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坐在飞来石上,双手支颐,身披晚霞的余晖,任凭清澈的凉风飒爽地梳理着头上稀疏的斑发,两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酡红如醉的落日,心平气静地细咀慢嚼,品尝着这落日映秋林的色、香、味。 时值仲秋之季,满山的树叶逐渐变色,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斑斓,绚丽炫目,竟使日渐萧疏的丛林,独具一格地呈现出清秀而飘逸的风姿,那是毋需添加任何色彩的自然佳境,拥有全无修饰的洒脱影像,显示出一副无视輭红香土的特有孤傲,让人从中感悟到世间有一种凄楚之美竟然如此香艳醉人。 此情此景,令我忽然想起柳永的《八声甘州》中的句子,心里默诵罢上阕,口中却将下阕吟诵出来: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闲愁。 这词中的意境与我此时的境况何其相似,仿佛为我定身而做。 诚然有贤妻相伴,爱女绕膝,薪晌有期,衣食无忧,却愁绪如潮。有饭吃,无事做,有想法,无力为。日出日落,梦来梦去,终日里,纸上谈兵,面壁思过,难道就在这种日子的煎熬中等待三尺黄土葬身的时刻到来么?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中还缺少一点什么。然而,到底缺少的是什么东西而令我如此惆怅呢? 心头上的这根弦绷得太紧了,能有什么办法让其松弛一些呢? 我似欲从这落日映秋林的景象中悟出一点玄机。 然而,晚霞的色彩渐次消褪,夜暮的霭纱渐次张开,眼前的景物渐次朦胧,心头的郁结渐次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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