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尔思笑 发表于 2023-7-14 18:26

《竹林茅舍》小说连载十七

                                                   第十七章讲故事六一获奖,听广播半天空忙


      进入了秋雨连绵的季节,天好像破了似的,不分白天黑夜地乱洒。路,完全成了泥浆。小学生们,上学回家,就在稀泥里溜滑。每天上课时,大部分同学是两脚两腿的泥,还总有几位同学因为跌倒了,泥水满身。研经小学的校园的坝子,是三合土的,这几天,也纵横交错地布满了泥脚印。廖文刚走在这样的路上,只能是小心头上加小心。一天,已经要回到家了,到了指路碑处,脚下一滑,跌在路上,把一个花瓷碗跌成了两半边。廖文刚爬起来,提着破碗,心里忐忑不安地往竹林茅舍走去,心里想,妈妈一定要骂一顿的。廖文刚过了竹林,慢慢进到院坝里。万大嫂先看见了,说:“三弟摔筋斗了!”白翼坤听见了,说:“把脏衣服脱在外面,我来洗,快,去后门把腿脚洗干净,换衣裳!”中伟和弟妹们见了,都问:“跌出血没有?”廖文刚说:“没有。”,廖文刚脱下衣服,弟兄们就一同拥到后阳沟,这时,正有一股水哗哗地从竹林流下,廖文刚就着流水,洗腿脚。小弟妹们看见,说:“我也要洗!”“我也要洗!”廖文刚说:“你们的脚上是干净的,不用洗。”廖文刚换好了衣服,他妈妈说:“明天可不要跌倒了,这样的天气,哪里干得了?再跌脏了,可没有衣裳换。”谁知,天不随人愿,第二天,廖文刚又是一身黄泥的回到了家里。他母亲说:“我就猜着你一定要跌倒,这么小的,大人都怕走这样的路,去换,我把衣服给你烤干了。”廖文刚笑着说:“妈妈真有先见之明哩,谢谢妈妈!”白翼坤笑着说:“老娘不敢说料事如神,也差不了几分。”
         雨,下了半个月多才停。路,由稀泥浆变成了稀泥,满路都是脚板窝,又隔了两天,路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小土埂子,渐渐的埂子变矮了,过了将近半过月,路才变平坦了。孩子们这才敢在路上跑跳追逐。

  这一节是图画课。
  廖文刚可不是这门课的材料。他几乎是画什么不像什么。坐在他后面的廖德煜,却是个美术天才。廖文刚胡乱画了几笔,就扭过头去看廖德煜画画。廖德煜边看着廖文刚边画,一会儿就画了一个廖文刚。“送给我,送给我。”廖文刚小声说。
  廖德煜慢条斯理地说:“莫忙,莫忙,眼睛还不像,你的眼睛很有神,嗯,还得圆一点。”廖德煜把廖文刚看了又看,把画改了又改,才递给廖文刚说:“我再画一张罗城马战图送给你。”廖文刚双手接过说:“感谢感谢!”
  第二天,一到教室,廖德煜说:“廖文刚,看我这张画怎么样?”
  廖文刚坐到自己座位上挂好书包,扭过头去接过画一看:那画有四本语文书那么大,罗城顶盔贯甲,骑着高头大马,挺着红缨枪刺向倒在地上的敌人。
  “好!好!”“好在哪里?”廖文刚回答说:“罗城很威风,眼光像把刀,直逼敌人;双臂很有力,那把枪就好像要飞出的箭,蓄足了势。还有那匹马,高昂着头,双耳如刀,四蹄如飞,很有气势。”廖德煜说:“马看筋骨人看神。这两方面,我都还没有入门。” 廖输诚、黄芙蓉也挤过来看,都说:“画得好生动!”
         廖文刚的性格很活泼,一下课就爱和同学们打闹疯玩。已经是冬天了,同学夏复明正在埋头看小人书。廖文刚看他津津有味的样子,把书抓在手里就跑,夏复明比廖文刚长得高大,见书不翼而飞,回头听见廖文刚在嘻嘻笑,立即追去,廖文刚在教室里左躲右拐,一下撞在桌子角上,疼得直哭。夏复明也吓坏了,怕老师批评,上前直给廖文刚揉头上的包。刘里先说:“跑慢点嘛,桌子角可不认人。”
         一次,算术搞平时测验,廖文刚看了自己的分数,又去看别人的,他去看董伯才的分数,说:“不是第一。”董伯才说:“你的又有好高嘛!”魏老师讲评时,表扬了廖文刚,全班第一。廖文刚心里乐滋滋的。下了课,董伯才说:“原来你是第一!”廖文刚说:“这不假。”董伯才说:“可别翘尾巴!每次考试能这样,那才叫不简单。”
         第一学期末,班上好些同学都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文刚却还没有取得这种资格。放假发通知书的时候,文刚看见同学们的操行都是甲,而他的是乙。同学们都走了,他还坐在教室里。
  夏老师问:“廖文刚,怎么还不走?”
  文刚拿着通知书走到老师面前问:“夏老师,我的操行,为什么是乙?”
  夏老师说:“你的成绩不错,以后要注意礼貌,要多参加课外活动。一些事,要先给老师说,老师批准了才能走。爱说话,很好,但要文明,不要说不文明的话。成绩好,但是不要骄傲。你要问问自己为什么操行是是乙。”
      廖文刚想起了一件事,那还是刚进高小不久,天气很热,夏懋林老师的宿舍就在五乙班教室东头。这宿舍,是板壁,缝隙很大,眼睛凑在缝隙上可以看见屋里的东西。一天,一个女生找夏老师,怎么喊,夏老师总不答应。廖文刚从板壁缝里向屋里一睃,见夏老师脱光了上衣正在用毛巾擦拭身子,就说:“夏老师正打起光董董(四川方言,指赤裸身子)在洗。”不久,夏老师开门出来,说廖文刚:“说的什么!要文明!”
  文刚说;“夏老师,我懂了,我要改正自己的缺点,下期我要戴红领巾。”夏老师笑着说:“那就很好呀!学生就是要上进。别人行,廖文刚就要比别人更行!”
  回到家里,文刚把通知书交给妈妈看了,翼坤说:“成绩优,操行乙。说明你还不太懂规矩。”
  “夏老师说我不懂礼貌。”廖文刚把事情的经过给他妈妈讲了。白翼坤说:“像这样的事,你就应该说‘夏老师有事,你等会儿找吧。’见到的事,有些是不能明说的,就不要说。有些话,还要说得委婉,比如屙屎屙尿,直说多难听,就要说‘方便’。问人家姓什么,就要说‘贵姓’。和别人说话,称人家的父亲,要叫令尊;称人家的母亲,要说令堂。称自己的,要说家父家母家兄。”廖文刚说:“好,我记住了。”
      下学期开学后,廖文刚下定决心,严格要求自己,不再打闹疯玩,可是,许多事情却是身不由己的。   
      又到了玉米成林的时候,文刚应着钟同的喊声出来的时候,只看见钟同一人。“你哥呢?”“他病得厉害,不能上学了。”走到鸦鹊口,邱明宣从三湾塘埂上过来了。三个人议论着钟开贵的病,走到鸦鹊口转过去的山崖下,见崖上贴着红纸黑字的大标语:写的是什么,他们可并没有留心。文刚看见邱主席可能是贴了标语迎面走过来,就招呼道:“大哥!”邱正益,眼睛都不闪一下,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扬起一阵风,过去了。邱明宣说:“理都不理你,喊他个屁。”“他是我大嫂的大哥。”钟同说:“你豆苞儿大个娃儿喊他‘大哥’,他恐怕觉得是降低了他的身份哩,你就喊他‘邱主席’好了。”文刚说:“小人得志张狂!”
  又过了几天,晚上大风大雨,白天又是红火大太阳,下午放学回家,廖文刚、钟同几个同学路过贴标语的地方,看见标语已经被风雨吹打得七零八落了。地下还躺着半张字迹模糊的红纸,已经晒干了,有一把扇子那么大,文刚便拾起甩着玩。
  走到鸦鹊口,白毛冲田里的周平川看见了就喊:“坏蛋儿,你狗胆包天,敢扯标语?”
  钟同说:“周平川,你管得宽,地下捡的,你扯球蛋!”
  周平川是胖冬瓜的爹,文刚从疯人夏安平的臭骂里感到周平川不是一个好人,也喊道,“周平川,黑心肝,做生意,吃黑钱。”
  周平川气得从田里爬起来提起锄头就追。几个同学立即没入苞谷林中,个个取出了弹弓,边战边走。只听“哎哟”一声叫,周平川张惶地提着锄头不敢再追了。只是摸着头恶狠狠地说:
  “我要找你们校长!”
  文刚回家把捡标语,周平川骂坏蛋儿,他们和他对骂,周平川提起锄头跟着他们追的事给母亲讲了。
  翼坤说:“他没有追起来算他运气好,他要是敢追起来,老子骂得他狗血淋头!但是,用弹弓打,可不行;打瞎了眼睛,怎么办?要负责,懂不懂?所以,古人主张‘君子动口不动手。’”
  “要是人家先动手呢?”文刚问。“如果是闹着玩,就跑开。你这么小,打得赢谁呢?”
  “要是坏人打我呢?”白翼坤想了想说:“还是只有跑,找老师,找大人。”“坏人把我抓住呢?”“那就要机智,等机会,你这么小,不能硬拼。”

  星期天是个大晴天,早晨,中伟和文刚把水缸里的水抬满了,抬最后一桶的时候,又喊玉容出来耍了一会儿。三人商定去老鹰崖捡柴。
  吃过午饭,玉容背了一个背篼,拿了一把砍刀,到了中伟兄弟家里。翼坤见了喊道:“容儿,请坐,看你长得好快,比文刚高出两个头了。”
  玉容叹了口气说:“长得快有什么用,看人家文刚,这么小就读高小了,以后还要读中学、大学,脚上穿起亮铮铮的皮鞋,手上戴着光闪闪的手表,昂着头走路,看见我们这些一瓢浇三窝的,扬扬手,走开,走开!”
  文刚背起背篼,拿着长钩子笑着说:“我要是有了出息,一定叫妈妈娶你当三媳妇儿。”说完扭头就跑。
  玉容提起砍刀就跟着文刚追,中伟也背着背篼拿着砍刀跟着跑了出去。追到酸枣儿树旁,玉容抓住了文刚:“豆包儿大个娃儿,还敢乱说不!”
  “不敢了,不敢了。”“再乱说怎么办?”“再乱说就打一下。”“不,打十下!”文刚看玉容,脸儿红得像熟透的山桃,眼睛瞪得像星星,就说:
  “放了我,我还要乱说。”廖文刚趁玉容不注意挣脱又跑了。
  三个孩子疯疯玩玩地过了大河井,顺着一条小溪往上游走,山势越走越高,渐渐地出现了松树,这种树在石包山是没有的,掉在地上的松果比鸡蛋还大,是煮饭的好柴火,三个人见一个抢一个。一会儿,满眼都是松树,他们已经到了老鹰崖。
  老鹰崖真是名副其实。他们刚走到松林中,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老鹰在一棵高大的松树梢上,纵身伸腿,松树梢被震得剧烈摇晃,老鹰一展翅,像箭一样向高天射去,他们透过松树的缝隙,向天上望去,能见到许多老鹰在头上盘旋。差不多又有一只老鹰落到松树上,使得松枝立即晃动起来。
  这里的山,四壁都是黑色的岩石,而山上全是黄色的泥土。玉容个子高,手上劲儿大,就拿起文刚的长钩,不断地找枯枝,叭叭地往下扳,中伟和文刚就不停地把玉容扳下的枯枝捡拢一起,把太长的砍成几节,一会儿功夫,三个人的背篼就装满了。
  他们又坐在山头上吹了一阵凉风,又对着老鹰们吆喝了好一阵,才背着背篼下山。
  回去可不比来时轻松了,每个人的背上,少说也有三十斤,三个人都只能走走停停。在河边一丛竹林下歇气时,中伟发现有一个小水潭,只有三四尺宽,一丈把长,里面有很多有角的小鱼。
  玉容说:“这是黄辣丁,头上的角可以把人的手打出血。”
  文刚说:“我们可以把流进小潭的水引开,然后放水摸鱼。”
  大家一看地势,因为水正在坡上滩头流,很浅,于是大家便放下背篼,挽起裤腿,下到水里,从河边抠些软泥筑堤拦水,很快就筑起了拦河堰。他们又用双手把潭里的水往外排。一顿饭的功夫,鱼儿们都露出了青黄的脊背,在浑水里惊惶失措地乱窜。
  中伟立即砍下一根竹子,砍出三节竹筒,三个人便一人一个,灌上些清水,把鱼抓来放进竹筒里。等到把鱼儿捉光了,大家才又背着背篼、握着竹筒往家里去。到了文刚的家门口,玉容说:“真好玩,文刚,下个星期天,我们又去老鹰崖。”“好!”两弟兄同声回答。翼坤接过他们的竹筒,晚上全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芹菜烩黄辣丁。

  星期二下午放学的时候,学生都按回家的路线站成了参差不齐的行列。周校长讲了些路上注意安全、不要逗留之类的的话之后,说道:“钟同、廖文刚、邱明宣留下来,其余的同学按路线放学!”周校长,名叫周泽文,二十多岁,圆盘脸,大眼睛,中等个子,身材壮实,说话很和气。廖文刚等三个同学,就留在石榴树下,眼睛看着同学们长龙似地游向两个校门,心里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廖文刚估计一定是周平川来告了状。这家伙整人还满认真的。等到队伍散尽了,周校长向三个人走了过来。虽然在研经小学读书差不多一年了,这位矮墩墩的校长,只给大家讲过几次话,三个人都没有过被校长单独接见的“殊荣”,自然心里都有了几只虾蟆在跳。但看周校长的脸,并没有变形,还挂着笑意,但三个人还是都低着头。他说道:“你们撕标语了?还用弹弓打人?打伤了人可不得了。”
  文刚抬起头陈述了经过。周校长听了后说:“以后不要骂人,回去吧。”
  三个人没想到会这么简单,都如遇特赦似地跑出了校门。他们一边称赞周校长好,一边咬牙切齿地骂周平川坏。

   不久,学校庆祝六一儿童节要举行讲故事比赛,夏老师在班上问:“哪位同学敢去?”廖文刚第一个举起了手。
  “好!廖文刚在班上是最小的同学,可是他成绩优秀,相信他能够代表我们班。大家鼓掌!”夏老师刚说完,全班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廖文刚觉得全身都是劲儿,一定要讲好,为班上的老师同学争光。班主任给他找好了故事,廖文刚回家讲给妈妈听,翼坤又给他加了些话,改了些话,使故事更生动,语言更活泼通俗了。文刚晚上睡在床上,又讲给中伟和弟妹们听。翼坤又给他进行了指点。到学校举行讲故事比赛时,文刚的故事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
  六一儿童节前夕,学校在梨树林里举行讲故事比赛。前面几个上场的都戴着红领巾,但都显得拘谨,和背书差不多。
  等到廖文刚上场,大家先就觉得这孩子小巧玲珑,天真可爱。身材只有一米一高,胸前没有红领巾,但穿着妈妈亲手缝的很合身的毛蓝布小中山装,青布童鞋,晶亮的眼睛,娃娃脸蛋,轮廓分明;举手投足,自然大方。故事讲起来,奶声奶气,又洪亮清楚;语言不仅流畅,而且生动风趣,间或还要加点动作。
  仅仅6分钟的故事,会场上,有时鸦雀无声,有时笑声动地,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女老师笑得抹眼泪,男老师听得眉开眼笑。不少老师和同学都情不自禁地问:“他叫什么名字?”最后不用说是掌声雷动。五乙班的廖文刚获得了第一,校长发给了奖品:一个精装笔记本。六一儿童节,文刚戴上了红领巾,并获得了操行提升为甲等的奖励。
  文刚戴上红领巾后,那崭新的鲜红,那一股清香的气味,使他非常的激动。上学和放学,一直跟在大同学后面走的廖文刚,这天下午放学后,快步走到最前面。钟同说:“廖文刚今天是要让我们练长跑呀?”
  大家都埋着头飞跑,廖文刚还是落到了后面。到了藕叶塘边,同学们看见塘水清澈,就到塘边戏水,等廖文刚把光脚板伸到塘里水面上去洗时,钟同他们又一窝蜂地跑了。
  这时胖冬瓜正好路过这里,他成绩不好,还在断桥小学读四年级,胖冬瓜见只有廖文刚一个人,就捡起一块泥,扔下去。没有打中文刚,却溅了文刚一身的水。文刚回头见是胖东瓜,长得又高又大,又在水塘边,不敢和他较量,只好爬上塘埂走路。
  胖东瓜嘴里喊着“坏蛋儿”就站到廖文刚站过的石头上也洗起脚来。这时,正好文刚的二哥中伟背着一个背篼上街买供应粮回来,路过这里,他已经看见胖东瓜在向文刚扔泥块,等中伟走到塘坎上时,见胖冬瓜一个人正在玩水,就顺手拾起一块拳头大的泥块,向胖冬瓜的脑袋砸去,胖冬瓜一面哭叫一面追上塘坎,嘴里骂道:“坏蛋儿,你敢打贫农老爷!”廖文刚见二哥在这里,壮了胆子,返身回来帮着二哥战斗。塘坎上顿时泥块横飞。
  钟同等同学,看见廖文刚没有赶上,又返回来,胖冬瓜虽然长得壮实,见这边人多势众,只得落荒而逃了。
  廖文刚和二哥换着背米,一同回到家里,先给妈妈看了红领巾,又说了操行提升为甲等的奖励。翼坤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又说起刚才和胖冬瓜打架的事。白翼坤说:“对这种小人,一是躲,二是让,小不忍则乱大谋。老是你打我、我打你,都是小孩儿家,又没为多大的事。打伤了,怎么办?”
  文刚说:“妈妈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妈妈笑着说:“因为你以前还没有戴红领巾呀。”

         一天早晨到学校,朝会课在梨树林里集体上,各个班的班主任和老师,都站在学生的旁边。总辅导员覃福昌,高高的个子,浅绿色衬衣,鲜红的领巾,他整好队,笑盈盈地说:
  “告诉同学们一个好消息,研经区委通知,我们研经,今天要开通有线广播了。但是广播线还拉不到学校来,下午两点钟,我们全校集合开到同前农业社去听。”他还讲了,“以后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希望同学们努力学习,以后建设好我们的国家。”
  同学们虽然还不知道广播是怎么一回事,但都欢呼雀跃起来,因为既然是“好消息”,肯定是新奇的事儿。
  下午,同学们浩浩荡荡地从学校的前门出去,开到了一个四合院里。覃老师整好队,说:“每班三个行列,班和班之间留两尺宽的距离!听广播的时候,不能交头接耳,不能大声讲话。要仔细听。”各个班都按覃老师指定的位置席地而坐了。
  这个院子很大,外面的门,很像古代的城门洞;里面的房子,雕梁画栋,有些像庙宇。到这里来听广播的,除了研经小学的师生外,还有当地的农民。
  廖德煜小声地给廖文刚说:“你知道不?这是我们廖家的祠堂。以前清明会,廖家的人要在这里摆几百桌酒席。”
  廖文刚忽然想起了,好像由母亲背着跟着父亲来这里吃过饭。就说:“我记得,像是来过。”
  陈学文说:“你们廖家的人讲究这个。”廖德煜说:“那是当然,不然怎么回出个廖进士呢!”廖克雄说:“看我们这两个班,我廖克雄、我们廖德煜、廖文刚、廖输诚、廖瑞清、廖德容、廖春琼、廖淑琼、廖政文、廖秀元、廖仲才、廖传清,好多个‘廖’都不错吧。”
  陈学文说:“陈家的也不差,陈泽民,当副县长,还有个陈绍伯,是老革命,和熊克武一起战斗的呢。我,陈学文,我们班长陈松林,还有陈克伦,”廖文刚说:“我们研经人,不简单。”廖德煜说:“廖家的人在研经很多,所以叫廖半乡。”
  主持人高喊:“不要讲话了,安静!安——静——!”大家便止住话头。
  廖文刚很注意地看着所谓“广播”,原来是一根很长的线上吊着个方匣子。他想起了,父亲和大哥讲的会唱歌说话的方匣子,可能就是广播。可是这个方匣子,却总没有声音。人们坐在那里等啊等,会场安静了一会儿,渐渐有了很小的说话声,后来竟如蜜蜂朝王,再后来,话声竟如潮涨了。学生队伍,人头攒动,好像一大片吃桑叶的蚕子;而农民队伍则烟斜雾横,许多人正在梦周公。大家继续在那里干等。
  过了一小时,又过了一小时,眼看太阳西斜,要到放学的时间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覃福昌老师坐在廖文刚身边。廖文刚问:“覃老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覃老师看看太阳,说:“我去请示校长。”覃老师站起来,走到周校长身边,说了几句。又回来坐在队伍里。他小声地对廖文刚说:“校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怕人刚走,广播又响了。”
  大家都等得不耐烦,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只听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说:“安静!安静!来了!来了!”全场立即鸦雀无声。不过代替说话的嘈杂声的竟然是“叽叽叽叽”老鼠叫似的声音。大家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尖起耳朵听,听来听去,也只有“叽叽叽叽”的声音。
  廖文刚说:“这听它干啥?”覃老师说:“可能是技术没有过关,弄好了,里面能听到讲话、唱歌、唱戏,弹琴、吹箫。”旁边的陈学文说:“哪天能听见就好了!”
  最后听到的是社长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没有搞好,只有以后听了。”
  农民们一哄而散,学校的师生重新按放学的路线排好队,周校长说:“有点扫兴,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们学校也会安的,里面可以唱歌,可以唱戏,可以讲话,以后让同学们好好听。”放学的路上廖文刚和同学们都议论着广播,都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没有隔多久,学校里就响起了广播里播放的动人的歌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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