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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雷立刚

《小旅馆》----我在外语学院旁开小旅馆的那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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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3: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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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8月28日上午,几十辆军车,把一万来名外语学院学生,运到了新校区。从中午开始,二号院和六号院的餐馆就人丁兴旺,连五号院的冷锅鱼也座无虚席。
  小马趁机向来吃饭的学生们问了问新校区内的情况,得知除了食堂之外,校内连一个小馆子都没有。
  “那不是逼着学生们到我们这里来吃饭吗?”小马小朱笑逐言开。二号院的大当家强哥也来了,甚至抄起袖子亲自下厨,他原本就是厨师出身,自然轻车熟路,杜老师则招呼客人,也忙得不亦乐乎。

  既然餐馆如此火爆,那么旅馆生意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当天下午,就有一对学生情侣,到我旅馆主动问钟点房价格。我说30元,他们连价都没还,立即就同意了,塞给我三张十元钞票,说,“你们房间里连彩电都没有,就不需要押金了嘛”,而后神色兴奋地挑了一楼最靠里面的一间,自顾自就进去了。
  看着手里略有点皱的三张票子,我忽然觉得这个钱来得也太容易了,甚至考虑是否该提高点价格,毕竟旅店只有我们四家,或许应该统一提价。
  之前我和何军小马他们都分别讨论过,大家对价格初步确定是:和外语学院老校区保持一致,过夜是50元/晚,钟点房是30元/3小时。如今看来,这个定价太保守了,毕竟老校区那边旅馆多如牛毛,我们这才几家?

  那对小情侣长相都很一般,并且都略微有些腼腆,他们最多在房里呆了个把小时,洗了个澡就离开了。
  由于他们是我的小旅馆的第一对客人,我非常热情,不仅递烟,走的时候还发给那男生名片,说,“同学,上面有我电话,以后周末人多,可能需要预订,你提前打个电话来就是了。”
  那男生接过名片,说,“老板,你们这满方便的,就是条件稍微简陋了点,房间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那咋行啊。”

  这是实话。当时我的旅馆房间里,配置如下:
  双人床一张,椅子一把,桌子一张,电风扇一把,开水瓶一壶,拖鞋两双,床上用品一套,其他就再没什么了。
  但尽管如此,当天夜晚,还是满员了,由于还没来得及请服务员,全是我一人操劳。好在旅馆操作起来也简单,收了房钱也就没什么事了。唯一让我伤脑筋的是第二天的清洁卫生工作,另外洗床单被单什么的,也是个麻烦,但相对于如此好的生意,即使请2个服务员,也依然是大赚的。

  晚上11点,等所有客人都在房间里了,我终于可以清净一下,就带上门,跑到三号院去看看。那边自然早已经满员,在门口立了牌子:“客满”。
  不过何军他们还不能休息,因为麻将房也满着,他们得照看。他们将3间房子用做麻将房,每房摆4桌麻将,一共是12桌,烟雾袅绕,洗牌声不绝于耳。
  想来小马小朱他们的旅馆必然也是全满,我懒得再看,踱回我自己的小旅馆,关上门,在进门那个服务台下的沙发上,蜷缩着躺下。忙了一天,感到很疲倦,不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频率很急的叫声弄醒,就是服务台隔壁那间房子里传来的,是女孩子的很尖很细的叫,声音其实不算大,但穿透力很强,让我一下子睡意全无。她叫了大约七八分钟,才渐渐平静,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刚早上6点。
  他们平息了,我却睡不着了,干脆半躺着,侧着耳朵听其他房间的动静。起初没什么声音,6点半左右,醒来的情侣渐渐有好几对,仿佛要把50元住宿费充分利用,纷纷都做起了爱做的事情,我心中暗暗地想:“不行,天亮后得跟其他旅馆商量一下,过夜住宿再怎么也要涨到60元/晚才行!”

  天一亮,我就把想法跟三号院说了,一拍即合,何军说,我们昨晚也这么想来着,小马他们肯定也有这想法,生意太火了,很多事情都超出预料,不如大家聚在一起开个会,商量一下对策。
  于是,胡乱吃了早饭,我就去把小马小朱喊到了三号院,何军他们把二号院的杜老师也喊过来了,杜老师又喊来了一号院的阿黄。除了五号院,这一片所有的院子,第一次自发开了个会,让我想起原始时代,那些猿人,他们第一次开会,肯定也是发生了某些超出预料的事情,于是聚在一起商议。


13学生情侣1.jpg
 (意境图:学生情侣走向小旅馆,注:非本旅馆所摄,为网络所找的相似图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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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个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关于提价的,几乎无任何争论,立即达成了协定:旅馆过夜住宿,房内带卫生间的,涨价为70元/晚;不带卫生间的,涨价为60元/晚;钟点房则考虑到消费承受力,依然定价30元,但时间修改为2小时。
  至于餐馆,很简单,荤菜在原价上一律涨2元,素菜不变。我们这里城府最深的杜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不能一次就涨太狠了,得慢慢来,就象汽油涨价那样,每次涨几毛,温水煮青蛙,大家就能接受,如果一次就把汽油涨几元,那青蛙不得跳起来?”

  阿黄带了个女人来,说是他女朋友,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很妖媚。整个开会期间,俩人也不坐,一直半搂着站在一起,有时候阿黄还趁别人不注意,将手掌覆盖在女人屁股上。其实,大家都是悄悄注意到了的,女人也知道大家在瞟,就夸张地扭一下腰,仿佛要甩开阿黄的手,但阿黄的手就象粘在那里一样,总是甩不掉。
  不过大家见惯不惊,笑笑而已,继续下一个议题:得给我们这一片,取个名字了。

  这自然村,原本叫做“风城道明区兴南镇胜利村五组”。村子的大部分拆迁掉后,只剩余这八家院子,基本上就人丁凋零了。
  以前这里没有外人,更没有顾客,所以不需要给这地方取名字。但如今旅馆饭店开张了,无论是发名片,还是印小传单搞宣传,都最后需要具体到一个地名。“胜利村五组”显然拗口,并且也土,不够吸引学生,所以有必要想个好记、易传播的地名。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开动脑筋。
  阿黄说:“吃喝玩乐一条街”,
  张超说:“好吃街”,
  何军建议:“娱乐城”,
  但大家商量一阵,觉得这些名字都太普通,而且没能突出我们的特色。

  小马想一想说:“外语学院新校区一条街”,这个突出了我们离外语学院近的特点。
  但杜老师未雨绸缪说:“这名字和外语学院挂钩太强了,将来花不少时间精力把名字叫响之后,万一外语学院来干涉,我们不得不改名,那之前的宣传就白费了,还为他人做了嫁衣。”
  小朱说:“那就胜利商业街,又威风又好记,而且我们这本来就是胜利村。”但大家又一合计,基于避免“外语学院新校区”类似的理由,决定避开和“胜利村”相关的字眼。

  我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的旅馆是“丽江四方街客栈风城分店”,带有四方两个字,而这一带的田地又四四方方地一块块码在外语学院新校区门外,于是我开玩笑说:“不如就叫‘外院四方商业街’”,刚说完,我就知道大家要起哄。
  果然,小朱抗议:“雷哥啊,做人要厚道,你的店名可不能成为全街的名字啊。”
  我嬉笑道:“咱们这里的店名反正随便取,又不报工商局备案,想改就改,你随时可以在你的店名上也加四方两字嘛。”
  这么嬉闹着,小马却若有所思地赞同说:“我看这名字不错,反正名字也就一符号,不如先就这么叫着,不行再换。”

  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而且当时也都没把一个地名看得很重,觉得无非是有个叫法而已,懒得老为一个名字耗神,于是就一致通过了。
  半年多后,“外院四方商业街”已是威名赫赫,连远在市中心的风城大学的学生,也都知道偏远的外语学院新校区外有个“四方街”,甚至还有人以为这片商区与丽江的四方街有什么关系,其实,居然就是本人因为一己之私,半开玩笑乱取的名字。只不过,当这名字被喊响之后,却没人记得我是取名人了,这不禁让我生出一点失落感。

  这让我想起我读大学时的一件事情。
  大一的时候,同班有个山东同学,叫做赵贵喜,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赵龟头”,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起了这个外号,我真的无法清晰回忆了,也许因为大一时某次互相怄气,也许因为新生之间的互相挪揄。但不管什么原因,这个外号因其生猛独特,而迅速在全班男生间叫响了,到了大二,甚至班上女生也都知道了他这个外号。
  男生们起初还尽量避免女生在的时候喊“赵龟头”,后来既然女生们都知道了,也就不避讳了,即使课间休息,也“赵龟头、赵龟头”地喊。
  我猜测,男生因女生在场,合理地喊出“赵龟头”三字时,有了一种隐秘的性挑逗意味;而女生呢,则也因此而生出莫名其妙的兴奋,大家皆大欢喜。
  那么,唯一的受害者赵贵喜按说应该很生气吧?起初,他确实是生气的、抵制的,但后来,当女生们一听到其他人这么喊他,就会带着笑意看他一眼,使长相平凡、长期无异性关注的赵贵喜,陡然成为了女生们所谈论的男生之一,甚至有时候,有的女生会偶尔盯着他“噗哧”一笑,这都使得赵贵喜十分欣喜,很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外号。

  大四那年,即将毕业,吃散伙饭,喝散伙酒。大家都有些醉了,我突然良心发现,敬了赵贵喜一杯酒,说:“兄弟,有件事情,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想跟你道个歉。”
  赵贵喜一口把酒干了,说:“难得同学四年,马上要天各一方,不管什么事,我都原谅你。说吧,啥事?”
  我说:“哎,不该以前给你取外号‘赵龟头’啊,这四年,让大家老是‘龟头龟头’地叫你,委屈你了。”
  “拉倒吧你,”赵贵喜反而突然生气了,“这外号是你取的?告诉你,我从小就叫这外号!还你取的,你能取得出来!”
  那一瞬,我被雷了个透,天地良心,真的是我取的啊!这和后来明明因我的小自私而取的“外院四方街”,却不被大家记得我是命名人,那巨大的失落感,简直一模一样。

14赵龟头.jpg
(记忆中的赵龟头同学,非其本人照片,为网络所找的相似图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3: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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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的第三个议题,是关于修路和宣传“四方街”的。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路都很重要。
  目前,进入八个院子,只有一条原先的机耕路。这条路,从入口到三号院门口,宽约2米,勉强能进个汽车,但从三号院的围墙边开始,就只有一米四左右宽,仅够火三轮车出入,汽车哪怕是奥拓,都进不了。
  从我的四号院到小马的八号院,因为进不了汽车,自然都希望拓宽道路,最好是大家每户凑点钱,改造成水泥路。
  对于这个提议,我和小马,小朱自然很赞同,但一至三号院则不太热心。小马赶紧去喊来了五号院的人,五号院的大姐丽姐是当家的,她一来,就坚决拥护修路,说:“这路确实太应该修了,稍微下雨,就满地泥泞,目前我们生意反正这么好,每家凑个份子,要不了多少钱的。”
  阿黄、何军他们,却还是不说话。杜老师说:“这样吧,你们回去后详细预算一下,看看修这条路要多少钱,然后大家再商量。”

  至于怎么宣传“四方街”,大家都很重视。七嘴八舌地说,要居安思危,早日把“四方街”的牌子打响。
  因为听说新外院里面的商铺,也即将交房,估计装修最多只需花费一个月,校内那些商铺就也可以营业。届时,肯定对我们八家院子造成顾客分流。所以,必须在校内商铺营业之前,将学生们吸引到我们这里来。使他们形成到我们这里消费的习惯。
  可是,怎么才能打响呢?小马提了个建议,就是大家凑钱在外院东门外的大路上,竖一块大广告牌,顶上几个大字“外院四方商业街”,下面是我们八家馆子各自的名字。大家都说,“这主意好。”

  第四个议题,是办不办工商执照及如何办工商执照的问题。
  目前,八家店说穿了都是黑店,而且既然看前景生意必然很好,为了防患于未然,都感到有必要合法化。但是,农村院子无法办工商执照是法律规定,去办是肯定办不了的,那如何应对?大家之前嘴上都不说,但其实一直是内心深处都为此忧虑着的。

  何军说:“这些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过于急着主动去办,那些管事的一旦看出我们心急,反而会趁机敲我们一笔,不如以静制动,等他们来催,无非是交一点钱。”
  小马说:“我以前在科大门外开商铺的时候,起初也是一直办不了营业执照,无非就是那些工商所的人偶尔来催一下,他们来的时候你就陪着笑脸,塞点烟啊什么的,喊你办你就答应着,然后慢慢跟他们拖,实在拖不下去了就送点红包,再不行就喊几个地痞趁他们下班买菜的路上威胁一下,这么软硬兼施,一般都能糊弄过去。”
  杜老师说:“你们知道不,风城舞蹈学院的新校区修在和我们一样偏远的东郊,校园侧门外也有两排农民房,全部都被改造成商业区了,同样也没一家有营业执照,不是照样经营得好好的吗?无非是到时候给镇上和村上交点钱,大家不必过于忧虑。但是,我们也要小心一点,以防万一,首先是在平时提都别提营业执照这些事情,不要让当地农民看出我们有这个担忧,其次,如果镇上村上啥时候来检查之类了,咱们大家就团结起来,一起凑钱,送个大红包,就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商量一番后,大家稍微心定了一些,其实什么对策也没真正形成,唯一的成果是达成一致:要尽可能的在平时谈都不谈执照问题,不要让学生们关注这事儿,更不要让当地农民关注这事儿,能拖一天算一天。
  的确,除此之外,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是选一个会长。既然这个商业区正在形成,八家商户虽然有竞争,但的确有存在许多共同利益需要维护,例如修路,应对未来可能的各种检查,以及宣传“四方街”……因此,大家都觉得,需要有人来撑个头。
  张超提议杜老师,杜老师立即摇头,说:“我等开学这一阵忙完了,主要精力还得花在成人学院教课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如请黄哥来当会长。”
  阿黄一听,吐了个烟圈说:“兄弟我从小就只喜欢耍,对当官从来没兴趣,不如就请小马当会长,他能力强,又热心。”
  何军赶紧附和,其他人一看,也都同意,小马先是略微推辞了一下,然后就仿佛很勉强地答应了,于是,小马就当上了我们这个非正式协会的会长。他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大家都非要我来当这个跑腿的,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我去把修路和宣传‘四方街’的费用核算一下,然后挨家平摊收钱。”
  大家都半开玩笑地说:“马会长,你升官了,这下要更辛苦了哦。”而后就闹喳喳地散了。

  我和杜老师一起走出门,看着阿黄和女朋友紧搂着,一扭一扭地在前面走,不禁有些疑惑,悄声问杜老师:“阿黄不是和你那干妹妹在耍朋友吗?”杜老师哼了一声说:“什么干妹妹啊,喊着玩的,成教院最滥的一个女人,以前也不知道做什么的,想来混文凭,这学期自动退学了,好象是到海南三亚去捞世界去了。”
  我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看了看杜老师,又不知道有什么话可说。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3: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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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天刚亮就开会,所以开完会我回到小旅馆,客人们多数也才刚刚起床,有的则在等着我退押金,我意识到,赶紧请个员工,已经是当务之急,否则,我以后别说开会,哪怕去吃饭也走不开身。
  于是我赶忙在旅馆门口贴了张招聘启示,心想,中午的时候,来吃饭的学生路过我这,肯定会有应聘的,到时候我就招个漂亮的女生。

  哪知道,中午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但真愿意勤工俭学的却其实很少,愿意来旅馆打工的女学生,则更少。即使偶尔有女大学生上来询问,也普遍长相不佳,或是穿得过于朴素。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手头紧,何必勤工俭学?如果长相漂亮,何必到我这里应聘?看清了这一点,我不禁感叹一声:“理想总是丰满,现实总是苗条,理想和现实之间,在任何领域,都是差之千里。”不过,这时候我还没死心,想多撑一两天,万一能招到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呢?

  中午过后,小旅馆终于客人散尽。我清点那些情侣们的战场,发现平均每间房子至少有两个避孕套,有的还知道扔进垃圾袋,有的则随意地丢在地板上,甚至床单上。
  我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那些东西,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拿了把火钳,捏着鼻子夹起来丢进大垃圾袋去。
  至于床上用品,是必须换的,我事先为每间房配备了3套床单被套枕套之类,因此换洗到还从容。不过当天的床单被套肯定必须当天清洗,否则未必能及时干透,由于还没招到服务员,我又懒得自己动手,看到原来的女房东刘嫂就在对面,想到她也没什么工作,没任何收入来源,于是我问刘嫂:“我还没招到服务员,刘嫂要不你今下午临时帮我收拾一下房间,洗一洗这些被套什么的,我给你40元,如何?”

  我院子里有洗衣机,因此清洗被套其实并不辛苦,最多两小时就能做完全部清洁工作,而且我自己还主动扫地拖地,因此,我若到镇上喊个陌生的农村妇女,估计最多给20元就可以了,而我给刘嫂40元,其实是真心想帮帮她,毕竟她闲着也是闲着。
  本以为刘嫂会比较高兴,但我随即发现,她虽然立即就答应了,但眼神里并没有开心的神情。
  我立即醒悟,她就住在对面,对我旅馆昨天晚上的收入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如果他们自己有眼光,自己做,那么,这些收入就都是他们自家的,但却因那时不懂,将院子租给了我……我心底一沉,发现自己大意了,但既然已经喊她了,这时不宜再多说什么,只是我更坚定了务必在今天下午招一个服务员的念头,甚至如果下午只有男同学来应聘,我连男生也招!

  傍晚吃饭时,终于又有一个女生说愿意应聘,我抬眼看去,这个女生尽管依然不漂亮,但眼神中透着热情单纯。于是我在内心决定招她。
  “老板,多少钱一个月啊?”
  “800”我故意说低一点,等待着她若不满意,我好往上加一百。
  “恩,可以”,她完全没有讲价的想法,只是说,“不过,老板,我毕竟要上学,我每天下午6点后来可以不?”
  “不是不可以,但我旅馆中午必须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清洗被套啊。”我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中午吃了饭就来做卫生,下午2点上课前我回学校,6点后再来,工作到10点,老板,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满好,就装做有点纠结的样子,貌似很迟疑地说:“哎,那就先试试吧。

16刘嫂.jpg
(女房东刘嫂近似图,注:非其本人画像,为网上找到的气质神情相似图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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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三天,我们四方街的商家都在招聘员工。
  起初,都想招漂亮的女大学生,因为这样能吸引来更多的顾客,甚至指望着自己能因此有点艳遇。
  但实际上都没能招到。
  小朱的“有家客栈”招了个女生,有点象周星弛电影里的“如花”,相比之下,我招的这个名叫冯小莉的女生还算看得过眼,不禁令我沾沾自喜。
  冯小莉,读大二,贫困生,人很勤快,接触两三天后,我对她越来越信任,许多时候甚至收住宿费和押金,都让她代劳了。

  小马已经张罗着将“四方街”的广告牌竖了起来,他把做广告牌的费用列了个清单,然后挨家收钱。不少人都觉得他报价有些偏高,但既然是他在跑腿,也就没人认真计较,想,如果有回扣,也就算是给他的辛苦费吧。
  小马收了其他几家的费用,转到我这里时,他看四周无人,突然悄悄对我说:“雷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支持你取的这个‘四方商业街’的名字?”
  “为什么?”我心里确实也有些纳闷。
  “雷哥啊,你看看,我们这八家院子,是一条斜线串起来的,哪里叫‘四方’嘛”,小马说,“但是,你发现没有?你们四号院,和我们六号院,再加上你们房东他们新修的这个平房和他那块地,正好就构成了个四方形!”
  “这到是个事实,但这有如何?”我问。
  “哎呀,雷哥你怎么不开窍啊,我们这里是个四方形,而整条街又叫‘四方街’,这就意味着咱们这两三家,是整条街的中心,我已经跟你们房东说过了,以后打算把他家的平房和那块地也租下来,改造成一个四方形的露天啤酒广场。这下‘四方街’就名符其实了。以后咱们紧挨着啤酒广场的这几家,包括你们旅馆,就成了最黄金的口岸了!”

  我很吃惊,小马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这么远。有人说高手下棋看两步,小马明显是能预先看三步以上了,确实是个人精。至于他为什么给我说这些,一来是邀功,并拉近关系,二来,他是暗示我,我门前的这块地,他是预订了的,提醒我不要插手。

  我曾经想过,将自己门前的这块四四方方的地,加上我房东新搭的平房,做成一个露天喝茶的茶园,但是,我又担心房东在田地上新搭的平房属于违章建筑,说不定要勒令拆除,因此我虽然有这想法,但并没实施。
  没想到,小马竟然捷足先登了。但是,我也并没下决心去争,心想,假如小马租了,开成啤酒广场,至少可以使我的旅馆门外更热闹,而且终于可以让我的房东搬家,我也落得一个耳根清净,也算是好事一桩。

  我的房东两夫妇,自从看着学生们搬来之后,我的旅馆生意越来越好,他们的心也就越来越沉。由于他们就住我旅馆对面,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还彼此热情地打个招呼,如今他们却经常把头一埋,似乎不太乐意招呼。虽然合同签定,白纸黑字,他们想反悔也晚了,但一直住得这么近,终究不是件好事,我隐约觉得有些担忧。盼望着他们最好早点搬走。

17,无花.jpg
 (周星弛电影里的经典角色如花)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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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后的第一周,眼看就要过去了,我们每家餐馆旅馆,都赚得钵满盆满。何军,小马,他们旅馆房间多,自不必说,即使是我,仅仅9间客房,每晚都满员,加上白天有一些零星的钟点房,每天的收入也至少600多元,而且既不交税,也没什么其他杂费。水是井水随便用,除去人工开支和电费及房租,每天的纯收入起码500元。这么算下来,每个月能有1万5的净收入,实在令我喜不自胜。至于小马,何军他们,每个月能赚3万多元,的确有些惊人。
  看着我们大把大把地捞钱,阿黄他们也坐不住了,一边加紧搞他们网吧的最后准备,一边到外语学院校内发小传单招聘网吧服务员。

  终于,在我们开业八天之后,阿黄他们的网吧,也开业了。放了很长的一串鞭炮,不仅把学生们吸引了过来,还使得附近村民们也都过了。我当然也过去凑热闹,一进网吧,就感到一阵阵热浪。
  “怎么不开空调?这么热的天。”我问阿黄。
  阿黄和罗老师都在挥汉如雨地搬电扇,边搬边喘气,说:“这鬼地方,是农村电网,网吧全部计算机打开后,就带不动空调了,可惜了我昨天才买的2台空调机,幸亏买的是二手的,否则亏大了。”
  我安慰阿黄他们:“没关系,已经九月了,秋老虎再威风几天,就要收山了,而且你们生意这么好,即使没空调不也坐满了?”
  阿黄笑笑说:“这倒也是。”
  正说着,忽然听到耳畔很秀气的一个声音在问阿黄:“他们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好象你们正在招服务员,是吗?”

  我和阿黄都抬头看去。必须承认,我在第一瞬间,有一种被轻轻地电击了一下的感觉。
  这是一个我仿佛一直寻找,或者,在期待其出现的姑娘。她的眼神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胸部很挺,夏天的简单T恤套在青春的躯体上,仿佛箍着两只兔子,而她的腰身却又那么细,与硕大的胸部那么不和谐,并因这种不和谐而格外邪惑——然而她的神情又是那样无辜,那样纯真,那是装不出来的纯真,与乳房的巨大无关。

  我看着她,傻傻地微笑了一下,但她显然正急于找一份工作,洁白的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直视着老板阿黄,仿佛没看到我。我心里突然生出一分妒忌,想,时也运也,我招聘那几天她没出现,不早不晚在阿黄招聘的时候却来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我估计阿黄这小子心里乐开了花,果然,他笑得满脸稀烂,正在跟那女生谈条件。我在一旁,装做东看西看的样子,其实一直在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从对话中我听出了,这女生叫历鹃,在法语系读大四。
  结局毫无悬念,阿黄开出每月1500的工资,并且上班时间比较随意,还可以边上班边上网,从而留住了历鹃。并且,阿黄还另外招了个女生,和历鹃轮岗上班,这样她们就能轻松一些了。
  我有些失落,心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无非因为这里四野荒凉,想上网都没地儿,为了图个上网方便,才来应聘,象我那样的小旅馆,给再多工钱,她也未必做的。这就叫命,我没那个命,做人要认命啊。

18-1.jpg
(历鹃身材非常火辣,这是她的侧面照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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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黄他们网吧开张,对我们刚刚形成的“四方街”来说,带来了三件事先都没预料的事。
  第一,是虽然早知道网吧开了生意会很好,但没想到如今的大学生会那么喜欢上网,由于周围暂时没别的网吧,校内那家网吧也还没开张,因此,几乎所有想上网的学生只能到这里来,于是竟出现了上网要排队的现象,有时甚至排两三小时。不过这也使我们“四方街”的名头更响亮了,几乎所有外语学院学子,都知道新校区东门外,有了我们这条小街;

  第二,曾以为我们这些靠近大学的店铺开张后,都能招到漂亮的女大学生当店员,但没想到我们这几家店其实都未能如愿,更没想到的是,阿黄他们的网吧却能招到远远比我们想象中更美丽的女生。
  历鹃的美丽即使在以美女闻名的外语学院,也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当然,何军的老婆卿云也异常漂亮,但年龄不同,感觉也就不一样,一个是清纯女生的健康活力,一个是成熟女人的妖娆妩媚,此外,二号院的芳妹固然没她们那种令人震惊的美,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婉可人,并且如邻家女孩那样让人感觉亲切,所以也让人赏心悦目。她们三人,仿佛“四方街”的三朵姊妹花,给我们这个简陋的商区平添了许多魅力;

  第三,虽然我们对农村电网的电压偏低略有耳闻,但我们多数人都没想到,网吧一开,不仅空调带不动了,甚至连电热水器也带不动了。这个村原来的电线从来没承受过如此多的电器,如今,只要网吧的计算机一开启,小马和小朱他们旅馆的那些电热水器就会跳闸,他们的热水器陡然变成了聋子的耳朵——纯摆设。

  我在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何军他们为什么要买燃气热水器。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小马其实已经下棋看三步,可谓是高手了,不幸的是何军他们下棋能看五步!
  既生瑜,何生亮,上帝喜欢在狭小的空间里让棋子们狭路相逢,如果真有上帝,他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家伙,他喜欢看着人与人之间最棋逢对手的贴身肉搏。

  小马和小朱有些进退两难,若要更换热水器,成本太高,若不更换,失去了洗澡的优势,是个大的败笔。
  好在,暂时这一带旅馆数量尚少,何况正是盛夏,洗冷水澡也能忍受,因此,即使热水器用不了,依然还是能住满。不过,住客们纷纷要求,按照没有热水的客房价格收费,于是小马小朱他们每间房子每晚就少赚了十元整。

  但更令小马小朱忧虑的是,虽然我们“四方街”是离新校区最近的,占着地利之便,但两公里外有个商品房小区,已经有聪明人在那小区里租下套间,改造成钟点房和旅馆,并包下面包车在外语学院校门口揽生意了。
  面包车顶上立个小牌子,写着旅馆电话号码,以及一排大字:“24小时热水淋浴,免费接送”,生意还相当不错。
  更主要的是,这种方式具有带动作用,必然有更多的人到附近小区租房子改造为旅馆,这意味着时间越往后,我们这些旅馆将面临越来越激烈的竞争。

  我和何军的旅馆靠近路边,并且有热水,所以受到的冲击比较小,而小马小朱的旅馆在小路尽头,如今又没了热水,冲击相对大些,使他俩不得不居安思危起来。
19网吧.jpg
(阿黄的网吧近似图,注:非其网吧,为网上找到的相似图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20 

  2008年9月,网吧开张后的那两星期起,一直到2009年1月放寒假之前,是我们“四方街”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那时,整个新校区数以万计的学生,每到中午和傍晚,就如过江之鲫一样,往我们那里涌,那一番盛况,可谓空前绝后。
  从外语学院新区的东门通往我们“四方街”的人流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还迅速带来了一个新的商机:很快就有人自发地在这条路边摆起了地摊。
  起初,来的都是早前就曾在外院老校区摆过地摊的“地摊族”,随后,附近的村民们也终于坐不住了,蜂拥着加入了“地摊族”的行列。

  六号院的原房东凤姐,在小马小朱租下院子后,就在近旁他们自己的田地上,违章搭建了一个平房,住了过去。
  和我院子的原房东一样,他们亲眼目睹了这八个院子在短短几十天内所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亲眼看着他们曾经以为毫无用处的自己的祖宅,神奇地变成日进斗金的印钞机。
  他们有羡慕,更有无尽的懊恼。但合同白底黑字,按着指印,木已成舟,无可奈何。
  生活终究要继续,懊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商品经济的大潮势不可挡,他们身处其中,颠簸沉浮,看着那么多陌生人过来摆地摊,一个晚上能挣好几十,甚至上百,于是,也都心动了。

  这个村里的原住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凤姐。
  凤姐比起其他村妇,本来就泼辣许多,而且手巧,懂得裁缝。她家里原本就有缝纫机,见如今门外就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于是将缝纫机搬到了从学校东门通往四方街的口子上,给学生缝缝补补,第一天,居然就赚了70多元,把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附近的村民,几乎全部火速加入了地摊大军,这就导致从学校东门到“四方街”这短短的四百多米道路两旁的空地,迅速被瓜分占据。

  我的原房东刘嫂,没有凤姐那样的手艺,就在家煮茶叶蛋,还顺带卖一些卤菜,几天后也走上了正轨,生意兴隆起来。
  钱能壮胆,此言不虚,刘嫂陡然也变得满脸红光,再不是前几天40元就答应给我洗被单的刘嫂,更不是一个月前将9千元钱颤微微地数两遍的刘嫂了。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下,刘嫂他们是更不愿意搬走了。为了试探口风,这天傍晚,我装做散步,踱到刘嫂的地摊前,先是问了问生意,而后,仿佛不经意地说:“刘嫂啊,我听小马说,他要租下你现在的平房,和平房前那块四四方方的地,是不是哦?”
  刘嫂一边卖茶叶蛋,一边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们还没答应,其实除了他,还有其他人也来问过,也出过价,但我们想,毕竟我们的院子是你租下来的,这块地和平房如果你来租,弄成一个整体,是最合适的。”
  我也有些心动,就问:“那多少钱?”
  刘嫂想了想回答:“小马他们给我出一年3万元租金。”
  “3万!”我说,“租院子也才一年1万8,这小小两间平房,就要3万?”
  “院子便宜那是因为我们当时傻啊”,刘嫂说,“现在,我们不能再傻下去了。对吧?”
  我一时语塞,打了个哈哈,然后说了点别的,尽量显得淡定的样子,慢悠悠地踱开了。


20四方街人流如潮.jpg
四方街人流如潮意境图,注:非小说中所指的四方街,为网上相似图片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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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我,还是小马,都显然不愿意为刘嫂这半亩空地和两间平房,付出每年三万的代价,何况他那平房是违章建筑,万一有关部门斗硬,说拆就得拆,这些我们心里都清楚,不愿意冒这个险,因此,改造啤酒广场的事,也就暂时搁浅了。
  其实,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那些天主要的心思,都没放在啤酒广场这事上。

  小马那段时间的心思,主要放在修路上,他希望将原来的机耕道,改造成一条能通汽车的水泥路。
  但是,一问造价,才发现难度非常大。
  怪不得人常说,路是用钱堆出来的,即便修咱们这种宽约2米的水泥便道,成本也让我们很难承受。
  于是小马建议,不铺水泥,只铺便宜的炭渣,重点放在拓宽路面上,以便小汽车能开到我们后面几家院子来。

  整条路的瓶颈,就在三号院围墙边那一小段,长约15米左右,之所以只有1米4宽并且长期没拓宽,原因是那里是块“台地”,路基两边高差很大,一边是围墙,另一边是旱田,而那块旱田比路基矮半米,这半米的高差很难填平。
  要拓宽这瓶颈,要么将三号院的围墙往里移,但不仅何军他们不会愿意,三号院的原房东肯定也不会同意,这直接涉及原房东家宅基地的面积,自然是不愿缩小的。那么,唯一办法是填上高差,拓宽台地,不过这样一来,造价必须大大增加。

  希望拓宽路面的,除了小马小朱,还有五号院和我的四号院,但对一,二,三号院来说,拓宽道路对他们几家并无实际效益,甚至我们生意变好了,对他们反而有负效益。所以,对于修路,他们一直只是敷衍。
  如果只是平摊下来不多的开支,或许出于整条街的商家维持关系的缘故,他们还会答应,但如果要填高台地,加大开支,他们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一、二号院采取不予答复的办法,三号院则干脆直接拒绝说:“我们前面的路本来就不窄,我们自己稍微加工整理一下就行了,而后面的这些路我们基本不使用,让我们也摊费用,说不过去嘛。”
  于是,小马的修路梦想,在第一个回合,暂时受挫。

  但是,小马是一个特别顽强的人,他想了两天,又召集我和五号院的丽姐,商量说:“如果修路,的确是主要对我们这五个院子有好处,他们三家院子在前面,本来路就宽,而且本来就离公路近,我们这五家院子,如果不修路,一旦学校里面的商铺开张,我们受到的冲击肯定大得很。”
  我和丽姐心里也明白,这的确是事实,不过,我们四五号院毕竟在中间,即使不修路,我们的处境也比小马小朱好一些,所以我们没他们那么急。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修,确实也比不修要好,但如果花的成本太高,我们就宁可不修。

  小马对此也心知肚明,于是,他抛出新的方案:“你们注意到没有,目前这条路,是从一号院进来,我们这几家,在路的最后面。但是,我们这几家反正都必须修路,与其拓宽三号院围墙边的台地,不如另外修一条小路,由雷哥的四号院口,直接通向公路,这么一来,从外院东门出来的学生,因为咱们这条新路的路口离东门更近,必然都走新路,那么,整个格局就变了,雷哥那成了我们‘四方街’的路口了,我们这几家,就成了‘四方街’的中心地带,你们觉得呢?”

  我们几个一起走出门,顺着我的院子往公路上张望,发现果然有一条田间小路弯弯曲曲通往公路,并且路口比目前的路口离东门更近,顿时明白小马的思路完全可行,大家不禁上下打量小马,都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五号院的“大姐头”丽姐说:“小马,哦,不,马会长,你只在这里开饭店开旅馆,真的是屈才了。你完全可以找个小国当总理了。”


(附新路的手绘指示图,图中虚线所示的从夜市中穿出的3号小路,即为小马规划并最后修出的新路,从图中可以看出,其路口离外语学院东门比原来老路的路口近很多,不过,这条路的修筑,并非一帆风顺,后面的故事里将逐渐讲述。)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22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马的确是个实干家,如果抛开一切成见与个人恩怨,客观而言,小马具有许多成功者所需要的质量特征。例如,坚韧,百折不挠;例如,遇事冷静,擅长判断形势,权衡利弊,做出取舍……
  然而,我内心其实一直不喜欢小马,很长时间里,我一直反思过原因,最后我猜想,是因为他与我不是同一种人,我表面固然看着也还算精明,但我内心深处一直是个爱做梦的人。我骨子里从来是理想主义者,而非现实主义者。

  也正因此,我总是容易沉迷于儿女情长。对爱的追逐和寻求,在我的生命里,一直占有着最重要的位置。  
  那段时间,我的主要心思,既不在修路上,也不在旅馆生意上,而是在历鹃身上,我对她的确一见钟情。

  我反省过自己的人生道路,发现每次我如果因为一见钟情而爱上一个人,往往会爱得很真,很深。
  而当我是因为日久生情而爱上了一个人,则往往理性有余,而深度有限。
  我猜测,对大多数男人来说,在第一个瞬间就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一个人,那往往是最纯粹的爱。
  只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不顾一切都只能发生在小说里,而非现实的世界中。这个世界有太多太重的负荷,脆弱的肉身,如何真能不顾一切?
  所谓初恋往往最不顾其他,其实无非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爱情这朵玫瑰,有那么多刺。而以后被刺伤得多了,自然懂得了畏惧,自然不敢再不管不顾。
  岁数越大,顾虑越多,哪怕真的又一次一见钟情了,也必然顾左右而言他,无论是面对着对方还是自己的内心,都躲躲闪闪,欲语还休。

  也正因此,尽管我在第一瞬间就爱上了历鹃,但我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从来未曾表露。
  我只不过会时常溜到阿黄的网吧,一边和阿黄他们瞎聊,一边偷偷偶尔看几眼历鹃,而每当历鹃看我,我就立即假装看着别处,一幅正襟危坐的模样。
  我就像是十七岁时第一次暗恋一个女孩子那样,毫无章法,没有招数,因此必然丢盔卸甲。

  当然,由于经常去一号院,次数多了,渐渐也就和历鹃彼此认识了,互相偶尔还开开玩笑。
  令我意外的是,我和历鹃居然是老乡,她满口风城话,以至于我一直以为她是风城本地长大的女孩子,认识两个星期后,才知道她竟然是马江市中田区人,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老乡。

  历鹃很高兴在这里有我这个老乡,她说:“你们这条街,坏人多,有老乡你关照我,我觉得安全多了。”
  我说:“别,男人都是狼,老乡也是。防火防盗防老乡。”
  历鹃笑着打一下我的肩膀,说:“那我就是猎人,打你们这些狼”。
  我回到我的小旅馆,回味着她触碰我肩膀的那个瞬间,心里竟然感到暖暖的,有些幸福。

  阿黄常说,“雷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女人的。你太腼腆了,要够坏才行。”
  是的,俗话早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问题是,我一旦遇到喜欢的女人,就往往有点傻,好人不象好人,坏人不象坏人,悬在半空,两头不靠,所以,在泡妞方面,我一直缺乏天分。
  这让我时常感到十分落寞,我多希望自己也能巧舌如簧地在历鹃跟前贫嘴啊,然而我每到她面前,就十分口拙。
  有时候,碰到历鹃值班,我连小旅馆也懒得打理,整个下午都坐在阿黄的网吧里,开一台机子,打一下午的游戏,但我的心思总会从游戏中游离出来,浮动到不远处吧台里的历鹃身上。
  这个吧台设计得比网吧大厅高一小截,历鹃累了的时候,会手撑着台子,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

  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风城九月下午的阳光有些灿烂,却又在灿烂中有几分雾蒙蒙的,这阳光总会有几缕挤进窗户,洒在历鹃身上,在她身体曲线的某些部位镀上迷离的金边。
  她的发丝毛茸茸的,充满生机和活力。她最多也才21岁,而我当时已经34岁了,我正走在青春消散的道路上,而她的青春之旅才刚刚启程不久……
  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着她,觉得她如同城堡里鲜花初绽的公主,而我,则是城堡外阴暗地沟里一只快老的蜥蜴,心中充满了绝望的爱情。

22,自卑.jpg
(我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看着她,觉得她如同城堡里鲜花初绽的公主,而我,则是城堡外阴暗地沟里一只快老的蜥蜴,心中充满了绝望的爱情。)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23

  那段时间,我就那样时常耗在阿黄的网吧,连经营旅馆也没那么上心了,对门前那块可以改造成啤酒广场的四方田地,自然更懒得操心。
  我原以为最终小马也许会租,但结果,临了却是一个矮胖子租了下来。

  那个矮胖子,只租了田,所以原房东夫妇,依然住在平房里。
  只用一个星期时间,矮胖子就把田用水泥铺平,用竹竿围起来,形成了一个啤酒广场。
  有一次,我出于好意,对矮胖子说:“兄弟,田里是不准弄水泥的,说不定上面要查。”
  矮胖子斜睨了我一眼,说:“谁敢查我,我查他全家!”

  不久后,我听人说,矮胖子人称罗矮虎,是这一带村镇里的一霸,进过监狱,吃过牢饭,天生横蛮,连村长镇长都惧他三分。
  他之前没注意到“四方街”的商机,等他注意到了,院子已经全部租完了,作为一个晚来者,他也想捞一桶金,于是搞起了这个啤酒广场。据说我原来的房东怕他,只敢收了不多的租金。

  让我郁闷的是,罗矮虎租的地和我租的院子属于同一个房东,因此,我们的电线牵的是同一个电表,罗矮虎十分霸道,拒绝在他的线路上再安一个电表,因此,每个月他到底用多少电,完全只能估算,他来之后的第一个月,只象征性地给我50元电费,其他的都由我支付,摆明了是白占我便宜。
  我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想息人宁事,于是也没多计较。
  这使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烦闷。原本以为不再为别人打工,自己开个小旅馆,自由自在。可生活永远不如预期那么顺利,我依然在现实的世界里左突右支,疲于应付。
  而同时,我还要在暗恋的爱情中绝望着,压抑着内心的激情。

  福无双至,祸却历来不会单行。
  十月国庆节刚过,小旅馆的经营,就遇到了一个新麻烦:一天下午,突然两个小痞子模样的人,跑进旅馆,东张西望,开口就说:“喊你们老板过来。”
  我赶紧过去,虽然内心有一点点怯,但还是看起来沉稳地说:“什么事?”
  “什么事?好事!”其中领头的那个,嘻皮笑脸地说,“这位老哥,你们旅馆生意好哦?”
  我递了支烟,说:“哪里哪里,也只是混口饭吃。”
  “大家都是混饭吃,能不能让我们兄弟也跟着混点饭吃?”那个又说,“放心,我们不是来刮财的,我们是和你共同发财。”

  怎么着呢?仔细问了,才知道,他们是想在我的旅馆摆两台“老虎机”。
  他们说,已经在这条街转了几遍了,发现我的旅馆位置适中,不太临街,但也不太偏,很适合摆“老虎机”。
  “摆两台就够了,就占你店里巴掌大一块地,那些想玩的人投币就是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半个月和你分一次成。你相当于白白拣钱。”
  我内心当然不愿意,毕竟是赌具,我只想做正经生意,不想惹任何麻烦。可是,又不好一口回绝他,于是我只好说,“我想想。”
  他们俩夸张地笑着,硬在我桌上留一包烟,出门了。
  剩下我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头都大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24

  如何去应对那两个小地痞,真是让我愁煞了头。
  我从小其实就是个胆小的孩子,虽然性格叛逆,不是那种乖学生,但是,我的叛逆只体现在内心对世俗价值体系的抗拒上,而不是体现在打架和“操社会”上。

  简单地说,我的叛逆,在于我时常不把众人认为好的东西看做好。
  例如,多数人都觉得当公务员很好,可我真不觉得,所以我大学毕业后尽管辛辛苦苦考上了某省级机关的公务员,但我干了三年多就辞职了;
  又如,多数人觉得当大老板有钱有势很威风,可我觉得自由自在更舒服,当闲云野鹤,不受他人拘束,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一句话:我不爱被别人管,但也没有管别人的权力欲望,所以,我最适合的就是当个自由职业者,过闲适的生活。

  但是,岁数越大,才越明白,闲很容易,但闲而且舒适,亦即“闲适”,却很难。
  25岁之前,我对征服这个世界信心百倍;而30岁之后,我才明白,在这个世界哪怕想有一席之地,也很难。

  世界随时在给你出单项选择题。你选择悠闲的时候,就往往无法选择富足,除非你是富二代。
  因此,在2008年,尽管我已经34岁,却因一直没有积极地在这个社会上去进取,去搏击,去占有,去获得,所以,我实际上尽管不算赤贫,但也不算富有。

  同时,由于我的叛逆历来只是观念上的叛逆,而非那种社会混子的表面上的惹事生非,呼朋引友。所以,我一直几乎从没和社会上的“操哥”们有任何联系,以前没做过小生意,也完全没有应付这方面情况的经验和资源。
  眼看着那两个小混混要在我旅馆摆“老虎机”。我惟恐自己好不容易顺利运行起来的小旅馆有意外,因此完全不想合作。可是,又怕得罪了地痞,一旦他们真来滋事,自己没任何后援,又该如何是好?

  我这才发现,一个人,你可以玩个性,可以特立独行,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一旦你遇到了困难,你之前的所有个性和独特,就会成为你化解困难的障碍!
  有个性的人往往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少,而朋友少就意味着你遇到麻烦无人帮忙。我终于明白,生活其实是有一本帐的,你的每一次玩个性,都会被记在生活账本上,并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连本带利还给生活。

  那两天时间里,我其实也想过要采取点对策,但发现自己并无什么应对方法。我熟悉的朋友里,不仅没有混“黑道”的,甚至连混“白道”的都没有。
  想起来真是无奈啊,我在风城生活十多年,所交的朋友,要么是一些书生意气的愤青,要么是一些敏感文弱的文青,又或者是一些底层做小生意的贩夫走卒。
  以前,我曾为此十分自豪,得意于自己从不以利益关系为出发点,去结交朋友——我特别乐意交往那些并不可能帮上什么忙的朋友,认为这样才没有利益关系,才是纯净的友情。甚至在内心深处,刻意远离自己当年在省级机关工作时的熟人朋友,也刻意不与从政的人有任何交往,仿佛这样才足够清高,配得上自己当初断然绝然的辞职。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是在我生活十多年的城市,居然连两个岁数小我一轮的小混混,也让我束手无策。
  不得不感叹,生活真的充满了对所谓“闲云野鹤”的嘲讽。你以为你远离功利场,就真成了野鹤么?错了,除非你一直离群索居,如同一只鸟一直不停地飞,但你一旦停下来,哪怕暂时栖息在草丛里,立即就会钻出些什么,让你明白,野鹤只是幻影,在世俗眼里,你连落汤鸡也不如。

  在没开小旅馆之间,我主要从事证券投资和网络编辑的工作,几乎不用与人打过多交道,因此,并没什么事情让我意识到自己并非野鹤,长期活在自我的遐想里,以闲云野鹤自居,甚至有几分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沾沾自喜。
  而如今,一旦开起了实体店,哪怕仅仅是一个小旅馆,各种意外接踵而来,让我终于明白,我其实根本不是鹤,飞不了那么高那么远,在天空盘旋了一小会儿,却还是不得不降落下来,我终究只不过是一只小麻雀。

  我这小麻雀同时似乎还沾染了鸵鸟的习惯:遇到麻烦,喜欢把头埋到沙里,以为眼睛看不到,麻烦就不存在了。
  所以,那两天,除了烦躁,其实我并无准备,甚至天真地寄希望于他们说不定不会再来,或者,他们来之后,我好言好语婉拒,说不定也能相安无事。

  但两天后,他们真的来了,并且将一把匕首,用信封装着,放在了我小旅馆的桌子上。这下,我不得不打起12分的精力应对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4-17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25

  于是,我仔细搜刮大脑,绞尽脑汁,想从脑海里某个荒僻的角落,搜寻出一两个能解我一时之难的朋友。

  这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这年头,大家交朋友,都越来越现实,往往只交彼此用得上的人。以前我曾看不起这种“酒肉朋友”,如今突然生出许多的谅解:这年头生存不易,谋生艰辛,而时间却越来越少,把有限的时间、精力和资源花在有“利用价值”的人身上,才能有回报,才能应对“不时之需”……说到底,也是无可奈何——其实,谁不想“纯友情”啊,谁不希望“君子之交淡如水”啊——但是,这狗日的生活,活生生把人都逼迫成了功利现实的“酒肉朋友”了。这不是哪个人的错,而是生活本身的错。

  明白了这一点,我决心赶紧交“酒肉朋友”。
  在脑里列了个名单,以前省级机关的朋友,因为复杂的心理,我依然不愿意交往;大学时的同学,除了一个叫王胖的比我还迂腐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什么特别熟悉的,突然求上门去,实在有些唐突;我一位大学老师的老公,在风城市某派出所当副所长,但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看望过那位大学老师,莫非此时能厚着脸皮开口相求?
  所以,搜寻一番之后,想要找个哪怕能酒肉一番的“有实力”的朋友,竟然还真的找不出来。

  那么,只好赶紧从新认识的人里物色。
  小马小朱,本质上讲属于小人,我此刻求他们,估计不仅落不着好,而且会被他们看穿我是只“纸老虎”,以后说不定会找机会落井下石,大大不利于我以后继续在“四方街”混。
  相对来说,何军和张超,让我觉得安全一些,我和他们一起喝过酒,一起看过头上的星空,似乎有着一抹共同的理想主义情怀,让我觉得比较可靠。于是我把希望押在他们身上,买了一大盘牛肉,一打啤酒,就去了三号院。

  依然是就着夜风,在他们的院子里喝酒,不同的是,那时学生都还没来,院子里十分清净,而短短几个月后,同样一个院子,却已经人声鼎沸,以至于我们几乎无法安静地说完一个话题。
  但更大的差异是内心,大家的内心都变了。每天爆好的生意,让何军张超甚至卿云都志得意满起来,也都浮躁起来。而我,与那时的心情迥然不同,那时,我是比他们年长几岁,貌似有点神秘,被他们所尊重的“雷哥”,而此时,这个“雷哥”,却不得不低着声音,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帮忙应付两个小混混。

  “雷哥啊,不会吧,你在风城这么多年,比我们时间长多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几个当官的朋友嘛?随便找个当官的,让他给镇上派出所打个电话,然后等那两个混混再来的时候,就请派出所的到你旅馆里转悠一下,保证从此平安无事。”何军说。
  “我可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我老实回答,“如果派出所的这么有用,那我到时候打110报警,等警察来了,不也照样镇住了混混?”
  “耶,雷哥你千万别报警,报警只能来一时,警察一走,混混来得更凶”,张超说,“我们说的这个请派出所的过来,是来的时候要显示出和你很熟悉,或对你很关照,是朋友,那么,混混一看,就识相了。如果只是110例行公事,那么,吓不着混混的。110要管的事情那么多,和你没什么特殊交情的话,不可能老来,混混明白的。你必须展示你和警察有私交。”

  这可把我难坏了。我犹豫一下,还是不得不敬他们一杯酒,问:“那你们有熟悉的警察朋友没?”
  “我们以前又没在风城读书,来这边时间短,怎么认识官道里的人嘛,也不认识这里的警察。”何军说。
  “又或者,你找个混社会的老大,让他来一下,也能镇住混混。”张超补充。
  “这个……也没有认识的……你们有认识的没?给我介绍一个,我出点钱请他吃饭……”我的突然有些汗颜,仿佛不认识黑社会大哥,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何军笑起来:“哎,有到是有,我表哥那可真算黑道一霸,不过那是在我老家昌县,毕竟是风城远郊小县,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虽然都是婉言拒绝了,但他们还是客气地回敬了我酒,只不过,我突然那感到,卿云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轻慢起来。

  之前,我觉得卿云对我一直是有好感的。
  我特别喜欢卿云的身材,记得刚来的时候,大家还不熟悉,有一天,在当时还不叫“四方街”的这条机耕道上,她走在我前面大约3米的地方,穿着低腰的牛仔裤,1米7的身材显得特别修长,臀部很翘,随着走路而左右自然摇摆。
  我突然发现,她的后背腰下方靠近臀沟的部位,纹着一只蝴蝶,我的心不禁一阵荡漾,于是故意快走两步,靠近一点,色色地想看清楚那只蝴蝶。
  当时,我离蝴蝶最多只有一米五远,卿云感受到了身后有目光,于是她回转头,和我对视了一瞬,我大着胆子没挪开眼神,或许女人都欣赏胆大的男人,她微微笑了一下,并没表现出反感。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就在三号院,会是我未来的邻居。而之后,我们知道了彼此,谁也没提过这件事情。她应该也没对何军提起过,这成了我和她之间一个小小的秘密。
  上次在三号院喝酒,何军他们去上厕所时,我就会盯着卿云的眼睛,她就会微微地脸红一下,让我感到很开心。我甚至暗暗地渴望,说不定和她之间,能有什么暧昧的发展。

  然而此刻,当我提着酒肉来到三号院,想请他们帮忙应对混混,她看我的眼神,立即就再没了曾经的那种心照不宣的微笑。也就在这一刹那,我明白,我永远不可能和这个女人,有任何故事了。
  我心里微微一酸,一种男人的自尊,令我不再多说什么,简单说了几句谢谢的客套话,就走出了三号院。


 

最佳新人

发表于 2012-4-18 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上。:)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青烛 的帖子

谢谢青烛兄:lol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26    

  也许,命运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陷阱,当你避开这一个的时候,你就会坠入另一个;
  又或许,命运是一条接一条的传送带,把我们送到命中注定的某个角落。
  我走出三号院,迎头和阿黄撞上,这,或许也是命运的一种。

  “哟,雷哥,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阿黄问。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金鱼眼闪动的阿黄,比平时都要可爱许多。
  尽管,潜意识里,我觉得,他对历娟也有企图,所以我以前对他,既客气友好,却又始终不愿发展到“酒肉朋友”的地步。然而此刻,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仿佛是遇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有些冲动地握住阿黄肥厚的手,简单说了混混的事情。

  “那还不好办,看我的,这两天我反正都在网吧,那两人一来,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这么简单吗?”我既像吃了定心丸,又有些将信将疑。但是,除此之外我确实也没其他办法,于是忐忑不安你等待着混混的到来。

  两天后的中午,混混果然又来了,而且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哥仨站在我的小旅馆门口,象三尊门神,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五,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主。我对他们说:“旅馆其实不是我独自投资的,我还有个朋友,得等他一起来商量。”随即,我给阿黄打了电话。

  阿黄带着他的合伙兄弟罗老师,两个人很快就过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见识了罗老师的厉害。他走过来,一言不发,直接把那把包着匕首的信封,塞在最高的那个混混手里。然后看着混混的眼睛,说:“兄弟,风城南边一带混,罗五哥不会不知道吧?”
  三个混混相视一看,罗五哥实在太出名了,显然他们都知道。他们沉吟着,有些疑惑地看着罗老师。
  “他是我堂哥。”罗老师淡然地说,“我那网吧里现在都还有开张那天他送来的花篮,要不要去看看?我劝你们到其他地方去摆老虎机,四方街水深,你们未必淌得起。”
  三个混混看了看罗老师,又看了看我和阿黄,然后他们彼此互看一眼,没多说什么,走了。

  他们这一走,我感到一块巨石落了地,一下子就轻松了。但是,怎么感谢阿黄他们呢?我发自内心地说:“这次真谢谢你们了,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吃什么饭啊,举手之劳,都是一条街的朋友,客气什么啊”,阿黄说,“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兄弟本来就打算去舞蹈学院那边玩,干脆你也一起去?”
  风城东面远郊的舞蹈学院侧校门外,也有一条农村院子改造出的商业街,他们想去观摩观摩,另外,据他们朋友的可靠消息,舞蹈学院外面的那条商业街,比较僻静的地方,有家酒吧,有女生在那坐台,他们打算去领略一下。
  “去吧去吧”,罗老师也在旁边起哄,“你的麻烦事不解决了吗,该开心啊,兄弟们一起乐呵乐呵!”
  我其实对那些场所,并不感兴趣,但是,想到今天他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又不要我请客吃饭,那么,我去酒吧把酒水的钱买了,也算是一种报答。于是,我就答应了。

  傍晚,我把小旅馆的生意安排给冯小莉,就与阿黄、罗老师一起去了遥远的舞蹈学院。
  阿黄开车,他的车是一辆本田CRV。曾经有一次,我在三号院玩,听何军与张超悄悄议论过阿黄这车。
  何军说;“如果他家真那么有钱,是做房地产的,真正的富二代,怎么不开卡宴,再不济也得来辆宝马X3啊,怎么就一小日本的本田车,莫不是假富二代吧?”
  张超也若有所思,说:“真是很有钱的话,有些不怎么爱打扮的人可能并不在乎穿着,但只要是男人,肯定对车会舍得买喜欢的。所以,他开个CRV,确实不像家里做地产的。”
  记得当时卿云接了句嘴:“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们,有几个钱就生怕周围人不知道,别人说不定真的低调。”
  他们这么说着,我听在耳里,也没深想。此刻,第一次亲自坐在阿黄的CRV里,发现还是一辆最低配置的2.0手动挡。我也有些疑惑,地产商的儿子,应该开更好的车吧?不过,我什么也没多问,只是问:“你们以前常去那吗?”
  罗老师嘿嘿笑着说:“以前啊,去黄龙洞,去彭江。”
  我知道黄龙洞和彭江,都是风城附近比较“风尘”的地方。
  阿黄说:“雷哥,以前老是我俩去晃,也不好玩,如今加一个你,三个人出去晃,好玩些。”
  就这么说着说着,舞蹈学院外的那条“堕落一条街”,渐渐近了。
26.川音美女们.jpg
(传说风城舞蹈学院的女生们,普遍都达到图中两位网络美女的漂亮程度)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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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学院新校区外的那条“堕落一条街”,是风城一些耍家所如雷灌耳的。我以前也去过几次,最大感觉是特别热闹。按说舞蹈学院的学生人数并不多,最多1万余人,但其侧门外“堕落一条街”,竟然比3万学生的风城大学外还热闹。
  其实那也是农家院子改造出的商业街,但由于原本那个村子规模比较大,改造后形成了平行的四条小街,每条街长约200米,因此,显得十分热闹喧嚣。和其他农村院落改造出的商铺一样,这里的商家同样无法办理营业执照,不过却似乎没任何人来查办,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如果仅仅是热闹,那也罢了,关键是那条街美女如云。毕竟紧邻的是舞蹈学院啊。风城的耍家们普遍认同:外语学院女生固然多,但无非是以数量取胜,而舞蹈学院,那才是绝色美女出没之地。

  然而,尽管如此,当我和阿黄,罗老师漫步于此,一个又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女生迎面而过,却没有任何一个,能象历鹃那样能令我心头一亮。历鹃的美是无法言说的特别的美,她和那些学音乐、学表演、学舞蹈的舞蹈学院女生相比,或许不如她们那样五官秀丽,也或许没有她们那种被艺术熏陶过的气质,但是,那所有的秀丽和熏陶,放在别处或许如同精巧匠人精雕细琢后的艺术品,但若与历娟放在一起比较,就会立即透出一种人为的匠气。而历鹃,她浑然天成,是上天的恩宠。
  但是,并非每个人都能理解历鹃这种天然的美,包括阿黄及罗老师。固然,和所有男人一样,他们不可能否认历鹃是非常美丽的,但是,他们每看到一个走过的舞蹈学院漂亮女生,就会低语:“哇,好象演员啊”,或者,“快,快看那一个,好时尚啊,确实比外语学院任何美女都好看一些”。
  罗老师看阿黄一眼,又看我一眼,故意问:“哦,那么漂亮,莫非比历鹃还好看?”
  阿黄说:“历鹃嘛,其实也就奶子大屁股大,要说那气质,那妖媚,可就比不上舞蹈学院里面从小练舞的女生了。”

  我没说什么,我心里明白,其实很多男人并不那么在意天然的东西,自然也就不懂得欣赏天然的美,更不懂得如何珍惜天然的美。所以,他们不会把历鹃的美,看得那么高,那么远,如同星辰。
  但也正因此,他们的满不在乎,反而可能打动女人。其实人性都是贱的,或者,人在被尊重被呵护的显性心理之下,还有着受虐待的潜在心理。
  正如有个“网络泡妞高手”所说,“你把女人看得太高,你反而得不到她”。
  后来,我反思为什么我一直无法真正拥有历鹃,难道仅仅因为阿黄比我有钱?其实不是的,我从来相信,历鹃绝对不是一个很在乎钱的女孩子。

  说着说着,就到了舞蹈学院“堕落一条街”偏僻地段的一个酒吧门口了,这酒吧名字怪,叫“前卫领地”。据说,开这酒吧的颇有后台,并且在舞蹈学院里面有资源,因此,总能将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喊出来陪酒。
  “在我们这只是陪酒哦,至于你们私下里交朋友,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和我们酒吧无关。”大堂经理也是个颇有姿色的美女,嗲嗲地对我们:“三位帅哥,你们想喊念几年级的妹妹陪酒呢?”
  “随便,我不挑剔,漂亮就好。”阿黄说。
  “我要个大三的,成熟妖艳型。”罗老师说。
  “我,我就不要了,我喝酒就行。”我说。不是故意装腔做势,而是我确实不习惯。
  “哇,你这不是寒孱我们俩吗?哦,我们喊美女陪,你玩清高,那可不行。”他俩同时抗议。
  大堂经理说:“哟,这个帅哥,莫不是第一次出来玩,这么放不开,这样好了,我给你喊一个刚读大一的,绝对清纯,第一次出台,总可以了吧?”
  “不会吧?雷哥你运气这么好,你不要就让给我吧。”阿黄、罗老师夸张地吆喝起来,“不过,老板,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没耍过,故意说瞎话哦,第一次出台,哪能那么巧?”
  “真是这样的,是她的一个师姐介绍的,她师姐在我们这里做一年了,读大三,这个是她的小老乡,刚进校才一个月的新生,家里出了点意外,需要赚钱。”
  “哇,雷哥,你拣到宝了,这可不能再不要了,否则就是不给我们面子。”阿黄自做主张地说,“老板,快喊过来,他不要我要。”

27舞蹈.jpg   
(许多练舞的女生,是男人们的梦中情人)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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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陆续就有四五个女生被大堂经理喊进了我们包间。阿黄和罗老师扫视一番,觉得都不满意,于是大堂经理又喊来一批,又是四五个,罗老师选了其中一个身高170以上的高大丰满型妹妹,符合其要求的“大三,成熟”标准。
  阿黄嚷嚷着,“老板,不够辣呀。”于是大堂经理说,“有个学芭蕾舞的妹妹,读大二,要不你看看?”
  阿黄说:“要得要得,我最喜欢大二的了。” 
  而后冲着我和罗老师贼兮兮地一笑,仿佛很有经验地说:“大一的女生,心理上其实和高中生还差不多,放不开,大三大四的女生,混成老油子了,跟社会上的女人差异不大,那我们又何必花高价找学生妹?所以啊,大二最好,既有成熟感,又有清纯感。”

  罗老师身边那个高大丰满型妹妹立即撒娇地说:“哦,帅哥,原来嫌我们这些大三的都老了哟?你口味好重哦,喜欢幼齿。”
  惹得我和罗老师都不禁笑起来,阿黄在她屁股上摸一把说:“也喜欢你。”
  这时,大堂经理找的芭蕾舞妹妹也来了,其实并不特别漂亮,但学芭蕾舞的女生,有一种别致的味道,阿黄眼神中稍微掠过一丝迟疑,或许懒得再换,就同意了。

  我们要了红酒和果盘,一边唱歌一边喝酒一边偶尔也大着嗓子聊几句,主要是聊芭蕾舞妹妹,因为我们都对芭蕾舞特别好奇。
  芭蕾舞妹妹是甘肃人,身高1米62左右,比较瘦,漏出的一小截腰杆上没一点肉,甚至看得到脊骨,但脸很清丽,而且性格很好,不装正经装高雅,也不自卑不畏缩,神情坦然,不卑不亢,说话得体,还有几分幽默,几分钟就让我们整个包房的气氛变得轻松和谐。
  这时候,大堂经理神秘地对我笑笑,说:“帮你找的大一妹妹来了。”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刚刚进来的大一妹妹,居然背着书包。
  她解释说,已经去教室上晚自习了,接到电话,直接过来的。
  其实,第一眼我就觉得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因为太瘦,胸部如同两个旺仔小馒头。脸固然纯净,但我几乎立即就拿历鹃做了个比较,心里忽然一阵恍惚,心想,此刻的历鹃在做什么呢?在阿黄的网吧守着吧台么?或者是跟另外的某个男人在吃饭或者散步?
  就在我走神的瞬间,大堂经理已经示意大一妹妹在我身边坐下,我想,别人连晚自习都没上就过来,也不忍心让她白走这么一趟,反正无论是谁也不是历鹃,那么,无论是谁也无非如此,所以,那就是她吧。

  除了阿黄因为要开车,喝得较少之外,我们其他几个,不一会儿又要了一打百威啤酒。
  很快酒喝半醉,罗老师和丰满妹妹约好了呆会儿开房,阿黄和芭蕾舞妹妹也约好了开房。我没约大一妹妹,给了她200元陪酒的小费,然后喊大堂经理:“美女,过来买单。”
  阿黄立即挡住我的手,说:“雷哥,你客气什么啊,兄弟我来买单。”说着,主动掏出钱,往大堂经理那塞。
  我挡着阿黄,真心诚意地说:“黄哥,这些次两个混混到我那里骚扰,多亏了你和罗老师,我是确实想请你们,一来表示我的感谢,二来希望长期和你们交个朋友。”
  阿黄说:“雷哥,你是文化人,在我们四方街,我最瞧得上你,所以也真心想和你交朋友,既然这样,就别推来让去,这次我请。呆会儿我和罗老师到你旅馆里开房,你别收房钱就是。”说着,硬把钱塞了出去。

  我无可奈何,但内心真的萌生出好些感动。觉得阿黄这人,花心是花心,但的确也有他的优点,本质上讲,其实是个性情中人。
  我赶紧给旅馆打电话,这天不是周末,所以恰好还有2两间空房。我让冯小莉赶紧给留着。

  寂静的深夜,我们五人一同从舞蹈学院往遥远的外院四方街奔去。两个妹妹昏昏欲睡地被罗老师一手搂一个,坐在CRV的后排,而我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透过后视镜,只见罗老师一会儿摸摸胖妹妹的乳房,一会儿摸摸瘦妹妹的乳房,有时还干脆左右两边一手一个,同时揉动。看得我心里一痒。赶紧转移视线,只看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路无语,终于,快到四方街了,这时,阿黄忽然仿佛很随意地说:“雷哥,有件事情麻烦你帮兄弟个忙。”
  我说:“黄哥,你这么神通广大,还能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啊?”
  阿黄说:“雷哥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历鹃那小妞,追她好久了,但她很难下手,几次喊她去苏格去玩,她都不去,你和她是老乡,她一直都特信任你,下次你说请我们几个去,她肯定就会去,拜托你了呀。”
  我听了,心中一时涌起千万滋味,阿黄帮了我的忙,却不要我买酒水的单,原来他是有更大的单,要我去买啊,此时我无论如何也不便推辞,说:“行,就这小事啊,我还以为什么呢,没问题啊。”
  但我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喝了些酒,头昏昏的,仿佛有一个声音气若游丝地在我耳边说:“在这个世界,如果一个男人是弱者,那你就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只能拱手送出去,否则又还能怎样?”我不禁“哇”地一下,干呕起来。口里自嘲地说,“喝多了,喝多了。”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29

  那天夜晚,一路奔波,等阿黄和罗老师带着他们的女孩进了各自的房间,已经是凌晨2点。
  我懒得回家,就在小旅馆进门吧台下的沙发上,蜷缩着将就了一晚。每间屋子里都是男女成双,不时地,会从某间屋子里传出或轻或重的声响,包括喘息。
  一间房子渐渐沉寂下来,另一间房子却会接力般响起,这就是大学附近的旅馆每个夜晚的常态。对此,我几乎已经习惯到麻木的状态。
  然而这个夜晚,我特别深切地感到自己形单影只,寂寞如同潮水般漫起来,仿佛要淹没我,使我艰于呼吸,我突然感到,没有爱人的生活是一潭沼泽。

  阿黄半裸着出来了,他那间房子没卫生间,他出来洗洗。
  经过我沙发时,轻轻拍我一下,神情诡异地说:“雷哥,你要不要去玩一下?”我大吃一惊,固然不保守,但我还没开放到这个程度。
  我赶忙说:“我有点洁癖。”
  阿黄淫笑着地低声说:“雷哥,这个你不玩会遗憾终生的,我玩的妹子不少于一百个了,象这个妹子这么淫的,不超过5个,可遇而不可求,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我有些好奇,问:“有多淫?”
  阿黄说:“你试了就知道了,兄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种天生骚骨头的女人,其实很少见的,一上了床,她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我确实有一点迟疑,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去。
  阿黄说:“你不去,可便宜罗老师了,我跟他交换。”
  随即掏出电话打给罗老师,两人嘿嘿贼笑着窃窃私语了几句,显然他们似乎已前就交换过,一点也不生疏。
  我问阿黄:“女孩子们会同意吗?”
  阿黄说:“多给200元就是了,她们反正是挣钱,跟谁做不是做?有时候还4个人在一屋里呢,那些嘴里说不要,最后不也做了,还欢得很。”

  很快,罗老师也半裸着出来,俩人做了个手势,就交换了房间。
  随后,新的喧嚣渐渐浮起,弄得我浑身不自在,甚至隐约有些后悔刚才没答应阿黄。
  但这并非因为渴望体会那位女生的淫荡,而是因为害怕寂寞。
  这样的夜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如果,这个时候,历鹃在我身畔,即使什么都不做,仅仅是默默相拥,我也将多么幸福。
  然而,她不在,也不可能在。她太美好,不是我所能追得上的,既然我反正追不上,不如做个人情,帮阿黄约她。“酒肉朋友,酒肉朋友,你什么也不付出,就连酒肉朋友也不会有。而我,为了这个小旅馆,我不能没有朋友。尤其是阿黄这种能帮上忙的。”
  同时,我自我安慰地想:“反正阿黄肯定也是追不上的。”

  第二天早上,阿黄送那两个女生回舞蹈学院,罗老师则在我旅馆里跟我聊天,一再啧啧赞叹那个瘦女生是多么骚,大有今生有了如此性体验死而无憾之意,我听得不耐烦了,问:“老罗,到底有好骚吗?”
  罗老师脸上现出和阿黄一模一样的淫笑,说:“想好骚就有好骚。”
  “靠,我看是你小子骚”,我半开玩笑地批评说,“哎,你小子可是‘人文学院’的老师啊,虽然是民办大学,这么骚也还是要不得哦。”
  罗老师一点也不生气,并且一点也无愧色,很坦然地回答:“老师也是人嘛,教师不就是一个职业一个饭碗吗?我从小就骚,莫非大学毕业时进公司上班就可以骚,进大学当老师就不可以骚了?我始终是同一个我,干了什么工作纯属偶然,不可能因为当了老师,就不准骚了嘛,不公平嘛。”
  我想想也是,这个罗老师,性格到是磊落。我由衷地说:“其实你小子也不错,不装逼,想骚就骚,也是个优点。”
  罗老师哈哈大笑,说:“雷哥,你也不装逼,就冲你刚才的表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罗老师走后,其他客人也陆续离开了,院子突然变得很安静,这段时间,基本都是冯小莉在打扫小旅馆。但是,这小姑娘渐渐没有最开始那么勤快了,而且时常迟到,并多次透露说,她们快到期末了,希望我再招个员工,这样她们俩换着上岗,可以多些学习时间。我微微有些不悦,但又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能人都是这样吧,熟悉了之后就都会互相挑剔一些。
  中午了,冯小莉又迟到了很久。我独自开始打扫小旅馆,打扫得特别细致。扫完地,拖了地,我还把每间房子的窗户都擦拭干净。
  那些农家房子的窗户原本是如此简陋,但透明的玻璃此刻反射着云端的阳光,若有若无,这些光芒使原本平淡无奇的窗户,陡然脱离了简陋,具有了一种透彻心扉的美感,令我的思绪变的恍恍惚惚——
  我恍惚觉得:人生在世,就是无奈而伤感的旅途;人生的每个阶段,就是一个又一个旅途中的小旅馆……而那些小旅馆中,堆积的最终其实都只是记忆。一种感时伤怀的情绪弥漫在我心里,使我对生活的意义以及人生的目的,都感到无边无际的迷惘。

29,1.jpg
(一种感时伤怀的情绪弥漫在我心里,使我对生活的意义以及人生的目的,都感到无边无际的迷惘。)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30  

  那之后的两天,我其实每天都想着要帮阿黄约历鹃,自己不断对自己说,“去约吧,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他不可能追上他,而且,反正,我更不可能追上她。”
  但另一个说不清楚的声音,在隐隐约约响起:“难道非得妥协吗?难道非得这样吗?”
  “我能不能勇敢一点,大声去对历鹃说,我爱你。”
  “我能不能洒脱一点,不要这旅馆了,什么都不必再害怕,让那些小混混和所有的麻烦见鬼去吧”……我多么希望抛开这个小旅馆,不再委曲求全。其实我心里知道,我要的并不多,什么大富大贵,我已经不做奢望,我只想活得象个人样,不必帮别人约会自己心爱的姑娘,难道,这也很难吗?
  可是,这个小旅馆,就是我此刻的全部,如果说我仿佛一个蜗牛,那小旅馆就是我背上唯一个的壳,无法丢下,因为你不要那壳了,你就会被撕裂,流血,因为那壳已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离不了它了。

  2008年,我34岁了,除了这小旅馆,一无所有。
  大学毕业后的岁月里,我当过公务员,但只是比芝麻还小的科员,想贪污没机会贪污,想受贿没条件受贿,作为公务员庞金字塔体系最下面的蚂蚁,我每个月拿着那点可怜的“阳光工资”,别无所获。
  后来我辞职了,放弃了那个铁饭碗,去寻找自己的理想,然而四处碰壁之后,才发现如今已经不是继续谱写创业神话的时代。我找不到我的位置,跌跌撞撞,换了十多个工作,每个工作干了都不超过半年,有的甚至只有短短几天。
  就这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希望当公务员,因为至少稳定。而创业,人们往往只看到成功的那一小群,却根本不会注意那不成功的一大群。并且,一个不成功的小公务员,无非是没什么灰色收入,过着普通的生活而已,但一个不成功的辞职创业者,则意味着朝不保夕,老无所依。

  这种危机感随着我岁数的增大而不断增加,终于,在我34岁这年,我清晰地感到自己再也经受不起折腾了。这个小旅馆,是我在折腾不起的岁数里所进行的一次创业,是我那最后的小小的蜗牛的壳。
  我明白,如果我还是24岁,我会为了爱情放弃它。但是,在我34岁的时候,那种放弃的底气,已经随着青春和锐气,一起烟消云散。

  恰在那几天,又一件郁闷的事扑面而来:自从罗矮虎与我的旅馆共享一个电表开啤酒广场以来,用电量就不断激增。第一个月,他还主动交来50元电费意思一下,而第二个月交电费的日子过去几天了,他却没任何表示。我考虑过不要这钱了,毕竟他即使给我,也只有50,远远少于实际支出。但是,我如果不去要,他就会更以为我好欺负,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如何出格的事情来,因此,不要也是绝对不行的。

  这个下午,阿黄和罗老师又踱到我的小旅馆来玩,正好罗矮虎从我门前经过,我灵机一动,喊他一声:“虎哥。”
  “什么事?”罗矮虎人虽然矮,并无老虎的身形,却最喜欢别人喊他“虎哥”。
  我笑着指指身边的阿黄和罗老师,说:“我们三个正打算今晚去“风城广场”的苏格酒吧去耍,你也一起去嘛。”我这么说,表面上是邀他一起去,暗地里却是在暗示,我与阿黄罗老师他们,经常一起玩,是兄弟伙。
  阿黄没想到那么多,很兴奋地说了句:“雷哥,兄弟等你这个约会等好几天了!”
  我笑着说:“唉,我一直记着呢,没看我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啊,我聘的那个小女孩,越来越不积极了,喊我再招一个换班,但这都快期末了,找人不容易了嘛。我只好自己多顶着。”
  罗矮虎见我们聊得兴奋,他插不上话,只好第一次对着我收起了平时那幅恶脸,笑眯眯地也跟着喊了一声雷哥,说:“雷哥啊,我今天确实抽不开身呀,领情了,下次,下次哈!”
  罗矮虎转身走了,冯小莉终于珊珊来迟,我对她说:“小莉,今晚可能要辛苦你守店守久一点,我们要出去一下。”
  冯小莉有些不乐意,半天才嘟咙出一个字,“行”。

  我和阿黄、罗老师走出小旅馆,阿黄说:“雷哥,万一历鹃不去呢?”
  我说:“历鹃不去就咱们三个去,大不了我请客,反正今晚我他妈不想守这劳什子旅馆了。”
  阿黄说:“历鹃去的话就我请客哈,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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