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0421117 发表于 2022-3-26 09:27

记忆中的荞饼

                              记忆中的荞饼
  我固执地认为荞饼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饼。也许,可能是因为它是奶奶手做的饼吧,朴实无华,清香温暖,飘溢着家和爱的味道,不是其他人可以仿制伪造的。我相信人间另有很多可口美味的饼,但和我没有多大的情感关联,即使吃过,过后能记住的概率也极小。
      烙荞饼的工具,一定要是铁锅。锅底抹一层油,不可抹得太多,太多了就不是烙饼而是煎饼了,油分重,腻口。抹一层油,将和匀成糨糊状的荞面浆慢慢倒入锅中,文火烙制,待一面烙好,一手将锅端起,向上一簸,锅中半成型的荞饼受力翻转,用锅空中接住,继续放在火炉上烙。 此时,奶奶小心地捏起皱起的边沿,给它来一个大翻身,等饼的两边都是焦黄的了,捏起边缘,迅速提起甩在锅边的大篦子上,这些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出锅的饼平摊在一个大的筛子上,热气慢慢散发,香气四处溢出……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张荞饼再卷上炒好的洋芋丝,往嘴里送,一定有奶奶的叮咛:一片一片吃,不敢摞……摞起来是害怕欠火的面糊伤了肠胃啊。过年的时候再在洋芋丝里抄一点腊肉丁丁,那个美味无穷,至今难以忘怀。
         小时候奶奶在灶边烙荞饼,我就在一边一边照顾火塘里的火。 火不能大,大了煎饼立即焦糊发黑;不能小,小了煎饼的汁液收不住。偌大一个灶火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她在照应。一大家子人,三口两口就是一张饼,而她三五分钟才能搞定一张饼,她身边的筛子,时常是空的。 而她,看着空筛子子时的笑,是那么实在;那开心,是那么的结结实实。
      我曾学奶奶烙荞饼,把握不住时间火候,总是把饼子烙糊,有几次没有把握好时机和位置,簸锅时,手忙脚乱,没有接住空中翻转的饼子,使它擦着锅边摔在地上,摔得稀烂。奶奶笑我做事性子太急,不专心。性子太急,不专心,别说干什么大事情,连烙一个饼都烙不好啊。
      我对于荞饼的喜欢,除了好吃和奶奶的因素,还因为铁锅烙制的荞饼,有着一圈一圈非常好看的图案,那不是人为刻画的,而是荞面浆在铁锅中成饼的暂短过程中天然形成的,比任何一个印象派的画家和雕刻家的杰作都天然有趣,优雅漂亮。有时看着盘中的荞饼,惊讶于饼上那奇异的图案,竟舍不得下手。没有什么饼上的图案比荞面饼子上的图案更让我喜欢的了。虽然,八月中秋的月饼,有些也印制着非常漂亮的图案,但毕竟人为的痕迹太重,虽然也美,终究爱不起来。任何艺术的最高境界都是返璞归真,背离了这一美学原则的中秋月饼,表面看去制作精美,包装奢华,其实内容空洞、浮躁、俗气。中秋月饼一直难以走进日常生活,寿命在一年中仅只是那么一两天,昙花一现,恍若流星,不是没有缘由的。
       奶奶一辈子没有上过属于自己的班, 没有挣过 “工资”。其实,她比任何做活路的人都忙,都累。奶奶的工作里不光有苦和累,还有比苦和累更珍贵的东西。 她的“业绩”被我们一口一口吃掉了,她的劳累一一融进了我们的筋骨里。
       一晃眼里,奶奶离开我们三十多年了,奶奶的音容笑貌以及烙荞饼的情形仍在我脑海里萦绕。
      吃了多少年的荞饼,就想了多少年的荞饼。 外头卖的荞饼,也只是荞荞。我家灶台上的荞饼,才是真正的记忆中的荞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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