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闲士 发表于 2023-7-5 20:40

老达县檬双林场知青岁月(上)


1965年11月25日达县檬双知青林场人员合影



       知青:特定历史时期对知识青年的简称。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后期,大量城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定居并参加劳动,即“插队落户”。那个年代,“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许多热血青年积极响应上山下乡,一批又一批的知识青年,胸戴红花,在锣鼓喧天的欢送中告别喧闹的城市,奔赴艰苦的农村。很多家长为儿女第一次远行在路边送行,千叮咛万嘱咐。汽车启动,全是一张张流淌着泪水的面孔和一双双挥动的手。       檬双林场知青简况:1964年,重庆、达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达县堡子区檬双公社林场,属第一批,人员主要是在社会待了几年的小学毕业生,另有几个初中生。1965年10月,有重庆29中7人(高中4人、初中3人)来到林场。1965年12月,有达县城区知青5人参加。檬双公社林场在1964年至1969年,重庆知青先后有22人,达县城区知青先后有11人,共计33人。      林场知青和场领导集体居住在双河场大街西端杨家大院。场长付宗海,指导员王昌烈,技术员袁开碧。男知青:谢瑞朝、张成友、张仁爱、何海洲、谢家能、蒋道安、朱泽斌、彭建新、夏辉贡、李吉泮、魏传福、高原、潘述学、杜庭福、罗青云、姚建华、任科怀、李绍奇、朱华章;女知青:何微、邓宗循、李兴木、龚文莉、陈玉珍、段辉玲、江子华、曹选明、李兆、刘祖殊、黄玉光、张敏、任科飞、罗安莉等。刚参加林场的知青大多戴着黄色的旧军帽,上身穿黄色的旧军服,下着深蓝色的裤子,肩挎黄色书包,稚嫩的脸上充满自信的神色。大多取有诨名,根据一个人的特点取的外号,见名识义。       檬双公社:后改为檬双乡,现并入通川区双龙镇,位于大巴山南麓,铁山以西,距达州主城八九十里。檬双是檬子场与双河乡合置后的称呼:檬子场建于清道光初年,原名朱家场,因当地大姓朱家开设旅店,方便通、南、巴、平商旅过客前往绥定(达县),故命名,后以满山遍地生长着檬子树而又改名檬子场;境西双河乡建场于明代,1940年檬子场与双河乡合置为檬双乡。2019年12月,檬双乡撤销,划归双龙镇管辖。今天,原檬双乡场中心还有一棵参天蔽日的檬子古树,它是历史的见证,诉说着林场知青的喜怒哀乐。每有知青高考读大学,或回城参工,或结婚,知青都会聚集在檬子古树下依依不舍告别。      檬双林场:为迎接知青的到来,檬双公社开办林场,场长主管生产,指导员主管政治,同时,二人还协同技术员教知青农活技术。技术员袁开碧还教女知青居家农村生活的基本知识,如纳鞋底、洗衣缝补煮饭等。林场知青劳动第一年国家配给定额粮食,第二年自己生产自给自足。檬双林场位于双河口,两条小河的交叉点。以前的风水先生使用罗盘观测后说:“两条小河水洗涤山石形状的滑竿,‘二水洗滑’,风水极佳,喝饮了冲洗‘滑竿’的小河水后,滑竿担财运,兴旺发达。”


       知青岁月:重庆知青、达县知青不分彼此,相互团结,大家早出晚归,种树苗、种粮食和瓜果蔬菜。到田里劳动,脱了鞋袜,赤脚下田,蚂蟥爬到腿上吸血竟浑然不知。晚上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个星期才有所好转。那时,知青的希望和人的价值都体现在劳动上,看谁流的汗水多,谁手上的老茧磨得厚,没有装模作样的劳动,再苦再累,都认为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      劳动几天,吃过晚饭,通知开会,全体知青围坐在一间屋里,听王指导员讲话。王指导员四十来岁,中等个子,身材瘦削,穿着旧军装,风领扣扣得严实,目光威严,不苟言笑。他清了清嗓子,说:“知青们,看你们这几天劳动,表现都很好,值得表扬。但你们啥都不懂,文也文不得,武也武不得,稀饭煮‘扑’了,应该掀起铁罐子盖盖,有的人却将罐子盖盖紧紧地捂住。你们五谷不分,不怪你们,你们没有生活在农村。你们要将少爷小姐作风收起来,四体要勤快,要有志气,要将自己锻炼成新时代的新农民。出身不好的知青不要背包袱,出身不由己,重在政治表现,争取做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类似的讲话,王指导员每个月都要讲一次。


      劳动间隙,知青唱歌跳舞,对唱山歌,大山空谷传出回响。下午收了工,还要背木柴回去,男生扛大柴,女生用背篼背短小细柴。回到宅院,有的知青敲着洗脸盆,“锵锵齐锵齐”,有的系着红绸子跳当时最时髦的秧歌舞。那时,没有电灯,夜晚走路串门,要点燃火把,没啥业余生活,为了不使生活枯燥,重庆知青谢瑞朝演奏手风琴,达县知青李绍奇吹笛子、任科怀拉二胡,知青们放开喉咙演唱。空旷山区的夜晚不再沉寂,附近的农民微笑地望着林场方向专注倾听。       林场知青吃饭集体开伙,两个女知青专门做饭。伙食团有两个柴火灶,一个做饭、一个炒菜。冬天则烧火塘做饭。火塘用青条石围成,烧野杂木柴,可以取暖,但烟雾缭绕。有的农家火塘中央的木梁上,零星地悬挂着黝黑的腊肉,令人垂涎欲滴。知青林场因开办不久,还没有腊肉。      33个知青围坐四桌,每桌由组长分饭,红苕、洋芋多,米饭少,菜主要是米汤煮萝卜片、洋芋片、红苕片或青菜。烧菜用盐渍猪油块,即先将猪油切成小块,用盐渍起装在罐里便于储存,烧菜时在锅里放两三颗,用锅铲把油煎压出来,放萝卜片等拌炒,再放米汤。那小块猪油块被煎出油后,剩下的就是油渣。菜汤上桌,七八双筷子在汤里划来找去,有人嬉笑念着口诀:“眼要准,手要稳,心要狠。”抢着油渣的知青,咂吧着嘴,连说“好香,好香啊”。达县知青任科怀,后来参工做厨师,难忘油渣情缘,常创新制作油渣菜:椒盐油渣、白糖油渣、辣椒炒油渣、油渣豆腐羹、油渣炒白菜、油渣炒饭等。米饭杂粮定量,汤汤水水每人有点儿,虽吃得半饱,大家仍然有说有笑。如果饭粒落桌,知青会立即用筷子拈起来食用,并背诵唐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冬天,檬双大山上的夜晚有些寒冷,政治学习时,知青披着棉被,在摇曳的煤油灯下,读社论、读文件,每个人都很严肃。学习完后,知青开始摆龙门阵,听到鬼故事,胆小的女知青吓得尖叫起来,去厕所要邀约同伴集体行动。如果有人因风寒感冒,知青就用萝卜、生姜、大葱烧汤,有的知青捐助红糖。当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汤喝下肚时,生病知青扑簌簌流着眼泪,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       那时,林场悄悄地流传着一本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知青争先阅读。因只有一本,每人限时,便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阅读。有的知青则用钢笔抄写,流传于亲朋好友之间。《第二次握手》于1979年正式出版,累计印数达430万册。       那几年,全国主要放映三部故事片电影:《地道战》《南征北战》《地雷战》。因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檬双公社一年有二至三次露天电影放映。知青自带小木凳走十多里山间小路去公社乡场观看。社员早就占据了位置,但场地中心仍留出一块空地给知青。看完电影回林场的路上,知青们用手拍着小木凳,兴致勃勃地演唱《地道战》主题歌曲: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1970年,第一部样板戏电影《智取威虎山》问世,之后,各部“样板戏”电影陆续诞生。      知青少于回家,重庆知青更不敢奢望,距离太远,只有在煤油灯下写信寄托思念的情思。达县知青若农闲则请假回城探亲,堡子区有公交车在一条小石子铺成的山间道路上颠簸通行,用钱买车票,经济条件不允许。好在人年轻,天亮出发,崎岖山路步行不停息,中午在双龙场吃碗面,下午四五点就可到家。檬双至达县城多是下山,达县城至檬双多是爬山。知青回家,大多是背着空背篼;回林场时,背篼装满,多是泡饼、面包、肥肉、白糖、红糖等,这是全家人几个月节省下来的。      1966年夏天,3500多名专业和业余文艺工作者参加演出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电影,在达县城放映,群众争相观看,盛况空前,檬双林场不少知青走山路奔赴达城观看。知青观看后,被深深震撼,爱好文艺的知青表态说:“我们知青也要表演《东方红》。”檬双林场部分知青合影照,第二排右第一人杜庭福,已去世      当晚,重庆知青住在帝主宫巷檬双林场达县知青杜庭福家。杜家人热情接待,烧火煮饭,男知青住一个房间,女知青住一个房间,一张床横起睡四五个人。重庆知青到达县城住杜庭福家,已是惯例。杜的父母将知青视为侄儿侄女。那时,生活物品大多要凭票证购买,粮食定量,杜家的接待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当年,堡子区开展文艺汇演,要求每个公社组队参加,檬双公社领导决定成立公社宣传队,以林场知青为主,吸收部分回乡知青,重庆知青谢瑞朝任宣传队队长兼编导。谢瑞朝决定排演《东方红》几个片段节目,他精心构思,组织大家刻苦排练。在堡子区文艺汇演的舞台上,达县知青任科飞扮演王昆老师饰演的角色,戴着红袖章演唱《农友歌》,将王昆老师的歌声模仿得惟妙惟肖。知青作为群众演员,手持红缨枪在舞台上表演,与《东方红》场景一模一样。   本文达州晚报发表,网络文章另补充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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