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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平乐男人

[文学世界]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 作者 林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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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3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一 作者 林一阳

  
                                                 十一  母女倾述恋郎情
  
  “他们有啥资格说我、笑我嘛”?母亲说早就有人在她面前说了,启芬想了一下,无非就是地方上那几个看到自己不眨眼的家伙嘛,他们一个个好吃懒做,有的房子烂得大窟窿小眼也不修一下,刮风下雨的时候连风雨都遮挡不住;有的靠父母那点家务,成天不是喝酒就是打牌,一双眼睛就只晓得朝漂亮姑娘身上盯,嫁给这样的人能有啥出息?她一个也看不上眼,便吡着嘴冷笑道:“不是我说句高傲的话,这些个说我的人,我一个都看不上!娘,你说这嫁人不就像押注一样吗?有些人现在仗势父母有点家务,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将来不一定就有好日子过;而有的人现在啥都没有,但人家一发迹就啥都有了。你看人家王民武虽说是外地人,目前还没房子,可他勤快,迟早会发迹的。何况我们还没私订终生呢,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再说就是私订终生也不关他们那些人啥事?”
  启芬的话句句在理,说得母亲点头赞许。不过娘还想试探她的心意:“你当真喜欢他?”“当真喜欢”。启芬老实地回答。
  “你这鬼女儿”!母亲恨了她两眼,转怒为喜:“都喜欢他了,还说没有私订终生!”
  启芬跑到母亲背后,摇着母亲的双肩撒起娇来:“娘,我们真的没有私订终生!”
  “好、好!没有就好,我怕你姑娘家家的不守规矩。按我们山上的风俗,没有明媒正娶就跟男人一堆耍,老年人会骂你不学好”!她说没有私订终生,母亲倒也放了心。
  “哼哼,骂我不学好,我看他们才不学好啊!这山旮旯头的人就是嘴嘈,胀饱了肚皮就在背后说些怪眉怪眼的话,当面还要当好人。真是滩小王八多!张启芬又没偷人养汉,一个姑娘家谈婚论嫁,我自己的事怕他们骂啥嘛”?启芬噘着嘴反驳道:“就拿那些乱规矩来说,还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才有资格享受?她们成天鞋尖小脚的坐在闺阁绣楼里,一切都有丫头服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而我们这些贫家小户的女娃娃,不出去割猪打草、肩挑背磨又靠啥吃饭呢?既要出去做活,就要遇到男人,哪家又不是这样呢”?她见母亲没有话说,又上前摇着母亲的双肩,嘟着嘴娇嗔道:“娘,不晓得咋的?近来我不管是上山割猪草、捡柴还是晚上睡觉,他的影子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撵都撵不走!你看咋办嘛?”
  “咋办?你的魂都被他勾走了,还好意思问我咋办。我还要问你咋办呢”!母亲忍俊不禁:“你看哪块姑娘家不是一见男人就脸红到耳朵根,比那山上的猴子屁股还红?只有你不晓得害羞,半夜三更的跑出去跟一个陌生男人见面。哎,说了半天你晓得他的根底吗?”
  启芬早已认准了王民武就是自己的相公,母亲要是不问,她也想找机会向她说清楚的。既然现在问到了,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两人的感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楼主| 发表于 2016-11-5 1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不是民武定不嫁
  
  “对嘛,就算你再喜欢他,可他一块外地人,连家在哪里都不晓得,你就那么相信他”?母亲又生气了:“地方上知根知底的小伙子喜欢你,你却傲起不答应,偏偏去找一个不晓得根底的人,闹得地方上都晓得了。要是他在老家有家室,或者他跑啦,我看你咋有脸见人?我跟你爹、包括你那几块兄弟又还有啥脸面?更重要的是还有哪个男人愿意要你呢?”
  “哎呀!娘,我说你咋那么多事”?启芬以为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尽管这世道不允许她自己选择男人,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必须豁出去向这世道挑战!因此对母亲提出的一个个问题完全置之不理,做出一副“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样子:“人家明明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还有啥假的?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我都相信他。即便他真的跑了,有人嫌我不是姑娘嫁不了人,那我就一辈子守到娘不嫁人;要说没脸活在这世上,或者伤负了父母兄弟的面子,大不了一死了之。请你们放心,张启芬不会给张家丢脸的!”
  见到这怀春少女那八百条牛都拉不转来的犟劲,与平时温柔寡言的启芬完全判若两人,母亲感到半气半笑:“我看你真是傻到家了,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姑娘?人家不笑你才怪”!现在,她才明白了女大十八变的真正含义:吔,看来这女大十八变还不光是身体发生了变化,就连这颗心也变大了啊。唉,确实是女大难留啊!
  娘本想阻挡女儿的事,但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好过份强求。她见启芬虽这样执着,但也不是她单方刻意追求,而是他们双方情愿,这也许就是缘份。缘份这东西,不是你想要就有的,它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可要是缘尽了,不要说八百条,恐怕一千条大牯牛都拉不过来!也是啊,天下那么多男女,他二人相隔千里能走到一起,还要谈婚论嫁,这是多深的缘啊!娘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道理,对青年男女间你情我愿的事,只能随缘而不能横加干涉。
  为了进一步了解民武,启芬娘便到纸坊中打听,大家都说这小子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尊重别人,和人相处得来。母亲想这山上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男人啊?王民武就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的正派人,也是她心中理想的佳婿人选,她已同意启芬的意见,可父亲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他说民武是外地人,在这里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究竟是啥来历都不清楚;再说连房子窝窝都没得,将来他们咋过日子嘛?
  

 楼主| 发表于 2016-11-6 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三 作者 林一阳


                                                  十三  民武跨进张家门
  
  启芬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总是不搭理人,她在进行痛苦的抉择:要是依父母的想法,就必然嫁给一个不悦意的人,与其一辈子过得不愉快,那还不如不嫁人,免得终生受折磨;要是坚持自己的意愿就必然与父母冲突,甚至有可能翻脸!她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但不知母亲能不能同意?特别是那不多言不多语的父亲大人,平时虽然不大说话,可只有他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最终能不能与民武结为夫妻,还得取决于他的意见。这么多天来,启芬那颗心一直苦涩地等着,却又不敢去问父母,就像打官司等待判决一样痛苦,翻来覆去也想不出办法,在无奈的苦等中,不如把事情告诉民武,期待他能有应对之策。
  民武也觉得近来这张大爷有点不对劲,见到自己总是铁着一张脸,主动招呼他也爱理不理的,完全不像过去那样每天都要跟我友好地摆些龙门阵,大家处得十分随和。这在我心中就多了几分威严,我甚至还有点怕他。今天听启芬谈了实情,他才恍然大悟:啊,原来张大爷晓得自己将要成为他女婿,可能正在认真考察自己。一见张大爷那张脸,他就苦不堪言,但一想到要和启芬成婚,也只得厚着脸皮去上门求婚,积极主动地感动张家父母,除此而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自己把该做的做了,最后张家如何决定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此,民武只要见到张大爷便主动与他接触,“大伯”、“大伯”的喊得让人十分舒服,一天到黑随启芬到张家不停地叫着“伯母”,母亲心头自然十分高兴。加上他那双勤快的手,看见两个哥哥做事,便上前帮忙,经常哥哥长、弟弟短的喊起。主动问伯母还有啥事要做?很快就同张家人交上了朋友。
  “你这块二哥张启中仗势他读过几年书,认得到几块鬼画弧,就做起一副假斯文的样子。他一天到黑跑去给王麻子伙起耍,回家就养他那几盆花,连油壶子倒在地下头都不抽一下”。母亲见民武帮启中浇花,便埋怨起来:“你不要动他的花,他的龟过场多得很!”
  一天晚上,张作山收工回家,看见民武正在帮着挑水、扫地,忙个不停,心里不由喜欢。民武见了他就热情招呼:“大伯回家了?您先坐,等会儿就吃饭”!张作山衔着烟杆坐在堂屋,心想民武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启芬娘也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你看启芬那八百条大牯牛都拉不转来的样子,她就想嫁给那块外地人”!当晚老俩口商量,启芬的母亲说:“不过,我看民武那娃娃倒是靠实,他是真心对启芬好,又会尊重一家大小;尽管他眼下还没得房子,但他聪明勤快,将来肯定会有的。再说女儿嫁人嫁的是人,又不是嫁的钱,只要对启芬实在就对了!山里人图个啥,还不是男婚女嫁,生儿育女,种庄稼过日子?”

 楼主| 发表于 2016-11-8 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四 作者 林一阳

  
                                                  十四  岳父最终认民武
  
  “嘿嘿,你倒说得简单!我问你,他们结婚后住在哪里”?张作山还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老伴想了想,“他们结婚后就住在娘家,等民武修起房子后再搬新家”。
  “住在娘家!你倒说得轻巧。我张作山有四个儿子,又不招郎上门,他们凭啥住在娘家”?张作山拼命反对,“有得嫁给外地人,还不如嫁块地方上老实本份的人过日子。”
  “可启芬不愿意嘛,看她那样子非王民武不嫁!你就这块独女,我说还是将就点算啦”。启芬娘帮着女儿打圆场:“哪个说有几块儿子就不兴女儿住在娘家?啊哟,这山上有儿子的人让女儿住在娘屋头的多得很。再说人家只是暂时住在娘屋头,又不是一辈子跟到你!”
  “好、好、好,依你、依你、依你!对不”?张作山考虑一阵:虽说女儿迟早都要嫁人,但哪个父母又不为她操心呢?总得要选个能让她幸福的男人嫁了,才能了却父母一桩心事。不过,他见老伴这样坚持,又遇王民武这样强大的感情轰炸,炸得他都有些眩晕了;当然,关键还是要看启芬的态度,但她就认准了王民武,再不选择第二个人。他相信女儿的眼力,只好点头同意了。
  事不宜迟,母亲第二天就兴高彩烈地来到镇上,找算命先生为他们测了生辰八字,据先生说双方八字完全相合,还说这小伙将来能成大事,当娘的自然喜在心头。再问起结婚日子,先生掐指一算:“甲己之年丙作首,乙庚之岁戊为头”。啊,他皱起眉头说:第二年是闰年不能结婚呢。见他仔细推算一番,把婚期选在当年腊月初八。
  离婚礼还有半年时间,张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拿出家中放干的木料,一面装修房子,一面请人做成家具,作为女儿的嫁妆。因这山里的房子都是先修屋架,暂时用竹子捶笆拦起当壁头,等家庭经济稍微宽裕点才逐步用木板装成板壁,现因启芬要结婚了,就先把那间房间装上板壁,张作山带着几个儿子在附近山上打些石材,把新房的地下全部铺成石板。虽说张家子女多,日子过得紧,但毕竟就这一个独女,还得咬住牙巴多置办些陪奁,免得别人说闲话,新姑爷也不会低看张家,这就是饿死也要绷面子的山里人!
  张作山问老伴:“你就这样为他们办喜事,不怕别人戳你的背脊骨?”
  “啥事值得人家戳我的背脊骨啊”?老伴惊问。
  
  “啥事!我问你启芬他们的媒人是哪个”?张作山责怪起老伴来:“古话说得好:‘天上无雷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婚’。你的女儿嫁人连块媒人都没得,别个不笑掉大牙才怪!”
  “哈哈哈哈……”老伴笑弯了腰,眼角的皱纹全都挤在一起,喘着气说:“哎呀,当真把肚皮都给我笑痛了。这几天忙得来倒忘了这件大事,幸好你提醒我呢!哎哟,相公,你说他们哪来的媒人嘛?这都火烧眉毛了,我只好赶紧去给他们安块媒人算啦”。她皱着眉想了想:“干脆就找地方上的王大娘。不过她啃猪胯胯倒轻巧啊,连媒都没有说过!”
  

 楼主| 发表于 2016-11-9 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五 作者 林一阳

  
十五  民武立志成家业
  
  “少废话了,你赶紧去找她”!张作山在板凳上敲着烟锅。
  虽然洞房花烛是人生的第一大喜,但对王民武来说,在这大喜之中,又增添了几分苦恼。他想自己流落天涯,能在这里找个落脚之地,还能娶妻成个家,已实属不易。我一个外地人,一无居所,二无分文,连婚宴都在岳父家操办,心中未免有些苦涩,常常一个人掉泪。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在岳父办婚礼时哪怕就是借钱也该出点,也算表示点心意。哪晓得刚向张家父母说出自己的想法,张作山就打断他说:“算啦,这次办酒席的钱全部由我们承担。”
  “我不好意思!堂堂一个男子汉,在岳父母家拜堂成亲,出点钱办酒席是完全应该的。”
  “啥都不说啦”。张作山抽了口烟:“你还年轻,既然晓得自己是块男子汉,就应该发奋。人只要发奋就会有发达的一天!我现在把张启芬的终生交给你了,你就得好好待她一辈子!你现在卖工挣的钱不多,但要留好。将来你们结婚后还要修房子、过日子,哪样不需要钱啊?”
  大伯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虽然朴实,但能激发一个男人奋发向上的信心,真令民武折服,他便向岳父母发誓:“民武在这里无父无母,岳父岳母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保证将来一心一意对启芬好,也要对岳父母和几个兄弟好,以报答张家的深情厚谊!”
  从此以后,民武把工钱全部交给启芬,每天专心在纸坊干活,并下决心学习造纸手艺。承宗发现他虽是外地青年,但他有聪明的头脑,对所传手艺细心领会,不耻下问细节问题,很快学会了整个造纸技术,成为纸匠中的佼佼者,于是对他赏识有加,并进行重点培养。
  有情人终能成眷属。启芬为了反对那种隔口袋抓猫的婚姻,不惜与父母顽强地抗争,在她的坚持和民武的努力下,父母最终同意了她的选择,还择日为她成亲。“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说得一点不假,由于父母满足了她的心愿,她脸上成天挂着笑容,口中哼着山歌小调,搬起手指头算时间。腊月初八,这半年的时间真难等啊!虽说上次的等待是期盼有利的结果出现,这次则是知道了结果而期待它早日实现,两次的等待有所不同,但同样都需要经受时间的煎熬。人生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想有好事加身,可就怕痛苦的等待。就像小孩盼过年、青年盼结婚、父母盼儿女长大、穷人盼发财、平民盼当官一样,哪怕等一天都比一年还长啊!
  
  “东家,东家”!近来,因蔡氏纸坊快要还清了州府当年的底垫资金,正在谋划着纸业发展的未来。这天上午,承宗正召集民武与几个老纸匠商量,忽有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报告:“我们纸坊有两个装卸工在民乐镇的码头上挨打了。”
  听说自己的装卸工挨打,承宗和民武一惊:“是谁打的?”
  “是陶家的家丁打的。”
  “陶家为什么要打人”?承宗急切地问。
    

发表于 2016-11-9 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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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2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六 作者 林一阳

  
                                                 十六  陶家仗势欺纸匠
  
  “今天早上,我们运纸的船正在民乐纸市的码头上装纸,陶家的人也在这码头上卸盐”。来人说:“本来,我们的人根本没有撞住他们,但他们硬说被我们撞了,张口就骂,还有一人跑回陶家。一会儿,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出来,一窝蜂冲到码头上,不问青红皂白,提起棒棒就辟头盖脑的打我们,我们人少打不过他们,两个弟兄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打完就跑回陶家,我们把挨打的弟兄背到镇上的‘百寿堂’医治,留下人照料后,就急忙赶回来报信。”
  承宗在桌上一拍,气愤地说:“这还了得!清平世界,朗朗乾坤。陶家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滋事生非,毒打他人,还扬长而去。简直是逍遥法外”!他问道:“陶家究竟是什么来头?”
  “据我所知,陶家祖上就是盐商,称得上民乐的大户人家,不过他们还都是善良之辈。到了绍成这代,遇上一个马屁精管家,这人是捧、舔高手,简单几句话就会把你的屁股舔得舒舒服服,还把你捧得云里雾里的;加上绍成那个三姨太更是人精,不晓得绍成几年前从哪个跑滩的戏班子头买来的戏子,说话的声音就像唱戏那样甜,她平时常跟管家眉来眼去的。陶绍成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加上这二人一掺和,更是无恶不作。他倚仗祖辈的家业,称霸一方,妄图控制民乐的水陆码头。他养着大批家丁,名曰看家护院,实际就是一帮打手。他出门都是横起走的,家丁们前呼后拥,耀武扬威,那派头真比一个知县大人还威风,简直不晓得大爷贵姓啦!他看到哪个不顺眼,就大打出手。善良的民众慑于他的淫威,只好忍气吞声,又有哪个敢招惹这条凶恶的地头蛇”?一个五十多岁的纸匠向承宗介绍陶家的情况。
  蔡承宗不解地问:“那些挨打的人就不找他姓陶的打官司吗?”
  “打官司?哼!哪个不晓得这年头都是‘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休进来’啊?他姓陶的只要向当官的塞点好处,那些受欺侮的百姓就是再有理也照样被几棍打下堂来”。这个年长的纸匠说。
  纸匠们得知装卸工被打似有物伤其类之感,他们拥到蔡家,高声吼着:“东家,我们要为挨打的弟兄报仇!哪怕拼了老命也不怕,要不报此仇,说不定哪天我们去装船也要遭打!”
  王民武问:“咋报?”
  “现在就去还他们打回来”!一个纸匠激动地说。
  纸匠们的家属、亲友也集中在一起,几十人手提短棍、木棒,情绪激昂地向陶家冲去。
  蔡承宗见无法拦下大家,只好同民武商量处理办法。民武说:“看来只好我去一趟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3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七 作者 林一阳

  
                                                 十七  民武初见陶绍成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初来民乐,就摊上这个树大根深的陶家,如果处理不好,以后必将风波不断,想在这里立足是何等之难!既然陶家惹了我,就该把事情处理得恰到好处:要使他晓得我蔡承宗虽是初来的外地人,但背后有官府倚靠,前面有那么多团结一体的纸匠,他们筋骨相连,互相抱成一团,只要一人受了欺负,所有人都要为其报仇。特别是初次和这姓陶的打交道,就一定要彰显出我的实力,让他有所敬畏,免得三天两头找我的麻烦,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他因怕民武年轻莽撞,本想亲自去找陶绍成理论,无奈纸坊中还有一大堆事,只得再次嘱咐民武:“先把纸匠们组织好,凡事要做到有理有节。你先去找陶绍成谈,要使这条地头蛇明白:民乐镇不是他一个人的,不是谁都可以欺侮的!谈得好当然最好,如果实在谈不好,就去找里长处理,哪怕到县衙、州府乃至蜀都府打官司我都陪他!同时,你要耐心给弟兄们讲清楚,我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但请大家千万不要凭着一腔热血而莽撞行事,无论打住哪方的人都不好。”
  民武想蔡东家的话既是嘱咐大家,同时也在嘱咐自己,当即表示道:“民武一定冷静处理好此事,不负东家厚望。”
  民武立即骑上高头大马来到民乐镇上,在纸市往上一里路左右的地方,发现有座豪华的宅院赫然矗立在白沫江边,一棵高大的银杏树覆盖其上,朱漆大门的匾额上刻着“陶家大院”四个大字。
  纸匠们已将大门围住,大声叫骂着。王民武因怕招呼不住大家,便向大家转达了蔡东家的话,并布置了应对之策,大家才安静下来。
  王民武敲门通报后,又等好一气,大门兽头上的铜制门环才叮叮当当的响起来,管家开门将王民武请进屋,纸匠们便一拥而进,来给民武助威。
  “管家,是哪个放这么多人进来的”?王民武刚豪迈地跨进院里,就听到内堂吼着凶神恶煞的声音。
  管家抖着声音:“老……老爷,不是我、我要放他们进来,而是我刚开门招呼他们领头的人时,那些人就一窝蜂挤进来了。因他们人多,我……我挡不住他们。”
  起初,陶绍成以为自己大打出手,蔡承宗肯定慑于自己的淫威,主动认输来交出码头,心中不免暗喜;没想到这么多人拥进大院,不用说是来复仇的。吔,姓蔡的不但不向我低头,还敢怂恿这么多纸匠来给自己叫板,真他妈反了!他与纸工们对视一阵,发现一个领头的小伙子,通过王民武的自我介绍,绍成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将民武让到前厅客座,吩咐丫环递上叶烟,民武表示不会烟,他又叫丫头为民武沏茶。
  王民武上下打量陶绍成,年约四十开外,宽额尖脸,留着八字胡,小眼阔嘴,门牙外露。头戴一顶镶了绿宝石的金丝绒六瓣瓜皮帽,身着黑色长袍,外套一件深黑色的对襟马褂。
  

 楼主| 发表于 2016-11-17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绍成狂妄占码头
  
  绍成想蔡承宗也太狡诈了,你怕老子就算啦,为啥还要支起王民武带一帮纸匠来示威?你想用这些人来给我的下马威吗?休想!他根本没把这些纸匠放在眼里,量你几个‘山号子’也湧不起水!他翘着二郎腿的脚有节奏地抖动着,吐了一口烟圈说:“不知王兄今天带这么多人到我府上有何贵干?”
  民武不卑不亢地回答:“陶东家,因为今天蔡氏纸坊的两个装卸工被贵府家丁殴打一事,小弟前来向东家讨个说法。”
  “说法”!陶绍成咧嘴冷笑道:“你要什么说法?”
  “陶家的家丁今天把蔡氏纸坊的装卸工打伤了,别的我不敢要,只要把他们的伤治好,这不为过吧”?民武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绍成摇头晃脑,轻描淡写地说:“治伤的事好说,不就是给你们点银子吗?但你们从此不得再在我的码头上停船装纸了!”
  “此话怎讲?我们本来就在自已修建的码头上装卸,又没有占用陶家码头”!听到陶绍成那好像打发叫化子的话,王民武压住火气,理直气壮地反驳陶绍成:“这——没有冒犯陶东家吧?”
  “码头确是蔡东家修的,但那地盘却是我的”。绍成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下来,似乎立刻就要电闪雷鸣,风狂雨暴。
  “州府建了纸坊,自然要修码头运纸”。民武据理力争:“再说蔡东家当初修建码头时,可没人说是你的地盘啊!”
  “纸坊确实是州府建的,但州府并没有修过码头”。听民武搬出州府来压他,绍成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双小眼睛鼓得墩儿圆,勃然大怒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拍得桌上的茶杯盖差点跳下来,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就算当初没有说过,哼!现在说就迟了吗?”
  陶绍成怒拍桌子,可以吓住其他人,但却吓不住王民武。见他越发怒,民武越冷静:“陶东家,事情恐怕不这样简单,你现在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
  “凭啥说是我的地盘,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陶绍成火气冲天:“不要说才一个码头,老子哪天不高兴了,还会把他蔡氏纸坊的地盘变成我的!你信不信”?他恶眉恶眼的站起来,指着民武:“哼,你娃娃晓得民乐坝的堂子有多深,称过自己几斤几两不?你究竟有啥资格敢来质问我!”
  “哼哼,连州府征用的地都敢说成你的,果然口气不小呵”!民武语气平静地嘲弄道:“我不管他堂子好深!既然东家委托我来谈判,这就是我的资格!如果谈不好,那就去找民乐的里长公断。”
  陶绍成哈哈大笑:“你的资格!不要说你了,在民乐这块地盘上,他蔡承宗又能算老几?还给我说什么公断,比他有来头的我见多了!王民武,你要是不信就等着看,看那里长敢不敢来处理?哼,他一块小小的民乐镇里长算个毬啊!就说那县衙、州府吧,在一般人眼里有多不得了,可对我来说又算个啥?衙门虽说不是我陶某人开的,但打官告司还不是我一句话就摆平的事,问题就这么简单!等你娃娃在民乐坝住的时间长了,就会晓得我不是吹的”。他因大笑而呛得咳嗽起来,赶快喝了一口热茶,清了清嗓子:“至于你们的人挨打,那是他们撞了我的装卸工,挨打活该!我认为还打轻毬,下次要是再敢在这码头上出入还要打得重点,直到打死为止!”
  

发表于 2016-11-19 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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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0 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十九 作者 林一阳

  
                                                  十九  纸匠齐集闹陶府
  
  见陶绍成这般傲慢无礼,纸匠们个个磨拳擦掌,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再听陶绍成这般狂言妄语,他们手中的棍棒打得天井里的地板“噼哩砰啷”响,愤怒地大声喊着:“挨打活该?天底下没得这本书卖!除非你陶绍成是螃蟹变的,才敢这么横行霸道!”
  一纸匠举起右手,高声呼喊:“打了人就该医!”
  “打了人就该医”!其他纸匠一齐跟着呼喊。
  这纸匠又喊:“为挨打的弟兄报仇!”
  全体纸匠高喊:“为挨打的弟兄报仇!”
  这声音带着几十个纸匠愤怒的气浪,将平静的空气冲击得晃荡起来,房顶上的瓦片也仿佛在抖动,绍成感到不寒而慄:“王兄台,你赶紧把这些山民招呼住!”
  “为什么”?王民武假装不知。
  陶绍成的语气又强硬起来:“在我陶府不许有人大呼小叫!”
  “啥叫大呼小叫”?纸匠们高声质问。
  “老子们就不肯信你陶绍成无法无天,哪个敢不医治挨打的弟兄,我们就还他打回来。老子们今天先把你杂种的骨头抖松再说”!纸匠们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提着木棒冲向陶绍成。
  刚听到纸匠们的呼喊,陶绍成还以为是几个山号子在发疯;现在看着这些愤怒的纸匠朝自己冲来,陶绍成才感到他们真要动手了。他急忙喊道:“来人啊!”
  管家答应:“在。”
  “家丁们到哪里去了?”
  “家丁们都在后堂吃酒,他们一个个互相表功,正闹得开心”。管家在绍成耳边悄声说。
  绍成“嗯”了一声,管家会意地去找家丁。纸匠们一拥而上,挡着管家,有个纸匠在他脸上重重地打了一耳光,其他人举起木棒:“打死他狗杂种!就是他带人打我们弟兄的。”
  管家吓得浑身发抖,颤抖着声音喊:“老、老、老爷,快、快救我!”
  纸匠们举起木棒继续冲向陶绍成。一时间,威风八面的陶老爷被吓得面如死灰,那张大嘴张得几乎能吞进一个鸡蛋,两撇昂扬的八字胡也随着趴落下来。他上身仰靠着椅子的靠背,一双拿着烟杆儿的手不断朝冲到面前的纸匠们摆动着。
  陶家发生这样的局面,绍成也始料不及。他没想到这帮人这么难缠,弄得他这么难堪!他们中文有王民武缠住自己慢慢谈判;武有几十个纸匠动手耍横。在这样的难堪面前他也有些清醒了:这些装卸工平时三三两两的好欺侮,可他们团成一坨就凶了,就像一股水那样柔弱无力,但他们汇成江河就会汹涌澎湃,冲垮一切障碍勇往直前!这帮人现在就是汹涌澎湃的洪水。他后悔自己轻视了这帮人,应该早让家丁们作好准备,以免在关键时刻一盘散沙,被洪水冲得七零八散,让自己面临危险。
  面对这帮向自己冲来的野蛮山民,他狡猾地意识到好汉还不吃眼前亏,等这件事过后,我再慢慢收拾你们这帮杂种!于是赔着笑脸招呼大家:“兄弟们,有话好说,大家千万不要激动!我陶绍成答应为他们医伤就是了,一切看在我的面上,不要为难管家。”
    

发表于 2016-11-21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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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1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首次谈判显才能
  
  纸匠们继续往陶绍成的面前冲,一个个鼓起愤怒的眼睛,恨不得将绍成食其肉、喝其血,锉其骨而扬其灰,他们和姓陶的好像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纸匠们在陶家打了管家,威吓了陶绍成,已经让陶绍成见识了他们的威风,收到了预期的效果。王民武觉得火候已到,立即站起来招呼:“请弟兄们坐下,有事与陶东家慢慢商量。”
  陶绍成立即命人搬来几根长条木凳,招呼纸匠们坐下。纸匠们嘲弄道:“看来陶老爷还真是条聪明的好汉,平时啥都不认,关键时刻还认得我们手头的棒棒!”
  “我们这些‘山号子’坐不起陶老爷的板凳,只求陶老爷亲自到百寿堂看望挨打的弟兄”!纸匠们愤怒地说。
  “哎,我们要相信陶东家的话,他可是一言九鼎的人”!民武想起东家的嘱托,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鲁莽闹事的。自己一定要掌握好火候,控制好大家的情绪,眼看着陶绍成不断变换的嘴脸,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这场戏可以收场了,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对啦,我差点忘了转告陶东家一句话:知府当年为何要派蔡东家来卢沟造纸?还不是为了解决蜀都的纸荒问题。蔡东家不能如期把纸运到蜀都,要是知府大人怪罪下来,没有哪个能吃罪得起啊!”
  才被纸匠们吓得魂飞魄散,又听说知府正等着蔡承宗送纸,这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就像雪上加霜,陶绍成感到芒剌在背。他晓得自己的斤两,哪敢给知府大人叫板?就是借他一千二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他想这帮纸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们不见我动身就绝不会撤兵,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烟杆,热情洋溢地表示:“我一定去看望,一定去看望。那两个弟兄挨打一定是有误会,刚才我的话说过头了,请大家不要在意,也请王兄台把我的意思转达给蔡东家”。又想起失财免灾的说法,看来今天这场灾不失点财是免不了的,他当即吩咐管家拿三十两银子揣起,笑呵呵地说:“还请兄弟们为我带路,我们一起去看望这两个弟兄。”
  纸匠们带着陶绍成来到镇上的“百寿堂”诊所,找到这两个受伤者。绍成买了些水果和糖饼去看望他们,代家丁为他们赔了不是,还押上二十两银子在诊所,要求用最好的药医治他们;并保证如果钱不够再补,直到医好为止。他又给伤者每人五两银子,要他们尽量买些补品营养身体;还说等他们痊愈后,再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的误工钱。这举动多么仁至义尽!
  走出百寿堂,民武在与绍成拱手道别时,嘲弄地问:“陶东家,我们今后还可以在码头上装卸纸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陶绍成满脸堆笑,却不敢把心中的苦水往外流露。
  民武一行人离开后,管家在绍成耳边小声说:“老爷,老爷,您今天咋咽得下这口气?”
  陶绍成恶狠狠地嘣出几个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懂什么”?然后气呼呼地回家把管家责骂一顿。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2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二十一 作者 林一阳

  第二章
  
                                                                  二十一  管家的挑唆
  
  这件事还得从十天前说起,那天陶绍成和管家正商谈家务,忽有一个瓜子脸、柳叶眉、打扮得十分入时的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陶绍成的三姨太。由于这三姨太说话咿咿呀呀的,加上那风骚的手势和迷人的表情,就像戏台上的小妲唱戏一样,必要时还要哼上几句川腔,陶绍成简直宠爱得不得了,不管与人谈论大事小事都不迴避她。谈完正事后,大家正要起身离开,管家忽然说:“老爷,老爷,您晓得卢沟狮子桥有个造纸的蔡承宗吗?”
  “蔡承宗咋啦”?绍成又坐下问。
  管家夸张地咧着嘴:“他的纸坊越来越大,生意越做越好,眼看就要成为大户啦!”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造他的纸,我卖我的盐,他成不成大户又与我何干”?绍成不耐烦地说,“何况他来这里造纸,我卖盐用纸还方便了呢!”
  三姨太忸怩作态:“哎哟!老爷,这民乐坝除了你而外,是不应该再有第二个大户啊!”
  “那我有啥法不要人家当大户呢”?绍成有些不耐烦。
  “俗话说,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他蔡承宗一个外地人都敢在这里出头的话,那我们德高望重的陶老爷今后在民乐坝说话还有人听吗”?管家机灵地挤眉眨眼:“老爷有所不知,他在江边修码头的地还是我们陶家的呢!”
  “不管他有再多人出头,这民乐坝还是我陶绍成一人说了算”!天下事一切凭实力说话,绍成知道自己在民乐镇的实力,说话自然底气十足。特别是听说蔡家修码头的那方地是他的,陶绍成那双小眼睛顿时睁得很大,可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那地为何是自己的,便诧异地问:“哎,那块地咋是我们陶家的?”
  管家认真地说:“老爷莫非忘了吗?那是您五年前从张家手头夺过来的嘛。”
  好像再没有比四处争夺地盘的事更让陶绍成感兴趣了。只要是他看准的地方,便千方百计的巧取豪夺,甚至不惜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放过一寸土地!这些年他究竟从别人手里夺了多少地盘,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在他看来,弱者本不该拥有财物,包括土地和漂亮的女人,因为他们没有守护能力,与其被强者无情地夺去,还不如当初就没得!而自己作为一个强者,掠夺弱者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有吃的就大起肚子吃,我陶绍成活了这么大岁数,只看见过那么多饿死的却没有看到过一块饱死鬼!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3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二十二 作者 林一阳

  
                                                二十二  三姨太的怂恿
  
  大家都晓得这世道本来就是强者的世道,说穿了就是人吃人的世道,它会使弱者更弱,强者更强。就拿我陶绍成来说,现在还仅仅是民乐坝的强者,完全没有骄傲的理由,因为争霸崃州进而争当川西强者才是我毕生的追求,目前离这追求还相距甚远!你要是个聪明人,就不要管有些人现在说这说那的,如果哪一天实现了我的梦想,我相信所有骂过我的人都会反过来为我唱赞歌,因为天下历来都属于强者,谁见过弱者称霸天下呢?这就是“成王败寇”的道理,而赞歌总是送给王者的,哪个见过有人为弱者唱赞歌呢?当管家说明那地盘是他的,他忽然欣喜若狂:“啊,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既然是我的地盘,就不允许别人来占用!他蔡承宗连招呼都不打块就敢在上面修码头,是该好好教训他一下,使他晓得‘马王爷还有三只眼’呢!”
  管家给三姨太使个眼色,他们已把这把火点燃了。
  忽然,绍成的二叔进屋来了。因他刚从门外经过,听了管家和三姨太的话,怕他们挑起绍成再和别人发生事端,搞得陶家不得安宁,于是就进来阻止:“俗话说强中还有强中手。我说绍成啊,你到处争豪夺气,与人结怨,谨防哪天惹上强者,招来灭门之灾咋整?”
  “哈哈,咋整?遇到强者就跟他挑战嘛”。听二叔公说到强者,陶绍成不但毫不惧怕,反而更加激起了他这头猛兽的挑战勇气,他双手叉腰:“哼,我陶绍成倒睡着都想踩下几个强者来立威啊,可惜民乐坝这么多年来还没得一块我看得上眼的强者”!
  “绍成,江湖上历来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以为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二叔公晓得绍成这侄子这么多年没遇到过对手,养成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可为了陶家的将来考虑,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担忧:“再说天下那么多地方,你一人是占不完的。我看差不多就算了,为人不要太贪的好!”
  “二叔公不要那么泄气嘛,想多占点地方并不是贪。你看哪家的财富不是狠心争来的?要想大富大贵就要狠得下心来!不要说从人家手头争财要狠,就是做生意赚钱也要狠得下心,人家卖八块的东西,你就得卖他十块!你想你不狠那钱还不是跑到别个手头去啦,你说这挣钱该没得错吧,可这‘挣’字半边‘争’,挣钱不就是伸手从别个手中去争钱吗?俗话说‘露天坝头的财哪个捡到就该哪个要嘛’,我们狠心挣钱也算是心安理得的”。管家晓得这个二叔是个和事佬,怕他泄了绍成那刚鼓起来的气,赶快给绍成灌起迷魂汤:“哪个不晓得陶老爷踏一脚,民乐坝的地皮都要抖三下!无论凭家底,还是凭本事,历来这民乐都只有陶老爷一个人说了算,绝不允许再有第二块人来叽叽喳喳的分庭抗礼!”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4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二十三 作者 林一阳

  
                                                  二十三  敷衍二叔公
  
  “你在放屁”!听着管家这番谬论,二叔公火冒三丈:“你不过是绍成的一条狗,在陶家你连狗都不是,这里根本没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滚!”
  “二叔公,我是该滚,只是老爷还没有叫我滚呢”!管家明白这陶家只有绍成一人说了算,二叔公只不过是个吃闲饭的长者,绍成什么事都不同他商量。因此他一面向陶绍成点头哈腰,一面又趾高气扬的对二叔公说:“我咋敢滚嘛?”
  三姨太也对二叔公很不服气,便在一旁帮起了腔:“这二叔咋开‘黄腔’啊?有事大家商量嘛,咋说哪个有份儿,哪个没份儿呢?大家不都在为陶家的事操心吗?”
  “既然是陶家的事,就不需要你来多嘴!这些年来,你们把绍成挑唆成啥样了,你们也该去听一下外面的人是咋评论我们陶家的”?二叔公怒火
  绍成见二叔发火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大声斥责管家冲天,指着绍成说:“你不要把脑壳长在别个的肩膀上啊!”和三姨太。
  “二叔公把东家说成啥人了,这民乐坝哪个不晓得陶东家精明过人?我们区区一个管家,混饭吃的笨蛋,咋能够挑唆东家嘛”?管家很不高兴,顶了二叔公后又继续挑拨绍成:“‘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活一炷香’。老爷,我们把您看成当世英雄,已跟了您这么多年,难道您就甘心在蔡承宗的驾下为臣吗?”
  二叔公觉得一个管家和姨太太都敢驳自己这个长辈的面子,便冒起火来:“放屁!这民乐坝哪个不晓得你两个挑唆绍成呢?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多嘴!”
  管家一句紧接一句的顶着二叔公:“嘿嘿,二叔公,我称颂东家精明呢,你偏偏说我在放屁,照你这样说来东家岂不是笨蛋吗”?管家突然意识到刚说东家是笨蛋时,绍成脸上掠过一丝不快的表情,他赶快用手打着自己的耳光,边打边骂自己乱说话,自己才是笨蛋!
  陶绍成见二叔公老是在这里喋喋不休,又不好公开发火,只好一语双关:“哪个挑唆啊?陶家的事我心头有数,你不得多嘴”!说着向管家和三姨太使了个眼色,轰走他们两个后,又对二叔公说:“二叔,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二叔公见绍成把管家和三姨太这两个祸根赶走,也就放心了。
  十天后,便发生了殴打蔡氏纸坊装卸工的事。
  

发表于 2016-11-25 0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辛苦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6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院长版主

 楼主| 发表于 2016-11-26 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RE: 【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连载之二十四 作者 林一阳

  
                                               二十四  大婚之喜(一)
  
  时间就是怪,你越想它过得快点它偏过得越慢。张启芬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等来了腊月初八,这一天她就要和民武成就终身大事,自然令她欣喜若狂;而张家上下忙着筹办婚事,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就到了办九碗的时候。川西民间将酒宴称为“九大碗”,就是在宴桌上摆着方方正正的九大碗菜。他们合计一下,按山里人的习惯一家有事九里不烧锅,不管哪家过事,周围几里路的人再忙也要停下手中的活,全家都来吃九碗,家中不再烧锅做饭。按一张方正的八仙桌坐八个人计算,办五十桌九碗刚好够。于是向远亲近邻发出请帖,请大家前来吃九碗。
  “走,干九碗喽!我们几个月都没有吃过肉喽,肠子都生铁锈毬。快到张大爷家打牙祭啊!哈哈……”。一群娃娃活崩乱跳地拍手喊着。
  一个娃娃高喊:“等到我!我的肠子还是上锈啦。”
  “快点嘛!去迟了就坐不起喽,你再不走我就不等你啦”。这群娃娃心心慌慌地呼喊道。
  结婚的前一天张家像娶儿媳一样,家中张灯结彩,办了“花夜”。川西结婚风俗,人人都要在正席的前一天办顿花夜,主要吃猪的血旺汤、回锅肉等炒菜、素菜。那些有钱而讲究的人家,还要在花夜晚上燃放烟花爆竹,相当于焰火晚会。
  张作山向乡亲们宣布:“我不是招郎上门,因王民武在本地无房,他们就在我家拜堂,婚后也暂时住在我家。”
  乡亲们非常理解张作山的意思。
  结婚当天,天下着蒙蒙细雨。张家杀了几头肥猪,办了五十桌酒席。前来祝贺的乡亲们,以户随礼送钱,家境好点的感送铜钱,困难的则送玉米、小麦或黄豆,张作山站在礼房前,向乡亲们拱手作揖,表示道谢。
  张家堂屋的神龛上贴着新写的“张氏堂上列代远高曾祖裨神位”的红纸黑字龛文,神牌下的条桌上点着两只大红蜡烛。所有门上贴着红色的“囍”字。
  上午巳时,婚礼开始。两位年长的司礼先生分别站在堂屋门口的八仙桌两旁,用他们那抑扬顿错的男高音呼喊:“吉辰已到,升炮!新郎、新娘入华堂,行三跪九叩礼!”
  他们没打轿子,只请了民乐镇的乐队,在鼓乐和鞭炮声中,新郎牵上带着新娘的红彩,由当地一对多子多孙且长寿的结发夫妻作“开揖大人”陪伴,从天井中慢慢步入张家堂前。王民武今天头戴黑色礼帽,帽上插了两支宫花,身着长袍,胸前佩戴着大红绸花,格外英俊。张启芬头顶着大红盖头,身着红色的新娘盛装。在新郎新娘行走时,司礼先生分别高唱道:“吉日良辰,天地开张。一对新人,今日成双。白头偕老,福禄安康!”
  

发表于 2016-11-27 08: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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