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被盗,成都喊遭贼(发音贼为) 。其中,北方说掏兜的,文告上称为扒窃,民间叫摸包包。
据说贼娃子对这个有句行话,较隐晦---- 啄皮子。
使人想起,原先北门城隍庙外头排成排的司娘子些,打开雀笼子,撒几颗谷米,让腊嘴壳儿、偷雀儿这类小鸟,按照吃食指引的方向,叼出一两张有简单图文的摺纸;然后,老姑婆将其展开,眼睛半闭,摇头晃脑地说唱几句,有事问事,逢凶化吉。就恁门,把你的钱”化”到她的包包头去了,这便是所谓拈彩头儿。
扒窃是技术活,手轻,像雀雀儿啄;皮子代指皮包,或一张张纸币。啄皮子很形象,就像小鸟拈彩头儿,它安逸,你遭惨。
坊间感觉蟊贼难防,称其为三只手;又深恶痛绝,斥之为摸狗儿。
近两年,老颠运气不好,遇倒过三回。
前年冬天,有事与太婆从中和去双流九江,上了到华阳的公车,人挤闷,站立至终点。
下车后,觉得左边胁下风薅薅地,一看,原来防寒服外的斜插包被人用利器格多大个口口,并以此为通道,将内层的吊包划开,约有二百来块钱不翼而飞,遭了滥贼的生意。
老颠曾想,夏天穿得少,揣钱不方便,冬天衣服厚,放在棉衣里层的内包中应该很保险。
殊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贼也在研究,人们多用右手将钱揣进左内包,我两次这边被划破,似有大概率;天冷穿得多,感觉不灵敏,他娃也晓得外包一般不放钱,用刀片划开,从这里再上探,直取内包,堪比割阑尾,未打麻药,又不惊动病人,功夫之精巧,令人咋舌。
盗窃乃世界性顽疾。
历史上一些王朝擅长窝里斗,政见不一视为仇敌,却对偷盗等恶习轻看,认定属于内部矛盾,教育范畴,扒手往往随抓随放,也就”囚”了。
强贪恶腐有示范效应,”和尚动得我动不得?”以致贼心饥渴,贼胆膨胀,甚至主客换位:过去是贼怕苦主发现,眼下他更气大,只是偷还没抢呢,你娃不识好,敢来追,顺手就是一刀。
还记得当年,有悍匪在西北利亚洗劫长途列车上的旧闻吧?
后来,局地又出现过车匪路霸;
前不久,还有摩托夺包的……
这当然是改革开放大潮中难免要带起来的沉滓泥沙,随着社会进步,财富增加,温饱不成问题,治安也大为好转;但并非天下无贼,仍不可掉以轻心。
老颠第二次遭贼是次年冬天,也上那路车,同样人多。这回站在车的中部,即前后座位之间,下车门对面,被封闭而形成的空间,有护栏如扶手,比前门及过道相对宽松,我和太婆紧靠着车内广告隔板站起,有些庆幸。
车过姐儿埝,转弯后,沿天府大道直行,老颠忽然觉得左后位有异样,棉衣在轻微挫动……
迅疾转身,看见一个人影贴在背后,便喝问:
“你在干啥子?”
“我,我动都没动……”
那人四十来岁,穿著整齐,毛衣外头披起一件时装背心,不惊不诧地回答。
老颠翻出衣服侧包内里:
“看嘛,包包已经划烂咯……”
他并不慌乱,仍然坚持:
“我动都没动……”
此时,车依旧在开,周围的乘客都把目光投射过来,一声不吭,秒变极其有风度的膀子客,观棋不语真君子,在冷静地看热闹……
就这样僵起,清风雅静,令人窒吸……老颠审时度势,只好降低调门:
“算了算了,今天放你一马,以后要谙倒点哈。”
而今嘴炮当道,青勾子白火石操控舆论:不必给老人让座,别去扶倒地路人,闲事少管走路伸展……这些新版陋习渐成定式。
老颠虽笨,不算很瓜,见无人支持,也就改变主意,不再满足围观诸君的愿望----与那贼表演单打独斗,便色厉内荏地退却了。
他没回嘴,正好到了个站,与另一人匆匆下车……
第三回是今年八月份,上的3X8A班车,人多无座,我和女儿挤在后门左侧中隔那个老地方站起。她呱呱呱地同我摆谈单位上搞笑的事,也就放松了警惕。
其间,老颠感觉左侧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车过切看,有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只是怀疑,难证实),提着一簿纸箱,那箱摇晃,发生碰撞,也就没重视。
随后,断断续续触动过几次,老颠有些纳闷,但又觉得这是公车,若一碰一回头,显得惊风活扯,不够礼貌,也就没在意……
直到去医院接倒太婆,在二马裾裤包头一摸,哦嗬,才晓得戳了拐,掉了钱。
太婆马起脸,老颠辩解,不足一千,算不上巨额;并推脱,女儿当时在跟我摆王王,有干扰,应负一定责任吧;再说,蚀财免灾噻,或因本人无私奉献(老颠把自己戳笨装饰成善举) 你的白内障手术才做得如此之好,是不是嘛?
继后,讲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 这类自我安慰的套话,才勉强过关。
笔者老迈,又属挤车一族,蚀本往后算,有些想法。
首先,要承认自己弱势,反应迟钝。现在流行支付宝,老人多数搞不伸抖,仍然把钱揣在身上,因而常被小偷光顾;那贼即便失手,你老,奈他不何,也就肆无忌惮。
其次,还要从技术层面考虑,有座位固然好,但不易;站起要避免在门边;不要双手扶靠在与驾驶舱间隔的横杆上,那样会使自己的”软肋”毕现;车左边中门封闭空处,前后有两块公示广告牌遮档,呈C形,拥挤时,若偷儿作案,三面没人看见,甚为凶险。
提高警惕尤其重要,看老颠,第一次懵懵懂懂,结果挨起;第二次较小心,竟当场拿获;第三次打撂边鼓,又遭咯。可见乘车时注意力要集中,不能松懈,这是经验,也是教训。
还要读懂现实人生,在车上,别指望他人,尤其难希求一些年轻人的帮助。建议大爷太婆”吃自助餐,”与同龄人挨近点儿,或有补益。
以上看法虽有些悲观,笔者也不想这样,属权宜之计;寄望国人素质大提高,管理跟进,才能从根本改变。
老颠东说西说,俨然一副教师爷状,其实不然。本文不打自招,三次遭遇,输了两回半,比菜鸟不如,实在没有值得谝嘴的地方。
然而,这并非刻意展示负面,也不是演苦戏搏同情,只想提个醒,引起各位老哥老姐,以及其他年龄段诚实善良的人们注意,严防扒手,避免受到伤害,乐享平安。