的要我卖山林，心中便没好气：“我卖不卖关你啥事？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也跑来凑啥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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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奇葩亲戚

　　
　　张王氏吃了闭门羹心头不好受，就大声嚷起来：“喂，来者都是客，我好心为了你，你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骂我一顿。既然不关我的事，那就算啊，我走啦”！说着就要动身。
　　听到王氏说好心为我，我也有些疑惑，她是你的亲戚咋来喊我不卖林给你呢？又想人家既来叫我不卖肯定有她的道理，还是先听下再说，赶快向她赔礼：“等一等，我认为你们是亲戚，他前脚走你后脚又来，所以心头烦得很！先才言语莽撞，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了。”
　　看样子我不赔礼她也不会就此走了，她好像是带着目的来的，咋会半途而废？于是借着我的赔礼作台阶：“抠门叔那几句气话一点都没得罪我，我来就想问你把竹林卖给他没有？”
　　我在没有弄清她的真实来意之前，不得不多个心眼，只能模糊地回答：“有人来找过我，劝我卖给他。”
　　“那你同意了吗”？张王氏急切地问。
　　我也进一步试探她：“昨天他来找过我，我还是没有答应。不知这事与你有啥相干？”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不得不带着几分怨恨说出来意：“你应该晓得李继武这个人有多么穷凶极恶！你想他才一块小小的纸坊就买这么多山林干啥？一者可能转手去赚钱；二者无非再修纸坊，他的纸坊增加了，不是整个卢沟都要成为他的喽？再说他有了雄厚的竹源，就会降低造纸成本，稳到赚更多的钱；而你本来就靠这点竹林过日子，虽说把你胀不胖，但也把你饿不死，你卖了山林以后又靠啥生活？不晓得你想过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张王氏本来是你的亲戚，应该来帮继武说话才对，为何反而帮我着想？不过我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不露声色，假装低头考虑了半天才问：“喂，你们两家是亲戚，为啥还要这样跟我说呢？”
　　“我们是亲戚不假，但我见不得他做起那有钱人的样子！你不要忘了他岳父张作山还跟你有仇啊”！张王氏把嘴凑近我的耳边：“李继武这人用得住你的时候，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哪天用不住你了，就根本不把你放在眼睛头。我说你哪怕卖错都不该卖给他这样的人！当然，你如果实在要卖给他，将来可不要后悔啊！我是出于地邻关系为你好，才来给你说这些的，完全没得半点其他意思”。说完就走了。
　　听了抠门和老神仙的说法，继武明白了这二舅母子为何要给自己设难的原因，无非就是嫉妒自己。嗨，天下还真有怕亲戚富裕的人！我们是郎舅之亲，我富起来还可接济几个舅子，究竟有啥不好呢？我给张二哥的工钱已够他养活全家了，将来效益好了还可继续给他加钱，难道李继武对不起你们了？莫非大家都当穷光蛋才舒服吗？真是岂有此理！
　　遇到这样奇葩的亲戚，又不好公开找她理论，只有处处小心才是，继武这样提醒自己。
　　

平乐男人

　　

九十五  报复光棍（一）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阵阵，扛竹麻的人来来去去，纸匠们进进出出，张启中正在账房中做账，忽然听到外面揭纸的地方闹哄哄的，他赶快放下手中的事跑来看热闹：“啊！还有这么热闹的玩笑”。涌入他眼帘的是一群三、四十岁的女子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按在地下，叽叽喳喳地解他的裤腰带，手忙足乱地脱他的裤子，几个男人在周围拍手起哄。另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和小金花在低头揭纸。
　　张启中定睛一看，被按在地下的男子原是地方上的光棍，他在纸坊中扛竹麻，平时总喜欢跟那帮妇女打情骂俏，说些俏皮话占她们的便宜，经常在她们身上摸摸掐掐的揩油过瘾；更严重的是，他趁那些妇女不注意时从后面扯人家的裤子，把那棉带子扎的裤腰褊扯落下来，使那两瓣白生生的屁股暴露在众人面前，还要在人家的屁股上拍打几下，引得众人大声哄笑，这时他拍手弯腰的哈哈大笑，简直比捡到五十两银子还兴奋，甚至不怕这些妇女的男人在场！每当这个时候，那些“砍脑壳的杂种”、“私娃子娃娃”、“挨千刀的”、“咋不去垮你妈的裤子”等骂语就从这些吃了亏的女人口中骂出。可这光棍一点都不怕骂，好像不骂得凶点他还不自在！
　　其实这样的男人还不了一个，他们同妇女们逗起来，其他男女都跟着哄笑一阵，又各人做事去了。鉴于大家都是熟人之间的玩笑，人们也就习以为常。虽然是一种陋习，但他们把这种习俗当成一种乐趣，大家干活累了，就以这种方式热闹一下，似乎还能缓解疲劳；要是没见到这道风景，大家还不习惯呢！这些妇女在“吃了亏”后，笑着骂一阵出口气也就算了，没得人把这当回事。当然他们这些玩笑也只针对已婚妇女，没得人敢跟姑娘开这样的玩笑，否则就会受到人们的谴责，还会被打得瘸脚跛爪的。由于这些逗乐的女子天天有男人守着，自然瞧不起那些扛竹麻的穷光蛋，他就不会占到真正的便宜。
　　一个围观的男子告诉张启中，这光棍刚从山上扛竹麻回来，见到几个揭纸的妇女就说：“喂，你们几块骚婆娘，昨天晚上起来屙过几泡尿我都晓得。”
　　“你啥子都晓得，莫非在我们的床脚下睡”？几个妇女也笑着捡他的便宜。
　　在场的男女们见他吃了亏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嗨，你一夜鼓捣男人耖几盘我都晓得”！光棍边说边把一个妇女按在地下乱摸：“就你龟儿婆娘最骚，你的男人都弄得蔫皮海像的，连打竹麻的棒棒都扛不动啦，你还不放过他！喂，要是他过不了你的瘾，那我有钢火最好的犁头，保证把你耖过瘾！”
　　

平乐男人

　　

九十六  报复光棍（二）

　　
　　“放你妈的屁，你妈才骚！你爹的铧头耖不动她那坨地，她就背着你爹偷了一千二百块男人。连你龟儿私娃子都是你妈偷的野种生的，不信就快点滚回去问你妈”！被按在地下的妇女挣扎着高喊：“喂，大家快来把这骚棒子按倒，我们屙泡尿给这砍脑壳的吃！”
　　旁边那几个妇女急忙丢下手中的活，七手八脚的来把光棍搬来按在地下，有人按他的手，有人按他的脚，有的在他身上到处乱掐，痛得他大喊大叫，那“打伞”的裤腰褊终于被她们从拴紧的棉带上拉下来。这群女人大笑着说：“你这砍脑壳的杂种，平时喜欢来睃我们屙尿，还要偷偷脱我们的裤子。好嘛，今天老娘们就脱给你看个够！”
　　“不怕你几块婆娘今天合起伙来按我，等下儿老子起来后，再一块一块的收拾你们”！光棍虽然被按在地下，可那嘴还硬得很。
　　这时，一个妇女准备脱光棍的裤子：“将就老娘的尿正胀得心慌，马上屙给你龟儿吃！”
　　有的女人伸手去捏光棍的嘴。这群女人也太狠心了，非要把尿屙到他嘴头才心甘。光棍见她们要当真了，要真把尿屙到嘴头那多糟糕啊！俗话说光棍不吃眼前亏，他就是个光棍，难道还要装傻去吃这眼前亏吗？他挣扎着大叫：“不，不，我不吃尿！”
　　“不理他，他不吃就按倒灌！看她还敢脱我们的裤子不”？女人们大喊大叫。
　　光棍大声告饶：“不啦，不啦，我再也不敢啦！”
　　围观的男人们扯着嗓门起哄：“对，快点屙尿给他吃！”
　　“不要逗啊”，光棍大声赌咒发誓：“哪块牛日出来的再来脱你们的裤子！”
　　“不吃尿可以，先把这笔账给你砍脑壳的记上！但你还是该长点记性，吃口奶奶再说”。一个妇女大声喊道：“哪个有奶奶的挤点给他吃！”
　　正玩得欢的两个妇女立即解开衣服，拿出她们那饱胀的乳房，将乳头对着光棍的嘴脸，洒了他一脸的奶水。为避免奶水灌进口中尴尬，光棍把嘴闭得紧紧的，哪晓得一个女子紧紧捏着他鼻子，整得他无法呼吸只好张开嘴巴，一汩奶汁直喷他口中，只听他“咕儿”、“咕儿”地吞下一大口，余下的奶水就像小孩漫奶一样从口中漫出来，“呸”、“呸”，他不断地吐着奶水。见到这副狼狈样，这群女人十分开心，将他那脱得光丁丁的身上全都挤满了奶汁。
　　“哈哈哈……”，“哈哈哈……”，这群女人因一人扯单时斗不过光棍，浑身上下都被他摸了个遍，今天好不容易集中起来斗赢了他，她们兴奋得弯腰打着哈哈，边笑边说：“啊哟，简直把眼泪子都笑出来了！”
　　“哎哟喂，我的肚皮都笑痛啦，硬是过瘾！”
　　看见光棍不断吐奶水的样子，围观的男人们也高兴得大声打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