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大纸坊》(纸王传奇）连载之一 作者 林一阳

平乐男人

　　

七十九   南朱雀 北玄武

　　
　　这天早上，白沫江上升起浓雾。蔡家的船装好纸后，船夫吃着酒饭等待大雾散开，才唱着欢快的歌谣来开船，刚行了三、四里路，就发现船里灌进了很多水，赶快七手八脚地把水舀干净，才晓得船底的木板被钻了几个洞，堆在下面的纸捆全被漏进来的水浸湿。
　　船夫们边修船边把情况报告给蔡承宗，承宗虽能猜到是谁干的坏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便声张。他想陶绍成既与自己为敌，那就不是一次两次能结束的事，便要求所有船工和装卸人员暗中注意，等抓住了证据再说。
　　
　　李继武踏踏实实地苦干几年，已俨然成为一个东家了。给他谈生意的人和各路朋友常来找他，他觉得再住在岳父家已经不成体统，对接待各类客人也有失身价，加上蔡东家的二千金又许配给长子文祥，哪有再在岳父母家娶儿媳的道理呢？因此，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他请风水先生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才在“花楸园”前面的山上选到一块地。风水先生：“东家，这里左面可从范沟通往下坝乡，右面翻过山就跟卢沟的狮子桥相通。”
　　继武很满意这地方，因为这里离蔡承宗的房子较远，避免将来大家发生矛盾。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深知两个东西隔得太近就会发生摩擦。再说人们都是以利害得失来调整人际关系的，因此人与人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现在蔡、李二家虽然密切，并且还要打为亲家，但因大家都同干造纸这行，就有可能出现“十打伙、九搞鼓”的事，说不定哪天两家发生矛盾也不晓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里哪处为好呢”？听风水先生选定了大概方向，但不知其具体位置，所以这样问道。
　　风水先生在地上架起罗盘，再对四面八方进行仔细观察，忽然指着对面的山腰：“东家，你看那地方像不像‘佛爷晒肚’？”
　　继武按先生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山坡上闪出一道金光，瞬间就消失了。他心中一惊，怀疑自己眼花了，却又不敢说出真像而岔开话题：“像！那地方坐西向东，依山向谷。”
　　“有诗为证：‘佛爷晒肚有谁知，面对星峰似直椎。仙居福地立豪宅，富贵名扬四海声’”。
　　风水先生又说：“其实‘风水’嘛，历来就讲个藏风聚气。既有这么优美的山形，加上这里的水从范沟流到下坝而入白沫江，沿途弯弯曲曲，山环水抱”。他又指着四面的高山：“东家再看，这‘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全都齐了。”
　　继武又顺着阴阳先生指的方向仔细观看，果然气势不凡。他心中窃喜：“先生，难为你帮我选到这么好的风水宅基。好，我的房子就修在这里！”
　　风水先生帮他择定动土奠基的黄道吉日，他付了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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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佛爷晒肚’的风水

　　
　　李继武同岳父张作山商量，“岳父，这次阴阳帮我选了一个‘佛爷晒肚’的风水宅基，您老帮我参看一下，这房子咋修好呢？”
　　“我以为既有这么好的风水，要修就修大点”！继武虽说是女婿，但张作山历来把他当儿子待，听继武说有好风水，便高兴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有了岳父的支持，继武高兴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要多花些资金。”
　　“多花点资金不要紧。可以先把方案定下来后，然后再慢慢修嘛”。张作山鼓励着继武。
　　       
　　千亩竹林在李继武细心管护下，竹子长势十分良好，解决了他一个纸坊的原料问题，但他发现这造纸辅料中用量最大的就是石灰，而整个民乐当地都不出产。每次用灰都要到崃州去购买，再请人背回纸坊，确实增大了造纸成本。为了能够就地取材，节省成本，年还没过完，继武就冒着满天大雨，不顾家人阻挡，直奔崃州讨教，并请来个烧石灰的师傅，考察山里的石头能否烧石灰。
　　烧灰师傅在卢沟狮子桥一带深挖细察，最后确定说：“卢沟有很多石灰岩，你一个灰窑几百年都采不完。这些岩石不仅可以烧石灰，而且烧出的石灰保证像雪一样白！这山灰的质量可比崃州那河石烧的灰要好得多。”
　　李继武把卢沟有石灰岩的情况告诉了蔡承宗。
　　承宗兴奋了：“继武亲家，要真是这样，你不赶快建窑烧灰，还等什么呢？如果你的资金有困难，我可以资助你一把。在本地有了自己的灰窑后，大家用灰就不用再到崃州去买了。从此，我们造纸所需的原料和辅料都可就地取材，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啊！建好灰窑后，无论从购买和运灰环节上都可节省大量成本，我们的利润就会增多”。他在继武肩上一拍：激动地笑道：“亲家，你的脑壳灵活，为我们卢沟的纸业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好，你就不要走了，为我们能够就地取灰干上一杯！”
　　二人端起酒杯，以亲家弟兄相称。
　　“恩公……”，继武想连现在这个纸坊都是蔡东家给的，人家还没增加纸坊，自己就要再建纸坊，已经很对不起东家了；要是连招呼都不打块，那就更不仗义了。这想法在他心中压抑了很久，要想说又如何说起。
　　蔡承宗见继武这副样子，似乎有话要说，便大方地说道：“亲家，莫非有话要说？”
　　承宗开了头，继武趁着酒兴打开了话题：“亲家，今天遇巧了，有件事我想请恩公示下。”
　　“什么示下啊？你我亲家弟兄，又不是外人，有啥话尽管说”。承宗端起酒杯敬继武，他们各自喝了一口。
　　“是这样的。我就是想再建个纸坊”，继武还是有些迟疑：“还请恩公帮我定夺一下。”
　　“再建个纸坊，何不早说呢”？说到建纸坊，承宗似乎充满了信心。“亲家，民乐这么多竹源，我早就说过，将来必然要建大纸坊！现在我们这一个、两个纸坊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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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张启中的狂言

　　“我是说……”，继武欲 言 又 止。
　　“亲家，我懂你的意思啦，你可能以为我才只有一个纸坊，而你就想建第二个纸坊，是否有点超我之嫌？所以才有此顾虑”。承宗又喝了一口酒，爽朗地笑道：“其实你完全不该有啥顾虑，谁说我不想再建纸坊呢？去年我就有此打算啦，特别是你现在解决了石灰问题，为我们扩大纸业提供了降低了成本，这就更促使我想再建了。”
　　继武也喝了一口酒：“恩公，我也正是有此顾虑。”
　　“顾虑啥嘛？就算我不想再建纸坊，也不该影响你增加纸坊的打算。男子汉做事不该瞻前顾后的，只要你的条件成熟了，能增加就尽量增加”。承宗又敬了李继武一杯酒：“亲家，你不要考虑我，放开手足大胆干，为实现我那建成大纸坊的梦想，我坚决支持你！”
　　把想法与蔡承宗坦诚交流后，继武心中舒坦了许多，他请来师傅在纸坊附近建起灰窑，采石烧灰。
　　石灰窑建成后，烧出的石灰果然质地很好。这灰除自己的纸坊使用外，还以成本价供应蔡东家的纸坊，光这项就节省了一半的成本。地方上的人装点房屋、打点灶台等用灰都在这里购买，偶尔有人少量用点灰，继武根本不收他们钱，经常都有乡亲发出千恩万谢的声音。
　　李继武为了历练长子李文祥，便安排他负责灰窑的经营，其账目仍由张启中管理。师爷增加了灰窑的账，活路也多了起来。不过他再忙也忘不了小金花。
　　
　　说起与小金花睡觉，张启中简直腰子上都是劲，吃苦耐劳的精神确实可嘉，隔三差五的就朝小金花家跑。今晚他又翻山越岭的来到小金花家，才刚耕完一遍地，小金花就笑着问他：“喂，要是李东家晓得我们的事咋办？”
　　“嗨，你放心，我是他的舅老倌儿，在外偷块婆娘来耍下子，又没有伤负他李家姐姐妹妹的利益，关他啥事嘛？就是晓得又敢把我做个啥”？师爷摇头晃脑地卖弄着自己的权威：“不要说偷婆娘这样的私事，哪怕就是纸坊头的事他也要听我的，就拿安排赛武大守夜来说，还不是我说了就算吗？”
　　小金花晓得师爷有这么大的权力当然高兴，她沉默一下笑道：“你一个师爷有权有势，现在当然哪个都不怕啊！假如这件事传到你那母夜叉的耳朵头，她找李东家收拾你的时候，我看你还敢这么说吗”？她抓住启中的耳朵轻轻扭了一下。
　　张启中晃着脑袋：“哼，她龟儿婆娘要敢这么做，老子不把她打成肉泥才怪！”
　　“你就只晓得说大话”！小金花带着几丝忧虑：“要是真到了那步，吃亏的还不是我？”
　　“哪个敢让你吃亏？除非他龟儿的皮子在肇痒，不怕老子收拾他”！启中继续为她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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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期望有担当男人

　　
　　“这些事我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我也看得不少”。小金花十分担忧地说：“女人要是看上一个外边的男人，即使再喜欢他也就喜欢一下算了；假如跟这个男人有了瓜葛，哪怕不会嫁给他，但也会对他巴心巴肝的，不仅把自己的男人跟娃娃丢得开，就是要她去死她都愿意！而你们男人呢？你们只要看上一块女人就巴心巴肝的想她，整起那一脸的骚相巴不得人家马上就拿给你弄，天天悬眉耷眼的去缠人家，总捡好听的说，把赌咒发誓的话都说完；玩腻啦就睃都不睃，又四处去找新鲜的，再去巴心巴肝的勾人家。特别是听到半点风吹草动更怕得要命，生怕影响了他自己的名声，又生怕自己的婆娘和亲人大吵大闹；要是这女子受到相公的打骂想去找他倚靠，他却脚板心上抹油，比哪个都溜得快，生怕人家沾到他啦！”
　　“你不要把男人都骂得一钱不值，你们的身子不也需要男人的骚劲吗”？启中淫笑道。
　　“哼，我看你除了那点骚劲就没得其他东西啦”？小金花似乎对他那点骚劲不感兴趣：“说句真话，女人喜欢男人不光只看你那点骚劲，而要看你是不是一块敢担当的男人，所以她们才要去找这样的男人，哪怕背上臭名声去偷也要偷个！”
　　“嘿嘿，那你会为我这个敢担当的男人去死吗”？启中在小金花脸上拍了两下笑问道。
　　“那要看你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我说师爷哎，你不要以为女人贱。其实女人也有自尊，不会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上床，除非她是婊子；即便是婊子，也只有对她喜欢的男人才动心！说到这里，小金花盯着启中鄙夷地说：“假如你是一块没得肩膀的缩头汉，那我凭啥要为你去死？不但不为你去死，哪怕为你受一句话都不得干！至于你嘛，有没得担当我还不晓得。”
　　张启中把小金花的脸搬来对着自己的脸：“你现在把我好好的看清楚，我脸上不缺须、不少眉的，一个堂堂的须眉汉子都不是真正的男子汉，难道是太监吗？”
　　“我早就把你看清楚啦，张师爷，你确实有须有眉。但光有几根须眉就是真正的男子汉”？小金花笑着反驳道：“张师爷，我们所说的男子汉不光看他那几根须眉，而是看他对人是不是重情重义，关键时候敢不敢为你担当一切！你还不要瞧不起太监。对于那些光是嘴上说得好听，一到关键时刻就胆小如鼠的人来说，哪怕他有再多的须眉，倒还不如一个太监！”
　　张启中笑着说：“嗬哟，你把我们男人都说成啥东西了？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没得一丈也有八尺’！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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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私奔之议

　　
　　“还大丈夫，还八尺！嘿嘿，我看哪块偷婆娘的男人都是这样”。小金花继续反驳：“聪明的女人都不会相信那些勾婆娘时专门说大话的男人。因为这些话只能说给你听，而不会做给你看的，你长起颈项等一辈子都看不到！如果你真相信他的鬼话，死心塌地的为他，最终必然后悔。不信你看嘛，一旦他的婆娘跟亲人发现他们的私情后，哪块‘大丈夫’又兑现过他那些硬梆梆的话？到头来却连主动勾引人家都不敢承认，反而还说是女人勾引他的，把一切都推给人家！结果还是让这个女子去承受‘偷男人’的臭名声，惨遭自己的男人跟那相好的婆娘毒打一顿了事。哼，这就是你们口中自我标榜的‘大丈夫’！”
　　“哼，你不要一耳光就把天下的男子汉都打了！其实偷女人的男人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男人是只图新鲜，在外面找个漂亮女人来尝尝鲜，尝过味道就回家去守自己的婆娘；有的男人则是存心跟外面的女人混，心中倒是装着这个女人，只不过缺乏胆量，才将有点风水草动就像乌龟一样缩住脑壳，生怕身上粑点灰；还有一种男人就敢作敢当，只要偷到他悦意的女人，哪怕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低头”！张启中充分发挥他的辩才进行具体分析：“喂，你该听说过崃州有个卓文君嘛，司马相如咋又带她私奔了呢！那你说人家是不是男子汉呢？”
　　“私奔！那是人家司马相如嘛”。小金花叹了一口气：“唉，说句真话，像司马相如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够跟他这样的人私奔，哪怕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累，甚至要我的命都一万个愿意”！她推了一下张启中的肩膀，蔑视他道：“但我看你就不敢啊！如果你真有这么硬气，那就放弃你的婆娘娃娃，带着我马上就私奔，你敢不敢嘛？”
　　“嘿嘿，我说你的脑壳是不是有毛病？现在我们抱到睡得安安逸逸的，又没得哪个晓得，你为啥要说私奔呢？”
　　“现在是没得人晓得，不等于将来就没得人晓得嘛，只要是墙就迟早都会透风”。小金花带着几丝忧虑：“我问你到时候敢为我担当吗？”
　　启中狡辩道：“不是我不敢，而是为你考虑。你想嘛，你走啦赛武大跟你的娃娃又咋办？”
　　“我先前说了，既然我喜欢你就不但把身子交给你，而且还要把心都交给了你！既把心都交给你了，还会在乎我的男人和娃娃吗”？小金花说得非常诚恳。
　　张启中觉得这些话句句都在将的军，逼得他无言以对，只好搪塞道：“到时候再说嘛”。他说不过小金花那张利嘴，便不满地发泄道：“我说你这婆娘究竟咋回事啊？我辛辛苦苦地跑那么远来找你，不就是图个快活吗？本来想安安逸逸的干块通宵，可每次正耍得高兴时，你就要找些屄话来跟我吵嘴，说毬得人烦！既是这样，以后我也不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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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女人宜诓

　　
　　他俩除了隔三差五的在床上过夜外，就没有在一起生活了，甚至连饭都没有一起吃过。虽不说双方还在热恋中，但也不存在过腻的问题。都说有本事的男人脾气大，因为师爷有本事才成为小金花欣赏的男人，不然咋会提出与他私奔呢？他这顿火不管发得对不对，小金花作为一个妇道人家，首先都得让他三分；再说美女爱英雄，女人对自己心目中崇拜的男人，无论他发再大的脾气也会忍受的。双方停战一会，小金花才为自己辩道：“没有哪个跟你吵嘴，我不过说了点事实。”
　　“狡辩！还在为自己狡辩”。张启中感到说不过她，于是失态地吼道。
　　小金花躺着不说话了，不管张启中说什么她都不理，两只眼睛望着房间的楼板沉思。
　　张启中无奈，只得侧过身去对着她问：“你又在想啥子”？边说边在小金花身上搔痒。
　　“你们男人都是只图下半身安逸，重色不重情的狗东西”。小金花挡开他的手：“哪天我人老色衰了，你看到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就肯定会钻到人家的床上去啦！”
　　“我说你这人喜欢东想西想的，不晓得天天想些啥？有你金花妹儿这样的大美人陪我，我咋会再上其他女人的床嘛？嗨，我看你就喜欢冤枉好人”！张启中似乎比窦娥还冤。
　　小金花生气了：“冤枉好人，哼！像你这样的男人嘛，哪块不是一见到漂亮女人就流出一嘴的憨口水啊？我才不信还有不吃腥的猫儿！”
　　“你只会说男人贪色，又咋不说你们女人贪财呢”？启中十分得意这句反驳之词。
　　“你错了！你不要一句话把所有女人都骂完。贪财的只是那些婊子，很多女人是不会贪财的。就拿我来说吧，向你要过一文钱吗”？小金花一个指头指着他：“不像你这个大色狼！”
　　说着、说着，师爷似乎又闻到了火药味，他赶快笑着缓和气氛：“我的金花妹儿哎，你说错喽。你说的那些贪色男人固然有，但你看我张启中是不是那种人嘛？说实话，这山上确实有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但她那双手伸出来简直比枞树皮子还粗，摸到男人的东西就挂得痛”！启中揉着小金花的手，把她搬过来面对自己，拉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慢慢搓着：“哪像你金花妹儿这么细嫩的手，摸得我好舒服啊！再说光年轻漂亮又有啥用？只是人面子看得，一开口说话就剌耳、恶心，如果你是男人还愿意上她的床吗”？他吞了一下口水又说：“她们再漂亮都没得我的金花妹说话好听。我敢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摸其他女人一下，更不要说去上她的床了”！说着又在小金花脸上亲了一口。
　　张启中的口才确实好，一番话说得小金花心头甜滋滋的。她指着启中的额头点了一下：“我的张师爷哎，你少给我听好！要是光嘴上说得好听来诓我，而不能兑现自己说过的话，跑去给其他女人逗毛儿搭痴的，看我咋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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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建房风格

　　
　　这天下午，李继武正在纸坊中安排泡料，看见蔡承宗来到纸坊，继武赶紧招呼他入座，泡好茶后。承宗问道：“听说你准备修房啦？”
　　“是的，恩公知道继武这么多年来连居住的地方都没得，一家大小全都住在老丈屋头，生活很不方便”。继武诚恳地回答。
　　承宗喝了口茶，感叹道：“唉！通过这么多年的煎熬，你也该有自己的房子啦！”
　　“我的宅基选在‘花楸园’前面的山上，还不知这房子该咋修，正想请教恩公呢。”
　　“你先把木头砍来堆好，让它干尽水份。我到蜀都时请人帮你设计图案”。承宗征求着继武的意见：“哎，不知你是照‘川西民居’的方案修呢，还是照‘湖广建筑’的风格修？”
　　“说实话，我们湖广风格的建筑是很不错的。不过”，继武想了一想：“我们已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川西民居’的四合院建筑还是很好看，也很适合这四川盆地的气候特点。我看就照‘川西民居’的风格来修！”
　　“准备修多大呢”？蔡承宗进一步问道。
　　说到修多大，这倒有点为难继武了：“地基倒是很宽，可以修一百多间。但在山坡上修房子，平地基的工本太大，现在我哪来的钱修这么多房子啊？”
　　承宗喝着茶思考一阵：“我看这样嘛，把整个建房的方案可以设计大点，你可以分几次修：先修几十间来居住，以后有条件再慢慢修嘛。”
　　“房子可大可小，无非就是遮风避雨的窝棚”，继武客气地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先修一部份来居住就行了。真是有劳恩公费心了！”
　　承宗站起来往门口走：“谢什么嘛？我们都是亲家了，不要老是那么客气。”
　　一个月后，蔡承宗到蜀都时，请了个专业建筑师，按川西民居风格为李继武设计了一百五十间房屋的修建图案。
　　在这期间，李继武不顾张启芬和启祥大哥的反对，挪用建房的资金在狮子桥建了第二个纸坊，并将这个纸坊交给长子文祥经营，让第三个舅子协助文祥照管。安排三子李文林掌管石灰窑，目的是历练他们兄弟二人。
　　这个新建的纸坊投产后，见承宗仍一如既往地支持继武，张启芬和启祥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原来他们以为蔡东家当初见你穷，才建个纸坊来送给你，而你却要新建纸坊，究竟是想归还人家送你的那个纸坊呢？还是想惹蔡东家嫉恨？他们想人家蔡承宗都只有一个纸坊，你而今却有两个，这人要是强过了人家，人家岂不嫉恨你？哪管是父子弟兄也不例外，这是人心使然。却没想到蔡承宗如此宅心仁厚，非但不嫉恨继武，而且还像兄弟一样支持他，他们包括很多人都不得不从心眼里佩服蔡东家！
　　继武边请人伐木，边请人平整宅基。
　　就在石匠和乡亲们帮助李继武轰轰烈烈平整宅基地的时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跑到工地上高喊：“喂，哪个在这里打屋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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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八十六‘佛爷晒肚’好风水

　　
　　“王大爷”，一个石匠说：“这是李东家的宅基地，我们只是来帮他平整的。”
　　“哪个说是他的？这方地明明就是我的，你们凭啥说是他的”？老者很不服气。
　　乡亲们说：“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管为李东家做活。”
　　“我才不管他‘东家西家’，也不管他姓张姓李。在没有跟我说好之前，任谁他哪个敢动我一锄地，我就死在他面前”！老者边说边坐在大家干活的地方阻拦。
　　无论乡亲们怎么劝说，他就是不离开，那张瘦脸上的眼睛都快要突了出来，高声吼着：“‘人生七十古来稀’，我都七十多岁了，早就已经活够啦。今天我来就是找你们整死我的，你们哪块有本事的就提起锄头朝我身上挖嘛”！他一个手指指着自己，又扫着打地基的人，剧烈咳嗽一阵后，蛮不讲理的睡在地下放横打滚，“哎哟、哎哟”地大声嚎叫，那鼻涕、口水和着泥巴湖得满脸都是。
　　人们无奈，只好赶快去找东家。继武急忙丢下手中的事来到地基上一看，原来这老者姓王，是当地有名的“老神仙”，听说他平时为人十分狡诈难缠。
　　“我说老人家，您晓得我是外地人，在这里无父无母，无依无靠。这么多年连房子窝窝都没得，一直住在老丈屋头。现在准备修间房子，找个落脚之地，还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继武上前把老神仙扶起来，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泥土，向他求情似地说。
　　老神仙听了继武这番话，心也软了下来，但这心软不能代替同意继武用地，他硬说这是块风水宝地，坚持抬价不松口。还指着继武说：“李继武，你没得房子住咋不到别处去修？你明明晓得这是‘佛爷晒肚’的风水，就偏偏选到这块地方。你晓得这是哪个的地吗？”
　　“老神仙”的话，解开了继武心中的疑团。因为他只听风水先生说这块地是“佛爷晒肚”的风水，究竟是真是假还不敢肯定，刚才老神仙也这样说，再结合自己亲眼见过的那道金光，李继武更加坚信风水先生的话了，也更加坚定要在这块地上建房。但他确实不知这是谁的地，现在既然地主出面了，那就只有从他手中买下来。看这样子，要想得到老神仙的同情，恐怕只有对他实话实说，或许还会顺利买下这块地：“实话告诉老人家，继武确实不知道。”
　　“你不晓得吗，那就听我给你说：这是我们王家祖祖辈辈的地方。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在这里动土修房，是何道理”？老神仙抬头看着他，话语中充满了指责的口气。
　　李继武诚恳地说：“继武年轻，做事欠妥。有不当之处，还请老人家原谅”！看到“老神仙”激动的表情有了一些缓和，他想好好相谈肯定能把地买下来。但因老神仙已经知道这块地是“佛爷晒肚”的风水，也肯定不会轻易卖给自己，于是试探地问：“既然这是您老人家的地方，看需要多少钱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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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老神仙”高抬地价

　　
　　“哪个说过我要卖这块地呢”？“老神仙”摇头晃脑，两眼紧盯着继武问，“哎，我们就是再穷，哪怕饿得来舔脚板皮吃也不可能出卖祖业嘛，这话说出去多笑人啊！”
　　糟糕，自古来有钱难买不卖货，现在“老神仙”熬起不卖就恼火了。继武后悔自己真是“嘴上没毛，做事不牢”，还没弄清是哪个的地块，就告诉别人说自己要在这里修房子，请了这么多人打屋基需要开销不说，人家要是不卖地给自己才更笑人！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试着向他下矮桩，看能不能求得他的谅解，于是不顾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卟通”一声双膝跪地：“老人家，你知道李继武确实无房居住，在这里建房并不是要什么风水，我也不懂‘佛爷晒肚’，而只想这里能多修些房子。还请老人家多多谅解继武！”
　　“李继武，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图风水，那我问你：你的老丈屋在卢沟，卢沟那么多地方你不去修，咋非要跑到我这块地上来修呢”？老神仙继续端着架子。
　　这“老神仙”还真厉害呢，一句话问得自己无言以对。看着他肯定不松口了，继武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既已当着这么多人下了矮桩，那就再无选择，只有一求到底了，通过求他来争取在场的人支持自己，可能会打动“老神仙”，因为心再硬的人也会有恻隐之心的时候。三国时刘备不是以哭取胜，一个大男人的眼泪也许能博得人们的同情，于是他声泪俱下：“老人家，正因为我的老丈屋在卢沟，大家隔得太近不好，所以才不想在那里修房”。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
　　“哎呀，老神仙，你无非有坨地就好不得了是不？人家李继武一个东家都给你下跪了，差点就给你磕头啦！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你看人家都伤伤心心的哭着求你了，你还想咋子嘛？”
　　“我说‘老神仙’，你不要熬起熬起的！今天有人买你这坨地了，你就说是‘佛爷晒肚’，还拗起说不卖给人家。喂，我咋一点都没看出像‘佛爷晒肚’呢？要不你指给我们看一下，哪点像佛爷，他又在哪里晒肚呢？也亏你想得出来啊！你这坨地那么多年没得人买的时候，荒在那里猪不吃狗不闻的，咋没听你说是‘佛爷晒肚’的宝地呢？我看你这样熬来熬去的，无非就想多熬两个钱嘛。”
　　“熬钱可以，但心不要太黑啦”！随着有人发出批评“老神仙”声音开始，打屋基的其他人也跟着骂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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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诚心感动老神仙

　　
　　继武的举动虽然没有直接打动“老神仙”，但却打动了在场的人。听到这么多人的批评，“老神仙”也无言以对，他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下的李继武：“唉，这地本来是我王家的祖业，又是‘佛爷晒肚’的风水，不管给现金的钱，我都是不卖的”！他摇了两下头，好像很无奈：“不过‘男儿膝下有黄金’，看你李继武在地下跪了这么久，确实是真心诚意想买这块地；又想你在地方上为人还不错，我可以咬住牙巴卖给你，但不少于一百两银子”！他咳嗽一阵，满脸通红地喘了几口气：“算啦，你我是亲戚，我的姪女就嫁给你的二舅子张启中。要不是她来给我说，我还不晓得你找风水先生看了我这块‘佛爷晒肚’的地方。我们既是亲戚，那就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只收你八十两银子。如何？”
　　“姪女嫁给张启中”。老神仙的话使他咯噔一下：莫非买竹林时从中作梗的人也是她吗？扪心自问，不要说亲戚，就连别人的利益我都从不伤害，那她为啥要上串下跳？再回头一看，这“老神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不当场说定价格，不知又被哪个好事的亲戚把事搅黄。他左思右想，完全没必要跟“老神仙”这样的人斤斤计较，干脆就按他喊的一百两银子付钱。一百两虽然太贵，但能够快刀斩乱麻，双方当场把纸约写好，使那些从中生事者无缝可钻，却也是件好事！他当即表示：“老人家，您既说这块地值一百两银子，那我就给您一百两吧。但我们还是写个纸约，大家以后相安无事，老人家看如何？”
　　“老神仙”想当初才花一两银子买的地现在敲到了一百两，那缺了门牙的嘴自然笑得合不拢：“哈哈，这才像个大东家”！他又觉得像是在做梦，突然回头：“你说的是真话？”
　　“咋不是真的呢？我还要求当面写纸约哩”！李继武说得非常肯定。
　　“我都才要八十两，你为啥就给一百两呢”？“老神仙”心中疑惑：当真这‘佛爷晒肚’的风水宝地硬有这么值钱吗？早晓得这样还不如再喊得高点！
　　继武却以为抛开“佛爷晒肚”的风水宝地不说，一个能修建那么多间房屋的普通地基，哪怕一百两也算物有所值，便告诉他：“我看您是真心想卖，我也真心想买。大家都有诚意，何必斤斤计较？”
　　他们找人写好纸约，双方签字为凭。李继武付了“老神仙”一百两银子，石匠和乡亲们继续平整宅基。
　　把地买成后，继武觉得用刘备之法取胜似乎有阴损之嫌而愧疚了好久。直到听说那不是王家祖业，而是“老神仙”用一两银子买的地敲了自己一百两，才晓得自己非但没有占到人家的便宜还吃了亏，他这才感到心安理得；自己与人公平交易，哪怕方法过头也问心无愧！
　　始终令继武想不通的是：自己的舅母子为何晓得这块宅基地是“佛爷晒肚”的风水呢？她又为何要去干扰“老神仙”卖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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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舅母子的嫉恨

　　
　　原来继武在岳父房中谈到这个宅基地是“佛爷晒肚”的风水时，谁知张王氏从室外经过，恰好听见他们翁婿谈话，她当晚就把这一消息告诉张启中：“李继武今天给你爹说，他在花楸园找了一块叫啥‘晒肚’的风水宝地修房子。”
　　张启中眨着眼睛想了好一阵：“是不是‘佛爷晒肚’啊？”
　　“好像就是”。张王氏当时偷听得倒明不白的，也有些吃不准。
　　张启中也心中不满：“如果真是‘佛爷晒肚’，那就是好风水啊，只要能在上面修了房子，他们家的后人就要发富发贵。”
　　妻子听了这话，心想李继武已经很有钱了，如果以后再大富大贵，那不就是肥上加膘吗？凭啥就该他富，我们就该受穷？大家虽是郎舅弟兄，他成了财主，我们只能靠帮他过日子，这还公平吗？百猫儿挠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上次没把他买竹林的事阻挡下来，这次一定要阻挡他在这块风水宝地上修房子！于是悄悄跑去找叔父“老神仙”，阻挡他卖地基。“老神仙”去了那地头，她都还等在叔父家听回音。当她听说李继武花一百两银子摆平了“老神仙”，便大声数落起来：“你好没有看见过银子是不？”
　　“咋啦”？“老神仙”不解地问。
　　“我是要你不卖那块屋基给他，不准他在上面修房子”。张王氏道出来意，“没想到他那一百两银子就把眼睛给你打瞎啦！”
　　“那块地是我自己的，我卖地收银子有啥不对”？“老神仙”觉得姪女有点怪：“嗨！我卖地又没有犯住你，这跟你有啥相干？亏你们还是亲戚，哼！没想到你的心眼这窄！”
　　“哪个心眼窄？你给别人修房我都同意，给李继武修我就有气！”
　　“你气啥呢？我明给你说：这地是我的！我就要拿给李继武修，哪个又敢把我咋呢？”
　　张王氏拼命地骂：“你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见钱眼开，见到银子眼睛就亮！”
　　“你不想钱，为啥见自己的亲戚有钱心头就不安逸呢，你有本事咋不自己去撵人家呢？只晓得在我面前耍横”！“老神仙”也不客气：“要早晓得你是这块意思，我还不去找人家呢。放明给你说：我就是把这块地送给他修都不关你的事！”
　　见李继武把地买成了，王氏只好气鼓气胀地再同启中商量，张启中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无奈地说：“人家两方都把纸约写好了，你咋阻挡”？王氏耿耿于怀。
　　
　　地基买好后，李继武来到李抠门家，大家在闲聊中谈起当年那个干涉他卖山林的亲戚，抠门回忆道：
　　就在你找我的第二天，张王氏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抠门叔，你把竹林卖给李继武了？”
　　我见来了你的亲戚，不知这两天咋这么热闹，走了一拨又来一拨的要我卖山林，心中便没好气：“我卖不卖竹林关你啥事？你一个女人家家的也跑来凑啥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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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奇葩的舅母子

　　
　　张王氏吃了闭门羹心头不好受，大声嚷起来：“喂，俗话说来者都是客，我好心为了你，你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骂我一顿。既然不关我的事，那就算啊，我走啦”！说着就要动身。
　　听到王氏说好心为自己的话，我也十分不解，赶快赔礼：“等一等，我认为你们是亲戚，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又来，所以心头烦得很！先才言语莽撞，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了。”
　　看那架势，就是我不赔礼，她也不会就此走的，因她是带着意图来的，咋可能半途而废？因她听张启中说你要买我的竹林，就想你有了造纸坊再有竹林，将来就更富裕了。眼看你有更多的钱，她心头就鲠了个东西，十分不舒服。她便借着我的赔礼作台阶：“抠门叔刚才那几句气话，一点都没得罪我，我想问你把竹林卖给李继武没有？”
　　我在没有弄清她的真实来意之前，不得不多个心眼，只能模糊地回答：“有人来找过我，劝我卖给他。”
　　“那你同意了吗”？张王氏急切地问。
　　我进一步试探道：“昨天他本人也来找我，我还是没有答应。不知这事与你有啥相干？”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不得不说出来意：“你应该晓得李继武这个人有多么穷凶极恶，你想他才一块小小的纸坊就买这么多山林干啥？一者可能转手去赚钱；二者无非再修纸坊，他的纸坊增加了，不是整个卢沟都成为他的喽？再说他有了雄厚的竹源，就会降低造纸成本，稳到赚更多的钱；而你本来就靠这点竹林过日子，虽说把你胀不死，但也把你饿不死，你卖了山林以后又靠啥生活？不晓得你想过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张王氏本来是你的亲戚，应该来帮继武说话才对，为何反而帮我着想？不过我虽是一头雾水，却还是不露声色，假装低头考虑了半天才问：“喂，你们两家是亲戚，为啥还要这样跟我说呢？”
　　“我们是亲戚不假，但我见不得他做起那有钱人的样子！你不要忘了他岳父张作山还跟你有仇啊”！张王氏把嘴凑近我的耳边：“李继武这人用得住你的时候，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哪天用不住你了，就根本不把你放在眼睛头。我说你哪怕卖错都不该卖给他这样的人！当然，你如果实在要卖给他，将来可不要后悔啊！我是出于地邻关系为你好，才来给你说这些的，完全没得点其他意思”。说完就走了。
　　听了抠门和老神仙的说法，继武明白了这二舅母子为何要给自己设难的原因，无非就是嫉妒自己。嗨，天下还真有怕亲戚富裕的人！我们是郎舅之亲，我富起来还可接济几个舅子，究竟有啥不好呢？我给张二哥的工钱已够他养活全家了，将来效益好了还可继续给他加钱，难道李继武对不起你们了？莫非大家都当穷光蛋才舒服吗？真是岂有此理！
　　遇到这样奇葩的亲戚，又不好找她理论，只有处处小心才是，李继武这样提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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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报复光棍的乐趣（一）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阵阵，扛竹麻的人来来去去，纸匠们进进出出，张启中正在账房中做账，忽然听到外面揭纸的地方闹哄哄的，他赶快放下手中的事跑来看热闹。“啊，还有这么剌激的玩笑”！涌入他眼帘的是一群三、四十岁的女子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按在地下，叽叽喳喳地解他的裤腰带，手忙足乱地脱他的裤子，几个男人还在周围拍手起哄。另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和小金花在低头揭纸。
       张启中定睛一看，被按在地下的男子原是地方上的光棍，他在纸坊中扛竹麻，总是喜欢跟那帮妇女打情骂俏，说些俏皮话占她们的便宜，经常在她们身上摸摸掐掐的揩油过干瘾；更令人生气的是，他还趁那些妇女不注意时，就从后面扯人家的裤子，把那棉带子扎的裤腰褊扯落下来，让她们两瓣白生生的屁股暴露在众人面前，再在人家的屁股上拍打几下过瘾，引得众人大声哄笑，他便兴高采烈。甚至当着这些妇女的男人也敢这样！每当这个时候，那些“砍脑壳的杂种”、“夭折死的讨口子”、“私娃子娃娃”、“挨千刀的”、“你咋不回去垮你妈的裤子”等话就从这些女人的口中骂出。当然这光棍是不怕骂的，那些失了便宜的女人骂得越凶他才越高兴，好像不骂凶点他还觉得不自在！其实这山上也和其他地方一样，这样的男人还不了一个，哪天只要有一个男人同妇女们逗起来，其他男女都跟着哄笑一阵，又各人做各人的事去了。鉴于大家都是熟人之间的玩笑，人们也就习以为常。虽然是一种陋习，但他们把这种习俗当成一种乐趣，大家干活累了，就以这种方式热闹一下，似乎还能缓解疲劳。要是哪天没见到这道风景，大家还不习惯，所以这些妇女在“吃了亏”后，笑着骂一阵出口气也就算了，没得人把这当回事。当然光棍们这些玩笑也只针对已婚妇女，没得人敢这样和未婚姑娘逗，否则就会受到人们的谴责，还会被打得瘸脚跛爪的。不过这些逗乐的女子因有男人天天守着，加之一个扛竹麻的穷光蛋，不会计划生活，没人会瞧得起他，他也就占不到真正的便宜。
　　一个围观的男子告诉启中，这光棍刚从山上扛竹麻回纸坊，见到几个揭纸的妇女就说：“喂，你们几块骚婆娘，昨天晚上起来屙过几泡尿我都晓得。”
　　“你啥子都晓得，莫非在我们的床脚下睡”？几个妇女也笑着捡他的便宜。
　　在场的男女们见他吃了亏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嗨，我不但晓得你们起来屙过几泡尿，还连你们一夜鼓捣男人给你耖几盘地都晓得”！光棍边说边冲过去把一个妇女按在地下：“就你龟儿婆娘最骚，把你的男人都弄得蔫皮海像的，连打竹麻的棒棒都扛不动啦，你还不放过他！喂，要是你的男人过不了你的瘾，那我的铧头钢火最好，保证把你耖得喊爹叫娘的过够瘾”！边说边在这妇女的胸脯上、屁股上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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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五    报复光棍的乐趣（二）
　　
　　“放你妈的屁，你妈才骚！你爹的铧头耖不动她的地，她背着你爹偷了一千二百块男人。连你龟儿私娃子都是你妈偷的野男人日出来的，要是不信就快滚回去问你妈”！被按在地下的妇女挣扎着高喊：“喂，大家快来把这骚棒子按倒，我们屙泡尿给这砍脑壳的私娃子吃！”
　　旁边那几个妇女急忙丢下手中的活，七手八脚的来帮忙把光棍按在地下，有人按他的手，有人按他的脚，有的在他身上到处乱掐，痛得他大喊大叫，那“打伞”的裤腰褊终于被她们从拴紧的棉带上拉下来。这群女人大笑着说：“你这砍脑壳的****，平时喜欢来睃我们屙尿，还要偷偷脱我们的裤子。好嘛，今天老娘们就脱给你看个够！”
　　“不怕你几块婆娘今天合起伙来按我，老子等下儿起来后，按倒你们一块一块的收拾”！光棍虽然被按在地下，仍然很不服气。
　　这时，启中见一个妇女开始脱裤子：“将就老娘这泡尿正胀得心慌，马上屙给你龟儿吃！”
　　有的女人伸手去捏光棍的嘴。这群女人也太狠心了，硬是非要把尿直接屙到他的嘴头。他见这几个女人要给他当真，要是真把尿屙到他嘴头，那就糟糕了！俗话说光棍不吃眼前亏，他就是个光棍，难道非要装傻去吃这个眼前亏吗？他挣扎着大叫：“不，不，我不吃尿！”
　　“不理他，他不吃就按倒灌！看她还敢不敢来看我们屙尿”？女人们大喊大叫。
　　光棍大声告饶：“不啦，不啦，我再也不敢啦！”
　　围观的男人们扯着嗓门起哄：“对，快点屙尿给他吃！”
　　“鼓捣他吃尿！”
　　“不要逗啊”，光棍大声赌咒发誓：“哪块牛日出来的敢再来睃你们屙尿！”
　　“不吃尿可以，先把这笔账给你砍脑壳的记上！但你还是该长点记性，吃口奶奶再说”。一个妇女大声喊道：“哪个有奶奶的挤点给他吃！”
　　正玩得欢的两个妇女立即解开衣服，拿出她们那饱胀的乳房，将乳头对着光棍的嘴脸，洒了他一脸的奶水。为避免奶水灌进口中尴尬，光棍把嘴闭得紧紧的，哪晓得被一个女子捏着鼻子，整得他无法呼吸只好张开嘴巴，一汩奶汁直喷他口中，只听他“咕儿”、“咕儿”地吞下一大口，余下的奶水就像小孩漫奶一样从口中漫出来，“呸”、“呸”，他不断地往外吐着奶水。见到这副狼狈样，这群女人十分开心，竟将奶汁挤得他满身都是，就连脱得光丁丁的下身也不放过。
　　“哈哈哈……”，“哈哈哈……”，这群女人经常一人扯单时斗不过光棍，浑身上下都被他摸来摸去的占了不少便宜，今天好不容易集中起来斗赢了他，她们兴奋得弯腰打着哈哈，边笑边说：“啊哟，简直把眼泪子都笑出来了”！
　　“哎哟喂，我的肚皮都笑痛啦！”
　　看见光棍不断吐奶水的样子，围观的男人们也高兴得大声打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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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六  师爷的批评
　　
　　“肚皮都笑痛啦，真是好美的哈哈啊”！就在这群人弯腰大笑的时候，张启中表现出一副清高的模样，摇头叹气：“一群男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按成一团，大家互相调戏，不知成何体统？还说啥子铧头耖地，把女人都比成啥子东西啦？唉，简直太粗陋了，硬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有啥伤风败俗呢？我们这些认不得字的人就喜欢这样耍，咋嘛？大家都说男人是天，女人是地，男人跟女人干那事不就像牛拉着铧头耖地吗？说句犁头耖地的话又有啥好稀奇？你这个师爷不是天天晚上跑去耖人家的地吗？这有啥好怪的？少装假正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再说遍天下又不只我们是这样逗耍的，其他地方不也这样耍吗？我还没嫁过来的时候，看见娘屋头那些嫂嫂伙也是这样逗的。不晓得关有些人啥事？我看他就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一个笑得正开心的女人生气地质问着张启中。
　　“大家做活路累了逗耍一下有啥不得了？难道没得事就非要晒起太阳看虱子才安逸？不过我们再粗陋也是白日大青光的当到这么多人玩，玩过啦还不是各人抱到自己的男人睡。总比有的人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的床上去，抱到人家的婆娘睡好嘛！”
　　“我只听说过东家管纸工做活路，还从来没听说过要管我们逗玩艺儿。我们逗点玩艺儿东家都没说话，不晓得关有些龟儿啥子事？我看他吃饱了胀得不安逸才跑来管闲事！”
　　“我不晓得大家逗玩艺儿耍还要分粗分细，硬是假斯文！不过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要是有人再想来我们胸口上摸摸掐掐的过干瘾，大家就打他的摸屄捺耳，让他龟儿子不霉三年都要霉两年！”
　　“有的人嘴上说我们伤风败俗，恐怕他的瘾才早就发得不得了喽！说不定连打算盘都在心慌，哪久就巴不得跑去抱人家的婆娘啊！”
　　“啥子伤风败俗啊？这话说得好假正经啊！他们一个在世人面前假正经，一块在其他男人面前装高傲。可一遇到悦意的男人，她就跟屙稀粑儿一样垮裤子都干不赢啊”！这群泼辣直率的女人互相挤眉眨眼，一个个拿眼睛瞟着小金花说风凉话。
　　听着这一句句的质问，再看她们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启中发现这群女人喜欢拿给光棍摸，而且还有瘾似的，好像不跟光棍按在一起还不舒服！自己似乎干扰了她们的好事，像惹马蜂窝一样惹来了她们的围攻，有点自讨没趣。说什么“跑去耖人家的地”，这不正说自己和小金花的那点事吗？他担心这帮泼妇可能晓得了这件事，现在不过在周围滚来滚去的没有直接点破，就怕那几张破嘴万一把不住门，当众揭穿他们的丑事。要是真到那一步，自己这师爷的面子不晓得会有多么难堪？小金花作为一个有夫之妇也不晓得会有好大的麻烦，可能从此就跟我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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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七  偷情人在人前的尴尬
　　
       还说什么在心口上摸摸掐掐。他举目一看：吔，这当中确有几个是我原来摸过的婆娘！他好像还依稀记得，那是在没遇上小金花之前，他经常去逗吃奶的娃娃，借此机会摸了人家。而自从接触小金花后，就再没过骚扰过她们啦，有人会不会吃小金花的醋呢？我也搞不清楚。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要脸面的女人也许不会再说，但这些婆娘都上些什么人呢？她们敢于当着众人经常与光棍东摸西掐的，还敢脱衣挤奶、脱裤子屙尿给光棍吃，哪里还有半点女人的羞涩与矜持？俗话说有的事能说的不能作，能作的不能说，你看她们竟敢在人前这样作，还有啥不敢说呢？哪一个又是好惹的？她们已经含沙躲影的说了我跟小金花的事，要是再激怒她们，让她们翻出这些陈年老账，她们的男人会饶过我吗？虽然还没有给他们戴上绿帽子，可自己的婆娘被人摸了，要是敏感点的还要被摸动情，想起来岂不恶心吗？懦夫们也许不敢找我算账，但人多就胆大，他们要是联合起来，懦夫也会成为勇士，不活吃了我才怪！我还能在地方上见人吗？我这师爷还能混得下去吗？先不要说别人，要是爹、大哥或者继武他们晓得这事，又会咋对我呢？就是在启芬面前我那脸也没得地方放啊！继武要是为平众怒把我撵出纸坊，那我的下半辈子又咋过呢？这些问题使启中越想越怕，黄豆大块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滴下来。算啊，算啊，都说男不和女斗，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离开她们就是最好的选择，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回了账房。
       其实小金花的心也没闲着。这伙男女互相脱了裤子摸来按去，接着又是师爷出现在面前，弄得她心潮澎湃！然而蠢猪似的张启中却惹起了这群妇女们指桑骂槐的话，全都飞进了她的耳里，好像她们早已知道了自己和师爷那点事，弄得她十分难受。俗话说男不背盗，女不背娼，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有夫之妇，听着她们转弯抹角的骂自己偷男人的话，换成是谁也无法接受，可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你不接受又有啥法？难道你主动去跟人理论？这不等于自己承认坠入爱河了？她感觉到爱河虽然美妙，可河中也有不少暗礁巨石，也有不少旋涡，而且那惊涛骇浪就要冲击自己冲去撞上礁石，这让她如何承受，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世间上哪来这样的地缝？
　　唉，也许现在她才明白，跟师爷在床上死去活来时，世界就是他们二人的。这二人世界是多么的美好，但世界上不可能永远只有他们二人，在世人面前，他们的二人世界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不堪一击，稍有不慎，自己的丑事就会大白于天下！现已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她只好同那两个姑娘一起低头揭纸，忍受着那些无法忍受的话。她现在好恨张启中没事找事，你好端端的跑来惹这帮泼妇干啥？少跟她们说两句你会死呀？你的脑壳头咋尽装些猪脑髓啊，还不赶快离开，难道要惹得她们抵到烧才安逸吗？唉，万一超过了忍受的极限，不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然而这师爷咋就不懂人情世故？你越想他走他越尴尬地站着不走，好不容易等他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面前揭滥了一大堆纸。
　　这一天，小金花不知度过了好多年，仿佛头发都要白了。她的心一直受着痛苦的煎熬，全天都没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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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八  难为的儿女亲
　　
　　且说继武的女儿晓姝出落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和她妈当年一样，几年间就到了出阁的大好年华。地方上有人把她介绍给刘先文的长子刘贵华。女方父母认为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当时就满口答应。贵华的母亲也以为李家虽说才只有两个纸坊，配我刘家这样的茶叶大户和绸缎商尚欠火候，但李继武很有本事，他将来肯定会扩大纸业；加之晓姝长得眉清目秀，与贵华完全般配，作自己的儿媳也不辱刘家，便高高兴兴地同意了这门亲事。可到要定亲时刘先文却不答应，又不说是何原因，只说缓段时间再说，急得刘、两家的母亲大人团团转。
　　当张启芬得知刘先文不同意他们两家结亲的消息后，就在家和继武商谈这事。继武说：“不知他刘先文究竟看的什么？是我家晓姝配不上他家贵华呢，还是我们的家底不如他家？如果以为我家务不如他，那就不管这亲成与不成，哪怕讨口要饭，我也绝不向他借钱借米！”
　　“他刘家实在不答应也就算了，反正我们家晓姝也不愁嫁不脱”！启芬满有信心。
　　“我看他刘家除了有钱也没啥了不起的！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来下聘礼我还不同意哩！”
　　“但贵华他娘又说要等段时候再看，我想她是不是想劝说刘先文啊”？张启芬把她的猜测告诉李继武。
　　“劝说啥啊？她这明明是脚踏两只船，说上天我都不会相信！如果我李继武的女儿要靠别人劝说才嫁人，那不把人说矮啦”？继武生气了：“我看算啦，天底下又不只他刘家有儿子，好男儿有的是！”
　　原来刘先文提出缓段时间定亲，就是以为陶绍成既有报复蔡承宗和李继武之心，他就必然要寻找机会发作。自己已向绍成保证过中立，要是现在跟继武结成儿女亲家，遇到陶绍成收拾蔡、李那天又该咋办？还能眼鼓鼓的看见他欺侮亲家再保持中立吗？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支持蔡、李，势必要与陶绍成为敌。陶绍成是个心胸非常狭窄的人，他知情后必然会把矛头对准我，千方百计找岔子整我。他如果欺侮我，凭我现在这点实力，根本不能和他抗衡，那又咋在镇上立足做生意？想来想去，还是不敢同意这门亲事，继续保持中立为好。
　　说来也怪，因李家和刘家相隔很近，继武还在为晓姝的婚事与刘先文赌气，坚决不准晓姝与刘贵华来往时，谁知那贵华在李家门外一喊，晓姝就悄悄跟他一起跑出去了，张启芬天天吼都吼不住，只好告诉李继武。继武便警告晓姝：“你要是再跑出去给贵华一堆耍，我就打断你的脚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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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九  两家儿女互攀亲
　　
　　“我们两家隔得这么近，又是差不多一起长大的，难道连一路耍都不行吗”？晓姝觉得受了委屈，带着不满的口气问。
　　接连吼了几次，晓姝仍然不听，继武夫妇也懒得管了，只好任由他们。启芬和贵华他娘摆起这事，都觉得这门亲成与不成就看他们的缘分啦。
　　嗨，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天下的怪事、巧事咋都凑在了李继武和刘先文身上？这边刘贵华与李晓姝的婚事还让两家大人发愁时，继武的第三子文林又跟刘先文的女儿好上了。这贵华的妹妹柳眉杏眼，小嘴红唇，那张妩媚的瓜子脸一笑起来更加迷人，虽说大家在地方上一起长大，可李文林还是一见到她就舍不得把眼睛移开，回家就急着要求父母找人说媒。
　　刘先文只有一儿一女两个娃娃，咋都要与李继武家的儿女们结亲？本来他们结成双料子亲家是件好事，但像刘先文这样杠着，则令继武十分头痛。
　　对李继武来说，这两个淘气的儿女真不让他省心！连晓姝与贵华的亲事都还搁在那里，姓刘的还会把女儿嫁给文林吗？他想我李家前去提亲，万一遭到刘先文拒绝，那我的面子又往哪里搁呢？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一段时间再说。
　　
　　就在刘先文与李继武的儿女婚事还没着落之时，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就是陶绍成请刘先文吃饭后，由于刘先文不与绍成为伍，让他心中闷闷不乐。
　　管家天天看着绍成不开心，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为讨好老爷，他眉头一皱，计上以来：“老爷，老爷，您不要发愁，我倒有个主意，不怕他姓刘的不上我们的船。他不想上，我们就绑着他上，不知老爷以为如何？”
　　“不晓得你能出啥好主意”？绍成以为管家始终出不了好主意，心头仍然闷闷不乐。
　　管家兴奋地说：“我打听到刘家有个女儿，人长得漂亮。我家小少爷二十岁了还没成亲，老爷可以托人到刘家去提亲。”
　　“我们去提亲人家会同意吗”？听说要为儿子找个漂亮的媳妇，又是刘先文之女，陶绍成心中当然十分高兴，可想到刘先文这老滑头，能不能同意与自己为亲，又感到心中没底。
　　“老爷，自古来一升米对一升米的亲，一碗米对一碗米的亲，这才叫门当户对。他刘家成了大户，难道我陶家不是大户吗？而且还是老牌大户，是民乐坝一句能顶十句的老大呢！哪个不想成个门当户对的亲，而去找一个讨口子亲不成？我想世间上不会有这么憨的人啊”！说起成亲这事，管家这张嘴比媒婆还厉害啊：“再说人往高处走，哪个结亲都想高攀几步，凭我陶家的家业，不但在民乐，就是在整个崃州跟川西坝子都那么大的名气，不要说他刘家想攀，哪个女家又不垂涎三尺？就等老爷把她们摆在簸箕头慢慢地择啊！”
　　管家一席话说得绍成喜笑颜开。他当然清楚管家的用意，还是假意问道：“你说成了亲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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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零一    陶家提亲
　　
　　狡黠的管家看出了绍成的心思，高兴地分析道：“他刘先文不是不愿意与老爷联手吗？我想只要陶、刘两家结成儿女亲家，他不就上了陶家这条船吗？不就是我们的天然盟友吗？何愁他不跟老爷联手灭掉蔡承宗呢？姓蔡的被灭了，那李继武还是跳得几天呢？只有这样，才能逼到他跟我们真正结盟。不知老爷以为如何？”
　　“哎呀呀，你跟了我几十年，只有今天这个主意出得最好”！听完管家的分析，陶绍成拍着手跳跃起来：“此计甚好！你应该受到重赏、应该重赏。”
　　“老爷真是雪中送炭。我这两天正好把钱输给了三姨太，手头还真有点紧”。管家这几十年来第一次看见绍成这样赞赏他，那两眼笑成一条缝。
　　陶绍成用烟杆在管家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家伙没得其他本事，就是嘴甜”！说着叫账房赏了他二十两银子，便托人到刘家说媒。
　　晓得陶家托人来说媒，刘先文一面安排人热情接待，一面听着媒婆夸耀陶家的势力。
　　贵华的母亲和妹妹听说是陶家来提亲，心中有一万二千个不愿意；特别是看见刘先文那么热情周到的招待媒婆，心中更是难受，可又没得其他办法！母亲不断地给刘先文使眼色，他就是装着看不见，所以才借故把先文喊出来：“哎呀，刘先文，你这样做是把女儿送进火坑呀，难道你刘先文不晓得吗？你是昏了还是看重他姓陶的钱啊？”
　　“你不要管，我自有办法”。刘先文在焦急的妻子耳边小声说。
　　“我不管？你明明要把女儿朝陶家那火坑头送，我不管哪个来管”？贵华的母亲朝刘先文发火了：“你自有办法，我看你见到陶家的媒婆就笑得不得了，不晓得你还有啥办法？”
　　刘先文朝妻子摆了摆手，叫她不要多说。他走出去陪媒婆把饭吃完，然后才笑嘻嘻地说：“红叶大人，陶东家的家底和势力，民乐坝的人都有目共睹，我当然也很清楚。只是……”
　　媒婆听了刘先文的话，以为他肯定会同意，正高兴地等待结果时，他却来了个“只是”，并且还说得拖腔卖调的。糟啦，这刘先文太老奸巨猾了！她赶紧睁大眼睛问：“只是啥？”
　　“只是你们来得太迟了。我家女儿已在上半年就有了婆家，连定亲彩礼都收了，唉，对陶东家的提亲只能表示遗憾”。刘先文不紧不慢地说。
　　“啊！你家令爱已经放了人户？就是说陶东家无缘跟你打亲家啊”！因刚吃完饭，媒婆那正吐着残渣的嘴突然张得要包起一块鸡蛋，好像又有些不相信的问：“哎呀，陶东家这么好的家庭，在民乐坝恐怕是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啊，人家那幺儿子又长得资资格格的，跟令爱正好是般配的一对，本来等令爱嫁过去享福的，不晓得哪个小伙子这么恶毒，活生生夺走了令爱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