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敲击在键盘上“哒哒哒”“哒哒”极富节奏的声音,却盖不了乘着南风的雨滴向下倾斜着撞击在玻璃上的“啪啪”声,无序又密集。密闭的窗户上放映着街道上行人有些变形的雨伞,室内无风,我觉得有些闷热。
又一个人独自加班,新都的暴雨天,什么时候才能停歇呢,我如常叫了一辆滴滴。
望出窗外,桂湖西路依然灯火通明,霓虹灯依然不知疲倦地在装饰着这个不夜城,雨水也似乎要把这个城市的浮华一再冲刷。
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信息让我几乎紧张到要窒息,有那么几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他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
我心跳加速,犹豫了片刻都不敢接,但是不屈不挠的铃声仿佛在跟我告示,这不是久别重逢的试探。
我清了清喉咙,颤抖地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
“你好,我是你的滴滴司机,你现在在哪里?……”
我的思绪倒流到五年前,在大学校园球场上那个身着黄色球衣在挥散汗水的背影……
“你好,可以跟你做个朋友吗?”
毕业那一年,他跟朋友一起开公司,短短几个月把我们双方父母准备给我们用来买婚房的钱一下子亏掉了。他没有勇气再面对我的父母,为了还清欠我家的钱,他欠下了另一笔债务。我们的感情也由于各种原因随之破裂,我换了手机号码,留在了大学的城市定居,他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
这么多年来,我都舍不得删掉他的手机号码,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也从未响起。是生活爱捉弄人还是滴滴神奇呢,我们再次见面,竟是在滴滴。
我下了楼,一辆帕拉梅拉停在路边,是我叫的车。
他把脸转向窗外,手指不自觉地在车窗边跳着节拍。我仍然认得出他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你好,美女你要去哪里?”
四目交接,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说:“我真不知道会是你,早知道是你,我就取消订单了。”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他的轮廓依然如此熟悉。
“这些年过的还好吧?”,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不好又怎么样?你这些年为什么都不曾联系我?”
他认真的说:“当时真不想连累你。为了还债,这些年刷过碗碟,摆过摊,开过网店,没脸面对你。最近和朋友一起搞活动,赚了点钱,才好点……”
接着他又说:“以后我做你的专属司机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说实话,这句话我等了五年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车向前开了一点停在路边,下车关门向我迎面走来。死了多年的心思也在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中慢慢活泛了起来。“怎么了?”说话的同时,我将手背贴在了颌边,掩饰有些发烫的脸颊。“一起走走吧,上一次我们游湖时还是学生吧”他一边说着,将手掌停在我的左手旁,用眼神祈求我。
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
绷紧的左手没有反抗地带动着紧张的身体被牵行着,忽然一缕桂花钻进我的脑中,它是旋转着绵绵地入侵,像希许的美梦,又有一浪一浪的厚重。黑暗中有了光。
“桂湖的夜色真美”他说。
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从他的掌心感受到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嗯,桂花真香啊,没想到这里晚上这么漂亮”远处的湖面印着岸边的阁楼,就像钢琴的漆面被月亮铺了银辉。“我想拍两张照片,今晚的桂湖有些不一样”说着我便从肩包中拿出手机。
叠加的闪光让他不停躲闪,他用右手的手背遮住眼睛,从食指和中指之间看我。
腕表的秒针正拖着分针过度在8点11分与12分之间。“要回家了吗?”“嗯”
身后的湖水和天上的暗云都在飞速的后退。
我和他也完婚多年,桂湖的那晚是我人生的新的起点,现在我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些年目睹着新都的变化,生活也在跟着平稳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