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奎：鱼槛盆
鱼槛盆高义奎本文专门述说鱼槛 (jiàn) 盆这种特殊的渔具捉鱼。说这种逮鱼的方法特殊，是因为先在鱼槛盆里软禁鱼儿，然后慢慢抓获，整得“鱼不板，虾不跳”，手到擒来。鱼槛盆这种捕鱼工具就是很特殊，既不同于嘘鱼、砸鱼，也与网鱼、钓鱼完全不一样。所谓鱼槛盆，就是用白家竹扎的宽约二尺、长约三尺的竹排。竹排背面，等距离横着用竹篾扎上几根与竹排宽度相当的长竹棍，用以整体固定竹排，不致散架。 这样，一个结实耐用的鱼槛盆就做成功了。七十年前金秋的一天，老表约我到他家去耍。老表家住在大河边，是单立户，没有左邻右舍，只有三间正房、两头转角的茅草房，坐西向东，阳光充足。屋后一片青幽竹林，房前一块茂盛的菜园，周围是农田。鸡鸣犬吠，秋虫唧唧，蜂蝶漫舞，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景色宜人,一派幽静的农家风光。这天，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秋风习习，金菊吐艳，残桂余香，螂螂虫巴在大树上“啷啷”尖叫，声传四方。时已下午，老表邀我一起下河去逮鱼。老表扛着用白家竹扎成的“鱼槛盆”，和我一起来到大河边一个滩边。晚秋时节，已进入枯水期，河水大量减少，清清的河水明澈见底，鱼儿在水里逍遥浮游。老表将鱼槛盆搁在旁边，我们便捞脚挽手，下河干起来。在滩口下游的河道中间捡出一条喇叭形的壕沟，喇叭口与水滩下游滩口连通。老表在壕沟尾部筑起一级阶梯式的陡水瀑布，然后，将鱼槛盆一端塞在小瀑布下边，并在鱼槛盆面上周边挨个密集地放了一排拳头大的石头压着，挡着，成为前高后低的样子，真象个盆状。后面低的一头埋进急陡水的一道小瀑布下，其实就是在紧靠鱼槛盆一端，有一道五六寸高的小坎形成的小瀑布。前面高的一头倾斜着翘出水面。壕沟里集中了湍急的流水，直冲上渔槛盆，激起朵朵雪白的浪花，在阳光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秋风习习，河水波浪翻卷，冲进鱼槛盆，透过盆上的细密缝隙“哗哗”地漏下河去。鱼槛盆前头翘起，有一部份未被流水淹没。湍急的水流猛烈冲在渔槛盆后部激荡回旋。鱼儿顺着小水沟来到急流陡水的沟尾，便不由自主地滑进小瀑布，落入鱼槛盆中无法逃脱，经过一阵蹦跳折腾后，便只好精疲力尽地静躺着等待被擒了。天上的太阳依然明亮温暖，壕沟里的河水仍旧湍急奔流，微风仍然徐徐轻拂。机关设置妥当后，我们就回去了。老表很有把握地说，明天早晨，我们只管去鱼槛盆里抓鱼。有话则长，无话即短，当天无事不表。 我是第一次见使用鱼槛盆逮鱼，感到新鲜稀奇。这天晚上，我心中一直惦记着河里的鱼槛盆，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心中总想，不晓得河边鱼槛盆里究竟是什么样子？鱼槛盆真有那么神奇吗？睡梦中都念念不忘鱼槛盆。第二天清早，一阵高吭清脆的螂螂虫“啷啷”尖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眼睛一睁，便一骨碌翻身起床，急切地叫老表起来，到河边去看看鱼槛盆里的情况如何？老表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笑着说：“慌什么？你就只管去鱼槛盆上抓鱼吧！”这个老表，年龄十二三岁，高高的个子，圆圆的脸庞，白皙的皮肤，说话声音洪亮，体魄健壮，精神十足。他身穿旧蓝布长衫和褪了色的黑布长裤，脚登一双偏耳子草鞋，漫不经心地边说边起来，软绵绵地打着哈欠，伸伸懒腰，头没梳，脸没洗，就往大门外走。我抓起笆笼跟着老表急切来到河边，老远就看到鱼槛盆上黑乎乎一团，好象有鱼儿在蠕动。急速跑近一看，果然有不少鱼儿在鱼槛盆中。这些黑褐色鱼儿，正在鱼槛盆竹排上 ，毫不知觉，安安静静地迎着激荡的浪花，嘴一张一张地慢慢喝着迅猛流下小瀑布的河水。因为激烈流水中有一道坎，无法回游逃脱。就这样静静被软禁在鱼槛盆内，等着被抓。我急切地上前，赶快把鱼槛盆上的鱼儿一根根抓进笆笼里。所囚鱼儿不幸都成了我手下俘虏。鱼儿在笆笼中乱崩乱跳，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奇怪的是，从渔槛盆上抓到的鱼儿尽是黄辣丁、米汤胡、鲶鱼之类通体黑褐色的鱼儿。就连平时见得最多的红桃黄花、白桃花、沙沟鱼的影子也没有。我估计，这些鱼儿刚被冲上渔槛盆，发现上当时，肯定也乱蹦乱跳，拼命挣扎过，不过也无济于事。到后来，扎挣累了，折腾累了，最终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就擒了。可是，为什么在渔盆内被抓的只有黄辣丁、米汤胡、鲶鱼呢？令人百思不解。后来，据老表说，这类鱼全身黑褐色，扁平的大口，通体无鳞甲，身上有浓酽的涎液，光溜油滑，难于捉拿。它们昼伏夜出，白天总是藏在河岸岩洞或石腔里，夜晚出来觅食游荡。其肉鲜白细嫩，入口清香，余味无穷。所以，它们才误入鱼槛盆，遭囚禁，终被捉。可见，老表对这类鱼的习性十分了解。难怪他胸有成竹，是那样的自信啊！鄙作七绝诗一首《鱼槛盆》曰：菊花吐艳桂飘香,鱼槛盆中秘密藏。巧设机关悄等待,鱼投陷阱没商量。
南河澜塔上游，有一小地名，叫鱼箭，实为鱼槛之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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