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来,记者连续接到投诉称,达州市宣汉县上峡乡一带私挖滥采浅层煤的情况非常严重,以至于从乡街道到沟十几公里沿线的群山被挖得千疮百孔。 近日,记者驱车来到现场进行了实地调查采访。
检查人员一来就停工
3月16日,记者在一位知情者的引领下赶往该县的上峡乡黑天池村。在通往上该村的路上,村民们的脸上一个个像被涂了黑灰。环境虽然恶劣,却并不影响本田、三菱、现代等高级越野车穿梭来往。不时从身边驶过的大卡车,进沟的全部是空车,出沟的是一辆辆满载着煤炭。沿路停靠着各式的铲车、挖掘机。陪同记者采访的知情人说:“今天可能没有推煤。” 当地人习惯把挖煤叫做“推煤”,这一名词形象地说明了雇着铲车、挖掘机推平山头、掏取煤炭的过程。知情人解释,要是没有遇到检查、取缔等大行动,这儿的铲车、挖掘机全部在山上工作,不会闲停在路边。
谎称准备高价买煤,记者与一位看煤场的人聊起来,才知道当天县上的有关部门来这里检查。“接到通知,各家采矿点全部停工了。”“究竟能不能干?”记者装作疑惑,煤场的人马上说:“放心,只要检查的一走,你就知道能不能干了。”
检查人员一走就开工
疯狂的非法开采第二天“如约而至”。3月17日,记者再次赶往上峡乡,沿途停靠的铲车寥寥无几,山上则不时腾起一团一团的尘土。
记者首先来到上峡乡黑天池村的七五井(小地名)附近的一个山头,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远远的一座大山包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悬崖。百米深的“人工”沟内,开辟出一片千余平方米的平地,里面停靠着5辆卡车。还有两辆铲车正在忙碌,给等待的车辆装煤。
从崖壁明显能看出,至少50米的山头表层并没有煤,再往下的山体“内脏”才有“乌金”。
看到记者拍照,一位看似看场子的人上前与记者打招呼,但并未制止。
“挖这么深,不容易吧?老板叫什么?”
“是啊,几辆铲车挖了一年多了。我们老板叫吴。你是哪儿来的?拍拍就行了,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们尽量满足。”看场子的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记者上车准备离开。这时,看场子的赶来:“来了还能走了?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僵持的几分钟时间里,沟里的两辆车已经装满煤。为了安全,记者谎称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看场子的才让开道。临别前,他一再叮嘱,老板不在这里。
离开这边,拐几个弯,眼前又是一个被削平的山头,两辆挖掘机正轰鸣着向山头深处挖掘,一片新煤层刚刚露出来。
再向前走,站在高山上俯视,眼前的一座座山头都已被挖出了一个个深沟。山间平地上和河道里,是一个接一个的煤场。
在上峡乡黑天池村三社,一50岁左右的男子向记者同介绍:在黑天池村一带,最少有大小5处非法采矿点。这些采矿点,多的一天出200吨煤,少的一天也出几十吨。因为不办手续也不缴税,一般不会赔钱。大都有“关系”,上级部门来检查,非法采矿就全部停工。上级部门一走,继续疯狂开采。至于通风设施,这些煤矿根本不会投资。
煤炭管理员、国土执法人员和记者的游戏规则
3个小时后,记者准备返回。然而,车辆行驶到乡街道附近的一个小平房时,路中央忽然出来四五个人,拦住去路。路边停靠着4辆车。记者正在纳闷,一个中年男子已经拉开车门,招呼记者下车。中年男子自我介绍,他是记者看到的一家推煤点的管理人员,“辛苦了你了,给点小意思。” 看到记者起身离开,中年男子强行塞钱到车内。看到记者仍在拒绝,中年男子的脸拉长了:“来这里的记者多了,还没有不拿钱走的。”记者洋装晚上再说才得以脱身。
3月19日上午,记者致电宣汉县国土资源局。执法大队一男子听了记者的介绍后说,根本不存在,我们有执法人员住在上面,随即挂断了电话。记者欲电话采访县煤监办,一直无人接听电话。
宣汉县上峡乡 党委书记张志向记者介绍:黑天池村一带的情况,他们也清楚,并且不间断地在派专人打击。原来他们先后查处过的非法采矿。但是,利益驱使,前面打击,后面有人私挖滥采。这位负责人肯定了记者的调查:“正如你所说,上峡乡几个村都发生过类似非法采矿问题。”
“你所了解的还是有出入,前几年确实存在,现在通过打击整治,基本好多了,我们乡上一乡长为组长专门在山上巡逻,加之我才来上峡乡几个月,至于其他不好多说。”宣汉县上峡乡乡长官兵告诉记者。
近年来,达州有关部门加大了对非法小煤矿的打击力度,已关闭多家小煤矿,然而,由于能源价格高,利益巨大,又有小煤矿死灰复燃,更有不少非法矿主不惜铤而走险,私挖滥采,组织非法生产。宣汉县上峡乡黑煤矿这样的“猫鼠游戏”在其他不少地方都在上演着:检查人员来了,黑矿停止生产,检查人员一走,又开始疯狂开采;而当地有关部门的个别官员,似乎与不法矿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关衔接: 从表面上看,黑煤矿为民工及其家庭提供了一条充满风险的生路;从实质上看,黑煤矿以高风险高利润抢占矿源和市场,在事实减少了安全采矿的就业机会,拖累了整个行业安全保障体系的完善,也就间接地伤害了矿区民众和采矿民工的利益。所以不但政府无权指责民工为黑煤矿打工,民工反而有权谴责政府未能清楚黑煤矿、未能维护一个合法而安全的行业环境。
近年来黑煤矿矿难不断,不久前又有打死“记者”的恶性事件,包括中央电视台在内的许多媒体都对黑煤矿进行过深度调查,其结论完全一致:没有保护伞的黑煤矿无法生存,黑煤矿广泛长期坚韧地存在,正是由于政府职能部门内部的保护伞广泛长期坚韧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